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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阶段
《“观雪庄”旅馆里的连续杀人案》,宫地读着刚送来的晚报上的社会版头条新闻。
宫城县一座雪山旅馆里,六名旅客中已有四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似乎是凶杀事件。
当地的警察决定立即前往现场,然而,他们运气不佳,因为路途中正在发生雪崩。目前,
救援人员正在K镇集结。据透露,即使在自卫队的帮助下,到达“观雪庄”也需要一二
天时间。
“据说在这个事件里,那个杀死出租汽车司机田岛信夫的凶手也死了。”宫地对工
藤说道。
“听说了。泽木刑警巳为此前往K镇了。”
泽木是个年轻精干的刑警。宫地心想他去后,一定会处理的妥当。同时宫地的心里
涌现了一种轻松的感觉,“出了‘观雪庄’杀人案,舆论界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上边了,
不会大肆宣传我们经办的这起连续抢劫案了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埃”工藤笑了雨声,
看了看手表,将近六点钟了。看样子小柴兄弟今天不会袭击银行了。
三小时前,电视节目里播放了邮递员吉村被捕的消息。小柴兄弟也许看了那个新闻。
如果没看,明天晨报一定刊登,所以他俩总会知道的。一旦小柴知道了煞费苦心抢来的
四十五万元替他人做了嫁衣裳,他们抢劫银行的行动就近在咫尺了。
工藤有些兴奋地说:“那俩家伙很可能明天就抢银行吧。”
警视厅侦查一科的泽木刑警,当天傍晚到达了K镇。天上正飘着雪花。泽木面对着
银白的世界频频地眨了几下眼睛,他想起出发前工藤打趣的话:“你可以趁机欣赏一番
北国风光啊,真幸运哪。”然而,雪多到这种程度,也就让人兴味索然了。
“观雪庄”旅客们的家属也纷纷赶到K镇。五十岚哲也,矢部一郎,森口克郎这三
个死者的亲属,心情沮丧,痛苦万分,相比之下,户部京子和太地亚矢子的亲属虽然也
惶惶不安,神色却显得比其他人稍微开朗。
东京各报的新闻记者,为了猎奇也云集K镇。其中有一位记者曾和泽木见过几面。
家属们被安排在车站附近的旅店休息,记者们没有住处,镇上只好临时开放了会馆。
记者们按照惯例,要求泽木在K镇举行记者招待会。泽木向来厌烦这种事,可是毫无办
法。于是,泽木在一间大房子里接见了记者们。
“我们在这种奇妙的地方见面啦。”泽木讲了句笑话算作是开场白。
记者们马上开始提问了,一个人问:“我想往‘观雪庄’打电话,却打不通,这是
怎么回事霄,泽木点燃一支香烟,“说实在话,我也想与‘观雪庄’联系呀,电话不通,
正感到为难嘎。”
“什么原因?”
“讲不清楚。也许是因为雪崩电话线断了。”
“除了电话,再没有别的办法与‘观雪庄’联系吗?”
“我也受到家属们的同样质问。据本地有关人氏讲,似乎是没有了。但是,仙台广
播电台和电视台已经在播放我们这里的消息,旅馆里不会没有电视机和收音机,所以,
‘观雪庄’方面会知道我们马上去援救他们。”
“我们几时能出发?”
“明天早晨。”
“为什么不马上动身?”
“这一带情况还好,如果再往前走,据说积雪达两米以上,而且在发生雪崩,夜行
十分困难和危险。”
“没有走雪车吗?”
“很遗憾,没有。不过,附近的驻军将派几名自卫队员来协助我们,因此,总会到
达‘观雪庄’的。另外,为大家准备了走雪鞋,到时候请穿用。”
“走雪鞋,那玩艺儿可累人埃”记者们互相注视着,不过都比较兴奋。
“您真相信杀害田岛信夫的凶手巳经死在旅馆了么?”
“我本来是负责那起杀人案的,正因为有那种可能性,才派我来了。”泽木微微一
笑。
泽木会见完记者,刚要走出会馆,又被一位年轻记者追上来叫住了。
“泽木先生!”
“哎?”泽木好象不认识这个留着八字胡的人,他横着脖子努力回忆着。
“是我呀,《中央报》的西崎嘛。”对方笑咪咪地说。
泽木经对方一提醒就想起来了,他见过西崎几次,“您留着那么一把奇怪的胡须,
认不出来了。“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很不顺眼吧?”西崎用手持着胡子,“我还以为满适称哩。刚才也受到了同行们
的嘲弄。”
“不,挺适称,留着吧。”泽木诙谐地说了一句,接着问:“您有事吗?”
