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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oster (枝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十一章 相陪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15日21:37:02 星期一), 转信
第十一章 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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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格洛丽亚休息。她听着收音机,刚整理完几袋杂物,正要收拾厨房里的抽
屉,塔里克突然走了进来,她吓了一跳。
“你回家干嘛?”
“是老师让我回来的。”
“你不会是给赶回来的吧?”她说着关上一个抽屉,又用力打开另一个。
“你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塔里克,你把事情说明白点,无论如何我得弄清
楚。”
“他们诬陷我加入一个团伙。”
“什么?你是说像帮派那样的组织?”
“嗯。”
“他们怎么会这样想呢?”
“因为我和一些朋友组织了一个俱乐部,但这不是帮派,我们只不过在后口袋放了
条白手帕,他们就把我们叫去,不让我们这么做。”
“等等,你先别说。‘我们’到底是哪些人?”
“我,布赖恩,特伦斯,另外还有几个你不认识的。”
“他们也给赶回家了?”
他点头。
“他们要你们停止这么做你们为什么不听?”
“我们并没做错什么。妈,宪法的第一修正案规定了自由表达的权利。”
格洛丽亚睁大双眼:“第一什么?”她盯着塔里克,发现他很严肃。“这事发生几
天了?”
“三天了。”
“我应该找谁?”
“干什么?”
“你以为我光听你这么说说就完了?我知道他们一定给过你一张什么东西。”
“我口袋里没有。”
“现在就给我好好找找,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我并没做错什么,我发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描绘他“罪行”的状纸,里面注明,如果家长有什么疑问,请
跟戴利先生联系。
“告诉我,塔里克,你们在俱乐部里做什么?什么时候碰头?有什么目的?我以前
怎没听你提过?”
“我们除了穿戴的差不多,别的什么也没做。中午偶尔会在树下聚餐。其他人看不
惯,就去向校长告状。”
“就这么多?”
“就这些,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会告诉你,我们没于什么,这一切都只因
为我们是黑人,或者是西班牙人的后裔,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你别胡说。”
“这是事实。我们到哪儿都是另类——在学校里是,在这个州里更是。你不知道我
们只占这里人口的不到百分之三?你不知道这个州有多少摩门教徒,还有三K党徒?我们
跟他们的孩子在一起读书,他们恨我们。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象其他州那样,把金博
士的生日法定成假日?”
“好了,这些事情我早就明白,你别扯得太远了。你被学校赶出来,这意味着这三
天你只能得F。你别以为可以就这样呆在屋里什么都不干。你这畜生,等我弄清事情的真
相,看我怎么收拾你。从现在起你别指望借我的车子,三周内不许踏出门前小道半步,
听清楚了没有?”
他走开了,回到楼上的房间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格洛丽亚打开柜子取出降
血压的药,就着水吞了一颗。接着打开收藏银器皿的抽屉,抓出一把茶匙,扔在案台上
,当她又拿出吃色拉用的又子和餐刀向案台掷去时,一些餐具被碰落到地板上。这时,
她才感到自己可能伤了儿子的心。也正是在这种时候,她特别希望塔里克能有一位与他
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父亲。塔里克正处在青春期,为了带好他,她已经有点精疲力竭
了。这屋里早就应该有个男人,一个比她更能有效行使权力的男人。
《爱之舟》正在上演。格洛丽亚已经看了许多遍,但还是不厌。萨瓦娜打电话来问
想不想跟她和鲁宾一起去参加晚会,格洛丽亚一口拒绝了。“伯丹呢?她去吗?”
“她不去,”萨瓦娜说:“她一直忙着呢,约会不断。每次我打电话找她,几乎都
是她保姆接的。我不知道她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
“我打赌她一定跟赫伯特在一块。她最好小心点儿,我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你一切还好吧?”
“还好,只是我那宝贝儿子加入一个团伙,给学校赶回家。我得去找校长谈谈。那
家伙是个极端的死硬派,他要不答应三天之内让孩子们回去上学,我就得跟他大吵一场
。这事情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主要是塔里克隐瞒得太久,他这下完了。算了,不说了。
我正在看电视,实在太累了。”
“我想也是,你在店里成天站着。噢,你猜怎么来着?我现在是‘黑人妇女在行动
’顾问委员会委员了。”
“好样的。你见过伊塔梅了?”
