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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cheal (平凡的世界),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悲惨世界 5-8-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27 19:11:15 1999), 转信

悲惨世界 
  
  三 他们回忆起卜吕梅街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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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最后的微光一过,就出现了完全的熄灭。不再有亲近的表示
,见面
  
  问好时不再接吻,不再听到“父亲”这个非常温暖的称呼了!是他,按照自己的要求
和自己
  
  计划好的,接连把自己的一切幸福赶走;他受的苦难是在一天之内先是整个地失去珂
赛特,
  
  后来还得一点一点地失去她。
  
      眼睛已经对地窖里的光线习惯了。总之,每天见珂赛特一面,他已感到满足。他
的生活
  
  都集中在这一刻里。他坐在她身旁,静静地望着她,或者和她谈谈过去的那些年,她
的童年
  
  时期,她在修女院的情景和她那时的小朋友。
  
      有一天下午——在四月初,天气已经暖了,但还有点凉意,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刻
,马吕
  
  斯和珂赛特窗外的花园已经苏醒,山楂花即将开放,一排紫罗兰艳丽得象宝石,在老
墙上开
  
  放,粉红的狼嘴花在石缝里张着大口,小白菊和金毛莨可爱地出现在绿草丛中,今年
的白蝴
  
  蝶也初次露面。风,这个天长地久的喜事吹鼓手,在树林中开始演奏晨曦的大交响乐
,老诗
  
  人则称之为新春。马吕斯向珂赛特说:“我们说过要去看看我们卜吕梅街的花园,这
就去
  
  吧,别成为忘恩负义的人。”于是他俩就去了,好象两只燕子飞向春天一样。他们感
到这卜
  
  吕梅街的花园好象他们的黎明。他们已在生活里留下了某种类似爱情的春天的东西。
卜吕梅
  
  街的房子原有租赁契约,现在还属于珂赛特。他们到那个花园和房屋里去。他们又在
那儿聚
  
  首,并在那里忘记了一切。晚上,在惯常的时刻,冉阿让来到受难修女街。“夫人和
先生一
  
  同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巴斯克向他说。他静坐等了一小时,珂赛特还没有回来。
他低下
  
  头就走了。珂赛特对这次重访“他们的花园”心醉神迷,并且为“整整一天生活在她
的过
  
  去”而非常快乐,第二天她除了这件事之外没谈过别的,她没有注意到她没有见到冉
阿让。
  
      “你们是怎么去的?”冉阿让问她。
  
      “走去的。”
  
      “回来呢?”
  
      “坐街车。”
  
      近来,冉阿让注意到年轻的夫妇在节俭过日子,他为此感到烦恼。节俭是马吕斯
严格遵
  
  守的,而这个词对冉阿让则完全有它的意义。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们不自备一辆车呢?一辆漂亮的轿式马车一个月只花五百法郎,你们
是富裕
  
  的。”
  
      “我不知道。”珂赛特回答。
  
      “就拿杜桑来说吧,”冉阿让说,“她走了,您也不添个人,为什么?”
  
      “有妮珂莱特就够了。”
  
      “您应该有一个收拾房间的女仆呀。”
  
      “我不是有马吕斯吗?”
  
      “你们应该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仆人,一辆马车和戏院里的包厢,对您来说没
有一样
  
  东西会太过分的。为什么不利用你们的财富?财富是增添幸福的呀!”
  
      珂赛特不作声。
  
      冉阿让来访的时间并没有缩短,恰好相反,如果心在向下滑,就不会在坡上停住

  
      当冉阿让想延长他的访问而使人忘却时间时,他就称赞马吕斯;他觉得他是美男
子,高
  
  贵、勇敢、有智慧、有口才、心地好。珂赛特更加以补充。冉阿让重又开始赞颂,简
直说不
  
  完。马吕斯,这个名字的涵义是无穷无尽的,六个字母拼成的名字包含好几本书的内
容。这
  
  样冉阿让就能多待一会儿。看到珂赛特在他身旁忘记一切,这对他是何等的温暖!这
是他伤
  
  口的敷料。好几次巴斯克一连通知两遍:“吉诺曼先生叫我提醒男爵夫人,晚餐已经
准备好
  
  了。”
  
      在这些日子里,冉阿让就心事重重地回家去。
  
      马吕斯曾想到把他比作蝶蛹,难道其中有着真实的一面?
  
