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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e (满天星斗),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狗岁月(第二篇 情书)7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Apr 14 11:21:01 2000), 转信
亲爱的图拉:
这些事你能干,你有眼睛,也有手。然而对于这个意外事件来说,重要的并不是你
的厅内大战——尽管你也参与了此事,但它仍然平淡无奇,同其他的厅内大战毫无区别
——重要的是:斯特芬路别墅主人埃迪·阿姆泽尔可以收到一包有啤酒酸味的、龇牙咧
嘴的、血迹斑斑的制服。瓦尔特·马特恩就是那个只受了点轻伤的捐赠者。
这一次不光有冲锋队制服,其中还可以找到几个普通党员同志①的衣物。不过,所
有的衣物都是褐色的,但并非夏季矮帮鞋的褐色,并非小核桃的褐色,女巫的褐色,并
非褐色的非洲,并非擦伤的痂皮,也不是年代久远的褐色家具,并非不浓不淡的褐色,
沙一样的褐色,既非刚采出来的褐煤,也不是用挖炭锹挖出来的旧泥炭,并非早餐时吃
的巧克力,并非加上鲜奶油的早上咖啡,烟的品种那么多,却没有一种是这种褐色,既
不是视力错觉的浅褐色,也不是两个星期休假的冷霜褐色,并非秋天在往调色板上吐唾
沫,因为这时,这种褐色——屎的褐色,或许还是泥土的褐色,已经泡软,成了襁糊状
。
这是党的褐色,冲锋队的褐色,所有褐色书籍的褐色,褐色房屋,布劳瑙②的褐色,夏
娃的褐色③。同黄褐色相去甚远的这种褐色制服,是从上千个有小脓疱的屁股里把屎拉
到白色盘子里的褐色,是从豌豆和开水煮熟的香肠中流出来的褐色;不对,不对,当这
种褐色被煮沸、出现时和被染上颜色时,当这种粪堆褐色——我还在一个劲儿地恭维—
—堆在埃迪·阿姆泽尔面前时,对他们那些态度温和、皮肤黝黑、显出女巫般的褐色、
小核桃般的褐色的人并没有产生影响。
①当时德国纳粹党内亦有此?呼。
②布劳瑙位于奥地利上奥地利州的一个小城,希特勒的出生地。
③此处影射希特勒的情妇埃娃·布劳恩。
阿姆泽尔在分门别类整理这些褐色衣物。他手持索林根制造的大剪刀,让它试着发
出喊喊喳喳的声音。阿姆泽尔开始裁剪那些无法描述的褐色衣物。任何时候都打开着那
部魏宁格的典范著作,放在货真价实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斜面桌上。一种新的工具作为装
饰品,就放在这张斜面桌旁。这是裁缝的鞍马,裁缝的管风琴,裁缝的仔悔室——一部
胜家公司①制造的缝纫机。埃迪·阿姆泽尔在用打包的粗黄麻布、装洋葱的口袋和别的
透光材料缝制栽成衬衣式样的内衣时,便发出像小猫似的呼噜声。自鸣得意的阿姆泽尔
坐在狭小的缝纫机后面。难道这两者不是一码事?难道这两者就不能在这样出生、接受
洗礼、接种牛痘、接受训练的情况下,表示一种绝无仅有的发展?他有时候用稀疏的针
脚,然后又用很密的针脚,往粗黄麻布衬衣上缝着破布片,可怕的褐色,把它当做装饰
脚,然后又用很密的针脚,往粗黄麻布衬衣上缝着破布片,可怕的褐色,把它当做装饰
品。可他也把袖章的红色和千字疯狂的恐惧弄得支离破碎。他衬上木棉和锯末里子。他
在画报和年鉴上寻找,找到一些人的面孔,比如作家盖哈德·豪普特曼②的粒子很粗的
照片,或者当年深受大众喜爱的一个演员简朴的黑白照,这个演员不是比尔格尔就是雅
宁斯。他把施梅林和帕采利③、把公牛和苦行僧贴在褐色帽子的帽舌下面。他把国际联
盟的高级专员变成了冲锋队队员勃兰德。他不怕按照旧的针脚在复制品上长时间地剪来
剪去,不怕用索林根制造的剪刀进行鬼斧神工般的剪裁,直到席勒那线条分明的轮廓,
或者年轻歌德那花花公子的脑袋,赋予这种动作的任何一个牺牲者——赫伯特·诺尔库
斯或者霍斯特·韦塞尔以某种面貌时为止。阿姆泽尔在商讨,在寻思,在撮合。他赋予
好几个世纪在冲锋队的帽子下面相互亲吻的机会。
、偈ぜ夜荆灰胄粮窆荆拦嘀志闹圃焐獭Jぜ乙云 最早的产品缝纫机
而闻名世界。
②盖哈德·豪普特曼(1862~1946),德国作家。
③帕采利(1876~1958),1939年起为罗马教皇。1933年作为红衣主教国务秘书签
订了罗马教皇与纳粹政府的第一个国际条约。
他把头从身材颀长、有孩子气、早早就自杀身亡的典范作品作者奥托·魏宁格的全