“是的。过几周我将去一个未婚少年学校,跟孩子们谈谈我的工作。伊塔梅说她们
需要能在黑人中发挥积极作用的模范人物。我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这方面的模范,但无
论如何,我很乐意去做这些事。这个组织不错,要是以前我在丹佛也有这些团体就好了
。”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萨瓦娜。我知道,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忙碌,但我相信总
得有人出来帮帮孩子们,他们迷失了自己。如果我们能给他们指明正确的方向,我们也
就做了点正事。因此,我要谢谢你。”
“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现在,我必须走了,下个星期我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当电话铃再次响起时,格洛丽亚感到奇怪,她已经给塔里克装了分机,因为找他的
女孩子太多,她已经厌烦了成天帮他接电话。她请不出这会是谁,因为星期五晚上很少
有她的电话。“你好。”
“格洛丽亚,我是伯丹。你在干吗?”
“看电视。你好吗?”
“过得去。”
“出什么事了?”
“姐儿,我真厌烦这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会儿觉得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一会儿又什么都看不透,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你不会相信约翰目前所做的一切。”
“什么?”
“我接到银行的通知,按揭已过期未付。”
“你是说他没付款?”
“搞不清楚,所以我打电话找那个狗杂种。他说他付过了,可能有误会。我能感觉
到他在撒谎。格洛丽亚,我的律师说对这事我们现在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是的,可能他又故伎重演。”
“他真可耻。”
“我知道,但我不能干坐在这里提心吊胆,担心他不再按时付款、担心有一天我回
到家里发现房子给封了。我自己又付不起这个钱,真不知该怎么办。”
“那么你的离婚协议呢?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哎,简直难以忍受。他们仍在设法清查约翰的财产,我也没有办法。”
“律师怎么说呢?她不能尽快结束这一切吗?”
“她已经尽力了,但约翰的律师就像他一样狡猾,一点不合作,他只为约翰的利益
着想。”
“真该死,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婚?”
“我不知道。”
格洛丽亚听到伯纳丹在哭,她受不了。“伯丹,你没事吧?”她能感觉到伯纳丹在
竭力控制自己,但还是抑制不住悲伤。“要我过来陪你吗?”
“我很想,但不行,我不想让你也难过。”
“我没什么。快别想这么多,孩子们呢?”
“他们都在这儿,快把我给烦死了。”
“我很快就梳好头,半个钟之内就赶到你那儿。”
“你真的不必来,格洛丽亚。”
“我知道,我这就过去。你打开电视先看一会儿,别再胡思乱想。回头见。”
她挂好电话,躺在椅子上。生活为何总是这么复杂?“这就是生活?”她自言自语
。上帝为什么不让人们的日子好过一点呢?她这样想着,上楼敲开塔里克的门。
“什么事?”他问。
“我现在要到伯纳丹家去,一个小时左右回来。如果有我的电话,你得接。我会打
电话来的,你最好拿起话筒听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门缝里传来他的声音。
格洛丽亚把车开到伯纳丹家门口时,她看到房子里每一盏灯都亮着,象过圣诞节。
格洛丽亚停下车,走过去按响门铃。伯纳丹开了门,用力拥抱了她一下。
“谢谢你,”伯纳丹说。格洛丽亚走到屋子中间,四下看看,发现到处乱糟糟。她
走向厨房,每次来她都这样。她发现从电开关到水池之间有一队蚂蚁正爬着。“灭虫剂
在哪儿?你不知道厨房里有蚂蚁吗?”
伯纳丹惊讶地看着,她好像很久没进过厨房。“蚂蚁?”她说着走过去,从水池子
底下拿出灭虫剂喷起来。“我讨厌这该死的房子,下次就会是白蚁了。你去坐着,想喝
点什么?”
“一杯可口可乐。”
“我只有百事可乐。”
“有什么区别?”
她听到另一个声音,小约翰和奥妮卡从他们的卧室里跑了出来。“你好,格洛丽亚
阿姨。”他们异口同声地叫着。“塔里克在哪儿?”