      冉阿让难道是个蝶蛹,它坚持不懈地来看望他的蝴蝶?
  
      有一天他比往常还待得久一点。第二天他注意到火炉里没有生火。“咦!”他在
想,
  
  “没有火了。”他自己又这样解释:“很简单,已经到了四月。冷天已经过去了!”

  
      “上帝!这里真冷!”珂赛特进来时喊着。
  
      “不冷嘛!”冉阿让说。
  
      “那么是您叫巴斯克不要生火的?”
  
      “是的,我们快到五月了。”
  
      “但我们到六月还要生火。在这地窖里,全年都得生火。”
  
      “我认为不要火了。”
  
      “这又是您的怪主意!”珂赛特说。
  
      第二天,火又生起了。但那两把扶手椅摆到门口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冉阿让思忖着。
  
      他去把椅子搬过来放在火炉旁。
  
      重新燃起的炉火给了他勇气。他使他们的谈天又比平时长了一点。当他站起来要
走时,
  
  珂赛特说:
  
      “昨天我的丈夫和我谈了一桩怪事。”
  
      “什么事?”
  
      “他和我说:‘珂赛特,我们有三万利弗的年金,你有二万七千,外祖父给我三
千。’
  
  我说:‘一共有三万。’他又说:‘你有勇气用那三千法郎生活吗?’我回答说:‘
可以,
  
  没有钱也行,只要和你在一起。’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你对我说这些话?’他回答
我:
  
  ‘为了想了解一下。’”
  
      冉阿让找不到话可说。珂赛特大概等着他的解释,他忧郁地静听着。他回到武人
街;由
  
  于全神贯注在这件事上致使他走错大门。他没有进入自己的家,却走进了隔壁的房子
,几乎
  
  走到了三楼才发觉自己错了,这才又折了回来。
  
      猜测使他的精神受折磨,马吕斯肯定在怀疑这六十万法郎的来源,他怕来路不明
,谁知
  
  道呀?可能他发现这笔款是属于他冉阿让的,他对这可疑的财产有顾虑,不愿接受!
他和珂
  
  赛特宁愿保持清贫,不愿靠这可疑的财产致富。
  
      此外冉阿让开始隐约感到主人有逐客之意。
  
      下一天,他走进地下室时感到一阵震惊,扶手椅不见了,连一把普通的椅子也没
有。
  
      “啊,怎么啦!”珂赛特进来叫着,“没有扶手椅了,到哪去了?”
  
      “它们不在了。”冉阿让回答。
  
      “这太不象话!”
  
      冉阿让结结巴巴地说:
  
      “是我叫巴斯克搬走的。”
  
      “原因是什么?”
  
      “今天我只呆几分钟。”
  
      “呆一会儿也没有理由要站着。”
  
      “我想巴斯克客厅里需要扶手椅吧!”
  
      “为什么?”
  
      “你们今晚可能有客人。”
  
      “今晚一个客人也没有。”
  
      冉阿让再没有话可说了。
  
      珂赛特耸耸肩。
  
      “叫人把扶手椅搬走!那天又叫人熄火,您真古怪。”
  
      “再见。”冉阿让轻声说。
  
      他没有说:“再见,珂赛特。”但也没有勇气说:“再见,夫人。”
  
      他心情沉重地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明白了。
  
      第二天他没有来。珂赛特到了晚上才发觉。
  
      “咦,”她说,“今天让先生没有来。”
  
      她心中有点抑郁,但并不明显,马吕斯的一吻就使她忘了此事。
  
      以后的日子,他也没有再来。
  
      珂赛特没有注意,她度过她的晚上,睡她的觉,好象平时一样,只在醒来时才想
到。她
  
  是如此幸福!她很快就差妮珂莱特到让先生家去问问是否病了,为什么昨晚没有来。
妮珂莱
  
  特带回让先生的回话,他一点没有病。他很忙,他很快就会来,他尽量早点来。再说
,他要
  
  出去作一次短期的旅行。夫人应该记得他的习惯是不时要出去作一次旅行的,不要为
他担
  
  心,不要惦记他。
  
      当妮珂莱特走进让先生家时,她把她主妇的原话向他重复一遍:“夫人叫我来问
问为什
  
  么让先生昨晚没有来。”“我两天没有去了。”冉阿让和气地说。
  
      但他提到的这一点,妮珂莱特并没有记住,回去也没有对珂赛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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