“您真相信‘观雪庄’发生了连续杀人案吗?”西崎目不转睛地看着泽木。
泽木显得为难的样子,“从‘观雪庄’打出来的电话是那么讲的。诸位记者不也是
相信这一点才来这儿的么?”
“大概是吧。我到这儿一看,一派和平宁静的景象,开始有些怀疑了。因为总有些
地方令人费解。”
“譬如什么事?”
“如果凶手接二连三地在旅馆杀人,他应该首先使旅馆与外界隔绝。”
“正是这样嘛。电话里说过,走雪车和滑雪板都被毁坏了,旅馆正是处于和外界隔
绝的状态呀。”
“这一点我知道。我指的是电话。假如我是凶手,就首先切断电话线,您说是不是?
用走雪车和滑雪板与警察联系,起码用几个小时,而打电话,一瞬间就行了。我认为前
几天电话不通,是凶手切断了电话线,突然间却又通了,岂不怪哉!我们和您都是因为
那个电话才来这儿的。”
“说奇怪也确实奇怪。”泽木迟疑地说。他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奥妙。莫如说他在西
蜻提出这个问题之前,还未曾注意到这点。
“我真怕咱们急如星火地赶到‘观雪庄’时,那些旅客个个活蹦乱跳的,并会嘲笑
我们哩。”
“那样的话,您们也不白跑一憋嘛,不正好有报导的题材了吗?”泽木边笑边说,
趁西崎在搔头之际,走出了会馆。
泽木回到驻地,再次和当地的两名警察进行了商谈。一位长年和雪打交道的警察认
为。“虽然有自卫队员的协助,到达‘观雪庄’起码要一天多时间。”看来没有走雪牢
是个致命的弱点。另一名警察笑道。“我们没有走雪车,但‘观雪庄’有哇,可惜那一
台也坏了。“当天夜里,泽木等人一直试图与“观雪庄”联系,但魄话怎么也打不通。
电话又打不通了。京子并不象先前那样狼狈。她从自己的半导体收首机里已经听到
广播,知道了瞥察和新闻记者,以及旅客的。亲属们正集结在K镇,其中有自己的爸爸
和妈妈。大厅里的电视机也播放过同样的新闻。
晚饭时,餐厅里虽只剩下三个人了,但多少出现了一点久巳消失了的欢快情绪。
“已经不要紧啦!”早川乐呵呵地对京子和亚矢子说,“警察和二位的亲人已经到
达K镇了。”
京子喜笑颜开地对早川点了点头。
亚矢子却抱有怀疑地说。“那又怎么样?凶手听说警察快来了,说不定急忙采取更
疯狂的手段把我们杀死哩。”她的眼睛象两把利剑盯着京子,仿佛京子就是凶手。
京子心里又陡然不安起来。虽然亚矢子的眼神令人讨厌,但是她的话击中了要害。
这里肯定有凶手,杀害了四名旅客的凶手。她瞥了亚矢子一眼,又看了看早川。太地亚
矢子可能是凶手,或者凶手是早川。不然,凶手藏在附近某处,正伺机杀死剩下的人。
由于亚矢子的话,晚餐又笼罩在沉闷的气氛中了。早川百般宽慰她们两个人,但徙
劳无益。一旦不安的种子萌芽之后,它会倔强地生长起来。
京子不等吃完饭,便搁下碗筷,把早川和亚矢子丢在餐厅,独自回二楼的房间去了。
她锁上门钻进被窝里,倾听着广播。广播里说,警察和家属们等天亮之后,立即从K镇
出发。真不想死埃眼看救星就要到了,更不想在他们到来之前就被杀掉。
九点钟左右,突然屋里的灯灭了。京子不由“啊呀”一声惨叫。隔了一会儿,还没
有来电,只听见大厅方向传来狼嚎般的叫声。
“快来人哪!”是亚矢子的声音。
京子浑身抖瑟,犹如筛糠,吓得面失人色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紧接着听见上楼
来的急使的脚步声,然后有人猛烈地敲击着京子的房门。
“户部小姐!户部小姐!”亚矢子使劲儿地嚷着,“快出来,早川先生出事啦!”
“什么?”京子在床上问了一旬,因为嘴唇在激烈地颤抖,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
淆楚。
亚矢子还在拼命地砸门,“不在吗?户部小姐!早川被杀了呀!”
