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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tchy (凯欣),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腞娥2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Mar 13 14:26:30 2000), 转信

发信人: may31 (媚山药), 信区: Literature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an 26 06:49:00 1999) WWW-POST

    23    我冲出门。我们那条陡峭的小马路远处显出一幅奇异的景色。一辆又大又亮的
帕卡德轿车爬上了奥泊西特小姐家从
便道斜上去的一块草坪(有条格子呢膝布就丢在草堆里),在阳光下熠熠闪亮,车门象翅膀
一样开着,前轱辘深陷进常青的灌木。这辆车的右边,在草坪斜坡整洁的草地上,一位白

胡髭衣着讲究的老绅士——双排扣的灰西装、带花点的蝶形领结——仰面朝天躺着,他的
两条长腿并在一起,象一具没 有生命的封蜡人体。我必须把当时一瞬间看到的景物变成

  连串的字眼;它们在书页上一个接一个的排列可以弥补实际  是在一瞬间里猛烈聚合起
来的印象的混乱:厚毯膝布、小汽
  车、老绅士,奥小组的护士跑着,手里拿着一只沙沙响、一  半空的平底大玻璃杯,跑
回隔着屏风的前廊——可以想象,
  那儿的那位硬撑起来、受身体限制的老朽女人没准自己正在  尖叫,但声音不够大,未
能淹没琼克长毛狗从一群人走向另
  一群人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吠叫——放一群已经聚集在便道上  靠近一些受检物的邻居那
儿,又跑回小汽车,把汽车翻了个
  底朝天,而后又到草坪上另一群人那儿,其中有莱斯利、两  名警察和一名戴玳瑁眼镜
的壮汉。关于这一点,我应该解释
一下,巡逻警察在事故发生后还不到一分钟就出现了,是因  为他们正在两条街以外的交
叉小路上向非法停车的发违章通知单呢;那个戴眼镜的人名叫小弗雷德里克·比尔,是帕

德轿车的司机;躺在绿草堆上的是他七十九岁的父亲,护士还在给他灌水——这么说吧,
那草堆是个堆起来的工作台——,他并非真约死去了,两是正舒舒服服,有条不紊地等
待从一场心脏病或心脏病的可能性中苏醒过来;最后是便道上用膝布(她经常带着不满在
便道上对我指点着那条弯曲的绿色裂缝)簇着的夏洛特·亨伯特血肉模糊的尸体,她是在

匆匆穿过马路到奥泊西特小姐的草坪拐角上的那只邮筒去投那三封信时被比尔的汽车撞倒
的,并被拖出去几英只。一个面孔漂亮、穿一身脏乎乎粉袍的小孩把这些信拾起来,交给

了我。我于是在裤兜里,把它们撕成碎片。    三名医生和法洛夫妇很快就到了现场,接
管了一切。这  鳏夫,真是位有特别自制力的人,既没哭也没有怒吼乱叫。
  他摇晃了一下,这就是他的表观;但他张开嘴巴只是为了把  一切与验尸及其善后处理
有非常必要关系的情况和指示表达
  出来;她的头顶骨、脑浆、金发和血已经模糊一片。等他被  两个朋友,仁和的约翰和
珠泪涟涟的琼安顿在多丽屋里的床
  上时,太阳仍在闪耀着;那一晚他的为了方便就寝在亨始特  夫妇约卧室;就我所知,
他的可能根本没以这个严峻形势所  需要的那般纯洁度过此夜。
    在这部特殊的回忆录中,我不必详细述说那些不得不参加的葬礼前的仪式,或葬礼本
身,它们象婚礼一样悄无声  息。但夏洛特这样轻易死后约五天里,有九件插独应该一
提。    成了鳏夫的第一夜,我喝得烂醉,象曾睡过那张床的孩子一样昏沉沉入睡。翌日
清晨,我急忙查看兜里的那些碎
片。完成乱成一团了,根本不能再拼成三篇完整的东西。我推测“……你最好找到它因为
我不能买……”是给洛的信上的话;其它一些残片好象指夏洛特想带洛逃至帕金顿,或回

波斯基,以免兀鹰黑心的家伙劫走她的宝贝绵羊(我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利爪)。另外一
些碎条很明显是申请书,不是给圣阿,而是给另一所寄宿学校,据说那儿的教育方式非
常严厉,非常旧,也非常乏味(尽管也有在榆树下玩的循环球戏),因而获得了“少女感化
院”的绰号。最后这第三封信显然是给我的。我认出了这几句“……分离一年以后,我们