“在家呆着呢。”格洛丽亚说。
“我们的爸爸再也不住这儿了。”奥妮卡说。
“我知道了。”格洛丽亚答道。
“你们俩回房间去,爱干什么干什么。格洛丽亚阿姨有事跟我谈。你们好好呆着,
别打扰我们大人说话。”
“我能喝杯可乐吗?”小约翰问。
“好。你自己去倒,赶快走,听见没?”
他们乖乖地走开了。格洛丽亚和伯纳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关着。格洛丽亚
问:“你看《爱之舟》吗?”
“不,我看不进去。”
“我还指望它能转移你的注意力,不再胡思乱想呢。”
伯纳丹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格洛丽亚想她可能是吃了药,或者太疲倦了。“你还
在吃那些舒缓神经的药吗?”
“有时吃。怎么啦?”
“你不会吃过量了吧?”
“不会的。我一般在晚上吃,不然睡不着。”
“感觉没什么异常吧?”格洛丽亚又问。
“格洛丽亚,我可能最终得把这房子给卖了。要是约翰再耍无赖,我可能付不起三
千美元的按揭。一想起这事我就头痛。”
“难道就只有这一种选择?”
“这是我跟那个狗杂种结婚的代价。他把房契签到我的名下。虽然法官命令他要交
接揭,我的律师说,等这事闹到要法庭出面解决时,这房子的按揭权可能已被取消了。
”
“这是你律师说的?”
“对。”
“真该死。你确定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格洛丽亚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是的,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我已经花了五千美元的律师费,你不知道
我还欠她多少。”
“多少?”
“三千四百美元。到这事情了结时,我还会欠她更多。另外,我还得付钱给一个私
家侦探。她知道我没这么多钱,但谢天谢地,她是个好人,她并不跟我计较这些。她叫
我一月只付她两百块钱,多少无所谓,直到案子了断。”
“那就把这该死的房子卖了,买个小一点儿的,反正你也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
“我的律师也告诉我该这么做。但你知道现在的楼市行情吗?现在这里有多少房子
等着出售啊。这房子很难马上出手。”
“那也未必。再说我要是你,暂时就不操这个心。”
“是吗?那我该操什么心?”
“先去找个更好的工作啊。”
“找更好的工作?你想我现在还有心情再找工作吗?我的婚姻失败了,我付不起房
子的低押贷款,可能得搬走;我‘忠实’的丈夫撇下我跟一个白种女人跑了,他正过着
逍遥自在的生活,到处花天酒地,而在这样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却让你来陪我;我简直
快疯了,我不知道我的生活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不知道我跟孩子们的未来在哪里,因为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
“放松点,伯丹。”
格洛丽亚以为伯纳丹会哭起来,但她并没哭。“我很难过,”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他毁了我的生活,我真该把他杀了,真该杀了他。”
“我赞成。”格洛丽亚给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感谢上帝,他会得到这样的报应的。”
“孩子们怎么样?他们怎么看待你们的离婚?”
“奥妮卡没什么,小约翰在学校里表现不好。这两星期他的老师至少给我送了两次
纸条,说他上课时老呆望着窗外,不集中青力。老师叫他做的事他过会儿就忘了,有时
甚至连作业都忘了故,昨天又把他的夹克衫给丢了。我知道他也很难过,所以并没兑他
。但这一切让我心更烦。我感到自己好象被劈成了碎片,每一片都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
“人家说男孩比女孩更难接受父母离异。”
“好象是。现在我只得不停地跟小约翰谈心,我最多也只能这么做了。”
“你敢保证我问你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什么?”伯纳丹问。
“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赫伯特约会?”
伯纳丹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这只是我的猜测。萨瓦娜说你经常不在家。”
“简直胡扯。过去一两个星期,晚上我只出去过几次。萨瓦哪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
么。”
“那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到底出去了没有?”
“我只是偶尔跟他在一起,就这样。”
“仙丹?”
“别这么问我。我不想在家里干坐着。我是个女人,有其他女人一样的需要,再说
他也是个不错的男人。”
“但他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想跟他结婚。我只是跟他玩玩。”
“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说什么了?”
“说你跟他睡觉只是为了玩玩。”
“很容易。男人们不是一直这样对女人的吗?”
“那好,要是你真喜欢上他了又该怎么办?”