身照片上——这张照片放在他的样本的第四页上——剪下来,让人在森克尔照相馆把剪
下来的这部分放大,放大到同真人一样的尺寸,然后再慢慢加工,把它加工成“冲锋队
员魏宁格”,但其结果却总不能令人满意。
埃迪·阿姆泽尔的自画像显得更滑稽。除了文艺复兴时期留下来的斜面桌和胜家公
司缝纫机之外,一面又高又窄、直至天花板的镜子——就像他在时装店和芭蕾舞学校里
能够见到的那样——使阿姆泽尔的财产变得更加充实。他穿着自己剪裁的纳粹党员制服
——在冲锋队制服中找不到一件他穿着合身的制服——坐在能够给予回答的镜子前,把
他的全身像挂到一个光光的支架上,在这个支架的中心,就好像是在腹腔里面,有一个
可以向上提升的传动装置。最后,真正的阿姆泽尔像菩萨似的,坐在裁缝的位子上,仔
细察看这个虚构出来的、更为真实的 粹党员阿姆泽尔。这个阿姆泽尔胖乎乎的,身穿
粗黄麻布的褐色党员制服,目空一切地站立着。背带犹如回归线一般环绕在他身上。衣
领上的等级标志把他变成了普通官员。一个猪尿泡线条分明、简单明快、涂上的黑色斑
点隐约可见,犹如一幅画像似的,戴着官员的帽子。这时,在这个党员同志的腹腔中,
那个可以向上提升的传动装置开始工作。那条马裤站成了立正姿势。右边那个胀鼓鼓的
橡皮手套猛地一抬,离开皮带扣子,像受人遥控似的,先是举到齐胸的高度,接着便举
到齐肩的高度,最初是把手伸直,然后再形成一定的角度,致以党员的敬礼。在这之后
,
因为传动装置往下滑,所以这只手又慢条斯理地、一秒不差地回到皮带扣子的位置,接
下来便老态龙钟地颤抖着堕入梦乡。埃迪·阿姆泽尔表现出对于自己新作的钟爱。他在
狭窄的工作室镜子前模仿他那真人般大小的模仿者的敬礼,模仿这种“四重奏”。瓦尔
特·马特恩站在镶木地板上,出现在阿姆泽尔面前,给他展示这个人物形象,而且在展
示这一人物形象时又把自己当做影子显示一番。马特恩先是放声哈哈大笑,然后便十分
尴尬地格格干笑。最后,他只好一言不发,一会儿望着稻草人,一会儿望着阿姆泽尔,
一会儿望着镜子。他看到自己穿着便服,站在四个身着制服的人中间。这是一番促使他
天生就能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景象。他一面把牙齿咬得直响,一面向阿姆泽尔暗示,
他不是在开玩笑;阿姆泽尔不该顽固地坚持同一个题材;其实在冲锋队里,甚至在党内
,
有的是严肃认真、胸怀大志的人,有的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而不仅仅有一些下流坯。
阿姆泽尔回答说,这正是他的艺术企图。他不想发表任何评论,而是想用艺术手段
,
既制造出顶天立地的好汉,也制造出下流坯,鱼龙混杂,纵横交错,生活本来就是如此
。
既制造出顶天立地的好汉,也制造出下流坯,鱼龙混杂,纵横交错,生活本来就是如此
。
接着,他便用事先已经做好的支架制作一个粗壮结实的好汉——冲锋队员瓦尔特·
马特恩。我们——图拉和我从夜晚漆黑的园子里,往灯火辉煌的、装有椴木护墙板的工
作室里偷看。我们把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见瓦尔特·马特恩身穿制服的复制品——那一
片片血瘢还可以为“小锤公园”饭店的厅内大战作证——借助内置传动装置的作用,把
拍成照片的面部的牙齿显露出来,让机械运动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尽管我们只是看见
他咬牙齿,但只要看见瓦尔特·马特恩的牙齿,也就会听见这些牙齿在咬得格格作响。
图拉和我看见——
瓦尔特·马特恩不得不同他那个冲锋队中队一道,在冰天雪地的“五月草地”大型
集会上执行封锁任务。他在人群中发现了身穿制服的埃迪·阿姆泽尔。先是勒布萨克讲
话,然后是格赖泽尔和福斯特尔讲话。这时下起了鹅毛大雪。人们在持续不断地高呼
“万岁”,纷纷扬扬的雪片飘进了高呼万岁者张开的嘴里。就连党员同志埃迪·阿姆泽
尔也一面高呼着万岁,一面伸出嘴巴去咬那些经过挑选的大片雪花,一直到冲锋队队员
瓦尔特·马特恩把他拉出人群,从泥泞的草地推到兴登堡大街。马特恩在那儿骂他。我
们想,他马上就会揍他了。
图拉和我看见——
埃迪·阿姆泽尔身穿制服在朗富尔市场上为寒冬赈济募集捐款。他把储蓄盒摇得啪
啪直响,对着人群讲一些小笑话,比真正的党员同志募得的迪特兴①还要多。我们想,
要是现在马特恩到这里来,看到这种情景的话,那……
、俚咸匦耍浇崾岸章呈康幕醣业ノ唬坏咸匦讼嗟庇谑夷帷?
