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eedspeed (天外飞仙),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发条橙(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l 25 19:05:58 2000), 转信

发信人: morningtrain (猪圈), 信区: Literature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Jul 22 22:51:57 2000)


                                  1
    “下面玩什么花样呢?”
    一伙子人里面有我,名叫亚历克斯①,另有三个哥们,分别是彼得、乔治和丁姆②,
丁姆真的很笨。大家坐在柯罗瓦奶吧的店堂里,议论着今晚究竟要干些什么。这是个既
阴冷又昏暗的冬日,阴沉沉的,讨厌透了;幸亏没下雨:柯罗瓦奶吧是个奶杂店,弟兄
们哪,你们可能忘了这种店铺的模样;如今世道变化快,大家忘性也大,报纸也不大有
人看了。喏,就是除了奶制品也兼售别的货。尽管店里没有卖酒的执照,但法律还没有
禁止生产某些个新鲜东西,可以搀在牛奶中一起喝嘛。例如搀上速胜、合成丸、漫色等
迷幻药,或者一两种别的新品,让人喝了,可带来一刻钟朦胧安静的好时光,观赏左脚
靴子内呈现上帝和他的全班天使、圣徒,头脑中处处有灯泡炸开。也可以喝“牛奶泡
刀”,这种叫法是我们想出来的,它能使人心智敏锐,为搞肮脏的二十比一做好准备。
当晚我们就喝着这玩意儿。故事也就从这儿讲起吧。
  ① 亚历克斯,英语的意思是大人物。
    ②丁姆,英语的意思是笨伯。

    我们口袋里有的是叶子①,实在没有必要去考虑抢更多的花票子,在小巷里推操某
个老家伙,看他倒在血泊中,而我们则清点捞到手的进项,然后四人平分;也没有必要
去店里对瑟瑟发抖的白发老太施以超级暴力,然后大笑着,卷着钱箱里的存款扬长而去。
俗话说得好,金钱不是万能的。
  ① 叶子,就是钱的别称。

    我们四人穿着时髦的服装,当时时兴黑色贴体紧身服,它缀有我们称为果冻模子的
东西,附在下面胯裆部,也能起保护作用,而且把它设计成各色花样,从某个角度可以
看得很清楚。当时我的胯裆是蜘蛛形的,彼得的酷似手掌,乔治的很花哨,像花朵,可
怜的丁姆拥有一个土里土气的花样,活像小丑的花脸。丁姆待人接物没啥主见,实实在
在毫无疑问是四人中最愚笨的一个。我们的束腰前克没有翻领,但假肩很大,可说是对
同类真肩的一种讽刺。弟兄们哪,我们戴着米色宽领带,料子像土豆泥用叉子扒拉出的
花样;头发倒留得不太长,靴子非常坚硬爽快,踢起人来很带劲。
    “下面玩什么花样呢?”
    坐在柜台上的小姐总共才三个,我们倒有四个男的,通常搞成一个为众人服务,大
家为一个服务的局面。这些小妞也打扮人时,格利佛①上是紫色。绿色、橘红色假发,
每染一次的花费,看样子不低于她们三四个星期的工资,还要配以相应的化妆品,眼睛
周围画着彩虹,嘴已画得又宽又大。她们的黑色连衣裙又长又直挺,胸前别着银质小像
章,上面标着男孩的名字:乔、迈克之类。据说那都是她们十四岁不到就睡过的男孩。
她们不停往我们这边看,我差一点想说而没出口,只是从嘴角上表示出来:我们三个该
过去来一点交欢,让可怜的丁姆留下,只消给他买半升一客的白葡萄酒就可以打发,当
然这次要搀点儿合成丸进去,可是那样就不像玩游戏啦,丁姆丑陋不堪,人如其名,笨
手笨脚,不过打起臭架来他可是把好手,使起靴子来也很灵巧。
  ① 纳查奇语,即脑袋。

    “下面玩什么花样呢?”
    三面墙边都摆着这种又长又大的豪华座位,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家伙已经烂醉如泥。
他目光呆滞,口中不停念叨着“亚里士多德希望淡淡弄出外向仙客来花变得叉形时髦。”
他确乎是入了幻境,醉得晕头转向;我知道那情形是什么样子,曾经跟别人一样尝试过;
但这次我开始认为那样做太窝囊,弟兄们哪。喝过莫洛可①之后就躺倒,心里出现幻象,
似乎周围一切都成了往事,的确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余——有桌子、音响、灯光、男
男女女——不过就是似曾相见,如今都已消失殆尽了,似乎被自己的靴子或指甲所催眠,
同时又好像被老渣滓提起来,像猫咪一样摇动。摇啊,摇啊,直到什么也不剩。丢失了
姓名、躯体,自我,却也毫不在乎,直等到靴子或指甲变黄,一直黄下去,黄下去。接
着灯光开始像原子弹一样爆裂,而靴子、指甲,或者好像是裤屁股上的一点泥巴变成一
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地方,比世界还要大,当你正要被引荐给上帝时,这一切忽然都结束
了。回复到现时现地后仍啜位着,嘴巴呜呜呜地嘟起,咳,那样很舒服,却很窝囊。人
来到世上不只是为了接触上帝的。那种事情会把人的元气、人的潜能统统抽干的。
  ① 纳查奇语,即牛奶

