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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derson (星光夜路),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福尔摩斯探案之红发会 (5)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5 10:48:02 1999), 转信

我们坐地铁一直到奥尔德斯盖特;再走一小段路,我们便 
到了萨克斯—科伯格广场,上午听到的那破特的故事正发生 
在这个地方。这是一些湫隘狭窄破落而又虚摆场面的穷街陋 
巷,四排灰暗的两层砖房排列在一个周围有铁栏杆的围墙之 
内。院子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坪,草坪上几簇枯萎的月桂小 
树丛正在烟雾弥漫和很不适意的环境里顽强地生长着。在街 
道拐角的一所房子上方,有一块棕色木板和三个镀金的圆球, 
上面刻有"杰贝兹·威尔逊"这几个白色大字,这个招牌向人 
们表示,这就是我们红头发委托人做买卖的所在地。歇洛克· 
福尔摩斯在那房子前面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细细察看了一遍 
这所房子,眼睛在皱纹密布的眼皮中间炯炯发光。他随即漫步 
走到街上,然后再返回那个拐角,眼睛注视着那些房子。最后 
他回到那家当票坐落的地方,用手杖使劲地敲打了两三下那 
里的人行道,之后便走到当票门口敲门。一个看上去很精明能 
干、胡子刮得光光的年轻小伙子立即给他开了门,请他进去。 
    福尔摩斯说:“劳驾,我只想问一下,从这里到斯特兰德怎 
么走。" 
    那个伙计立即回答说:“到第三个路口往右拐,到第四个 
路口再往左拐。"随即关上了门。 
    当我们从那里走开的时候,福尔摩斯说,“我看他真是个 
精明能干的小伙子。据我的判断,他在伦敦可以算得上是第四 
个最精明能干的人了;至于在胆略方面,我不敢肯定说他是不 
是数第三。我以前对他有所了解。" 
    我说,“显然,威尔逊先生的伙计在这个红发会的神秘事 
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我相信你去问路不过是为了想看一看 
他而已。" 
    "不是看他。"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看他裤子膝盖那个地方。"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敲打人行道?" 
     "我的亲爱的大夫,现在是留心观察的时候,而不是谈话 
的时候。我们是在敌人的领土里进行侦查活动。我们知道一 
些萨克斯—科伯格广场的情况。让我们现在去探查一下广场 
后面那些地方。" 
    当我们从那偏僻的萨克斯—科伯格广场的拐角转过弯来 
的时候,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道路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就象 
一幅画的正面和背面那样地截然不同。那是市区通向西北的 
一条交通大动脉。街道被一股熙熙攘攘做生意的人的洪流堵 
塞住了;在这洪流中,有向内流的,也有向外流的。人行道则被 
蜂拥而来的无数行人踩得发黑。当我们看着那一排华丽的商 
店和富丽堂皇的商业楼宇的时候,简直难以确认这些楼宇和 
我们离开的死气沉沉的广场那一边是紧靠在一起的。 
    福尔摩斯站在一个拐角顺着那一排房子看过去,说,“让 
我们想想看,我很想记住这里这些房子的顺序。准确了解伦敦 
是我的一种癖好。这里有一家叫莫蒂然的烟草店,那边是一家 
卖报纸的小店!再过去是城市与郊区银行的科伯格分行、素食 
餐馆、麦克法兰马车制造厂,一直延伸到另一个街区。好啦,大 
夫,我们已完成了我们的工作,该去消遣一会了。来份三明治 
和一杯咖啡,然后到演奏提琴的场地去转一转,在那里一切都 
是悦耳的、优雅的、和谐的,在那里没有红头发委托人出难题 
来打扰我们。" 
    我的朋友是个热情奔放的音乐家,他本人不但是个技艺 
精湛的演奏家,而且还是一个才艺超群的作曲家。整个下午他 
坐在观众席里,显得十分喜悦,他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地挥动 
他瘦长的手指;他面带微笑,而眼睛却略带伤感,如入梦乡。这 
时的福尔摩斯与那厉害的侦探,那个铁面无私、多谋善断、果 
敢敏捷的刑事案件侦探福尔摩斯大不相同,几乎判若两人。在 
他那古怪的双重性格交替地显露出来时,正如我常常想的那 
样,他的极其细致、敏锐可以说和有时在他身上占主导地位的 
富有诗意的沉思神态,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使他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时而非常憔悴,时而精力充 
沛。我很清楚地知道,他最严肃的时候就是,接连几天坐在扶 
手椅中苦思冥想地构思和创作的时候。而强烈的追捕欲望又 
会突然支配他,在这个时候他的推理能力就会高超到成为一 
种直觉,以致那些不了解他做法的人会以疑问的眼光,把他看 
作是一个万事通的知识超人。那天下午,我看着他在圣詹姆士 
会堂完全沉醉在音乐声中的时候,我觉得他决意要追捕的人 
该倒霉了。 
    当我们听完音乐走出来的时候,他说:“大夫,你无疑想要 
回家了吧。" 
     "是该回家了。" 
     "我还有点事要费几个小时才能办完。发生在科伯格广场 
的事是桩重大案件。" 
     "为什么是重大案件呢?" 