京子的脸在黑暗中不停地抽搐。早川被杀了。出了第五名牺牲者吗?京子感到这黑
暗恐怖令人室息。
亚矢子以为京子不在屋里,“蹬蹬”地跑下楼去了。大厅里又停来了亚矢子到处呼
喊京子的嚎叫。
京子摸索着找出房间的备用蜡烛点着火。朦胧跳跃的火光照亮了房间。她拿着蜡烛,
打开门走到走廊。大厅里也忽闪着亮光。亚矢子已经在几处插上了蜡烛。
亚矢子一看见京子便咆哮起来。“您到底上哪儿去了?”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呀。”
“擞谎!我去喊你,为什么没有答应?”亚矢子发狂了。她手中的蜡烛的火焰摇曳
着,她的脸在烛光下显得狰狞可怕。
“早川先生真死啦?”
“跟我来!”亚矢子把京子领到伙房。
烛光照到墙角时,京子惊叫起来。她看见地上一大滩血。早川俯卧在血泊之中。京
子马上转过脸去,全身颤抖不止。
“电灯灭了的时侯,我去找早川修理。他说去伙房换保险丝,去了一阵子没有回来,
我感到奇怪就来看,结果他已倒在血泊之中了。”亚矢子断断续续地向京子说着,突然,
亚矢子尖锐地瞪着京子。“早川先生是你杀的吧!?”
“你说什么?”
“杀害五十岚的是你吧?这一汰又把早川杀了,是不是?下一个不是轮到杀我了
吗?”亚矢子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京子本能地往后倒退着。说我是凶手,真会倒打一耙呀。她才是凶手哩;花街柳巷
里的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五十岚先生被杀时,她为什么去那个房间?一定是行凶之
后仍不放心,才又去查看情况的。早川真是来伙房换保险丝?说不定是她制造了某种借
口,骗早川到这儿来,她从后边下的毒手哩。说什么我最后要杀她,不,是她打算最后
杀死我呀。
“我绝不让你轻易地杀掉!”亚矢子叫着。
这句话也正是京子想要说的。
亚矢子蹲在尸体旁,“总之,尸体摆在这儿怪吓人的,和那几个人一样,埋到雪里
去吧。来!帮个忙!”她命令京子道。说着,她已经抬起了死者的头部,血沾污了她的
双手,她却满不在乎。烛光摇曳不定,映照着她那一副发狂了的面孔,简直象个女鬼,
京子又大步朝后面退去。
京子想,她当然不在乎,因为是她杀的嘛。下一个肯定要杀我了。京子继续后退了
几步,转身逃出去了。烛光几乎快要被刮灭了,蜡油流到京子的手上。京子跑上楼时,
伙房传来“哧噜、哧噜”拖拉死尸的响声。那种吓人的声音,驱使京子加快了脚步。京
子一跑进自已的房间,“卡嗦”一声把门锁上,背贴着门喘着粗气。
京子已确信凶手就是太地亚矢子。她杀害了五十岚和早川,而且杀害森口的也一定
是她。她为什么要杀害这些人呢?为什么要杀害自己呢?京子打开半导体收音机,正在
播送K镇的警察和家属们的消息,播音员说,这些人到达“观雪庄”起码需要一天多的
时间。对于京子来说,这一天多的时间简直北一百年还长。已经死了五个人,真不知道
自已能否活到警寮和亲人们的到来。
新闻播送完毕,收音机开始播放与刚才的新闻消息极不协调的演唱会剪辑,播音员
用甜蜜的声调介绍着某歌星和她那轻快的歌曲。这一切加剧了京子的焦躁不安情绪。她
关了收音机,可是,恐怖伴随着沉默回到了这个房间。京子心惊肉跳地四下瞅着,最后
视线停留在桌子上的便笺上。为了摆脱恐怖,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再说,自己万一
被杀死,也要把这里的一切告诉警察和亲属们。她拉过便笺,开始在昏黄的烛光下写在
“观雪庄”的经历。京子的手依然有些颤抖,字歪歪扭扭,象鸡爪子扒的一样。
我是“观雪庄”的旅客之一,名叫户部京子。我之所以到“观雪庄”来,因为去年
年末收到一份奇怪的请柬。现在把那份请柬附在这里。
我的未婚夫森口克郎也收到了同样的请柬,我们便一同来“观雪庄”。我们到达K
站后,旅馆的主人早川先生开走雪车到车站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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