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ocatelli (梵天明王),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一千与千万(3)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1 14:28:36 1999), 转信

三 引福尔摩斯上钩            

    我搀着妻子扶她走下火车,穿过拥挤的人群,躲闪着箱子、提包、大声嚷嚷的搬运工。
我们压过喧嚷,叫来一辆马车,坐上车,离开了滑铁卢车站。马车向前奔驰,我们渐渐定下
心聊起来。到家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一边吃饭一边从头至尾讲述了福尔摩斯近况。

    “可怜的福尔摩斯先生!”她听完之后喊起来,双手绞在一起,“我们该怎么办?”

    “有个值得一试的办法,”我站起身说,“但很不容易作到。福尔摩斯陷得太深,不会
自愿接受治疗,而且他相当聪明,用哄骗的手段使他就医是行不通的。”

    “那——”

    “等一等,亲爱的。我去取点东西。”

    不一会儿,我把斯但弗送我的《刺血针》找了出来,我在滑铁卢车站已经读过那位奥地
利专家的文章,从那一刻起我心中已慢慢形成一个计划。

    我回到起居室,关好门,把我和斯坦弗会面以及由此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你说你已经读过那篇文章?”她问。

    “这位医生他发现这种药物上瘾之后会产生极其可怕的后果,当时他的一位亲密的朋友
就因此而死去了。”

    “死去了,”她不由轻声应道。

    我俩面面相觑,心中暗想,福尔摩斯也有可能以这种荒唐的方式死去!我竭力控制住自
己,继续说道:“福尔摩斯正在一步一步接近毁灭,如果我们不立即行动,他会彻底垮掉,
也就根本谈不到拯救他的心灵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杰克?”

    “我想带他去欧洲大陆,让这位医生亲自料理他。”

    “假如这个人也束手无策呢,他会照料福尔摩斯吗?也许他太忙,或者

    “等我的电报有了回音,我就可以准确回答你这个问题。”

    “唉”,妻子不悦地靠在沙发背上,“但我们还没同福尔摩斯本人商量过呀。你说过他
不愿接受治疗,用哄骗的办法也行不通。假如那位医生真的愿意给他治病,我们怎么把他弄
到那儿云呢?”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把福尔摩斯弄到国外去很不容易。必须使他觉得是他自己愿意
的。”

    “那么我们怎样做到这一点呢?”

    “必须使他相信他是在跟踪莫里亚蒂教授——我们必须提供线索。”

    我妻子大吃一惊。

    “对。”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必须制造一个假象,把福尔摩斯引到维也纳。”

    “他会看穿你的把戏,”她反对说,“没人比福尔摩斯更善于判断线索的真伪。”

    “这很可能,”我答道,“但是没人比我更了解福尔摩斯。”我欠了欠身,“我想方设
法引他上钩。我要象他那样进行思维,把过去我们合作时记下的笔记找出来进行研究;你要
协助我,要让他按照我们设置的路线走。”

    妻子向我靠过来,深情地用双手捧起我的脸,用探询的目光凝视着我,“你作这一切都
是为了——他?那么我帮助你。”

    “好。”我拉下她的手紧紧握住。“我知道你是可以信赖的。但首先我们要取得那位医
生的合作。”

    这个问题很快解决了,前门有人敲门。不一会儿,女仆拿着一封电报走进来。我用颤拌
的手打开封套,里面只有两三句蹩脚的英文,大意是:这位医生“愿免费医治伟大的英国侦
探”。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把福尔摩斯带到维也纳。

    受到来电的鼓舞,我俩把椅子挪近一些,我取来笔记,开始研究怎样设置圈套。

    天哪!这事比我原来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如果一个平庸的头脑与善良的意愿结合在一
起,去哄骗一位智者,那么很快就会发现问题的症结。那天夜里,我俩设计了十来种方案,
而每一种都有漏洞,有不合情理之处,或者到最后并不能引起福尔摩斯的注意。我坐在炉
边,翻阅着笔记,绞尽了脑汁,觉得时间已经很晚,然而壁炉上方的挂钟表明时间过得并不
象我想象的那么快。