     "有人正在密谋策划一桩重大罪案。我有充分理由相信我 
们将及时制止他们。但是,今天是星期六,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了。今晚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时间?" 
     "十点钟就够早了。" 
     "我十点到贝克街就是了。" 
     "那很好。不过,大夫,我说可能有点儿危险,请你把你在 
军队里使用过的那把手枪放在口袋里。"他招了招手,转过身 
去,立即消失在人群中。 
    我敢说,我这个人并不比我的朋友们愚钝,但是,在我和 
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交往中,我总感觉到一种压力:我自己太 
笨了。就拿这件事来说吧,他听到的我也都听到了,他见到的 
我也都见到了,但从他的谈话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他不但清楚 
地了解到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还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而 
在我看来,这件事仍然是混乱和荒唐的。当我乘车回到我在肯 
辛顿的住家时,我又把事情由始至终思索了一遍,从抄写《大 
英百科全书》的那个红头发人的异乎寻常的遭遇,到去访问萨 
克斯—科伯格广场,到福尔摩斯和我分手时所说的不祥的预 
示。要在夜间出征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带武器去?我们 
准备到哪里去?去干什么?我从福尔摩斯那里得到暗示,当铺 
老板的那个脸庞光滑的伙计是难对付的家伙,这家伙可能施 
展狡猾的花招。我老是想把这些事情理出个头绪来,结果总在 
失望中作罢,只好把它们放在一边,反正到晚上就会水落石 
出。 
    我从家里动身的时间是九点一刻,我是穿过公园去的,这 
样也就穿过牛津街然后到达贝克街。两辆双轮双座马车停在 
门口。当我走进过道的时候,我听到从楼上传来的声音。我走 
进福尔摩斯的房间里,看见他正和两个人谈得很热烈。我认出 
其中一个人是警察局的官方侦探彼得·琼斯;另一个是面黄 
肌瘦的高个子男人,他头戴一顶光泽闪闪的帽子,身穿一件厚 
厚的、非常讲究的礼服大衣。 
    福尔摩斯说:“哈,我们的人都到齐了。"他一面说话一面 
把他粗呢上衣的扣子扣上,并从架上把他那根笨重的打猎鞭 
子取下来。他又说:“华生,我想你认识苏格兰场的琼斯先生 
吧?让我介绍你认识梅里韦瑟先生,他就要成为我们今晚冒险 
行动的伙伴。" 
    琼斯傲慢地说:“大夫,你瞧,我们又重新搭档在一起追捕 
了。我们这位朋友是追捕能手。他只需要一条老狗去帮助他 
把猎物捕获。" 
    梅里韦瑟悲观地说:“我希望这次追捕不要成为一桩徒劳 
无益的行动。" 
    那个警探趾高气扬地说:“先生,你对福尔摩斯先生应当 
很有信心才对,他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这套办法,恕我直言,就 
是有点太理论化和异想天开,但他具有成为一名侦探所需要 
的素质。有一两次,比如肖尔托凶杀案和阿格拉珍宝大盗窃 
案,他都比官方侦探判断得更加正确。我这样说并不是夸大其 
词。" 
    那个陌生人顺从地说:“琼斯先生,你要这样说我没有意 