    “下面玩什么花样呢?”
    音响播放着,可以感觉歌手的嗓音从酒吧一端传向另一端,直飘天花板,再俯冲而
下,在墙体间飞腾。那是伯蒂·拉斯基,沙哑地唱一首老掉牙的;日曲,叫做“你使我
的口红起泡”。三个坐台小姐之一,染绿头发的,伴着那所谓的音乐把肚子一挺一收的。
我可以感到莫洛可中的“刀”开始刺痛,说明我已经预备好来点二十比一了。于是,我
喊道“出去!出去!”,像小狗似的叫,接着挥拳猛砸坐在我旁边的家伙,他烂醉如泥,
念念有词的,正好砸在耳朵孔上,但他毫无感觉,继续念叨“电话机,当远远可可变成
咚咚呛”。他出幻境酒醒之后,准会感到疼痛的。
    “去哪里?”乔治问。
    “哎,不停地走,”我说,“看看有什么事会发生,哥们。”
    我们跑出门,融入冬夜暮色之中,沿着玛甘尼塔大道走一程,然后转入布斯比街,
在那里找到了所期望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玩笑,这晚上的生意总算开张了。有一个羸弱
的老教师模样的人,戴着眼镜,张着嘴巴,呼吸着寒冬的空气。他手臂下夹着书籍、破
伞,正从公共图书馆那边拐过弯来,如今去那里的人可不多了。这年头,天黑之后,很
少看到老年中产阶级出门的,本来警力不足,又有我们这批好小伙子神出鬼没的,因此
这位教授模样的人,可以说是整条街上惟一的行人。我们于是走近他,毕恭毕敬地,我
说,“借光,老兄。”
    他看到我们四个那副不声不响、礼敬有加、满脸堆笑的样子,便有点害怕。但他说,
“哦,什么事?”嗓门很大,像老师上课,似乎要向我们表明,自己并不害怕。我说:
    “看到你夹着书本嘛,老兄,如今碰到有人还在看书,真是少有的开心啊。”
    “噢,”他浑身颤抖着说,“是吗?我懂了。”他轮番打量我们四个,好像自己闯
入了一个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方阵之中。
    “对,”我说。“请让我看看夹着的是什么书,我很感兴趣的,老兄。这个世上我
最最喜欢的就是一本干净的好书啦。”
    “干净,”他说。“是干净吗?”此刻彼得夺过这三本书,迅速传阅开了。只有三
本,我们每人看一本,丁姆除外。我拿到的那本是《晶体学基础》,打开后我说:“很
好,真高级,”不断翻动书页。然后我很吃惊他说:“这是什么?这个脏词是什么?看
到它就让我脸红。你让我失望,老兄,真的。”
    “可是,”他试探着,“可是……可是……。”
    “咳,”乔治说,“我看这里是真正的垃圾:一个词f开头,一个词c开头。”他手
里的书是《雪花的奇迹》。
    “噢,”可怜的丁姆说,他在彼得的身后瞧,而且像平时一样言过其实,“这里说
了他对她做了什么,还有照片什么的呢。嗨,你只不过是个思想肮脏的老放屁虫。”
    “像你这种年纪的老头嘛,老兄,”我说着开始撕手里的书本,其他人纷纷仿效,
而丁姆和彼得抓着《棱面晶体系统》在拔河。老教授模样的人开始大喊:“书不是我的,
是市里的财产,你们这样肆无忌惮,你们在破坏公物……”他试图把书本抢回去,这真
是可怜。“应该教训你一顿了,老兄,”我说,“没错的。”我手里的这本晶体书装订
得很结实,难以撕破,虽然很旧了;大概是讲究结实耐用的时代的产物,但我还是把书
页撕开,一把一把像硕大的雪片一样,向大声疾呼的老头没头没脑地扔过去。其他人依
样画葫芦,丁姆则东舞西跳,小丑本性大暴露。“拿去,”彼得说。“玉米片的大鲭鱼,
给你!你这个看脏书的下流胚。”
    “你这调皮捣蛋的老头,”我说,接着我们开始戏弄他,彼得抓住双手,乔治把他
的嘴巴绷得大大的,丁姆把假牙脱出来,上下胯都脱,他把假牙扔在人行道上,我照样
用靴子踩踏,可那鬼玩意儿硬得很。是某种高级树脂新材料做的。老头开始咕噜咕噜抗
议——“喔哇哇”——乔治也就松开绷嘴唇的手,用拳猛揍了一下没齿的嘴巴,老头顿
时狠命呻吟开了。弟兄们哪,血就涌了出来,啊!真好看。我们当时把他的外套扯掉,
只剩下背心和长内裤(很旧的,丁姆差一点笑掉了牙齿),然后彼得滞洒地踢了大肚皮,
我们随后把他放了。他跌跌撞撞地起步走了,其实,这次不是什么太狠命的推揉,他发
出“哦哦哦”的声音,不知所在,不知所以。我们痴痴地笑着,把他的口袋翻转过来。
同时丁姆举着破伞东舞西跳。口袋里东西不多,几封旧信,有的早在一九六0年写的,
上面有“我最最亲爱的”之类的废话;一个钥匙圈,一支漏水的旧钢笔。丁姆中止了他
的“破伞舞”,当然,他得大声念信,仿佛要告诉空荡荡的街道他还识几个字似的:
“我的亲爱,”他朗诵道,用这种大嗓门,“你出门在外,我会思念;夜间出去,要注
意冷暖。”接着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假装用信纸去擦屁股。“好啦,”我说、
“算了吧,弟兄们哪。”这老头的裤兜里,只有很少的叶子(也就是钱),不超过三个
戈里,气得我们把乱糟糟一把硬币撒播得到处都是,因为它跟我们已经拥有的花票子相
比,简直微不足道。接着我们摔破了雨伞,撕破布拉提①,迎风播撒开,也算打发了这
个教师模样的人。我们所做的,确实算不了什么,但这仅仅是今晚的开场白而已,我并
不是向你或你的人辩解这事。此刻加料牛奶泡刀里面的“刀子”开始兴风作浪了。
  ① 纳查奇语,即衣服。