    “杰克!”妻子突然嚷起来,“我们完全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恼火。

    她:“别生气。我只是想,如果需要一个比福尔摩斯更聪明的人,应该去找他哥哥。”

    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我不禁欠身在妻子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我匆匆向门口走去。

    到了外面,我叫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把我带到第欧根尼俱乐部,在那儿常常可以找到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哥哥。马车在有煤气灯照明的街道上奔驰起来,我倚在座位的靠
垫上,听着马蹄“嗒嗒”敲打石子路面的声音。对于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我了解不多,
只见过一两次。我和福尔摩斯一起住了七年之后他才说起他有个哥哥,我大吃一惊,当福尔
摩斯说他哥哥的智力高于他时,我更是惊异不止。

    “那么,”我当时说,“他一定是位更伟大的侦探了。”

    “噢,”福尔摩斯当时轻松地答道,“迈克罗夫特不愿显露自己的才华。”他见我仍旧
迷惑不解,又说:“他非常懒。只要不离开他的坐椅,他很乐意侦破一两个谜案。迈克罗夫
特最怕耗费体力的事。”

    接着他提到他的哥哥把大部分时间消磨在第欧根尼俱乐部。这家俱乐部位于帕尔·马尔
街上,与他弟弟所在的公寓隔街相望。第欧根尼俱乐部专门收容那些厌恶一切俱乐部的人,
他们全是伦敦最古怪最孤僻的人。现在,我的马车就到了这个俱乐部。我疾步穿过大街,来
到俱乐部门口,把名片递给侍者,让他请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到“陌生人接待室”等
我。过了大约五分钟,侍者慢吞吞地走回来,用戴着手套的手做了个高雅的动作,随后把我
领到“陌生人接待室”。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华生大夫?我快认不出你了。”他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伸出指头短粗的手和我握。

    “你有件紧急的事情,这事与我弟弟有关,”他说,“你乘马车为他跑了一整天,你去
过滑铁卢车站,去取什么东西,或者,不,”他更正道,“去接什么人。你非常疲倦了,”
他指指旁边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请告诉我,我弟弟发生了什么意外。”

    “你怎么知道你弟弟发生了意外?”我坐下惊奇地问。他真不愧福尔摩斯的哥哥。

    “这简单极了,”迈克罗夫特把大手一挥。“我上次见你是三年前,当时弟弟和你在一
起。现在你突然在这个时间找我——大多数结了婚的男人这时正和妻子待在家里,而你没同
你那位形影不离的朋友一起来。这很容易使人想到你的朋友出了岔子,而你到我这儿来是为
了寻求帮助。从你的下巴可以看出你一整天没时间刮第二遍胡子,而你的胡子长得很快,一
天得刮两次才成,从你写的书里我得知你开了诊所,而你现在并没带着医药箱,所以我断定
你今晚的来访与你那件棘手的事有关。你外衣口袋上露出半截站台票票根,上面的日期告诉
我你今天去过滑铁卢车站的站台。如果你是取行李,显然只消到行李房即可,我想去那儿是
不需要站台票的,所以你是接人。带你奔波一天的是马车,因为你的胡子茬和一脸倦色表明
你不在家里。尽管天气很糟,可你的外衣干燥,靴子洁净。除了马车那种交通工具之外还有
什么东西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呢?你瞧,这一切是非常简单的。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我对面,等着我从惊讶中恢复平静,微笑着递给我一杯酒。我摇摇
头。

    “最近你没和你弟弟联系过?”我问。

    “已经一年多没联系了。”

    我听了并不感到奇怪,我先声明我带来的不是令人愉快的消息,然后把他弟弟的情况以
及我的打算告诉了他。他听着我的话,一言不发,头渐渐低下去。我说完,他仍旧低头沉默
着。我以为他睡着了,而且他喉咙里确实发出一种呼噜呼噜的哼哼声。然而他的头慢慢抬起
来,目光中含着痛苦的神情。