或许……”“噢,我最最亲爱的,噢我的……”“……甚至比你另有新欢还恶劣……”“
……或者,可能,我会死的……”但总之,我这番收拾毫无意义;这三封匆匆而就的书信
形状
各异的残片,混杂在我的手掌里,就好象仍然是可怜的夏洛特脑中的种种思绪。    这天
,约翰须去看一位主顾,琼要回去喂狗,因此,我得
以暂时摆脱了朋友的陪伴。这些可亲的人害怕我独自留在这儿会自杀,但因为找不到其它
朋友(奥泊西特小姐被禁止同外接接触,麦库夫妇正在几英里以外忙于建新房,查特菲尔

德夫妇最近因为他们自己的什么家庭纠纷被叫到缅因去了),就委托莱斯利和露易丝来和
我作伴,藉口帮我整理孤儿的东西。我藉一阵悲壮的感激之情给善良又轻信的法洛夫妇(

们正在等莱斯利前来赴他和露易丝的有偿约会)拿了一张从夏洛特遗物中找出的照片。她
坐在一块大鹅卵石上,透过被在前额的褐发正在微笑。那是一九三四年四月照的,一个值

得纪念的春天。在来合众公园进行公务访问期间,我曾有机会在彼斯基逗留了几个月。我
们相识了——继而生出一场疯狂的恋情。我已经结了婚,啊,而她也已和黑兹订婚。但我
回到
欧洲以后,我们继续通过一位朋友:现在已经死了,互相联系。琼盯着照片小声说她听到
过一些谣传,而后一边看着,一边把它递给了约翰,约翰拿开烟斗,端详了可爱又放荡的

夏洛特。贝克尔,随即把它递还我。这之后他们离开了几个小时。地下室里快乐的露易丝
咯咯笑着,还叱骂着她的情郎。
    法洛夫妇刚走,一位下腭阴郁的牧师就来了——我想让采访尽量简单,既不伤害他的
感情也不引起他的怀疑。是的,我会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那孩子的幸福的。让我顺便一
提,这个小十字架是我和夏洛特都年轻时她给我的。我有个表姐,在纽约是位受人尊敬的
老姑娘。我们可以去那儿为多丽找一所不错的私立学校。噢,多么老奸巨滑的亨伯特!
    为了方便莱斯利和露易丝,他们可能会(也确实做了)向约翰和琼报告,我就以震耳欲
聋的嗓音、非常出色的表演打
了一个长途电话,假装与雪莉·霍姆斯做了一次交谈。约翰和琼回来后,我全心全意把他
们迎进来,故意叽哩咕噜胡乱对他们说洛已经出发随中级小组去做五天远行了,因此找不

