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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转载] 四签名--1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pr 18 15:04:34 199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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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由 Baggio 所发表 】
发信人: swimmingfish.bbs@bj.netease.com (游泳的鱼),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四签名--1
发信站: 游泳的鱼 (Fri Apr 16 13:46:33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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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演绎法的研究
歇洛克·福尔摩斯从壁炉台的角上拿下一瓶药水,再从一只整洁的山羊皮皮
匣里取出皮
下注射器来。他用白而有劲的长手指装好了精细的针头,卷起了他左臂的衬衫袖
口。他沉思
地对自己的肌肉发达、留有很多针孔痕迹的胳臂注视了一会儿,终于把针尖刺入
肉中,推动
小小的针心,然后躺在绒面的安乐椅里,满足地喘了一大口气。
他这样的动作每天三次,几个月来我已经看惯了,但是心中总是不以为然。
一天一天地
过去,这个情况给我的刺激日渐增加。因为我没有勇气阻止他,每到夜深人静,
想起此事,
就感觉良心不安。我不止一次地想把心里的话向他说,但是由于我的朋友性情冷
漠、孤僻,
而且不肯接受意见,使我觉得要想向他无拘无束地进一忠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的毅
力,他自以为是的态度和我所体验过的他那许多非常的性格,都使我胆怯而不愿
惹他不高
兴。
但是,这一天下午,也许是我在午饭时喝了葡萄酒,也许是因为他那满不在
乎的态度激
怒了我,我觉得再不能容忍下去了。
我问他道:“今天注射的是什么?吗啡,还是可卡因?”①
他刚打开一本旧书,无力地抬起头来说道:“这是可卡因,百分之七的溶液
。你要试试
吗?”
①可卡因(Cocaine)又名古柯硷,是鸦片、吗啡同类的麻醉品,用
久可以成
瘾。——译者注
我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我不要试。阿富汗的战役害得我的体质至今没有恢
复。我再不
能摧残它了。”
他对我的恼怒,含笑答道:“华生,也许你是对的。我也知道这对于身体是
有害的,不
过我感觉它既有这样强烈的兴奋和醒脑的能力,它的副作用也就没有什么重要了
。”
我诚恳地说道:“可是你也考虑考虑利害得失吧!你的脑筋也许象你所说的
那样,能够
因刺激而兴奋起来,然而这究竟是戕害自身的作法。它会引岂不断加剧的器官组
织变质,否
则至少也会导致长期衰弱,你也知道这种药所能引起的不良反应,实在是得不偿
失。你为什
么只顾一时的快感,戕害你那天赋的卓越过人的精力呢?你应当知道,我这不仅
是从朋友的
立场出发,而且还是作为一个对你的健康负责的医生而说的话。”
看来,他听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把十指对顶在一起,把两肘安放在椅子的
扶手上,象
是对谈话颇感兴趣的样子。
他道:“我好动不好静,一遇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会心绪不宁起来。给我
难题,给我
工作,给我最深奥的密码,给我最复杂的分析工作,这样我才觉得最舒适,才不
需要人为的
刺激。我非常憎恶平淡的生活,我追求精神上的兴奋,因此我选择了我自己的特
殊职业——
也可以说是我创造了这个职业,因为我是世界上唯一从事这种职业的人。”
我抬眼问道:“唯一的私人侦探吗?”
他答道:“唯一私家咨询侦探。我是侦探的最高裁决机关。当葛莱森、雷斯
垂德或埃瑟
尔尼·琼斯遇到困难的时候——这倒是他们常有的事——他们就来向我请教。我
以专家的资
格,审查材料,贡献一个专家的意见。我不居功,报纸上也不发表我的名字。工
作本身使我
的特殊精力得到发挥的这种快乐,就是我无上的报酬。你总还记得在杰弗逊·侯
波案里我的
工作方法所给你的一些经验吧?”
