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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Reading
标 题: 20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Dec 20 20:36:38 1999), 转信
第二十章
第二天,当达什伍德家三位小姐从一道门走进巴顿庄园客厅时,帕尔默夫人从另一
道门跑了进来,和以前一样兴高采烈。她不胜亲呢地抓住她们的手,对再次见到她们深
表高兴。
“见到你们真高兴!”她说,一面在埃丽诺和玛丽安中间坐下,“天气不好,我还
真怕你们不来了呢,那样该有多糟糕啊,因为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我们一定要走,因为
韦斯顿夫妇下礼拜要来看我们,知道吗?我们来得太突然,马车停到门口我还不知道呢,
只听帕尔默先生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道去巴顿。他真滑稽!干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很
抱歉,我们不能多呆些日子。不过,我希望我们能很快在城里再见面。”
她们只得让她打消这个指望。
“不进城!”帕尔默夫人笑着嚷道。“你们若是不去,我可要大失所望啦。我可以
在我们隔壁给你们找个天下最舒适的房子,就在汉诺佛广场。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来。如
果达什伍德太太不愿抛头露面的话,我一定乐于随时陪着你们,直到我分娩的时候为
止。”
她们向她道谢,但是又不得不拒绝她的一再恳求。
“哦,我的宝贝,”帕尔默夫人对恰在这时走进房来的丈夫喊叫道,“你要帮我劝
说几位达什伍德小姐今年冬天进城去。”
她的宝贝没有回答。他向小姐们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抱怨起天气来。
“真讨厌透顶!”他说。“这天气搞得每件事、每个人都那么令人厌恶。天一下雨
,室内室外都一样单调乏味,使人对自己的相识全都厌恶起来。约翰爵士到底是什么意
思,家里也不辟个弹子房?会享受的人怎么这么少!约翰爵士就像这天气一样无聊。”
转眼间,其他人也走进咨厅。
“玛丽安,”约翰爵士说,“你恐怕今天没能照例去艾伦汉散步啊。”
玛丽安板着面孔,一言不发。
“嗨!别在我们面前躲躲闪闪的,”帕尔默夫人说,“说实在的,我们什么都知道
了。我很钦佩你的眼光,我觉得他漂亮极了。你知道,我们乡下的住处离他家不很远,
大概不超过十英里。”
“都快三十英里啦,”她丈夫说。
“哎!这没有多大差别。我从未去过他家,不过大家都说,那是个十分优美的地方
。”
“是我生平见到的最糟糕的地方,”帕尔默先生说。
玛丽安仍然一声不响,虽然从她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她对他们的谈活内容很感兴
趣。
“非常糟糕吗?”帕尔默夫人接着说,“那么,那个十分优美的地方准是别的住宅
啦。”
当大家在餐厅坐定以后,约翰爵士遗憾地说,他们总共只有八个人。
“我亲爱的,”他对他夫人说,“就这么几个人,太令人扫兴了。你怎么今天不请
吉尔伯特夫妇来?”
“约翰爵士,你先前对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难道我没告诉你不能再请他们了?他
们上次刚同我们吃过饭。”
“约翰爵士,”詹宁斯太太说,“你我不要太拘泥礼节了。”
“那样你就太缺乏教养啦,”帕尔默先生嚷道。
“我的宝贝,你跟谁都过不去,”他妻子说,一面像通常那样哈哈一笑。“你知道
你很鲁莽无礼吗?”
