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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f (人间精灵),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搭车游戏 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Nov 3 13:17:45 2002) , 转信
7
“现在,你打算怎么照顾我?”姑娘用挑逗性的口吻问。
“你喜欢要点什么酒?”
姑娘并不爱喝烈性酒,她只喝一点葡萄酒,偶尔也喜欢苦艾酒。这回她
竟出乎意外地说:“伏特加。”
“太棒了,”小伙子说,“你可别为我而醉啊。”
“我真醉了,那又怎么样?”姑娘说。
小伙子没吱声,却把服务员叫过来,要了两杯伏特加和两份牛扒大餐。
不一会儿,服务员托着盘子过来,上面有两只小玻璃杯,放在了他们面前。
小伙子举杯:“来,敬你!”
“你难道不能把酒敬得有点情趣吗?”
小伙子开始对姑娘的游戏有些不耐烦了。现在,和她面对面坐着,他意
识到她不仅言词怪异,而且整个人都变样了,包括她的举止作派。她不折不
扣地和他曾经十分熟悉的那类女人相似,这使他很倒胃口。
就这样(在他举着的手里握着杯子),他再次向她敬酒:
“好,那么这杯酒不是敬你,而是敬你这类既具备动物的长处,又兼备
人类短处的女人。”
“你说的‘这类’意味着所有女人吗?”姑娘问。
“不,我只是指像你一样的那些人。”
“把一个女人和一个动物相比,天论如何我不觉得有什么诙谐。”
“好,”小伙子还举着酒杯,“那么不敬你这类,而敬你的灵魂,同意
吗?为你那从头顶滑向肚皮里就大放光明,从肚皮爬回头顶就黯然失色的灵
魂干杯。”
姑娘举起杯子:“好,为滑进我肚皮里的灵魂干杯。”
“我还得再纠正一下,”小伙子说,“为你的肚皮,滑进去你的灵魂的
肚皮干杯。”
“敬我的肚皮,”姑娘回答说,而她的肚皮(现在他们已给特别命名)
真的给予回应;酒一下去,她感到整个肚子发热。
接着服务员端来牛扒大餐,小伙子又要了伏特加和一些苏打水(这回该
敬姑娘的奶子了),而交谈一直在这种轻佻戏谑的气氛中进行。小伙子越来
越对姑娘充当荡妇角色的出色表演感到恶心。他想,如果她扮荡妇这么出神
入化,就意味着她可能本来即是这种货色。从言行举止上看来,根本不像是
鬼魂附身。现在她的作派恰恰是她本来面目;也许是压抑太久,现在露出原
形。也可能是借着游戏的机会自我否定。还有没有其它可能性呢?是不是她
藉演戏来找回自我?是不是通过演戏才能自我释放呢?不。他否定了自己的
推测,他的女朋友并没有鬼魂附身。她还是老样子,他的女朋友,不是其他
人。他审视着她,越来越觉得恶心。
无论如何,已经不仅仅是厌恶了。姑娘越在心理方面离他而去,他越在
生理方面对她渴望。那灵魂和肉体分离的姑娘判若两人。眼前这女人已经看
不清往日那种爱心温顺、体贴,更谈不上感情。其实何止是看不清,简直无
影无踪。(是的,似乎她已经完全消失了!)小伙子认为他今天才第一次看
到女朋友的真实面目。
酒过三巡,姑娘站起来轻佻地说:“对不起。”
小伙子说:“小姐,请问去哪儿?”
“撒尿,如果你批准的话。”姑娘说着起身穿过成排的桌子,闪入绒幔
后面。
8
她欣欣然用这种字眼使小伙子目瞪口呆,他从未听她这样说过,尽管不
是什么罪过。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问题出在打情骂俏的轻浮言词,并不是
她天生淫荡。是的,她沾沾自喜,还有些飘飘然。演戏演得弄假成真,这使
她有一种迄今从未有过的感觉:逍遥自在,毫无负担。
每当向前要迈出新的一步时,她总是踌躇迟疑,现在却突然感到完全的
解脱。在所扮演的新角色中,她无须害臊,没有档案记录,没有过去也没有
未来,不需要负任何责任。那是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位姑娘,搭便车的,
可以做任何事,一切都向她敞开大门。她可以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她穿过大厅,意识到所有桌子旁边的人都注视着她。这是一种新奇的、
她从未意识过的感受:她的身体可以使人想入非非。迄今为止她还无法摆脱
那种十四岁青春少女式的对于丰满的前胸所产生的羞涩感,更不愿挑起欲念,
因为那么多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全身。虽然她自得于自己的漂亮,体态丰满,
但这种沾沾自喜马上又让羞愧占了上风。她觉得女性美光靠性感来诱发实在
讨人厌。她希望她的身体只显示给自己所爱的男人。在她看来,街上那些男
人贪婪地盯着她的前胸是侵犯她的隐私,而这秘密只应该属于她自己和她的
爱人。而她现在是搭车女郎,是不入流的女人。扮演这种角色她无须顾忌情
感的约束,只须肉欲。她身体吸引的眼光越多就越光彩。
当她经过最后一张桌子时,一个醉醺醺的家伙炫耀地用法文向她献殷勤:
“小姐,你真漂亮。”
姑娘心照不宣。她挺胸扭臀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9
这是一场难以理喻的游戏。其稀奇古怪有例为证,事实上,尽管小伙子
正在极为出色地扮演着一个陌生的驾驶员,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作为
搭车女郎的自己的女朋友。这可真够呛。他亲眼看着女朋友和陌生人打情骂
俏,更切近地看到她正欺骗他时(在她已经欺骗他时,在她打算欺骗他时)
她的所言所行。他以她的不忠实作为自己处于尴尬境地的借口。
这下儿全完了,因为他对她的尊敬胜于爱情。他总认为她天性忠贞纯洁
得到家了。可超出了这些范围,她就不是她自己了,正像水超过沸点就不是
水一样。现在他看到姑娘若无其事地迈过令人厌恶的范围,气愤已极。
姑娘从厕所回来解释道:“坐在那边的一个家伙说我挺漂亮的。”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小伙子说,“你本来看上去就像个窑姐儿。”
“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吗?”
“那么你应该和那位先生去!”
“可我有你呀。”
“和我完事后再去找他。去捞他一票。”
“我没发现他有什么吸引力。”
“一宿和几个人混,对你来说有啥要紧。”
“如果他们都相貌堂堂,当然没啥要紧。”
“你情愿他们一个一个来,还是同时都上?”
“随便。”姑娘说。
对话正在变得越来越火爆;它使姑娘有所惊讶却无法抗拒。甚至在一场
戏中实际上不存在自由;甚至对演员来说一场戏就是一个陷阱。如果这不是
作为一场戏,他们俩真的互不相识,搭车女郎早就愤愤然离开了。但是,哪
有从一场戏中逃遁的道理!就像一场尚未结束的球赛和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不能半途而废。姑娘知道自己不得不收拾残局,正因为它是一场戏。她知道
这场戏愈是高潮迭起,它才愈应该是一场戏。她才愈应该尽力演好。而无论
怎样贡献才智和垫情都是白搭,她算看透了,反正不过是演戏,无须那么严
肃认真。幸亏这只是一场戏,她的心灵不至担惊受怕,不必怯场,只要不动
真情就行了。
小伙子叫来服务员结帐。然后他站起来对姑娘说:
“我们走吧。”
“去哪儿?”姑娘佯装惊讶。
“别问,跟我走。”小伙子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我和窑姐儿就是这么说的。”小伙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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