我热诚地答道:“不错,我还记得。那是我平生从未遇到过的破案。我已经
把始末写成
一本册子,用了一个新颖的标题:《血字的研究》。”
他不满意地摇头道:“我约略看过一遍,实在不敢恭维。要知道,侦探术是
——或者应
当是一种精确的科学,应当用同样冷静而不是感情用事的方法来研究它。你把它
渲染上一层
小说色彩,结果就弄得象是在几何定理里掺进了恋爱故事一样了。”
我反驳他道:“但是书中确有象小说的情节,我不能歪曲事实。”
“有些事实可以不写,至少要把重点所在显示出来。这案件里唯一值得提出
的,只是我
怎样从事实的结果找出原因,再经过精密的分析和推断而破案的过程。”
我写那篇短文,本来是想要得到他的欢心,没想到反而受到了批评,心中很
不愉快。我
承认,正是他的自负激怒了我,他的要求似乎是:我的著作必须完全用来描写他
个人的行
为。在我和他同住在贝克街的几年里,我不止一次地发觉我那伙伴在静默和说教
的态度里,
总隐藏着一些骄傲和自负。我不愿多说了,只是坐着抚摩我的伤腿,我的腿以前
曾被枪弹打
穿,虽然不碍走路,但是一遇天气变化就感到痛楚难堪。
停了一会,福尔摩斯装满了烟斗,慢慢说道:“最近我的业务已经发展到欧
洲大陆了。
上星期就有一个叫做福朗斯瓦·勒·维亚尔的人来向我请教,你也许知道,这个
人在法国侦
探界里最近已崭露头角。他具有凯尔特民族的敏感性,可是缺乏提高他的技术所
必需的广泛
学识。他所请教的是有关一件遗嘱的案子,很有趣味。我介绍了两个相似的案情
给他作参
考:一件是一八五七年里加城的案件,另一件是一八七一年圣路易城的那个案子
。这两个案
情给他指明了破案的途径。这就是今天早晨接到的他的致谢信。"说着他就把一张
弄皱的外
国信纸递给了我。我看了看,信里夹杂着许多恭维话,充满了"伟大",“高超的
手段",
“有力的行动"等等表示这位法国人的热情、景仰和称赞的话。
我道:“他象是个在和老师讲话的小学生。”
歇洛克·福尔摩斯轻轻地说道:“啊,他把我所给他的帮助估价过高了,他
自己也有相
当的才能呢。一个理想的侦探家所必备的条件,他大半都有。他有观察和推断的
能力,只是
缺乏学识,这个,他将来还是可以得到的。他现在正在把我的几篇短作译成法文
。”
“你的作品?”
他笑道:“你不知道吗?很惭愧,我写过几篇专论,全是技术方面的。你记
得不记得那
一起:‘论各种烟灰的辨认'。在那里面,我举出了一百四十种雪茄烟、纸烟、烟
斗丝的烟
灰,还用彩色的插图说明各种烟灰的区别。这是在刑事案件审判中常常出现的证
据,有时甚
至是全案最重要的线索。如果你回忆一下那个杰弗逊·侯波案件,你就会知道:
烟灰的辨
别,对于破案多少是有些帮助的。譬如说你能确定在一个谋杀案里的凶手是吸印
度雪茄烟
的,这样,显然就把你的侦查范围缩小了。印度雪茄烟的黑灰和'鸟眼'烟的白灰
的不同,在
训练有素的人看来,就如同白菜和马铃薯的区别一样的分明。”
我道:“你对审查细微的事物确实具有特殊的才能。”"我感觉到了它们的重
要性。这
就是我写的关于跟踪脚印的专论,里边还提到使用熟石膏保存脚印的方法。这里
还有一篇新
破的小论文,说明一个人的职业可以影响到他的手形,附有石工、水手、木刻工
人、排字工
人、织布工人和磨钻石工人的手形插图。这些对于科学的侦探术是有很大的实际
意义的。特
别是在遇有无名尸体的案件和探索罪犯身分等时都有用处。噢,我只顾谈我的嗜
好,使你心
烦了吧?”
我恳切地回答道:“非但不觉得心烦,并且极感兴趣。这是因为我曾经亲自
看见过你对
于这些方法的应用。你方才谈到观察和推断,当然,在一定程度上,这两方面是
彼此关联着
的。”
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从烟斗里喷出一股浓厚的蓝烟来说道:“没有什么关
联。举例来
说:观察的结果说明,你今早曾到韦格摩尔街邮局去过,而通过推断,却知道了
,你在那里
发过一封电报。”
我道:“对!完全不错!但是我真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的。那是我一时突然
的行动,并
没有告诉任何人啊。”
他看到我的惊破,很得意地笑道:“这个太简单了,简直用不着解释,但是
解释一下倒
可以分清观察和推断的范围。我观察到在你的鞋面上沾有一小块红泥,韦格摩尔
街邮局对面
正在修路,从路上掘出的泥,堆积在便道上,走进邮局的人很难不踏进泥里去,
那里的泥是
一种特殊红色的,据我了解,附近再没有那种颜色的泥土了。这就是从观察上得
来的,其余
的就都是由推断得来的了。”
“那么你怎么推断到那封电报呢?”
“今天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坐在你的对面,并没有看见你写过一封信。在你的
桌子上面,
我也注意到有一大整张的邮票和一捆明信片,那么你去邮局除了发电报还会作什
么呢?除去
其他的因素,剩下的必是事实了。”
我略想了一想又道:“这件事确实如此,正合你的说法,这是最简单的一件
事了。我现
在给你一个比较复杂的考验,你不觉得我鲁莽吧?”
他答道:“正相反,我很欢迎,这可以使我省去第二次注射可卡因了。你所
提出的任何
问题,我都高兴研究。”
“我常常听你说,在任何一件日用品上面,很难不留下一些能显示使用者特
征的痕迹,
受过训练的人是很容易辨认出来的。现在我这里有一只新得来的表,你能不能从
上面找出它
的旧主人的性格和习惯呢?”