“我不知道说一声你母亲缺乏教养,就是跟谁过不去。”
“啊,你爱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好啦,”那位温厚的老太太说道。“你从我手里夺
走了夏洛特,现在想退也退不了。所以,你已经被捏在我的掌心里啦。”
夏洛特一想到她丈夫摆脱不了她,不由得纵情地笑了起来,然后自鸣得意地说:她
并不在乎丈夫对她有多粗暴,因为他们总得生活在一起。谁也不可能像帕尔默夫人那样
绝对和和气气,始终欢欢乐乐。她丈夫故意冷落她,傲视她,嫌弃她,都不曾给她带来
任何痛苦;他申斥她、辱骂她的时候,她反而感到其乐无穷。
“帕尔默先生真滑稽!”她对埃丽诺小声说。“他总是闷闷不乐。”
埃丽诺经过一段短暂的观察,并不相信帕尔默先生真像他想表露的那样脾气不好,
缺乏教养。也许他像许多男人一样,由于对美貌抱有莫名其妙的偏爱,结果娶了一个愚
不可及的女人,这就使他的脾气变得有点乖戾了__不过她知道,这种错误太司空见惯
了,凡是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没完没了地痛苦下去。她以为,他大概是一心想出人头地,
才那样鄙视一切人,非难眼前的一切事物。这是一心想表现得高人一等。这种动机十分普
通,不足为怪。可是方法则不然,尽管可以使他在缺乏教养上高人一等,却不可能使任何
人喜爱他,只有他的妻子例外。
“哦!亲爱的达什伍德小姐,”帕尔默夫人随后说道,“我要请你和妹妹赏光,今
年圣诞节来克利夫兰住些日子。真的,请赏光——趁韦斯顿夫妇在作客的时候来。你想
象不到我会多高兴!那一定快乐极了!我的宝贝,”她求情于她丈夫,“难道你不希望
达什伍德小姐们去克利夫兰?”
“当然希望,”丈夫讪笑着说,“我来德文郡别无其他目的。”
“你瞧,”她的夫人说道,“帕尔默先生期待你们光临,你们可不能拒绝呀。”
她们急切而坚决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说真的,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来。你们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韦斯顿夫妇要来作客
,快乐极了。你想象不到克利夫兰是个多么可爱的地方。我们现在可开心啦,因为帕尔
默先生总是四处奔走,作竞选演说,好多人我见都没见过,也来我们家吃饭,好开心啊!
不过,可怜的家伙!他也真够疲劳的!因为他要取悦每一个人。”
埃丽诺对这项职责的艰巨性表示同意时,简直有点忍不住笑。
“他若是进了议会,”夏洛特说,“那该有多开心啊!是吧?我要笑开怀啦!看到
寄给他的信上都盖着,‘下院议员’的邮戳,那该有多滑稽啊!不过你知道,他说他决
不会给我签发免费信件的。他宣布决不这么干!是吧,帕尔默先生?”
帕尔默先生并不理睬她。
“你知道,让他写信他可受不了,”夏洛特接着说,“他说那太令人厌烦。”
“不,”帕尔默先生说,“我从没说过这么荒谬的话。不要把你那些凌辱性的语言
都强加到我头上。”
“你瞧,他有多滑稽。他总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他能一连半天不和我说话,然后
突然蹦出几句滑稽话语来——天南海北的什么都有。”
一回到客厅,夏洛特便问埃丽诺是不是极其喜欢帕尔默先生,使埃丽诺大吃一惊。
“当然喜欢,”埃丽诺说,“他看上去非常谦和。”
“哦一—你喜欢他,我真高兴,我知道你会喜欢他的,他是那样和气。我可以告诉
你,帕尔默先生极其喜欢你和你两个妹妹。你想象不到,你们若是不去克利夫兰,他会
多么失望。我无法想象你们怎么会拒绝。”
埃丽诺只好再次谢绝她的邀请,并且趁机转了话题,结束了她的恳求。她觉得,帕
尔默夫人与威洛比既然是同乡,或许能具体地介绍一下他的整个为人,而不只是米德尔
顿夫妇那点一鳞半爪的材料。她热切地希望有人来证实一番他的优点,以解除她对玛丽
安的忧虑。她开头先问他们是不是在克利夫兰常常见到威洛比,是不是与他交情很深。
“哦!亲爱的,是的,我极其了解他,”帕尔默夫人回答,“说真的,我倒没同他
说过话。不过我在城里总是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去艾伦汉的时候,我一次也没赶
上呆在巴顿。我母亲过去在这里见过他一次,可我跟舅舅住在韦默思。不过我敢说,若
不是因为我们不巧一次也没一起回乡的话,我们在萨默塞特郡一定会常见到他的。我想
他很少去库姆。不过,即使他常去那里,我想帕尔默先生也不会去拜访他的,因为你知
道他是反对党的,况且又离得那么远。我很清楚你为什么打听他,你妹妹要嫁给他。我
高兴死了,因为她要做我的邻居啦,懂吗?”
