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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ds (偶爱看三国),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厨房(11)——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Sep 6 10:29:20 2000), 转信
梦中醒来。
我发现躺在田边家的沙发上,正是深夜……睡这么早,不太习惯。好奇怪的梦……
我思忖着,去厨房喝水。心里凉丝丝的。雄一的母亲还没回来,已经2点了。
梦中的感觉还栩栩如生。我听着溅在不锈钢水槽的水声,呆呆地想:没准真的洗了
水槽子。深夜沉寂而孤独,静得耳内似乎传来星星从天空滑过的声音。满满杯水,渗入
干渴的心田,身上一阵冰冷,穿着拖鞋的双腿不由发抖。
“晚上好!”
雄一打着招呼。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怎么?”
我回过头来。
“醒过来,肚子饿了,就想……弄点汤面吃。”
现实的雄一和梦中判若两人,他睡眼惺松,面目丑陋,口齿不清。我的脸也是哭得
肿胀难看。
“我来给你做,坐着吧,在我的沙发上。”
我说。
“噢,你的沙发。”
他嘟囔着,踉踉跄跄地坐在沙发上。
在不大的房间里,黑暗中浮现出一盏灯。我借着灯光打开冰箱门。我切着青菜。在
我喜欢的厨房间里。突然我想起来,这和梦中的汤面偶然巧合,于是背着身对雄一戏谑
地说;
“梦里你也说要吃汤面呐。”雄一毫无反应。我以为他睡着了,回头一瞧,雄一正
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
“你不致于……”
我说。
“你先前住处的厨房地板,是不是卵黄色?”雄一自言自语地说“啊,可不是猜谜
语呀。”
我开始不解,随即顿悟。
“刚才帮我擦地板,多谢了。”
我说。一般说来女性对这类事情领悟得快一些。
“醒了!”雄一说,又似乎为自己反应迟钝而懊悔,笑道:
“你可别把茶倒进玻璃杯里。”
“自己倒去!”
我说,
“啊,对了,用榨汁机做果汁吧!你也喝吧?”
“嗯。”
他从冰箱里拿出葡萄抽,又兴致勃勃地从箱里掏出榨汁机。
半夜的厨房里,响起了榨挤两份果汁时发出的声音。我听那尖锐的声音,煮着汤面。
对此情景,我觉得既非寻常,又无所谓;既如奇迹,又似平淡。
一种本欲言状、偏又消逝的淡淡的情感,流进我心胸。路尚遥长。在周而复始、交
替轮回的黑夜与清晨之中,不知何时这一时刻也会成为梦。
“做女人可不简单哪。”
一天傍晚,惠理子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我正在看杂志,抬起头来问是不是指我。
这位美丽的母亲趁上班前的短暂时间,给窗边的花草浇水。
“美影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所以我才想对你说呀。我抱养雄一的时候,明白了这一
点。叫人头痛的事情很多,很多啊。真正的想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最好是养一个什么,
孩子也行花草也行。这样才能了解自己能力的极限,生存从这里开始啊。”
她用唱歌般的语调,叙说着自己的人生哲学。
“有各种各样的苦痛吧?”
我动情地说。
“是啊。不过人生的成长过程之中,要是不彻底的绝望一次,就不知道自己身上什
么东西,决不可放弃,也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我还算是幸运。”
她说、垂肩的长发沙沙地飘动。苦恼多得令人沮丧,路途险峻使人不愿正视……这
种日子该何时才能终结啊。甚至爱情,也不能拯救一切。尽管如此在黄昏的斜阳笼罩之
中她用纤细的手给草木浇水。在那透明的水流之中,一轮彩虹乘着绚丽而柔和的阳光升
起。
“我能够理解。”
我说。
“我好喜欢你坦直的心哪。养育你的祖母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她是个值得骄傲的祖母。”
我笑笑。
“真不错。”
她仍背着身笑道。
我的目光回到杂志上,心里想到:不能老是在这里呆下去、这使我难受得头晕目眩,
虽然迅即而逝,但却真实。
不知何年何日,我会在他处怀念这里。
或者何年何日,还会在这个厨房站立。
可是现在,这位实力雄厚的母亲,那个目光温和的男孩,还有我,同居一处。这便
是一切。我还要长大,还要长大,饱经风霜雨雪,几番沉沦深渊,几经苦苦挣扎,几度
重新站立。决不服输。决不泄气。
梦中的厨房。
我会拥有好多,好多;在心中,在现实,在旅途。在我生存的所有地方,一定会有
好多厨房,一人独有,两人同有,大家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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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世上每个女子都摆脱不了琐碎而平凡的心事
我却不愿意提早弃权
然而,在时间无边无涯的荒原里
十八岁和八十岁是没有分别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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