见。不过,我还是要声明,我错过了打桥牌的时间,这是我二十 
七年来头一次星期六晚上不打桥牌。" 
    歇洛克·福尔摩斯说:“我想你会发现,今天晚上你下的 
赌注比你以往下过的都大,而且这次打牌的场面更加激动人 
心。梅里韦瑟先生,对你来说,赌注约值三万英镑;而琼斯先 
生,对你来说,赌注是你想要逮捕的人。 
     "约翰·克莱这个杀人犯、盗窃犯、抢劫犯、诈骗犯,是个 
青年人,梅里韦瑟先生,但他是这伙罪犯的头头。我认为逮捕 
他比逮捕伦敦的任何其他罪犯都要紧,他是个值得注意的人 
物。这个年纪轻轻的约翰·克莱,他的祖父是王室公爵,他本 
人在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读过书。他的头脑同手一样的灵活。 
虽然我们每拐个弯都能碰到他的踪迹,但是,我们始终不知道 
到哪里去找他这个人。他一个星期在苏格兰砸烂一个儿童床, 
而下一下星期却在康沃尔筹款兴建一个孤儿院。我跟踪他多 
年了,就是一直未能见他一面。 
     "我希望我今晚能够高兴地为你介绍一番。我也和这个约 
翰·克莱交过一两次手。我同意你刚才说的,他是个盗窃集团 
的头子。好啦,现在已经十点多,这是我们应该出发的时间。如 
果你们二位坐第一辆马车,那么我和华生坐第二辆马车跟 
着。" 
    在漫长的道路上,歇洛克·福尔摩斯很少讲话;他在车厢 
的座位上向后靠着,口里哼着当天下午听过的乐曲。马车辚辚 
地在没有尽头、迷津似的点着许多煤气灯的马路上行驶,一直 
到了法林顿街。 
    我的朋友说,“现在我们离那里不远了。梅里韦瑟这人是  
个银行董事,他本人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我想让琼斯也和我 
们一块来有好处。这个人不错,虽然就他的本行来说,他纯粹 
是个笨蛋。不过他有一个值得肯定的优点,一旦他抓住了罪 
犯,他勇猛得象条獒狗,顽强得象头龙虾。好,我们到了,他们 
正在等我们。" 
    我们到达上午去过的那条平常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的大马 
路。把马车打发走了以后,在梅里韦瑟先生的带领下,走过一 
条狭窄的通道,经由他给我们打开的旁门进去。在里面有条小 
走廊,走廊尽头是扇巨大的铁门。梅里韦瑟先生把那扇铁门打 
开,进门后是盘旋式石板台阶通向另一扇令人望而生畏的大 
门。梅里韦瑟先生停下来把提灯点着,然后领我们往下沿着一 
条有一股泥土气息的通道走下去,然后再打开第三道门,便进 
入了一个庞大的拱顶的地下室。地下室周围堆满了板条箱和 
很大的箱子。 
    福尔摩斯把提灯举起来四下察看。他说:“你们这个地下 
室要从上面突破倒不那么容易。" 
    梅里韦瑟先生边用手杖敲打着平地的石板边说,“从地下 
突破也不容易。"接着惊讶地抬起头来说,“哎哟!听声音底下 
是空的。" 
    福尔摩斯严厉地说,“我真的必须要求你们安静点!你已 
经使我们取得这次远征的完全胜利受到了损害。我请求你找 
个箱子坐在上面,不要干扰好不好?" 
    这位庄重的梅里韦瑟先生只好坐到一只板条箱上,满脸 
受委屈的表情。这时,福尔摩斯跪在石板地上,拿着提灯和放 
大镜开始仔细地检查石板之间的缝隙。他只用品刻时间就检 
查完毕,耸身站了起来,并把放大镜放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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