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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二章出航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Dec 11 21:28:59 1999), 转信
第二章出航
1
叭 ,出航的汽笛响了。
急促的引擎声才刚开始怒吼,船身就微微地摇晃着慢慢离开陆地。
「哇!阿一,船开了,我们到甲板上看看吧!」
美雪已经进入狂喜状态了。
但是,对金田一而言,剑持参加这个行程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是他和美雪的罗曼蒂克之旅,没想到剑持「参了一脚」,整个气氛就变得不一
样,
甚至连一丝丝「美好感觉」也没有了。
「真是的!你怎麽会在这里啦!」
趁着剑持一个人落单的时候,阿一靠上去说道。
「怎麽?不欢迎吗?」
剑持反问金田一之後,按着无奈地说:「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来参加这麽寒酸的行程
,可
是旅费被扒走了,没办法,唉……」
「啊?钱被扒了?你当什麽警官嘛!」
「嘘!小声点!万一被我老婆知道那还得了!」
「什麽?你没说?那麽她不知道这个行程是最便宜的?」
「当然不知道,我先前就告诉她打算豁出去好好玩一玩,现在叫我怎麽说得出口?
」
「原来如此。」
「懂了吧?这是高度机密,你务必要叫美雪守口如瓶喔!」
「阿一,船要开了,你们不要待在那边嘛!快来看!」
美雪一边压着帽子和裙子,一边大叫着。
但汽笛和引擎声仍把她的声音掩盖过去。
「是啊!老公,快过来,从这里可以看到东京湾哩!」
剑持夫人也发出不亚於美雪的尖叫声。
「唉!当女人真是幸福啊!」
剑持喃喃说道,阿一也心有同感。
「啊!看啊!好棒!」
突然在间断的汽笛声中听到另一个尖叫声。
回头一看,两个年龄像高中生似的女孩也压着裙子,从甲板的扶手探出身子。
她们是最早出现的其他乘客。
在九名乘客中已出现六个人,其中四个是自己人。
「小心,你们最好不要把身子探出去,这些扶手看来就像快断掉似的。」
一个茶黑色头发的男乘客,用亲密的语气对高中女生说道。
九名乘客出现第七个了。
「啊!没关系的,我们没那麽重。」
长头发的少女用甜美的声音回答。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是大学生吗?」
「讨厌!人家还是高中生啦!」
短头发的少女说。
「啊!是吗?看起来好成熟。」
「乱讲!」
阿一和剑持对望一眼,叹了一口气。
「啐!好个滑头的家伙!是不是?老兄。」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阿一闻言不禁苦笑,想当初剑持看到阿一时,不也把他看成「现在的年轻人」吗?
而当他们碰上杀人案件,藉着解决案件的共同目的而认同彼此的观点时,剑持对年
轻人
的偏见才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对阿一也产生一股莫名的感情。
「可是,还真是叫人羡慕啊!对不对?」
阿一像套话似地戳了戳剑持的腋下。
「什麽话?那是你吧!我才没有那种兴趣。」
剑持郑重其事地否认,他这种愚直就是阿一喜欢他的原因。
「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吗?」
茶黑色头发的男人轻易地就和那两名高中女生攀谈起来。
「我明大泽贵志,现在是大学生。我在小笠原的父岛打工。」
「哦?是吗?」
长发的女孩笑着回答,从她的表情看来,似乎是开始有了警觉。
相反的,短发女孩却对这个前来搭讪的男孩颇有好感,态度显得很积极。
「打工?是什麽工作?难不成是潜水?」
短发女孩兴奋地问道。
「猜中了!我是潜水教练。啊!对了,可不可以请教两位芳名?」
「我叫美里朱美,她叫饭岛优。」
短发的女孩回答。
「你好。」
长发女孩有些冷淡地寒暄一声。