图拉和我——
我们使站在弗勒贝尔草地上、处于暴风雪中的埃迪·阿姆泽尔和殖民地农副产品经
销商的儿子感到奇怪。我们坐在一辆停在弗勒贝尔草地上过冬的旧货车后面。阿姆泽尔
和那个侏儒的剪影在暴风雪中显得异常鲜明。再也找不到比这些影子更不同凡响的影子
了,那个侏儒的影子把他的铁皮鼓影子竖起来,迎着飘飞的雪花。阿姆泽尔的影子弯着
腰。两个影子都把耳朵贴在铁皮鼓上,仿佛他们在倾听这种声音,倾听十二月的雪花飘
落在漆成白色的铁皮上的声音。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寂然无声的情景,所以我们也就
静悄悄地呆下来,用冻红的耳朵倾听着。可是,我们只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却没有听
见铁皮发出的响声。
图拉和我在期待着——
因为这时我们两家在圣诞节和新年之间正穿过奥利瓦森林,散一次步。我们望眼欲
穿地等候着埃迪·阿姆泽尔。但是他在别的地方,而不在弗罗伊登塔夫。我们在那儿喝
牛奶咖啡,坐在鹿角下吃土豆煎饼。在禁猎区内没有生出多少事来,因为天气寒冷时,
猴子都呆在林务所的地下室里取暖。我们真不该带着哈拉斯。可我的木工师傅父亲却说
:
“这条狗该有一个活动场地。”
弗罗伊登塔尔是一个备受青睐的游览地。我们乘二路车来到缔结和约路,在有红色
花纹的树木之间横穿过树林之后,山谷变得开阔起来,林务所同禁猎区就展现在我们眼
,山谷变得开阔起来,林务所同禁猎区就展现在我们眼
前。不管是山毛榉还是松树,我父亲作为木工师傅见不得成材的优质树木,一见到这些
树木就非用立方米来衡量它们的可利用价值不可。而我母亲更看重自然,也就是说更看
重这些树木,而不是装饰世界,所以她情绪不好,但这种心情先是随着土豆煎饼然后便
随着牛奶咖啡一道消失殆尽了。从事酒菜馆行业的林务所租赁人卡明先生在奥古斯特·
波克里弗克和我母亲中间坐下来。只要有顾客来,他都要讲这个禁猎区的来历。这么一
来,图拉和我已经是第十次地听他讲,措波特的一位名叫皮库里茨的先生赠送了一头野
公牛。不过,他起初饲养的并不是这头野牛,而是车厢厂厂长捐赠的一对小赤鹿。后来
又有了野猪和站鹿。那个人捐赠了一只猴子,这个人捐赠了两只猴子。林场顾问尼古拉
很关心狐狸和海狸。一位加拿大领事提供了这两只烷熊。那么那些浪呢?谁有狼?那些
后来逃出去、咬死一个采浆果的孩子、被人击毙并上了报纸的狼呢?谁有狼?
还没有等到卡明先生能透露那个秘密,是布雷斯劳动物园把这两只狼赠送给弗罗伊
登塔夫禁猎区,我们同哈拉斯已经到了外面。我们从杰克,即那头野公牛身边走过。我
们绕过结上冰的池塘,看见野猪食用的栗子和栎果,听到狐狸短暂的狂叫。狼笼外面装
上了栅栏。两只狼在铁栅栏后面片刻不停地走来走去,步子比哈拉斯跨得更大。正因为
如此,所以它们的前胸不是那么发达。它们没有受过训练的眉心,两眼歪斜,显得更小
,
更容易受到保护。同哈拉斯相比,它们的头总的说来显得更敦实,它们的躯干像圆桶,
一直到背部前面隆起的部分都比哈拉斯更低,身上的毛不长不短,长得浓密, 是郴 色
,
接近黄色茸毛的地方呈乌黑色。哈拉斯在声嘶力竭地哀鸣。两只狼在不停地小跑着。有
朝一日管理员会忘记将栅栏……雪花成片成片地从冷杉树上飘落下来。有片刻工夫,两
只狼在铁栅栏后面放慢了步子。六只眼睛在闪动,六片上唇在颤动。它们皱了三次鼻梁
,
从利齿之间喘了一口气。两只灰狼对一只黑牧羊犬。这种黑色是坚持不懈地育种的结果
。
佩尔昆色素细胞的过于饱和通过森塔和普鲁托遗传给了路易丝磨坊的哈拉斯,赋予我们
芬姿磕シ坏墓梗秤栉颐?