    接下去要做善事,那是卸掉部分叶子的一种手法,以便逼迫自己更有劲头去入店洗
劫。况且它也是预先收买人心、洗脱罪名的妙计。于是,我们进了艾米斯①大道的“纽
约公爵”店。雅座中果然有三四个老太太,在用政府布施款喝黑啤。现在我们成了很好
的小伙子,向大家微笑着做晚祷,可这些干瘪老太婆开始不安起来,青筋暴起的双手端
着杯子颤抖起来,把啤酒点点滴滴洒在桌子上。“别捉弄我们吧,孩子,”其中一个脸
上积有千年的皱纹,她说,“我们不过是穷老太。”但我们只是磨磨牙齿,唰唰唰,坐
下,按铃,等待仆欧(仆役)过来。他来了,神情紧张,在油腻腻的围裙上擦手,我们
点了四份退伍兵——退伍兵就是朗姆酒搀樱桃白兰地,当时喝它的人很多,有的人还喜
欢添加少量酸橙汁,那是加拿大喝法。我对仆欧说:
  ① 作家名。

    “给那边的穷老太太来点营养品。每人一客大杯苏格兰威士忌,再弄点东西兜着
走。”我把一口袋叶子都摊在桌子上,其他三人也学样,弟兄们哪。于是,老太太们得
到了双份的高度金酒,她们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做什么事,不知道说什么话,其中一个
放出一句“谢谢小伙子”的话,可以看出,她们以为不吉利的事情就要发生。总之,她
们每人得到一瓶扬基将军干邑白兰地,可以带回家,我还出钱给她们每人订购一打黑啤,
第二天早上送货上门,并让她们把臭婆娘家庭地址留给柜台,剩下的票子嘛,我们把该
店家的肉馅饼、椒盐脆棒、奶酪小吃、炸土豆片、长条巧克力统统买下,弟兄们哪,这
些也是赏给老太婆们的。接着我们说声“等着,一会儿回来,”老虔婆们还在念叨:
“谢谢小伙子;”“上帝保佑你们!”而我们则身无分文地出了店堂。
    “让人觉得特爽快,”彼得说,可以看出,可怜的笨伯丁姆仍然摸不着头脑,但他
不声不响,生怕被人称作傻冒的无脑巨人。好了,我们拐弯抹角到了艾德礼大道,却有
这家烟糖商店还开着。我们已经有近三个月没管他们了,整个街区总体上比较宁静,所
以武装条子①、巡警不大来这一带;他们这些日子主要在河北区域活动。我们蒙上面具;
这是新产品,非常好使,做得很地道。面具使用历史人物的脸谱,购买的时候店家会告
诉你面具所扮演的名字。我戴迪斯累里,彼得戴猫王普雷斯利,乔治戴英王亨利八世,
可怜的丁姆戴着一个诗人的面具,叫做什么雪莱;这种面具化装得惟妙惟肖,毛发俱全,
是用一种特种塑料制成的。而且用完后,还能卷起来,塞迸靴统里去。我们三个走了进
去,彼得在外边望风,倒不是外边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我们一冲进店,就向店主斯洛士
扑去,这家伙长得像一个大葡萄酒果冻,一眼看出情况不妙,就直奔里屋,里面有电话,
也许还有擦得锃亮的左轮枪,六发肮脏的子弹装得满满的。丁姆如飞鸟一般快捷地绕过
柜台,把一包包香烟撞向一大幅广告剪贴,上面是一个乳峰高耸的小妞在宣传新牌子的
香烟,满口大金牙向顾客闪耀着。只见幕布后有一个大球在滚动,方向是里屋,是丁姆
和斯洛士你死我活地扭打成一团。接着可听到喘气声、哼哼声、踢脚声、东西倒地声、
咒骂声,再就是玻璃破碎的啪啪声。斯洛士之妻似乎在柜台后呆住了,可以想见,她随
时会喊杀人啦,所以我飞快地跑到柜台后抓住她,她可真是一个大块头,浑身散发着香