「哦,原来是美里小姐和饭岛小姐,你们从哪里来的?」
阿一实在看不下这种景象,他回头叫着:「美雪!我们到里面去喝茶吧!」
「好!」
美雪很高兴地回应。
就在他们四人要回船内的时候,那个轻挑男子大泽突然靠近美雪。
「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们拍张照?」
他把相机拿给美雪。
「啊?我吗?」
美雪吃了一惊。
「是的,啊!你也一起来拍吧!」
或许是发现到美雪的可人,大泽忽然改变语气。
「这艘船只有九个客人,而且到小笠原要花将近五十个钟头的时间,如果我们成为
朋友
的话,这趟旅程一定很快乐的。来吧!我们一起来拍吧!」
「可、可是……」
「没关系啦!不然请令尊令堂也一起来吧!」
看来大泽把剑持夫妇错当成美雪的父母。
「好,就这麽决定。小弟,帮我们拍一张吧!」
大泽把相机递给阿一,这句话可真把阿一给惹火了。
「喂!我可事先声明,我们的『令尊』可是位警官哦!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大
人,
如果你想钓『姊姊』的话,最好先有点心理准备。」
「啊?警官?」
大泽马上变了脸色,随即打退堂鼓,抢回相机。
「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帮你们拍吧!」
一个男人忽然从後面冒出来,从大泽的手上拿过相机说道。
「大家一起来拍一张吧!这是趟快乐的旅程,大家不妨做个朋友嘛!」
回头一看,是个五十几岁、戴着银边眼镜的高个子男人。
肩膀上垂挂着大型相机专用的箱子,箱子的皮带上写着「赤井义和」,大概是他的
名字
。
他可能从阿一和大泽的对话当中嗅到不愉快的气氛,於是赶紧堆起笑容,拉大嗓门
企图
改变一下气氛。
「来吧!要以哪里当背景呢?还是选海好了。」
这个叫赤井的男人眼里尽是善意,阿一也自然地站到相机前。
「再靠近一点,不然没有办法把所有人都拍进去。」
「对不起!」
一个穿着蓝色制服、围着围裙的年轻女孩不知是什麽时候出现了,她对着拿相机的
男人
说道:「您也跟大家一起好了,我来帮各位拍。」
这个女孩感觉上很好相处,个子高挑,大概有一百六十五公分以上。
体格十分结实,看来有点像是游泳选手,黜黑的小脸上还有些天真的气息,很适合
短发
造型,紧抿的嘴唇和浓眉、大眼,使她散发着健康的魅力。
「你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吗?」
赤井放下摆好的相机。
「对不起,我叫香取洋子,负责餐厅服务、商店贩卖、客房服务等。上级交代,在
船上
要尽可能为客人服务。」
「原来如此,那就拜托你了。如果让我来拍,可能会把一些『奇怪的东西』一起拍
进去
。说起来,我就是为了拍」那个东西「才上这艘船的,哈哈哈!」
赤井说着他人听不懂的话,一边迳自笑着,一边把相机交给洋子,也加入乘客们的
行列
。
「我要拍了,来……笑一个!」
相机的自动闪光灯闪了一下,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天色已经暗沈。
香取洋子把相机还给大泽之後,看看手表,调整姿势说道:「各位,再过两个小时
就七
点了,我们将在餐厅举办自助餐会,这段时间就请各位慢慢参观本船。」
她向大家深深一鞠躬後,便小跑步回到船内,大概是去忙着张罗晚餐吧!
「阿一,这就是全部的客人吗?」
美雪侧眼看着叁五成群的乘客问道。
「不,应该还有一个,水崎说一共有九个人的。」
其实,那「第九个人」一直在阴暗处看着刚刚那一幕。
他的视线直直地钉在剑持身上。
剑持感觉到这股视线,回过头一看,男人慌忙转过身,匆匆忙忙地走了。
2
阿一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凝视着天花板上茶色的污点,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戴
银边
眼镜的中年男子所说的话。
(他所说的「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麽?