的狗以一种鬃毛不长不短、并非乌黑、没有动感、毫无标志的黑色。这时,我父亲吹起
了口哨,而奥古斯特·波克里弗克也在鼓掌。图拉一家和我父母穿着冬天的大衣站在林
务所前。不断跑来跑去的狼停了下来。然而对于我们和哈拉斯来说,星期天的散步并未
结束。每个人的口腔里还在回味着土豆煎饼的滋味。
我父亲带着我们所有的人到奥利瓦去。我们在那里乘有轨电车去格勒特考。直至雾
俺脸恋奶 际,波罗的海的海面都结了冰。格勒特考木板小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闪
烁着异乎寻常的光辉。所以,我父亲不能不从皮套中取出照相机来,我们也不能不在想
像中的糖果前面围着哈拉斯站成了半圆。我父亲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调好合适的焦距和
光圈。我们有六次都不能动。哈拉斯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种动作,因为它在摄影记者给
它拍照时就已经习惯于照相了。看得出来,在我父亲拍的六张照片当中,有四张照片感
光过度,冰在反光。
从格勒特考经过 ǜ轮ㄗ飨斓暮C妫呦虿祭丈S屑父鲂 黑点一直走到被冰封
在停泊场的轮船。不少人在半道上。看来海鸥是不会挨饿的。两天之后,有四个学生在
雾中迷路了,他们想从冰上走到赫拉半岛去,尽管人们用多架体育用飞机寻找他们,但
他们却永远失踪了。
在同样狂暴的、蒙上了一层薄冰的布勒森木板小桥跟前——我们要拐弯,朝渔夫村
走去,走到有轨电车站。波克里弗克一家,尤其是图拉,害怕这座布勒森木板小桥,因
为就在那里,又聋又哑的小康拉德几年前……所以,在我父亲用他那只木工师傅平坦的
手指出新的前进方向之后,也就是在十二月二十八号,在三六年到三七年除夕前不久,
大约下午四点钟左右,哈拉斯挣脱了皮带——因为还有许多别的狗,我父亲把哈拉斯套
在皮带上——一纵身,腾空而起,十次长跳,就跃过冰层,消失在尖叫的人群之中。当
我们赶上它时,它已经裹上了一件随风飘动的大衣,变成了雪花飘舞中的一个黑色包裹
。
随风飘动的大衣,变成了雪花飘舞中的一个黑色包裹。
钢琴家兼钢琴教师费尔斯讷-伊姆布斯同参议教师布鲁尼斯及其十岁的女儿燕妮·
布鲁尼斯也同我们一样,做了一次星期六郊游。还没等图拉吭一声,费尔斯讷-伊姆布
斯就已经第三次遭到了我们哈拉斯的袭击。这一次要赔的不是一种男式小礼服,不是一
把雨伞了。我父亲有各式各样的理由把这个意外事件称为代价昂贵的玩笑。费尔斯讷右
边的大腿被咬伤了。他必须住三个星期教会医院,另外还要求一笔赔偿金。
图拉:
正在下雪。当时在下雪,今天也在下雪。当时大雪纷飞,现在也是大雪纷飞。当时
雪花飞舞,现在也是雪花飞舞。当时落雪,现在也在落雪。当时降雪,现在也在降雪。
当时大雪飘舞,现在也是大雪飘舞。当时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现在也是鹅毛大雪纷纷扬
扬。雪花沉重地落下,落在耶施肯塔尔森林里,落在绿色森林里,落在兴登堡大街上,
落在克莱大街上,落在朗富尔市场和施马根多夫的贝尔卡市场上,落在波罗的海和哈韦
尔湖上,落在奥利瓦,落在施潘道,落在但泽-席德利茨,落在柏林一利希特尔费尔德,
落在埃毛斯和莫阿比特,落在新航道和普 状 劳山上,落在萨斯佩和布勒森,落在巴贝
尔斯山上和 泰因施蒂肯,落在韦斯特普拉特①四周的砖墙上以及?两个柏林之间迅速
建成的城墙上,而且积在上面。雪落下来,又积在上面。
、傥に固仄绽兀挥诘笸澹?939年9月1日,在此打响了二次大战的第一阵枪声。
为了图拉和我——
雪下了整整两天——我们准备好雪橇,等着下雪——雪积了起来。开始是像重体力
┗似鹄础?际窍裰靥辶?
