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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tchy (凯欣),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腞娥2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Mar 13 14:32:59 2000), 转信
发信人: may31 (媚山药), 信区: Literature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an 26 05:40:24 1999)
29 浴室的门还开着,里面亮着灯;另外屋外的弧光灯透过 威尼期式百叶窗射进一道
粗略的红光;这些交叉的光线刺破 了卧室的幽暗,现出了以下的景象。
穿着一件她过去的睡衣,我的洛丽塔侧身躺着,背对着 我。躺在床中央。她稍稍盖
住的身体和裸露的四肢呈“ Z”
形。她把两只枕头都放在她黑发蓬乱的头下;一束惨淡的光 横在她的脊柱上。 我
脱去衣服套上睡袍,那么迅速如梦一般,好象电影拍
摄,更衣的过程被删剪掉了;我已经把一只膝盖放在床边, 洛丽塔转过头,透过斑驳
的光影凝视着我。 这却是出乎这个强人预料的。整个药片演说(是件非常
卑鄙的任务,我们悄悄谈吧)已经使听者有了个沉沉的睡眠, 纵使人声鼎沸也不会把
它打搅。但这会儿,她却凝望着我,重
重地叫着我“巴巴拉”。巴巴拉穿着紧绷绷的睡衣,仍然保持 自若,一动未动,面对
着这个小梦话家。轻轻地,随着一声
无望的叹息,洛丽塔又转过身去,还原她先前的姿势。至少 有两分钟,我等待着,屏
息在床缘,就象四十年前那位穿着
自制降落伞准备从埃菲尔铁塔上跳下去的裁缝的心情。她微弱的呼吸发出均匀的睡眠韵
声。最后,我终于强自移到床的一窄条上,悄悄拽过堆在我石头一样冰凉的脚跟处的一点
床
单——洛丽塔抬起头,看着我,张大了嘴。 我后来从一位帮了我很多忙的药剂师那儿
得知,紫色药片甚至连那个庞大、神圣的巴比妥盐酸家族都不属于,尽管
它能让一个相信它是效力极大的麻醉药的精神病患者入睡,却还只是太温和的镇定剂,不
能在任意长时间里对虽然脆弱但机敏异常的性感少女发生作用。拉姆斯代尔医生是否是个
庸医,还是一个精明的老骗子,现在、过去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受了骗。当洛丽塔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我发觉不论那药物在后半夜是否还会起作用,我所依赖的只是一件赝
品。她的头又缓缓转过去,落入她独占的枕头里。我呆呆地躺在我的边沿上,偷眼看她散
乱的头发,看她性感少女光滑的肌肤,她腰的一半和肩膀的一半露在外面,我还想通过她
喘
息的频律估量她睡意的深度。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变化,我决意冒险朝那片可爱、今
人发狂的光泽靠近;但不等我挪进它温暖的外缘,她的呼吸就停止了。我有种讨厌的感觉
,
小多洛雷斯早就大醒,只要我用我任何卑劣的部位触到她,她立即就会放声厉叫。请求你
们,读者:不管你们对我书中这个温柔、过于敏感、无比谨惧的主人公多么愤怒,还是不
要漏掉这重要的几页吧!想想我;如果你们不想,我就不会存在;试着辨识我心中的雌鹿
,它在我自己邪恶的森林中战栗;甚至还让我们笑笑吧。毕竟笑是不至于伤害的。比如说
(我几乎写错这几个字),我没地方放我的头,还有一点儿胃灼热对我的不适火上浇油(
他们管这些油炸食物叫“法国菜”,上帝啊!)。
她又沉沉睡去,我的性感少女,但我却依旧不敢开始我着魔的航行。这个轿车式小马
车和这个滑稽的情人。明天,我要塞给她先前那些彻底麻醉了她妈妈的药片。在手提箱里
还是在四轮游乐马车口袋里?我是否应该再塌塌实实等一个小时然后爬起来?对性感少女狂