还说是为了拍那个东西才搭这艘船的。
)每当阿一因这种小疑问而挂心时就会发生事情,而当阿一企图寻找答案时,他又
会碰
上其他的问题:那就是弥漫在这整艘船上的不协调感。
譬如,这艘船所提供的设施:阿一住的单人房附设有迷你厨房,厨房设备包括小电
气炉
和冰箱,甚至有小型的微波炉。
从娱乐室和起居室的装潢和设备来看,这艘船虽然小,但是以前应该是相当高级的
客轮
才对。
这艘舶所航行的路线是冷门、乘客数不多的小笠原航线,性质是属於客货两用,照
理说
,应该不会用这种优良的客船来走这条航线的。
再说船上的工作人员好像也太少了一点,这麽大的船,除了上船以後见到的乘客之
外,
只看过穿着白制服的水崎和管杂务的香取洋子,以及一个在甲板上作业的年轻男子。
话又说回来,水崎这个人也让人感到不对劲。
虽说是二副,但从他叁十岁左右的年龄、熟练的应对、充满自信的态度来看,实在
看不
出他是属於这种即将遭受废弃命运的「破船」之人。
阿一看了看手表,再过十分钟就七点了。
船上举办的餐会即将开始,所有的人都会来参加,到时候是不是所有的疑问都可以
迎刃
而解呢?
阿一被心头涌起的一股骚动所影响,急急地站起来。
3
船上的餐会就要开始了。
海浪似乎高了一点,脚下有些踉跄,但是在满天星斗下举行宴会,却相当有意思的
。
阿一不知不觉中忘记心头骚动,狼吞虎 地吃着在宴会前就送上来的料理,还跟大
家高
高兴兴地拍照,享受着这意想不到的豪华之夜。
「阿一,你的领带上沾到调味酱了,叫你不要抓着猛吃……」
美雪挺直着腰,穿着一袭粉红色的晚宴服,非常漂亮。
阿一则穿着在美雪坚持之下带来的夹克和领带,也打扮得人模人样。
「我把它舔乾净吧!」
「喂!金田一,船长要致辞了。」
剑持在阿一身边叫道。
仔细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船员制服约五十几岁男人站在麦克风前,那长长的胡须彷
佛象
徵船长崇高的职位。
「看起来好像大和舰长喔!」
美雪在阿一耳边轻声说道。
船长身後整齐地站着几个打扮相似的船员们,刚刚带领金田一和美雪参观的水崎二
副也
在内,其中穿着蓝色制服的香取洋子,在清一色自制服的船员当中显得格外突出。
仔细一数,包括在厨房工作的厨师在内,船上的工作人员共有十二名。
「各位女士先生,我是本船的船长鹰守乡叁,这次……」
鹰守船长的寒暄显得无力而没有诚意,看来好像已经喝了不少酒,脚步不太稳,嘴
里讲
的也尽是「这种船」、「这艘破船」等自嘲的话,从旁观者的眼里看来,他一点都不以
身为
本船船长而感到骄傲。
在冗长而无趣的致辞当中,美雪再度对阿一耳语:「他跟大和舰长相似的大概只有
外表
而已。」
4
「那麽,大家就为本次的航行平安乾一杯吧!」
鹰守船长率先乾杯之後,晚宴便开始了。
「原来如此。」
阿一环视着四周低声说道。
「啊?什麽事?」
美雪问道。
「就是这场晚宴啊!美雪,你知道为什麽晚餐要采用自助餐的方式吗?」
「水崎不是说,因为这是这艘船最後一次的航行,所以才盛大举行餐会吗?」
「那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我认为人手不足才是真正的理由。」
「人手不足?」
「对!你看,餐厅里的服务生,只有刚才为我们拍照的香取洋子一个人。这样一来
,开
始用餐时一定会显得很忙乱。但是如果事先把所有的料理都送上来,采自助用餐的方式
就好
办多了,而且气氛又非常好。」
「嗯,原来如此。」
「年轻人,好敏锐的观察力啊!」
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阿一和美雪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矮小而秃头的老人,一手拿着酒杯站着,浑身充满
酒精
的味道。
「以前这个餐厅里有将近十个专业的男女服务生,船员人数也是目前的一倍以上。
现在