劳动者一般的雪歪歪斜斜地落下来,然后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在这种牙膏一样白的
灯光下,留下一圈诡计多端的痕迹,在逆光中又变成灰色乃至黑色。这是一团既潮湿又
粘糊的雪。从东部地区歪歪斜斜飘落下来的雪再一次落到这些雪上。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种在夜晚 孰手兴 处渗透的中等程度的寒冷,使所有的篱笆在早上都压上了新的
重荷,树上的枝桠都被压得嚓嚓直响。要把街道、有轨电车道和人行道清除干净,需要
不少勤杂工,需要很多失业者,需要技术救援组织和全市的所有车辆。堆积如山的雪结
成冰块,像山岩似的从埃尔森大街两边滑下来,把哈拉斯埋在了下面,埋到了我那木工
师傅父亲的胸部。当雪山边缘轻轻往下掉时,图拉的羊毛帽子就会有两指宽的地方变成
紫色。街上撒了沙子、炭灰和红色的畜用食盐。人们用长长的杆子把雪从帝国移民区小
果园里和修道院院长磨坊后面的果树上打下来。就在他们铲着,撒着,清除树枝积雪的
当儿,新的雪仍在下个不停。孩子们感到惊奇,老人们在回想: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大的
雪呢?住宅勤杂工在骂街,相互说道:“这些钱谁来付?没有那么多沙子、炭灰和畜用
食盐。要是雪还不停,那……等到这些雪融化那一天——雪会融化,这种事就像我们是
住宅勤杂工一样,千真万确——那时候大家都会钻进地下室,小孩子会得流感,成年人
也会得,就像一九一七年那样。”
下雪时,人们可以透过窗户往外瞧,可以计算。你的哈里表兄就干这种事,他本来
不该计算这些雪,而是该给你写信。当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时,人们就可以跑到雪地上去
,
张开嘴巴,仰望长空。我就喜欢这样做,可我又不能这样做,因为布劳克塞尔说,我必
须给你写信。当某个人是一只黑牧羊犬时,他就可以从他那白雪皑皑的茅屋里跑出来,
去咬白雪。当某个人名叫埃迪·阿姆泽尔,从少年时代开始就制作稻草人时,他就能够
在鹅毛大雪不断纷飞时给鸟儿构 雀巢,手拿鸟食,成为乐善好施的人。当白雪落到冲
锋队的褐色帽子上时,人们就可以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当某个人名叫图拉,而且体态
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当某个人名叫图拉,而且体态
轻盈时,他就可以不留丝毫痕迹地穿过雪地,跑过雪地。在假期尚未结束,大雪仍然下
个不停时,人们可以坐在暖烘烘的书房里,一边分门别类地整理自己的云母片麻岩和双
色云母片麻岩,整理自己的云母花岗岩和云母石板,一边当自己的参议教师,吮自己的
糖块。当某个人受雇于一家木工作坊当辅助工时,他就可以在骤然下起鹅毛大雪的天气
,
用木工作坊的木料做成雪铲,去挣外快。当某个人必须撒尿时,他就可以把尿撒到雪地
上,也就是说,用热气腾腾的黄色笔路刻下自己的名字;不过,只能是很短的名字,我
就曾用这种方式把哈里写到雪地上。那时候,图拉嫉妒我,用她那双系带子的鞋把我的
签名给毁了。当某个人有长长的睫毛时,他就可以用长长的睫毛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
不过,不仅仅是长长的睫毛,还必须是浓密的睫毛,燕妮在她的木偶脸上就有这种睫毛
;
当她伫立着,感到惊讶时,她那几乎是水汪汪的蓝眼睛就会在盖上白雪的睫毛下向外张
望。当某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雪花飘舞的雪地里时,他就可以闭上双眼,倾听雪花飘落
的声音;这种事我经常做,我听过多次。相对而言,可以把白雪视为棺罩;不过,也不
一定非如此不可。作为一个胖乎乎的、在圣诞节得到一部雪橇的弃婴,可以坐着雪橇去
滑雪;不过,没有人愿意带走这个弃婴。人们可以在纷飞的大雪中哭泣,不过除了图拉
,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种事情,而图拉用她的大鼻孔把什么事都注意到了,她对燕妮说:
“你想同我们一道坐雪橇滑雪吗?”
我们所有的人都去滑雪,我们把燕妮也带上,因为白雪是为所有的孩子积在那儿的
。
白雪掩盖了哗啦哗啦下着倾盆大雨和 妮躺在排水口时发生的故事,而且是多次掩盖。
燕妮对于图拉的建议感到非常高兴,高兴得使人感到害怕。当图拉的面部不露声色时,
她的脸在闪闪发光。因为燕妮的雪橇又新又时髦,所以图拉只是尽可能地给她提出建议
。
波克里弗克刻上花饰的雪杖同图拉的两个哥哥一道走了。图拉不愿意坐在我的雪橇上面
,
因为我老得抓住她,滑不好雪。我们的哈拉斯不能去,因为这条狗在雪地上简直像发疯
蛭馓豕吩谘┑厣霞蛑毕穹⒎?