想的科学是一门精确的科学。真实的接触在二分之一音阶里就可以完成。千分之一立
升的一个间隙在十个音阶里可以完成。让我们翘首以待。 没有比美国旅店更嘈闹的了
;我得提醒你们这儿却被认为是一个静谧、安逸、旧式、如家一样的地方——“舒适的
生活”,诸如此类。电梯门呵啷啷地响——距我的头东北二十码以外,但听起来那么清晰
,就象在我左边太阳穴里——伴随着机器各种上下的轰响声和嗡嗡声,一直持续到子夜。
偶
尔,就在我左耳的正东边(假定我总是平躺着,不敢将自己卑劣的肋部朝向我床伴儿模糊
的臀部),走廊充溢着快乐、愚蠢带回音的感叹话,以及结束时的一连串“晚安”。当那
停止
以后,我小脑正北方的一只抽水马桶又取而代之。那是只‘男性的、精力旺盛的、吼声深
沉的马桶,使用频繁。它的咯咯声、倾泻声和长时间的尾流震动了我脑后的墙壁。南边什
么
人又病得厉害,随着他咳出的液汁几乎把命也咳了出来,他的马桶象真正尼加拉瓜大瀑布
,与我们的紧紧毗连。等所有的瀑布静止了以后,当一切着魔的猎人都沉沉睡去,在我
醒着的西边,在我失眠窗下的大街,——满是参天大树的一条沉寂、醒目、庄严的宅区小
径——衰落成巨型卡车经常出没的污涂地,其呼啸声横穿过濡湿、轻风席席的夜。
离我和我燃烧的生命不到六英寸远就是模糊的洛丽塔!长时间平静的守夜之后,我的
触角又朝她挪去,床垫的吱吱声没有将她吵醒。我将我贪婪的躯体移得离她那么近,能感
觉到她裸露的肩头的气息象一股温热的气涌上我的脸颊。她突然坐了起来,喘息不止,用
不正常的快速度嘟哝了什么船的事,使劲拉了拉床单,又重新陷进她丰富、幽昧、年轻
的无知无觉状态。她辗转反侧,在睡梦富盈的流动中,她近来呈褐色、现在是月白色的胳
膊搭在我的脸上。我握住一秒钟。她随即从我拥抱的阴影中解脱出去——这动作是不自觉
的、不粗暴的,不带任何感情好恶,但是带着一个孩子渴望自然休息的灰暗、哀伤的低吟
。一切又恢复原状:洛丽塔蜷曲的脊骨朝向亨伯特,亨伯特枕在手上,因欲念和消化不良
而火烧火燎。 后者需要去浴室饮一通水,此时这是对我的病症最好的药,除非有牛奶
加红萝卜;当我再走回那个奇异的、惨淡光
线斑驳的堡垒,洛丽塔的新旧衣服以各种各样的魔法姿态斜靠在每件家俱上,家俱在模糊
之中仿佛开始漂浮,我那不可能成为女儿的女儿坐了起来,用清晰的声音也要水喝。她把
冰凉富有弹性的纸杯拿在阴影中的手里,感激地一饮而尽。她长长的睫毛正对着杯子,而
后,做了一个比任何肉体的抚爱更今人销魂的婴孩的姿态,小洛丽塔在我的肩头蹭抹她的
嘴唇。她又倒进她的枕头(趁她喝水时我抽走了我的),不久 又睡着了。 我不敢让她
再服用那麻醉药,也没有放弃期望那第一片
或许还能加固她的睡意。我开始向她移去,作好承受一切失败的准备,因为我明明知道最
好还是等一等,但实在无力等下去。我的枕头散发着她头发的气味。我朝我晶莹的爱人移
去,每次觉得她动了或正要动的时候便停下来,退后去。从奇境来的一阵微风,已经开始
影响我的思绪,现在那些思绪似乎潜伏在斜体字中,仿佛反射它们的表面被那阵微风的幽
灵吹皱了。我的意识一次次叠错着,我闪避的身体钻进睡眠的天体,又闪避出来,有一两
次,我发现自己正在一阵忧郁的鼾声中漂浮。温柔的雾被封闭在渴求的山中。我偶尔以为
那着魔的猎物就要与那着魔的猎人在半路相撞,她的臂不正在遥远而神话般的海滩柔软沙
地下朝我而来;而后,她带着笑意的朦胧肉体稍一翻动,我就知道她比任何时候都离我更
远更远。 我之所以最终能滞留在兴奋的颤栗、以及对那遥远夜晚的摸索中,是因为我
坚持要证明我现在不是、从来也不是、
将来也不可能是一个兽性恶棍。我偷行过的那个温和朦胧的境地是诗人的遗产——不是罪
犯潜巡的地狱。如果我够到了我的目标,我的狂热就会全部化作柔情,是一种即使她清醒
时
也感觉不到其热力的内心燃烧。但是我仍然希望她能渐渐陷入彻底的昏迷,这样我便可以
体味更多,而不仅仅是她的晶莹。因此在趋向靠近当中,因为混乱的感觉将她变形为月光
透下的眼状斑点或是覆满松软茸草、鲜花盛开的灌木,我于是梦见我重获知觉,梦见我躺
卧在期待中。 子夜一时里,旅馆不歇止的夜晚出现了一阵平息。四点