呢?因为?机长一人,甚至连一个专门负责无线电报的人都没有,只好由大副兼报务员,
只因为他在当
船员之前当过报务员。你们听过这麽离谱的事吗?违反规定也要注意安全呀!」
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吐露出不满之情。
「老伯,请问您是什麽人?」
阿一客气地问道。
「我吗?我啊……就像船长一样。」
「他骗人!」
插嘴进来的是围着围裙的女服务生香取洋子。
「先生,这位老先生其实是轮机人员,负责修护引擎等工作。」
「胡说!才不止这样呢!洋子,你真是的,在船上工作却什麽都不懂。」
「因为我只是个打杂的。」
洋子发现阿一和美雪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说道:「对不起,我又乱讲话了,这位大
先
生是本船的轮机人员。」
「是轮机长:大 健太郎,但是因为底下没有二管轮和叁管轮,整个轮机部只有我
和大
管轮两人。」
大 先生似乎不满意洋子的介绍,又加以补充。
「您好!」
阿一和美雪礼貌地向大 先生打声招呼。
「对了,你是刚刚为我们拍照的小姐吧?」
阿一看着洋子问道。
「啊!对不起,我忘记自我介绍。因为水崎先生说这可能是这艘船最後一次的宴会
,要
我尽情玩乐,结果我竟乐昏头了。我是本船的服务生兼贩卖人员,叫香取洋子,请多多
指教
。」
洋子像小孩子一样用力地弯下腰致意。
「哈哈!刚刚你已经说过了。」
阿一说道。
「啊!是吗?唉呀!我真是笨哪!」
「哈哈哈!洋子小姐真有趣。对不起,请问你几岁?」
「我今年十九岁。」
洋子笑着回答。
素的蓝色制服和围裙,使她看起来比一般十九岁的少女还老气些,但是她的身高
够高
,体格也好,只要稍加打扮,一定相当耀眼。
美雪微笑着说:「哦?我们都是十七岁,跟你只差两岁。在这种都是男人的地方工
作,
一定很辛苦吧?」
「我已经在这工作半年,早就习惯了。我喜欢大海,而且跟大家也处得很好。」
洋子似乎真的很快乐。
「一个人能在适合自己的地方工作是最好的,我跟学校好像合不来。」
阿一抱着双臂摇摇头。
美雪瞪着他调侃道:「什麽话嘛!你又不是在学校工作。」
「对我来说,学校的功课就像工作呀!我倒认为如果真的是工作可能还有趣些,就
算不
喜欢,至少还有薪水可以领呢!」
「你又讲这些歪理!都高二了还这样,真不知道将来怎麽办!」
听到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洋子不禁吃吃她笑着。
美雪惊觉後羞红了脸,直戳着阿一的胸膛。
「你看,我们真是丢脸啊!」
「那是你丢脸不是我呀!啊!对了,我有件事想请教洋子小姐。」
阿一企图改变话题,便顺势问:「洋子小姐,这艘船上应该有九个乘客吧!」
「是啊!有什麽不对吗?」
两个高中女生美里朱美和饭岛优,仍然和那个轻桃男子大泽贵志混在一起;戴着银
边眼
镜的中年男子赤井义和,则和船长意气相投地聊着天。
加上因为喝酒而红着脸,彷佛回到新婚时期一样,不断请船员帮忙拍照的剑持夫妇
,还
有阿一他们两个,一共是八个人。
「好像还有一个人没到,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阿一带着正经的表情问道。
「哦!那位客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关在房间里?」
「是啊!他说心情不好不想出来,要我们把晚餐送到他房间去。而且L因皮肤过敏,
还
要我们帮他买口罩和太阳眼镜呢!」
「你帮他买了吗?」
「买了啊!跟晚餐一起送过去给他,结果发现他是一个……」
阿一急忙问:「一个什麽?」
「一个很难看的男人。」
「嗯,这家伙可真奇怪。」
阿一喃喃自语。
「阿一,不可以光从人的长相来判断一个人的内在!」
美雪说。
「美雪,你太天真了,长相正代表一个人……对了,洋子小姐,那位客人叫什麽名
字?