气,大奶子上下跳动着。我用手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喊死喊活,呼天抢地,但这母狗狠
狠咬了我一口,反而轮到我狂喊一声。然后她张开大嘴巴,挣扎着高声报警。嗨,我们
想,她必须用台秤舵子好好砸一砸,接着用开箱子的铁撬敲一敲,如此这般,红血老朋
友就流出来了。随后我们把她放倒在地板上,把布拉提扯去取乐;轻轻一顿靴子踢,她
就止住了呻吟。看到她躺着,袒露着奶子,我就考虑要不要动念头,但那是后来发生的
事。于是清理收款机,那晚上的收获真不赖,每人拿上几包最好的极品烟,就扬长而去
了,弟兄们哪。
  ① 条子,指警探。

    “真是地地道道的重磅杂种,”丁姆不断念叨着。我不喜欢丁姆的外貌,又脏又乱,
就像打过架的人,当然这是没错的,但打归打,吃相还是要的。他的领带好像有人踩过
似的,面具也扯掉了,还沾上了满脸的地板灰。所以我们把他拉进小巷,稍微整理一下,
用手帕蘸唾沫擦去地板灰。这些都是我们替丁姆代劳的。我们很快就回到了“纽约公爵”
店,从我的手表估摸,离开还不到十分钟。老太太们还在,喝我们赏的黑啤和苏格兰威
士忌,我们说:“嘿嘿,姑娘们,下面玩什么花样?”她们又开始念叨:“好心的小伙
子;上帝保佑你们!”我们按铃,这次来了另一个跑堂,我们点了啤酒搀朗姆酒,我们
渴坏了,弟兄们哪,还买了老太婆要点的东西。然后我对老太太们说,“我们没有出去
过,对不对?是不是一直在这儿呀?”她们都迅速领会了意思,说:
    “没错,小伙子们,没有离开半步。上帝保佑你们,”接着喝酒。
    其实,那也没啥关系。过了半个钟头才有警察活动的迹象,而且进来的只是两个很
年轻的警察,大警帽底下脸色红红的。一个警察问:
    “你们知道今晚斯洛士小店发生的事情吗?”
    “我们?”我若无其事他说。“怎么?发生什么事啦?”
    “偷盗、动粗。两个人送了医院。你们这伙人今晚去哪里啦?”
    “我不喜欢挑衅的口气,”我说。“不希罕话里有话,恶狠狠的。这是他妈的多疑
本性,小兄弟。”
    “他们整个晚上都在这里,小伙子们,”老太婆们开始咋呼。“上帝保佑他们,这
些孩子善良、大方,盖帽了。一直呆在这里的,我们没看见他们走动过的”
    “我们只是问间,”另一个小条子说。“大家都一样,是当差的嘛。”但他们离开
小店前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我们随后报之以唇乐:卟卟卟什。不过,对这些天的现状,
我本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很不过瘾,没有动真格的奋力抗争,一切都像拍我马屁一样轻而
易举。话说回来,这夜色还早着呢。


--
      我就是把人夸过了他也不能跟我急。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ak.bbs@smth.org]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7.01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