我把表递给了他,心里不禁好笑。因为依我想来,这个试验是无法解答的,
也可算是我
给他平日独断作风的一个教训吧。他把表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看了看表盘
,又打开表
盖,留心察看了里面的机件,先用肉眼,后来又用高倍放大镜观察。他面部沮丧
的表情,几
乎使我笑了出来,最后,他关上表盖,把表还给了我。
他道:“这里几乎没有遗留的痕迹可寻,因为这只表最近擦过油泥,把最主
要的痕迹搞
掉了。”
我答道:“不错,这只表是擦过了油泥以后才落到我的手里的。"我心中对我
伙伴用这
一点作借口来掩饰他的失败很不以为然。就是一只未修过的表,又能寻出什么有
助于推断的
痕迹呢?
他用半闭无神的眼睛仰望着天花板说道:"虽然遗痕不多,我的观察也并没有
完全落
空。姑且说一说请你指正吧。我想这只表是你哥哥的,是你父亲留给他的。”
“很对,你是从在表的背面上所刻的HW..两个字头知道的吧?”
“不错,W代表你的姓。这只表差不多是五十年前制造的,表上刻的字和制
表的时期差
不多,所以我知道这是你上一辈的遗物。按照习惯,凡是珠宝一类的东西,多传
给长子,长
子又往往袭用父亲的名字。如果我记忆不错,你父亲已去世多年,所以我断定这
只表是在你
哥哥手里的。”
我道:“这都不错,还有别的没有?”
“他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当初他很有光明的前程,可是他把好机会都放过
去了,所以
常常生活潦倒,偶然也有时景况很好,最后因为好酒而死。这都是我所看出来的
。”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忍不住在屋内无精打采地踱来踱去,内心有无限辛酸。
我道:“福尔摩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真无法相信,你竟然会耍出这么
一套来,你
一定预先访察了我哥哥的惨史,现在假装用一些玄妙的方法,推断出来这些事实
。你想我会
相信你从这只旧表上就能够发现这些事实吗?不客气地说,你这些话简直是有些
仆人。”
他和蔼地答道:“亲爱的医师,请你宽恕我。我按着理论来推断一个问题,
却忘了这可
能对你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向你保证,在你给我观察这只表以前,我并不知道
你还有一位
哥哥呢。”
“可是你怎么能这样神妙地推测出这些事实来呢?你所说的没有一样不是与
事实相符
的。”
“啊!这还算侥幸,我只是说出一些可能的情况,并没想到会这样正确。”
“那么你并不是猜想出来的了?”
“对,对,我向来不猜想。猜想是很不好的习惯,它有害于作逻辑的推理。
你所以觉得
破怪,是因为你没有了解我的思路,没有注意到往往能推断出大事来的那些细小
问题。举例
来说吧,我开始时曾说你哥哥的行为很不谨慎。请看这只表,不仅下面边缘上有
凹痕两处,
整个表的上面还有无数的伤痕,这是因为惯于把表放在有钱币、钥匙一类硬东西
的衣袋里的
缘故。对一只价值五十多金镑的表这样不经心,说他生活不检点,总不算是过分
吧!单是这
只表已经如此贵重,若说遗产不丰富,也是没有道理的。”
我点着头,表示领会了他的道理。
“伦敦当票的惯例是:每收进一只表,必定要用针尖把当票的号码刻在表的
里面,这个
办法比较挂一个牌子好,可以免去号码失掉或混乱的危险。用放大镜细看里面,
发现了这类
号码至少有四个。结论是:你哥哥常常窘困;附带的结论是:他有时景况很好,
否则他就不
会有力量去赎当了。最后请你注意这有钥匙孔的里盖,围绕钥匙孔有上千的伤痕
,这是由于
被钥匙摩擦而造成的。清醒的人插钥匙,不是一插就进去吗?醉汉的表没有不留
下这些痕迹
的。他晚上上弦,所以留下了手腕颤抖的痕迹。这还有什么玄妙呢?”
我答道:“一经说破,如见天日。我对你的冒犯,请你原谅。我应当对你的
神妙能力有
更大的信心才对,请问你目前手里还有没有侦查的案件?”
“没有,所以才注射可卡因啊。不用动脑筋,我就活不下去。除却这个还有
什么生趣
呢?请站到窗前来。难道有过这样凄凉惨淡而又无聊的世界吗?看哪,那黄雾沿
街滚滚而
下,擦着那些暗褐色的房屋飘浮而过,还有再比这个更平凡无聊的吗?医师,试
想英雄无用
武之地,有劲头又有什么用呢?犯罪是寻常的事,人生在世也是寻常的事,在这
个世界上除
了寻常的事还有什么呢?”
我正要开口回答他那激烈的言论,忽然敲门声音很急。我们的房东走了进来
,托着一个
铜盘,上面放着一张名片。
她对我的伙伴说道:“一位年轻的妇女求见。”
他读着名片:“梅丽·摩斯坦小姐。嗯!这个名字生疏得很。赫德森太太,
请她进来。
医师,你别走,我愿你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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