」
「嗯,这个嘛……乘客名单上好像是写着中村一郎。」
「中村一郎?这名字太平凡了,搞不好是假名字。」
「啊!难道他会是犯人?」
洋子惊问道。
阿一故意吓她:「是啊!搞不好他会来个海上劫船,就像劫持飞机一样劫船喔!」
「什麽?那怎麽办?」
「哈哈!没事啦!告诉你,船上可是有警察哦!」
「啊?是谁啊?」
「哪!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猛吃猛喝的欧吉桑啊!他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剑持警官
。」
「哦!」
洋子不以为意。
「嘿嘿嘿,吓你一跳吧!而且在下正是连警官都要刮目相看的名侦探金田一耕助之
孙:
金田一一。」
「哈哈!你别逼我了,只是凑巧同姓吧?金田一先生真是有趣啊!」
洋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使得金田一非常扫兴。
「是真的!是真的呀!」
美雪在一旁吃吃她笑着。
看到这个样子,阿一也觉得好玩,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叁个年轻人其乐融融地交谈时:「呵呵呵!洋子小姐,你可真乐啊!」
声音来自一个穿白色制服、骨瘦如柴的男子。
他把手搭在洋子肩上,傲慢地俯视洋子。
和其他船员大不相同的是,他的脸色苍白得甚至比阿一他们都白。
尽管此际正是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他却一点都不像喝过酒的样子。
他的手上没有酒杯,倒是拿着一个像装了牛奶似的白色液体杯子。
「若王子……」
洋子的脸色倏地往下一沈。
「是『大副』若王子!」
「对、对不起。」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个餐会是属於船员和乘客们的,和服务生无关。你的工作
是收
拾餐盘和送饮料,应该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吧!」
「对、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洋子拚命点头之後,快速地离开了。
若王子似乎完全没有把哑然失声的阿一他们放在眼里,「哼」的一声就要离去。
「你等等!」
「先生有何贵干?」
阿一盯着回过头来的若王子的眼睛说:「你说你是大副?我不知道这个职位有多伟
大,
但是我们正跟洋子小姐讲话,你这样插进来……」
「对不起!」
若王子弯下腰,大声地向他道歉,害阿一顿时不知所措。
「今天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将尽力不再犯同样的错,请各位多多包涵。」
若王子对着阿一他们说道。
「你、你知道就好。」
阿一好不容易才挤出这麽一句话。
「我可以告辞了吗?」
若王子仍然低着头。
「啊!嗯。」
「那麽,我告退了。」
看着若王子离去的背影,阿一和美雪不禁相对而视。
「什麽东西嘛!」
「那是个老奸巨滑的男人。」
说话的是那个轮机长大 健太郎。
若王子在场的时候,他故意视若无睹,猛喝着酒,若王子一离去,他就对着阿一他
们发
起牢骚。
「洋子真可怜,只不过因为和若王子讨厌的水崎交往,就要遭受这种不合理的待遇
。」
「啊?洋子小姐和水崎在交往?」
美雪探出身子问道,这种话题一向是她最喜欢的。
「啊!我不小心说溜嘴,唉!算了。」
大 没有半丝反省的样子,让人感觉他根本是故意说出来的。
阿一好奇地问大 :「大 先生,刚刚那个叫若王子的是什麽样的人啊?」
大 带着正经的表情回答:「他原本是东亚东方海运的精英船员,不只是他,还有
叁副
加纳,船长鹰守和二副水崎,也都是从那边调来的。」
「东亚东方海运很有名吗?」
「嗯,是日本数一数二的海运公司。我们东太平洋汽船公司也是他们的关系企业之
一,
但是现在却是即将被结束掉的包袱。」
阿一觉得自己很能体会,因为水崎散发着高级人员的气息,而若王子的态度则隐约
可见
他曾意气风发过。
「可是,为什麽那些精英要在这种……」
阿一的意思是指这种「破旧」的船,但不好意思说得太明,不过大 却好像听懂他
的弦
外之音,一脸理所当然似地回答:「船长鹰守和若王子被『踢出来』的理由很明显。」
大 将留在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後说道。
「那两个人原本是东方号的船员。」
「东方号?」
阿一和美雪不由得惊愕地对望一下。
这艘船正是叁年前造成大量死伤的大海难事故的主角,曾经在报上喧腾好一阵子。
对阿一和美雪而言,这艘船的名字更让他们想起以前被卷入的连续杀人事件,那是
发生
在长野县高原湖泊:「悲恋湖」的凄惨故事…
…
大 继续说道:「你们大概也还记得这艘不祥之船的名字吧!它在叁积浦和油轮冲
撞而
沈没。虽然他们是豪华客轮的精英船员,但是发生那种事之後,难免被踢出来。」
阿一愕然地追寻着鹰守和若王子的身影,他们没有注意到阿一的视线,只是一脸无
趣地
和客人们聊着天,一阵莫名的骚动掠过阿一心头。
(东方号事故的当事人就在眼前,这种偶然到底意味着什麽呢?