似的;再说它也老大不小了,一只十岁的猎犬就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翁。
我们拖着我们的空雪橇走过朗富尔,直到约翰内斯草地。只有图拉有时让我、有时
让燕妮拉着走。燕妮喜欢拉图拉,她往往自告奋勇地去拉。可是图拉只在自己高兴时才
让人拉,而在有人愿意效劳时却又不让人拉。我们在青格勒高地滑雪,在阿尔布雷希特
高地或者市里经营的约翰内斯山大滑道上滑雪。都说这条滑雪道危险,可我——更确切
地说,我是个胆小的孩子——却宁愿在当做大滑雪道缓跑场地的坡度比较平缓的约翰内
斯草地上滑雪。每当市立滑雪场上人太多时,我们往往就去森林的另一边滑雪。这一边
在右面,从耶施肯塔尔路开始,在霍赫施特里斯后面一直延伸到奥利瓦森林。我们滑雪
的这座山叫埃尔布斯山。一条滑雪道从这座山的山顶直接通到埃迪·阿姆泽尔在斯特芬
路的别墅园圃里。我们趴在雪橇上,四处张望着,穿过积着白雪的榛子树丛,穿过即使
在冬天也散发出刺鼻气味的染料树。
阿姆泽尔老在室外工作。他穿一件鲜红的套衫。他那编织的、红色的紧身袜裤消失
在胶皮靴子里。他身后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大号安全别针,别着一条十字交叉地罩在套衫
胸部的白色滑雪披巾。红色第三次出现,一顶有白色流苏的红毛线帽子箍在他的头上。
我们真想笑,但又不能笑,因为一笑,雪就会从榛子树上掉下来。他在做五个小人儿,
这些小人儿就像孤儿院里的孤儿似的。有时候,当我们埋伏在有积雪的染料树和黑色染
料树豆壳后面时,有几个孤儿同女看守一道走进了阿姆泽尔的园子。他们身穿青灰色罩
衫,头戴青灰色帽子,戴着鼠灰色的护耳。他们无父无母,冻得瑟瑟发抖地站在那儿当
模特儿,一直站到阿姆泽尔给他们每人满满一纸袋糖果,他们才离去。
图拉和我知道——
阿姆泽尔当时在执行一项任务。瓦尔特·马特恩曾经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一位市立
剧院经理,那位经理让舞台布景设计师和演员服装美术师埃迪·阿姆泽尔拿一包草图和
广告给他看。阿姆泽尔设计的舞台布景和女人形象令人满意,经理委托他为一出乡土剧
设计布景和服装。因为在最后一幕时——该剧的故事发生在拿破仑时代,当时本城被普
鲁士人和俄国人包围——孤儿们不得不在各条前哨线之间跑来跑去,不得不为符腾堡公
爵演唱,所以阿姆泽尔突然冒出了这种阿姆泽尔式的念头,不把地地道道的孤儿,而是
把机械动作的孤儿搬到舞台上去,因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一
种颤抖着完成的机械动作更打动人心;人们只会想起昔日那些动人心弦的小八音盒。因
此,阿姆泽尔以慈善捐赠为代价,把孤儿院的孩子们叫到园子里来。他让他们摆好姿势
,
唱赞美诗。“伟大的上帝,我们赞美你!”信仰福音新教的孤儿们唱道。我们在灌木丛
后面低声笑着,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我们有父有母。
埃迪·阿姆泽尔在他的工作室里工作时,我们无法看清他在干什么。阳台上的鸟巢
有很多鸟儿光顾,在这个阳台后面的窗户只映现出耶施肯塔尔森林。孩子们想,他在里
面肯定也用棉花和卫生纸制作滑稽可笑的孤儿和新娘。只有图拉和我知道:他在制作一
些能够前进和敬礼的冲锋队队员,因为他们的肚子里面有机械装置。有时候我们自以为
听到了机械装置发出响声。我们抓住自己的肚皮,在自己身上寻找机械装置。图拉有一
个机械装置。
图拉和我——
我们在灌木丛后面再也呆不下去了。首先,天气太冷;其次,我们老得强忍住笑声
;
第三,我们要滑雪。
第三,我们要滑雪。
当这一条滑雪道带着我们沿哲学家路往下走,而另一条滑雪道把我们的雪橇带到阿
姆泽尔的园国前时,第三条滑雪道又把我们领到古滕贝格①纪念碑前。在那片林中空地
上,从来就看不到有多少孩子,因为除了图拉之外,所有的孩子都怕古滕贝格,就连我
也不愿意靠近古滕贝格纪念碑。没人知道这座纪念碑是怎么到森林里来的;很可能是纪
念碑的建造者在城里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或者说,他们之所以看中这个森林,是因为耶
施肯塔尔森林是一片山毛榉森林,而古滕贝格在他浇铅字之前,就用山毛榉木料雕刻出
活版印刷的活字来。图拉强迫我们从埃尔布斯山往下滑,滑到古滕贝格纪念碑前,因为
她想吓唬我们。
①古滕贝格(约14世纪90年代~1468),又译谷登堡,德国工匠,活字印刷术发明
家。
在白色的林中空地中间,矗立着一座用生铁铸成的、被烟子熏黑的神庙。七根用生