“说老实话,”埃丽诺回答说,“你若是有把握期待这门婚事的话,那么你就比我
更知情了。”
“不要故作不知啦,因为你知道这是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的事情。说实在的,我是路
过城里时听到的。”
“我亲爱的帕尔默夫人!”
“我以名誉担保,我的确听说了。星期一早晨,在邦德街,就在我们离城之前,我
遇到了布兰登上校,他直截了当告诉我的。”
“你让我大吃一惊。布兰登上校会告诉你这种事儿!你准是搞错了。我不相信布兰
登上校会把这种消息告诉一个与之无关的人,即使这消息是真实的。”
“尽管如此,我向你保证确有其事,我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你听听。我们遇
见他的时候,他转回身和我们一道走着。我们谈起了我姐姐和我姐夫,一件件地谈论着。
这时我对他说:‘对了,上校,我听说有一户人家新近住进了巴顿乡舍,我母亲来信说
她们长得很漂亮,还说有一位就要嫁给库姆大厦的威洛比先生。请问,是不是真有其事?
你当然应该知道啦,因为你不久前还呆在德文郡。”
“上校怎么说的?”
“噢,他没说多少话。不过看他那神气,他好像知道确有其事,于是从那时起,我
就确信无疑了。我敢断言,这是件大喜事!什么时候办呀?”
“我希望,布兰登先生还好吧?”
“哦!是的,相当好。他对你推崇备至,一个劲儿称赞你。”
“受到他的赞扬,我感到荣幸。他似乎是个极好的人,我觉得他异常可爱。”
“我也这么觉得。他是个可爱的人,可惜太严肃、太刻板了。我母亲说,他也爱上
了你妹妹。说实话,他若是真爱上你妹妹,那可是极大的面子,因为他难得爱上什么人。
”
“在萨默塞特郡你们那一带,人们很熟悉威洛比先生吧?”埃丽诺问。
“哦!是的,极其熟悉。这并非说,我认为有许多人认识他,因为库姆大厦相距太
远。不过我敢说,大家都认为他极其和悦。威洛比先生无论走到哪里,谁也没有他那样
讨人喜欢,你可以这样告诉你妹妹。我以名誉担保,你妹妹找到他真是天大的福气。这
倒不是说他找到你妹妹就不算极其幸运,因为你妹妹太漂亮、太温柔了,谁都难以匹配。
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并不觉得你妹妹比你漂亮。我认为你们两人都很漂亮。帕尔默先生
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昨晚我们无法让他承认罢了。”
帕尔默夫人关于威洛比的情报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不过任何有利于他的证据,
不管多么微不足道,都会使埃丽诺感到高兴。
“我很高兴,我们终于相识了,”夏洛特继续说。“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你
想不到我多么渴望见到你呀!你能住在乡舍里,这实在太好了!毫无疑问,没有比这更
好的了!我很高兴,你妹妹就要嫁个如意郎君!我希望你常去库姆大厦,大家都说,这
是个可爱的地方。”
“你和布兰登上校认识好久了,是吗?”
“是的,好久了,从我姐姐出嫁的时候起。他是约翰爵士的挚友。我认为,”她放
低声音补充说,“假若可能的话,他本来很想娶我做妻子。约翰爵士和米德尔顿夫人很
希望如此。可是我母亲觉得这门亲事不够如意,不然约翰爵士就会向上校提亲,我们当
即就能结婚。”
“约翰爵士向你母亲提议之前,布兰登上校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向你表过钟情?”
“哦!没有,不过,假如我母亲不反对的话,我敢说他是求之不得的。当时,他只
不过见过我两次,因为我还在上学。不过,我现在幸福多了。帕尔默先生正是我喜爱的
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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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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