)大 仍然面不改色地说着:「不仅如此,这艘船还有……」
「喂!老爹,不要信口开河,把不该说的话全说给客人听。」
一个低沈的声音传来。
「加纳吗?我现在正在谈你们的事呢!」
他大概就是大 刚才提到的叁副加纳,个头很小,有着深遂而神经质的眼睛。
只见加纳张牙舞爪地逼近大 ,彷佛要伸手抓人似的。
「老爹,你再乱讲话,小心我把你丢进海里。」
然後他看着美雪,微笑着把脸凑上去。
「那些都是这个老爹胡乱掰的,你们不要当真,请尽情享用吧!夜还长得很哪!」
「哦……好,不劳费心。」
美雪畏缩地回答。
(真是上了贼船!)阿一和美雪都有这种感觉。
5
能王号航海日志七月二十四日,夜天气晴朗,浪微高,航行顺利。
女儿啊!
现在我熄掉房间里的灯,藉着月光写日志。
偶尔从船窗往外眺望,布满天空的星光带领我进入幸福的回亿当中。
那是什麽时候的事了?
记得我们也曾经像现在一样,一起从船窗眺望星空。
你妈妈在生下你之後就去世了,我只好独力养育你,有一段时期,我总是把你带上
我的
船出海,其他的船员们常常笑我把摇篮带上船。
以前你很喜欢看着我掌舵的样子。
那时我只不过是个小货船的船员而已。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我忘了和你交谈,忘了多关心你,拚命地追求在船界的地位。
当我惊觉该注意时,你已经不再用那种崇敬的眼神看我了。
现在的我,充满悔恨之情,如果我能够多听你说话,多以父亲的身分去了解你心中
的孤
寂就好了。
在寂静的海上奔驰的龙王号啊!
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这种无谓的感伤呢?
我把日志放在桌上,离开窗边,轻轻地闭上眼睛。
眼前不再是布满星星的夜空,只有深沈阴晦的黑色汪洋。
只有那一如吞噬我至爱的人的漆黑海洋一般,深不见底的黑暗…
…
那个被晚宴的美酒所迷醉的男人,现在应该已经在睡梦中了吧?
把握时光尽情享乐吧!
那应该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後一个梦了。
我打开皮革制的小箱子,从里面取出「道具」。
那是一个切成五公分左右厚的软木板上插上几根短针,可以藏在手掌上的心「道具
」。
我只要在短针上面涂上茶色的液体,然後藏在手掌心里靠上前去,在颈部或手腕等
任何
地方一插就可以了。
涂在针上的尼古丁毒就会从伤口侵入血管内散布至全身,造成那个人痉挛而死,这
种痛
苦的死法和那个卑劣的男人极其相配。
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资格当船长!
只要天一亮,这艘船的船长就由我:幽灵船长取而代之……
--
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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