铁铸成的柱头支撑着用生铁铸成的、别具一格的蘑菇形屋顶。用生铁铸成的、令人毛骨
悚然的链条由浇铸而成的狮子嘴咬着,在柱头与柱头之间摆动。蓝色花岗岩台阶为五级
,
环绕四周,托起这座房子。在铸铁神庙中心,在七根柱头之间,有一个用生铁铸成的人
。
一络拳曲的铁胡须飘垂到这个生铁铸成的印刷工的围裙上。他左手拿着一本铸铁做成的
黑书,抵住围裙和胡须,用铸铁浇成的右手的铁食指,指着那本铁书的字母。只要走上
这五级花岗岩台阶,来到铁链前,就可以看到这本书上的字。不过,我们从来不敢走出
这几步。只有身轻如燕的图拉是例外,当我们在一旁屏着气时,她却蹦蹦跳跳地跑上台
阶,跑到铁链前。她不用碰到铁链,便轻飘飘地站到了神庙前,坐在两根铁柱之间的铁
链上,像发狂似的摇晃着。稍停片刻之后,她又从仍在摇晃的铁链上滑下来。现在,她
到了神庙里面,围着面色阴沉的古滕贝格蹦蹦跳跳,再爬到他那用生铁铸成的左膝盖上
去。因为他把穿着铸铁凉鞋的铸铁左脚踩到了铸铁纪念碑的边上,所以无法再继续攀登
。
纪念碑上的碑文是:此乃约翰内斯·古滕贝格。为了能够理解这个家伙在像哈拉斯一般
黑的神庙里进行何等黑暗的统治,必须知道,在神庙前面、神庙上空和神庙后面,时而
下着鹅毛大雪,时而飘着小片雪花。神庙那用生铁铸成的蘑菇状屋顶戴上了一顶白雪帽
子。在下雪时,在被图拉摇晃的链条慢慢地止下来时,在图拉坐在这位铸铁汉子的左腿
上时,图拉雪白的食指——她从不戴手套——拼写着古滕贝格用铁手指指示的那些铸铁
字母。
图拉回来时——我们一动不动地站着,困在雪地里——问我们是否想知道,铁书上
写着什么。我们不想知道,于是便一声不吭地拼命摇头。图拉断定,那些字母每天都换
,
每天都可以从这本铁书上读到一些新的但往往又是令人恐惧的警句。这一次的警句特别
使人害怕。“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我们不想。后来,在众弟兄当中,有一个名叫
埃施的想知道。亨斯兴·马图尔和鲁迪·齐格勒想知道。海尼·皮伦茨和格奥尔格·齐
姆在他们想知道之前,仍然不想知道。最后,就连燕妮·布鲁尼斯也想知道在约翰内斯
·古滕贝格的这本铁书里写着什么。
图拉在我们这些站着发愣的人四周蹦蹦跳跳。我们的雪橇驮着厚厚的垫子。古滕贝
格纪念碑四周的森林变得稀疏起来,无边无际的天空降临到我们头上。图拉裸露的手指
指着亨斯兴·马图尔:“你!”亨斯兴笨嘴拙舌,不知所措。“不,是你!”图拉的手
指指的是我。一定是我哭起来了,要不然图拉不会立刻就用手指轻轻敲着小埃施,然后
又抓住燕妮的厚绒呢大衣:“你、你、你!那上面写着:你应该上去,要不然,他就会
走下来把你抓上去!”
这时,我帽子上的雪正在融化。“这个库登佩希①说的是你。他说的是你。他要燕
妮去,要不然就来抓你。”图拉嘴里重复了好几遍,越逼越紧。当她在雪地里、在燕妮
周围画着魔圈时,那个用生铁铸成的库登佩希面沉似水,正从铸铁小神庙里俯视着我们
。
周围画着魔圈时,那个用生铁铸成的库登佩希面沉似水,正从铸铁小神庙里俯视着我们
。
①库登佩希即古滕贝格,因受方言影响,发音有一些变化。
我们答应商谈这件事,我们想知道这个库登佩希到底要对燕妮干什么。他是想把她
吃掉呢,还是要把她变成铁链?他是想把她放到他的围裙下面呢,还是要在他的铁书上
把她压平?图拉知道库登佩希要打燕妮什么主意。“因为她老同伊姆布斯一道去跳芭蕾
舞,所以,古滕贝格只要她跳舞。”
燕妮这个身穿厚绒皮衣的漂亮圆球站在那儿发愣,她紧紧地抓住雪橇上的皮带。这
时,两个白雪顶盖从她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上掉了下来。“不不不想,不想,不,不想!
”
她低声说着,可能是想高声大叫。可是因为她不善于高声大叫,所以便抱着雪橇跑走了
。
她步履蹒跚地走着,骨碌着,又停下步来,然后便骨碌进了山毛榉树林,向着约翰内斯
草地的方向滚去。
图拉和我放燕妮跑了——
但我们知道,她逃不过库登佩希的手掌心。要是在库登佩希的铁书上写着:“现在
轮到燕妮了!”那她就必须像人们在芭蕾舞厅里教她跳舞那样,在古滕贝格面前跳舞。
第二天,当我们在吃饭之后把我们的雪橇汇聚在埃尔森大街已经变硬的雪地上时,
尽管我们朝着参议教师住宅的窗户,既用手指也不用手指吹口哨,但燕妮却没有来。我
们没有等多久。她总有一天会来的。
燕妮·布鲁尼斯在第三天来了。她默默无言地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像往常一样,穿
着她的黄色厚绒呢大衣。
图拉和我无法知道——
埃迪·阿姆泽尔这时走出屋子,到他的园子里去了。他像往常一样,穿着他那鲜红
的、编织成很多结节状的紧身连裤袜。他那毛茸茸的套衫也是红的。身后面一个大型安