“我已经喜欢上他了,这有什么?我并没爱上他,也不会从他妻子那里把他抢过来
。我能从他身上得到我所要的,这感觉已经不错。”
“你是指性?”
“不,格洛丽亚。我不是妓女。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种人。我只需要有人能跟我谈
谈,有人能在我脆弱的时候安慰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即使他在撒谎,我都会感
到舒服一点。”
“你跟他的戏还能演多久?”
“我并没演戏。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并不想跟他结婚。我现在脑子里最不想做的事
就是结婚。该死,我现在还离不了婚,但我们俩人目前的关系还没什么。”
格洛丽亚只能摇头。
“我感到放心的是,孩子们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没进过这屋子。”
“反正这是你的屋子。”格洛丽亚说,“你想干嘛谁能管得了。”
接下来几个小时,她们坐在那儿看录像,断断续续地接着聊。伯纳丹不停地抽烟,
又喝了两杯葡萄酒。电话铃一响,格洛丽亚就知道一定是赫伯特,因为伯纳丹的态度整
个都变了,声音娇嗔得像个小女孩。当她最后挂上电话,格洛丽亚已经吃完了一整袋薯
条,喝光了另一杯可乐。“你现在高兴了?”格洛丽亚说。伯纳丹只是微笑。“能把电
话借我用一下吗?小姐。”
伯纳丹把电话递给她,脸上仍然挂着傻傻的笑容。电话响了十次。
“我要杀了他。”格洛丽亚怒气冲冲。
“你说谁?塔里克?”
“还能是谁?总有一天这孩子会让我高血压,得心脏病。我得走了。我不许他离开
家。唉,真难说你我的处境到底谁更好,你是丈夫给别人抢走了,我却必须独力养育一
个不听话的孩子。”
伯纳丹听了没吭声。她忙着打电话找保姆来。
这一次,格洛丽亚并没一到家里就叫嚷起来。她径直走到楼上,儿子的房门仍然关
着。她门也不敲地了冲进去,一下子气呆了。她双手紧紧接住胸口,屏住呼吸。她真希
望自己看错了——她的宝贝儿子正坐在床边,裤子掉到膝盖,伸着两腿,住在这附近的
那个邋遢白人小女孩正跪在地上,把头埋在他两腿之间。她尖叫一声,才注意到塔里克
脸上恐怖的表情。他推开那个女孩迅速站起来,格洛丽亚只能从门边退出去。
她冲下楼,坐在起居室里,头疼得厉害。她从眼角瞥见一个粉红色的影子飞快地闪
过。听见前门开了又关上。接着,她那又黑又高的儿子站到了她跟前。
“妈,我实在抱歉。”
格洛丽亚在咳嗽。“抱歉?你为什么要抱歉?塔里克。”
“为你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塔里克,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这女孩在屋子干这事的?”
“不久前。”
“我说过要你呆在家里。”
“你不许我离开家,我并没离开。”
“我真厌透了这一切。你知道,你爸爸要不是同性恋,我会把你扔给他去管。”
“你说他是什么?”
糟了,格洛丽亚想,这下完了。她忘了儿子还不知道这回事。真该死,该死!但话
已说出口,后悔已来不及了。
“他真是个‘基佬’?”
“我不喜欢这个词。”
“‘基佬’,同性恋——这有什么不同?我早跟你说过他不正常,不是吗?但你一
直都不听我的。”他挨着格洛丽亚坐下来。“这么说我爸是‘基佬’,”他开始大笑起
来,“妈,至少你明白了一件事,”他边说边尽量抑制自己的笑声。“在我们家里,这
种事肯定不行。”
“小心你的嘴。”她说。
“我很抱歉。”
“你只会说抱歉,不是吗?塔里克,你为你的成绩抱歉,为你对你父亲的态度抱歉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人。你还为被学校赶回来而抱歉,现在又为把那个白妞带到我家
里来厮混而抱歉。接着又要为什么抱歉?为吸毒?这是不是你的下一个目标?嗯?”
“不。”
格洛丽亚不知道自己已经变得歇斯底里。“滚开!”
塔里克站起来,低着头朝楼上走去。他停下来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同性恋?”
格洛丽亚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歪在椅子扶手上。“睡觉去。”她说,“把那该死
的门关上,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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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just wanna say it straight from my heart
——Oh baby I miss you, I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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