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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tchy (凯欣),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腞娥2-2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Mar 13 15:23:11 2000), 转信
发信人: may31 (媚山药), 信区: Literature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an 26 06:28:03 1999)
27 我的信箱设在门厅里,旁人从玻璃投信口可以窥见到里面的内容。曾有好几次,一
束五颜六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照
进信箱,照在一片陌生的笔迹上,又把它们变形变得很象洛丽塔的笔逐,这害得我神魂颠
倒,便倚在旁边的坟墓上,这坟墓几乎就成了我的。每当这种事发生——每当她那可爱又
呆头呆脑、孩子气十足的潦草笔迹又摇身一变成他人的笔迹时——我就总想起往日,带着
愤怒的快意,想起那些我对任何事都深信不疑、尚不知忧愁为何滋味的岁月;那时,我常
常被对面那个晶光催灿的玻璃窗引入歧途;从窗子里,我闪避的目光,我可耻恶癖警觉的
潜望镜,总能远远地辨出一个半裸的性感少女,一副静止的举动,她正在梳理她漫游奇境
的爱丽丝长发。正因为这幻象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及,想破坏它又是那样没有可能,所以在
这火热的幻影中,有一种至上的完美,它使我狂热的欢喜竟也完美无比。确实,幼稚少女
对我具有魅力,很对能不是因为纯洁、超凡脱俗的小美人的无能无虑;而是因为一种安全
感,那里面无限的完美填平了极少的赐予与极多的允诺之间的空白——那宝贵的灰玫瑰是
永远也不能得到的。我的窗子!眼下是涂沫得乱糟糟的夕阳无底的黑夜,我咬牙切齿,我
要把我所有欲望的恶魔聚集到摇摇欲坠的阳台栏杆上去:这阳台就要在杏黄与漆黑相接
的潮湿暗夜里起飞;它真地起飞了——随后那着光的幻象就会消失,夏娃又还原成一条肋
骨,窗子里的一切就会荡然无存,只剩一个袒胸露背的胖男人在读报纸。
有时在我的狂念和自然的现实之间的竞赛中我能取胜,因此,这种欺骗也还是可以忍
受的但是,命运出现了恐惧,又驱走了那个送给我的微笑,这时不堪的痛苦就开始了。在
巴黎一次茶会上,我与之交谈的一位妇女问:“那十年间,我的小宝贝都为你发疯了,你
知道吗?”还说那小宝贝刚刚结了婚,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而我甚至记不得十二年前,
我是否在那个紧挨着排球场的花园里见过她。现在,同样,未来绚丽的光芒,现实的启示
,是不仅要诱惑地伪装、而且还要高贵地把握的启示——所有这一切,命运拒绝给予我
——就受人钟爱却无力的作家而言,是一次机会,一次变化。我的幻觉既是普鲁斯特式的
,又是普罗克拉斯提斯式的;就在一九五二年九月上旬的一天早晨,我下楼去摸信件时,
那个浑身利索、脾气暴躁的看门人(我与他相处得很不好)开始抱怨说一个最近送丽塔回家
的男人在门前的台阶上“赖着象条狗”。听着他的话赏了他小费,随后继续听他改了腔调
、
口气和缓的重复,我感到上帝保佑的邮递员送来的两封信中,有一封是丽塔的母亲来的,
一个神经兮兮的小妇人,我们曾去科德角看望过她,不管我住址怎么变,她一直有信
来,说我和她女儿是多么搬配,如果我们结婚,那会有多妙;另一封我在电梯上迅速拆开
,并匆匆流览一遍,是约翰法洛来的。
我常常注意到,我们那喜欢想象我们的朋友们具有读者心目中文学形象所具有的永恒
性。无论我们又把《李尔王》翻
开了多少遍,也不会发现那好心的国王会同他的三个女儿和她们的叭儿狗重聚,饮酒作乐
、推杯换盏,把所有的悲哀置于脑后。爱玛也再不会振作起来,被福楼拜慈父般适时的眼
泪
中咸涩的同情拯救复活。任何一个受人喜爱的小说中的人物,无论他们在书页间有了什么
样的发展,他的命运早就在我们脑中定了形。而且,同样,我们也希望我们的朋友遵循我
们为他们的命运所规定的这样或那样逻辑的、必然的模式。因此, X就永远也写不出那首
不朽的乐曲,因为它与我们所熟
悉的他的二流作品相差甚远。 Y也决不会杀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Z都决不会背叛我们
。我们将这一切在脑中安排妥当,而我们越少见到某个人,每次凭听说去检验他是如何顺
从遵循我们的意向时,都越满意。任何一点对我们规定的命运的偏离都会给我们一次打击
,不仅会以为它是异常的,而且还会以为那是不合伦理道德的。我们于是宁肯根本不认识
我们的邻居。那个退了休的热狗摊主,没淮有一天我们会发现他刚刚发表了一部他那个时
代最伟大的诗集呢。 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说明法洛的信让我怎样迷惑了。
我知道他的妻子死了,可我当然希望,在他鳏居期间,仍是从前那个呆板、稳重、可靠的
人。现在,他在信中写道,到美国做了短暂访问后,他又回到了南美洲,并且已决定把他
在拉姆斯代尔掌管的所有事务,全部移交给该市的杰克温德马勒,一位律师,我们俩都认
识。摆脱了黑兹的那些“复杂事”,他好象特别地松快了。他娶了一个西班牙女孩。他
戒了姻,体重又添了三十磅。妻子很年轻,是个滑雪冠军。他们将去印度度蜜月。用他的
话说,他正在“建立一个家庭”因此他此后不会有时间关心那些被他定义为“很奇怪、很
恼
人的”事情。忙碌者团体——好象是他们委员会的总部——告知他,小多丽黑兹的下落仍
属未知;还告诉他我正跟一个名声很不好、离了婚的女人住在加利福尼亚。他的岳父是个
伯爵,异常富有。多年来一直租用黑兹房子的人,现在想把它买下来。他建议我尽快找到
多丽。他摔断了腿骨。信里还附了一张快照,在智利的大雪中,他和一位穿白色羊毛衫、
肤色微黑的女郎相视而笑,溢彩流光。 我记得我一边走进公寓一边说道:好啊,至少
我们现在该去找他们了。——这时,另外一封语调干巴巴的信开始对我诉说道:
亲爱的爸爸: 一切好吗?我已结婚,要生小孩了。我猜他会是 个大个头。我
猜他正好会在圣诞节时到来。这封信
很难写。我遇到麻烦事了,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 钱还债,也没钱离开这儿。狄克
在阿拉斯加找了份 好工作,正好是机械方面他那个专业的。我就知道
这么多,但这确实好极了。原谅我迟迟不给我们家 的地址,可你也许还在生我的
气,但狄克不该知道。 这个小镇还不错。没有喷云吐雾的低能儿。请给我
们寄张支票来吧,爸爸。有三、四百,或再少些我 们就能对付得过去,别的任何
东西都好。你可以把 我以前的旧东西卖掉,因为我们一旦到了那儿,金
钱就会滚滚而来。请给我写信。我经历了许多悲苦 和艰难。 爱你的 多丽(
理查德.弗.希勒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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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ay31 於 Jan 26 07:09:18 修改本文·[FROM: 166.111.16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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