左右,走廊的厕所瀑布又开始降落了,接着门也砰砰乱响。五点刚过,一阵哆哆嗦嗦的独
白就从乡间某处或停车场的地方传了过来。其实那并非独白,只是因为讲话人隔几秒钟就
停下来(大概是)听另一个小伙子说话,但那另一个声音我听不见,因此,从能听到的那部
分看不出任何意义。然而它乏味的语调却引进了黎明,房间已然被淡紫灰色充溢了,几个
勤奋的厕所也已经开始工作,一个接一个,叮叮当当;低声哀怨的电梯开始接送起早的上
楼客和下楼客,我痛苦地打了几分钟的磕睡,梦见夏洛特是绿水池里的美人鱼,过道里博
伊
德医生用宏亮的嗓音说:“向您致以早安”,鸟儿在树上忙碌起来,不久洛丽塔打了个哈
欠。 陪审团严正的女绅士们!我想过,在我敢于把自己坦露
给多洛雷斯·黑兹之前,大概已经是消逝了多少月,甚或多少年;但现在六点时她已大醒
,到六点十五分我们就形式上 成了情人。我将要告诉你们一件怪事:是她诱惑了我。
听到她第一声清晨的哈欠,我假装优美地侧身睡着。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发现
我在她身边而不是在另一张床
上会吃惊吗?她会拾起衣服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吗?她会要求立刻带她回拉姆斯代尔——到
她母亲床边——或回到营地
吗?但我的洛是个爱玩的少女。我感觉到她的眼睛盯着我, 当她终于喃喃说出她那可
爱的欢笑话语时,我知道她的眼睛
一定在笑了。她滚到我这边,温热的褐色头发拂到我的颈骨。 我假装平常醒来的动作
。我们静静地躺着。我轻轻抚弄她的
头发,我们轻轻地亲吻。她的吻颤动着探寻着,有一种颇富喜剧性的精美,这使我在狂
热中困惑地得出结论:她很小就受过一个小同性恋的训练。不可能有一个查理男孩教她那
一
套。仿佛要看看我是否已经尽兴并学过这一课,她缩回身,观察我。她的脸颊通红,丰满
的下唇闪耀着光泽,我马上要崩溃了。就在一瞬间,在一阵粗野的欢快声(性感少女的标
志!)中,她将嘴凑到我的耳边——但有好一阵我还是不能悟 出她那旱天雷般耳语的真正
含意,她笑着,甩开脸上的头发,
又说了一遍,渐渐地,当我明白了她的提议是什么时,一种象是生活在崭新的、疯狂般崭
新梦幻世界里的奇异感觉便向我涌来,那个世界里一切都可以畅行无阻。我说我不知道她
和查
理做过的游戏是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她的面容扭曲成一种反感的怀疑
,瞪大了眼睛。“你从来没——”
她又问起。我乘机朝她挪近。“躺开,行不行啊你,”她说,带着鼻音的哀怨,迅速地将
她褐色的肩膀从我唇边移开。(真是古怪——后来很长时间一直如此——她把一切除去亲
吻和
僵硬的爱的举动之外的抚爱都视为既“缺乏浪漫”又“变态失常”。) “你的意思是
,”她现在跪在我的身上,追问道,“你小时候从没做过这事?”
“从没,”我非常诚实地答道。 “好吧,”洛丽塔说,“我们就从这儿开始吧。
” 然而,我不会拿洛丽塔任何冒然的细节叙述让我博学的
读者们厌烦。只说我在这个美丽的巧夺天工的少女身上没有 感觉出任何美德的蛛迹就
够了,现代综合教育、少年风尚、
篝火欢宴等等已经将她彻底败坏难以挽回。她把赤裸的行为 只看作年轻人秘密世界的
一部分,不为成年人所知。成年人
为生育而做的却不关她事。我的生活被小洛用精力旺盛、实际又乏味的方式操纵了,仿佛
那是一个设计精巧却与我无关、毫无感觉的小机械。虽然她急于用她坚韧的孩子世界影响
我,
却没有对一个孩子和我的生活之间的矛盾做出任何准备。骄傲阻止她放弃;因为,处在我
奇异的困境中,我只能装出更大的愚蠢,任她为所欲为——至少在我不能忍受的时候。但
确实,这些都是无关的事;我根本就毫不关心所谓的“性”。每个人都能想象出兽性的本
质。一个更大的欲望引诱我继续:去坚决地确定性感少女危险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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