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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dfall (暖暖*GG是奴隶主),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杜拉斯尖锐的写作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24 13:08:11 2003), 站内信件
杜拉斯尖锐的写作
阅读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作品你永远会有一种震惊的体验,会想这个小个子、戴眼镜的
不起眼的女人内心怎么会蕴藏有那么疯狂的力量。对,疯狂,就是这个词,在杜拉斯搭建
的世界中,它同激情、欲望、死亡、毁灭一起,构成了人类存在的意义。
杜拉斯的作品,很少有激动人心的情节,她的作品的力量并不来自外部的情节的推动
,更多的是内心体验的深度,这种体验,具有一种极端性,就是说,它像一柄利剑,可以
刺破被日常生活遮蔽与遗忘的层层帷幕,直接抵达内心深处。杜拉斯的激情与欲望,很少
是有对象的,对于她来说,欲望的存在是以对象的不在场为前提的,只有对象的不在场,
欲望才可能存在。所以杜拉斯要表现的是欲望本身。在她的小说中,欲望不是一般的爱情
小说里常见的男女双方的刻骨铭心的激情,而是埋藏在黑暗中的发现和呐喊。杜拉斯总是
将婚姻看成是对激情的背叛,尽管他们真心相爱。在《毁灭,她说》中,斯泰因说“即使
我同意去演结婚的喜剧,我在接受时永远会有内心拒绝的吼叫。永远会有。”因此,通奸
,或者说不被允许的恋情,往往成为小说中激情的寄居地。但杜拉斯考虑的并不是道德或
伦理的冲突,甚至也不是如包法利夫人那样的个人和环境的冲突,在她看来,欲望是本体
化的,夫妻之间的相爱以及和谐意味着欲望的消失,这是难以忍受的,夫妻间的吵架则可
以使爱情充满活力。当然,通奸更是欲望的直接的表现,它重新建造另一个世界。正是这
样,我们才可以理解杜拉斯这些惊世骇俗的话:“人在生活中对某些东西爱过一次,是否必须永远爱这些东西?”“如果你只喜欢同一个男人做爱,你就是不喜欢
做爱。”“由于我只属于一个男人,我就不再完全是一个女人。”
当为这些话震惊的时候,我们是否会察觉到生活中一些令人激动的东西消失了呢?《如
歌的行板》(《琴声如诉》)中那个学钢琴小孩的母亲安娜,在咖啡馆中目睹了那个男子,
枪杀了自己的恋人后泪流满面的脸,这个场面让她震惊,她内心的欲望被激醒。她急于探
听事件原委的冲动正是听从了自己欲望的命令,探听的过程也是她自己欲望复苏的过程,
最后二者就合二为一了。有意思的是,在杜拉斯的写作中,几乎每一篇,每一个场景都有
一个窥视者,在《如歌的行板》中是咖啡馆的女老板,是沙文;在《毁灭,她说》中是斯
泰因和马克斯?托尔;在《坐在走廊里的男人》中是“我”。这些窥视者的存在不是为了叙
述的方便,而是有着特别的意义,事件――无论是做爱还是杀人,它背后的意义都要由另
一双眼睛来过滤。《坐在走廊里的男人》的写法不同于《如歌的行板》那样躲闪和曲折,
它直接描写欲望本身。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它和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不同,劳
伦斯的性爱场景,没有窥视者的眼光,所以他必须把性爱的场景写得很美,将欲望转化为
自由的生命力。在这一点上杜拉斯要比劳伦斯高明得多,经过窥视者的过滤,她可以放心
大胆地描写欲望饥渴所达到的可怕的强度。当然,窥视的眼光就是杜拉斯写作的主题构造。因此,将这种欲望理解成杜拉斯写作的欲望同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欲望与毁灭相伴而生,或者说最强烈欲望的表现形式就是毁灭。《如歌的行板》结尾
沙文对安娜说:“我希望您死。”安娜回答:“已经死了”。对毁灭的渴望,我们可以作
许多的解释。不过正如克里斯蒂安娜?布洛-拉巴雷尔在《杜拉斯传》中所说的那样,这一
切不能用受虐色情狂或性虐待狂来解释,甚至不能用毁灭的秘密愿望来解释。心理分析虽
然有它锋利之处,但有时候也会生产出许多的陈词滥调,特别是用在杜拉斯作品的解读时
。她认为:两个情人的欲望既是在痛苦中实现欲望,又是拒绝让纯的爱情占上风。因此,
痛苦不会转变成肉体的快感,但因接纳痛苦和快乐这两个对立物而对一种不安宁有根本的
需要。这样的解释是非常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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