    “莫里亚蒂?”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点点头。

    他软弱无力地挥了挥手。

    “是的,是的,”他喃喃说道,然后盯住自己的手指尖,再一次陷入沉默。终于,他叹
了口气站起身,兴奋地说起来,仿佛要把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忧愁驱走。

    “把他弄到维也纳的确不容易,”说着,他走到门边,拉了一下铃,“但也不是不可
能。为此只消告诉他莫里亚蒂在那儿——在那儿等着他。”

    “但正是这一点我不知如何做到。”

    “不知道?嗯,最简单的办法是说服莫里亚蒂到维也纳去。詹金斯,请帮我们叫一辆马
车。”他对听到铃声进来的侍者说。

    我们坐上马车奔向芒罗街 4号(这个位于史密斯区的住址是从教授的名片上得知
的),一路上他很少讲话。这时,我的好奇心跺动起来,很想问问迈克罗夫特,莫里亚蒂究
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他提到的“一场悲剧”。但我没有开口。迈克罗夫特的心思显然全
放在他弟弟的不幸上了。

    于是我开始想,怎样才能说服莫里亚蒂教授同意我们这个异想天开的请求。要劝说这位
胆小的教师放弃他现在的职位,立即动身去欧洲大陆,肯定办不到。这时,他喊:“停下,
车夫。这里距我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路。”

    “如果教授没作夸张,”迈克罗夫特边说边挤出车门,“我们必须小心从事。我们一定
要和教授谈谈,不过决不能让我弟弟知道我们到这儿来。”

    我点点头,吩咐车夫在原地等候。随后迈克罗夫特和我一起顺着阒无一人的街道悄悄走
向教授的寓所。芒罗街上的房屋都是两层的楼房,不大起眼,我俩一起走到旁边一幢楼的暗
影中。福尔摩斯正站在这条街唯一一盏路灯下吸着烟斗,我们在暗影的掩蔽下向前走了一
段,然后蹲下,这才发现情况不妙。正好站在教授住宅的前门对面,要走进去而不被他察觉
是不可能的。我们用低低的耳语商量了一会儿,想出一个办法:绕到房子后面,从后门进
去。但有几个问题不好解决。那儿肯定有道篱笆,需要爬过去,迈克罗夫特显然无法完成这
样的动作,我们正在为难时,问题出乎意料地解决了。我抬头看了看昏黄的灯光下我朋友的
身影,他在靴子后跟上磕掉烟灰,然后慢慢向街道另一头走去。

    “他走了!”我轻轻叫道。

    “但愿他不再回来,”迈克罗夫特低声说,“我们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开始向前走。把门叫开比我们预料的要简单,莫里亚蒂教授还没睡下,他知道福尔摩
斯站在窗外,睡意便全然消失了——这已不是第一次。

    他一定看见我们走过来,因为迈克罗夫特还没叩门,门已经开了。莫里亚蒂身穿睡衣,
头戴睡帽,披着褪色的红俗衣,用疲倦的眼睛盯着我们。

    “是华生大夫?”

    “是的,这位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能进去吗?”

    “迈克罗夫特少爷!”他吃惊地叫起来。“怎么——”

    “时间紧迫,”迈克罗夫特打断他的话,“我们愿意帮助我弟弟,也同样愿意帮助
你。”

    “是的,是的,当然啦,”莫里亚蒂匆匆说道。我们进去之后,莫里亚蒂轻轻关好门,
插上插销。“请不要捻亮煤气灯,”迈克夫特请求道,“我弟弟可能还会回来,不能让他看
出你的窗户里有任何变化。”莫里亚蒂点点头坐下,我们也坐下。

    “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他绝望地问,因为从我们的脸色上看出情况至少同他想象的
一样严重。

    “假如你一早出发去维也纳,事情就有希望。”迈克罗夫特开口说。


   ***************************************************
    黄金书屋Youth扫描校对||http://goldbook.yeah.net/ 
   ***************************************************
          
--
      宁    淡
      静    泊
      致    明
      远    志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wbsvr.hit.edu.cn]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3.167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