到她。    “上帝”,琼说,“我们该怎么办?”    约翰说这很简单——可以让“最高
”警察局去找那些行军的孩子们——这用不了他们一小时。实际上,他熟悉这一
带,并且———    “咳,”他继续道,“我何不现在就开车去呢,你可以和琼一起睡”
——(他实际未必真心加上这句,但琼却热情支持
他的建议,好象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我完全垮了。我请求约翰让事情顺其自然。
我说我不能忍受那孩子总围在我身边哭啼啼,她那么容易紧张,这种经
历可能会对她的未来产生不好的影响,精神病医师分析过这类现象。于是突然间出现了一
阵沉默。    “好吧,你是医生,”约翰有些唐突地说。“不过我毕竟是
 夏洛特的朋友和顾问,还是希望知道你要把那孩子怎么样。”    “约翰,”琼叫道,
“她是他的孩子,不是哈罗德·黑兹  的,你还不懂吗?亨伯特是多丽的亲生父亲。”
    “我明白了,”约翰说。“对不起,是的,我明白了。我  没想到这。这样问题就简
单了,当然。不论你怎样想都可以  啊。”
    心神不安的父亲接着说葬礼一毕,他就去找他的宝贝女  儿,并且尽最大努力让她在
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偷快地生活,
  可能去新墨西哥或加利福尼亚旅行——当然,只要他活着。    我装扮的彻底失望时的
平静和疯狂爆发前的安宁是那么
  逼真,以至好心的法洛夫妇硬把我搬进了他们家。他们有个  挺棒的酒窖,这一带酒窖
很时兴;这大有益处,因为我害怕  失眠也怕鬼。
    现在我应该解释我不让多洛雷斯来的原因。自然,首先  是,当夏洛特刚刚消失,我
作为一个自由的父亲又回到房
  里,吞下准备好的威士忌加苏打,然后躲进浴室避开邻居和  朋友,我心里只有一个念
头在跳动——说出来,很明白,就
  是从那时起再过几小时,温馨的,褐发的、我的、我的、我  的洛丽塔就会投入我的怀
抱,她流下的眼泪我会为她吻去,
  甚至比它们涌出得还快。但当我睁大眼睛站在镜前,满面通  红,约翰·法洛轻轻敲门
进来问我没关系吧——我立刻发现
  要把她领回家中简直是发疯,屋里,有这么多爱管闲事之人  总在周围乱转,还老是图
谋把她从我身边弄走。确实,让人
  无法预测的洛自己也可能——谁知道呢?——对我表观出某  些愚蠢的不信任、突然的
厌弃、或茫然的恐惧等等——因此  逃离才是这成功的关头的神奇的奖赏。
      说到爱管闲事之人,我还另有一位来访者——朋友比  尔,就是除掉了我妻子的小
伙子。他既庸浴又严肃,样子象
  助理执刑官,长一张牛头犬下巴,小而黑的眼睛,厚厚的跟  镜框,朝天的鼻孔。他被
约翰领进来,后者便转身离去了,
  还极其周到地为我们关上门。我阴郁的来访者和蔼地说他有  一对孪生女在我继女的班
里,随后打开了一卷他自制的事故
  图,真是,用我继女的话说,“真美极了”,满是用各种颜色  的墨水标出的动人箭头
和虚线。 H. H夫人约路线是用一串
  放在几个她方上的小人图形显示的——象洋娃娃一样的职业  小姐或“妇女集团军”—
—这种东西一般都用作统计学之类的
  视觉教具。非常清楚,非常具体。这条线和一条画得十分醒  目、标出了两个连续转弯
的迂回线触接了——一个转弯说明
  比尔的汽车要躲开琼克狗(狗的位置没标),第二个转弯是对  第一个的一种夸张延伸,
意思是要改变这场悲剧。一个非常
  显眼的黑叉子表示出事地点,整齐的小人终于停在了便道 上。我想往表示斜坡的位置
上找找相似的符号,我的来访者的父亲曾象蜡像一样仰卧那里但一无所获。那位绅士却已

在见证人文件上签了字,签在莱斯利。汤姆森、奥泊西特小姐和其它八位的下面。    弗
雷德里克那只蜂雀铅笔熟练又灵巧地从这点飞向那
点,意在说明他的完全无辜和我太太的疏忽:他躲狗之际,她已经在刚酒过水的柏油路上
滑了一跤,向前跌去,但她本 不该再朝前奔的,而应往后退(弗雷德用垫厚的肩突然一倾

  作个示范)。我说这当然不是他的过错,验尸结果也与我看  法一致。    他黑黑的张
大的鼻孔呼出沉重的气息,他摇摇他的头,
  又摇我的手;然后,他以一种深谙世事又颇具绅士风度的漾  慨提出支付殡仪的费用。
他期望我拒绝他的要求。但我却迷
  途登登感激涕零地接受了。这真吓了他一跳,又慢慢重复了  一遍他的话。我再次谢过
他,甚至比刚才还深切。
      这场不可思谈的拜访的结果,是我灵魂的麻木暂时有些  改变了。毫无疑问!我实
际上已经看到了命运的代理人。我
  已经触摸到命运的肉体——以及它厚厚的垫肩。一阵奇幻又  怪异的变化突然到来,这
就是手段。在这错综复杂的情形中
  (匆匆忙忙的家庭主妇,打滑的路面,一条讨厌的狗,陡坡,  大型号小汽车,车轮边
的绅士),我能隐约辨认出我自己卑鄙
  的责任。如果我不是这样一个傻瓜——或这样一位直觉的天  才——能保藏好那本日记
,那么,明辨一切之后的愤怒和火
  辣辣的羞辱感所制造的流液就不会在夏洛特跑向邮筒时迷蒙  了她的眼睛。但即使蒙蔽
了,假使不是那凑巧的命运,那并
  发的幻影混淆了那汽车和那狗和那太阳和那阴影和那潮湿和  那软弱的和踞强壮的以及
那石头在它约蒸馏器中、仍然可能  什么都不至发生。
    再会,马林!宽厚的命运礼节地握手(象比尔离开房间  前又做过的),将我从呆钝中
带离出来;我流了泪。隐审团  的女士们、先生们——我流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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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ay31 於 Jan 26 06:49:00 修改本文·[FROM: 202.96.178.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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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catchy.bbs@smt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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