全别针别着那件缠在一起的白色滑雪披巾。他让人用拆开的毛线编织他所有的羊毛织品
。
他从不穿新的毛织品。一个铅灰色的下午,雪停了,但仍然弥漫着即将下雪的气息。阿
姆泽尔把一个“假人”扛到园子里。他把这个雕像放在雪地里,有一人高。他撅着嘴,
通过阳台向屋里吹口哨,然后又回来扛第二个假人。他把第二个假人放在第一个假人旁
边。他嘴里吹着进行曲“我们是近卫军……”再一次走进工作室,当他把第三个假人扛
到在园子里等着的那两个假人旁边时,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淌。可是他还得继续吹,而
且是从头开始吹这首进行曲。横穿及膝的雪地,踩出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一直通向九
个业已完工的假人。这些假人按照先后顺序站在园子里,等待着他的命令。粗黄麻布涂
着已经晾干的褐色。猪尿泡下巴下面扣着帽盔的皮带。他们老练地扣上皮带,准备出发
。
这是能吃完一锅食物的斯巴达人,这是底比斯城前的九个人,卢蒂尼亚郊外的九个人,
托伊托堡森林里的九个人,是九个正直的人、忠实的人,是九个施瓦本地区的人。是九
只褐色天鹅,是最后一队人马,是失望的一群人,是后卫,是前卫,是押头韵的勃良第
人鼻子。这是埃迪·阿姆泽尔白雪皑皑的花园里处于困境中的尼伯龙根人。
图拉、我和别的人——
我们在此期间已经走过耶施肯塔尔路,一支队伍在雪橇滑过的痕迹中留下了一条雪
过的痕迹中留下了一条雪
橇滑过的痕迹。这是有益于健康的、嚓嚓作响的雪。雪地里的地势起伏不平,各式各样
别具一格的橡胶鞋跟和钉上铁掌的鞋底在上面踩过。这些鞋底上缺少两个、五个U字形
鞋钉,或者说一个U字形鞋钉也不缺。燕妮踏着图拉的足迹;我踏着燕妮的足迹;亨斯
兴·马图尔踏着我的足迹;小埃施和后来的所有人都乖乖地踏着前面的足迹。我们默默
无言,没有大呼小叫,或者说是乖乖地跟在图拉后面一路小跑着。只有雪橇上的小铃铛
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这肯定不是在越过约翰内斯草地往大滑雪道的滑雪斜坡上爬
;
在紧靠林务所门前的地方,图拉减了速。在山毛榉树下,我们显得特别渺小。最先遇到
我们的还有另外一些坐着雪橇或者箍桶板的孩子。当只有我们还在跑来跑去时,铸铁纪
念碑肯定已经接近了。我们迈着碎步走进库登佩希王国。
当我们蹑手蹑脚地、悄悄地往前走时——
埃迪·阿姆泽尔仍然在无所顾忌、兴高采烈地吹着口哨,仍然在吹着。他从一个冲
锋队队员身边匆匆跑到下一个冲锋队队员身边。他去掏九个冲锋队队员左边的裤袋,依
次打开放在里面的机械装置。虽然这些装置都固定在它们的中轴上——也就是底座很宽
、
类似伞架的金属管上——尽管如此,却没有赢得空间。它们用十八条颜色昏暗、穿着靴
子的腿在雪地上迈出一只手那么宽的地方。这是九个骨头已经腐烂的黩武主义者,必须
教会他们迈出整齐的步伐。阿姆泽尔必须做这种事情。他熟练地伸出手去掏两个行进者
的左裤袋。现在正发出啪啪声,机械在正常工作,人们在平静、坚定、有意识地向前进
。
他们继续向前,越过某地,穿过某地,走向某地,爬上某地,经过某地,就像检阅时要
求的那样,最初是齐步,然后是正步,九个人全部如此。那些在冲锋队鸭舌帽下用帽盔
皮带拴住的猪尿泡,几乎同时向右飘了九次。他们把目光移过来,全部盯着他,因为埃
毕蛴移司糯巍K前涯抗庖乒矗慷⒆潘蛭?
迪·阿姆泽尔给所有的人都帖上了猪尿泡脸。著名画家施诺尔·封·卡罗斯费尔德①画
过尼伯龙根人的困境,他这些绘画的复制品表现的是这些人的履历:阴险的冲锋队队员
哈根·封·特隆耶;冲锋队父子队员希尔德布兰德和哈杜布兰德;光明磊落的冲锋队中
队长西格弗里德·封·克桑滕;敏感的冲锋队大队长贡特;随时随地都高高兴兴的福尔
克尔·鲍曼;从尼伯龙根人的困境中得到好处的三个勇士;高贵的黑贝尔·封·韦塞尔
布伦、里夏德·瓦格纳和那个画家,是他用没有表现力的拿撒勒画派的画笔为尼伯龙根
人的困境画像。还在他们——这九个人全都凝视着右面时,冷不防但又是非常有规律,
而且正好合着进行曲的节拍,把他们被打断的棍棒高高举起。他们的右臂非常缓慢地却
又是孜孜不倦地伸到行德意志礼所规定的高度,与此同时,他们的左臂一直弯着,染黑
的橡皮手套总放在腰带扣前。可是,他们在向谁敬礼呢?他们把目光转向谁?应当看到
他们这些粘上去的眼睛的那位元首叫什么名字?谁看到他们,谁在还礼,谁在检阅?
①施诺尔·封·卡罗斯费尔德(1794~1872),德国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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