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ctl 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n 21 05:11:26 1999), 转信
发信人: may31 (熊~都在改变~),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第一章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Jun 16 04:47:56 1999)
第一章
------------------------------------------------------------------------------
--
我们根本就生活在一个悲剧的时代,因此我们不愿惊惶自忧。大灾难已经来临,我们
处于废墟之中,我们开始建立一些新的小小的栖息地,怀抱一些新的微小的希望。这是一
种颇为艰难的工作。现在没有一条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但是我们却迂回前进,或攀援障
碍而过。不管天翻地覆
,我们都得生活。
这大概就是康士丹斯·查太莱夫人的处境了。她曾亲尝世界大战的灾难,因此她了解
了一个人必要生活,必要求知。
她在一九一七年大战中和克利福·查太莱结婚,那时他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到英国来。
他们度了一个月的蜜月后,克利福回到佛兰大斯前线去。六个月后,他一身破碎地被运返
英国来,那时康士丹斯二十三岁,他是二十九岁。
他有一种惊奇的生命力。他并没有死。他的一身破碎似乎重台了。医生把他医治了两
年了,结果仅以身免。可是腰部以下的半身,从此永久成了疯瘫。
一九二零年,克利福和康士丹斯回到他的世代者家勒格贝去。他的父亲已死了;克利
福承袭了爵位,他是克利福男爵,康士丹斯便是查太莱男爵夫人了。他们来到这有点零丁
的查太莱老家里,开始共同的生活,收入是不太充裕的。克利福除了一个不在一起住的姊
妹外,并没有其他的近
亲,他的长兄在大战中阵亡了。克利福明知自己半身残疾,生育的希望是绝灭了,因此回
到烟雾沉沉的米德兰家里来,尽人事地使查泰莱家的烟火维持下去。
他实在并不颓丧。他可以坐在一轮椅里,来去优游。他还有一个装了发动机的自动椅
,这一来,他可以自己驾驶着,慢慢地绕过花园而到那美丽的凄清的大林园里去;他对于
这个大林园,虽然表示得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是非常得意的。
他曾饱经苦难,致他受苦的能力都有点穷乏了。可是他却依然这样奇特、活泼、愉快
,红润的健康的脸容,挑拨人的闪光的灰蓝眼睛,他简直可说是个乐天安命的人。他有宽
大强壮的肩膊,两只有力的手。他穿的是华贵的衣服,结的是帮德街买来的讲究的领带。
可是他的脸上却仍然表
示着一个残废者的呆视的状态和有点空虚的样子。
他因为曾离死只间一发,所以这剩下的生命,于他是十分可贵的。他的不安地闪着光
的眼睛,流露着死里生还的非常得意的神情,但是他受的伤是太重了,他里面的什么东西
已经死灭了,某种感情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个无知觉的空洞。
康士丹斯是个健康的村姑佯儿的女子,软软的褐色的头发,强壮的身体,迟缓的举止
,但是富有非常的精力。她有两只好奇的大眼睛。温软的声音,好象是个初出乡庐的人,
其实不然。她的父亲麦尔·勒德爵士,是个曾经享有鼎鼎大名的皇家艺术学会的会员。母
亲是个有教养的费边社
社员。在艺术家与社会主义者的谊染中,康士丹斯和她的婉妹希尔达,受了一种可以称为
美育地非传统的教养。她们到过巴黎、罗马、佛罗伦斯呼吸艺术的空气,她们也到过海牙
、柏林去参加社会主义者的大会,在这些大会里,演说的人用着所有的文明语言,毫无羞
愧。
这样,这婉妹俩从小就尽情地生活在美术和政治的氛围中,她们已习损了。她们一方
面是世界的,一方面又是乡土的。她们这种世界而又乡土的美术主义,是和纯洁的社会理
想相吻合的。
她们十五岁的时候,到德国德累斯顿学习音乐。她们在那里过的是快活的日子。她们
无园无束地生活在学生中间,她们和男子们争论着哲学、社会学和艺术上的种种问题。她
们的学识并不下于男子;因为是女子,所以更胜于他们了。强壮的青年男子们,带着六弦
琴和她们到林中漫游。
她们歌唱着,歌喉动人的青年们,在旷野间,在清晨的林中奔窜,自由地为所欲为,尤其
是自由地谈所欲谈。最要紧的还是谈话,热情的谈话,爱情不过是件小小的陪衬品。
希尔达和康士丹斯婉妹俩,都曾在十八岁的时候初试爱情。那些热情地和她们交谈,
欢快地和她们歌唱,自由自在地和她们在林中野宿的男子们,不用说都欲望勃勃地想更进
一步。她们起初是踌躇着;但是爱情这问题已经过许多的讨论,而且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东
西了,况且男子们又是
这样低声下气地央求。为什么一个少女不能以身相就,象一个王后似的赐予思惠呢?
于是她们都赐身与平素最微妙、最亲密在一起讨论的男子了。辩论是重要的事情,恋
爱和性交不过是一种原始的本能;一种反应,事后,她们对于对手的爱情冷挑了,而且有
点憎很他们的倾向,仿佛他们侵犯了她们的秘密和自由似的。因为一个少女的尊严,和她
的生存意义,全在获得
绝对的、完全的、纯粹的、高尚的自由。要不是摆脱了从前的污秽的两性关系和可耻的主
奴状态,一个少女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无论人怎样感情用事,性爱总是各种最古老、最宿秽的结合和从属状态之一。歌颂性
爱的诗人们大都是男子。女子们‘向就知道有更好更高尚的东西。现在她们知之更确了。
一个人的美丽纯洁的自由,是比任何性爱都可爱的。不过男子对于这点的看法太落后了,
她们象狗似的坚要性的
满足。
可是女人不得不退让,男于是象孩子般的嘴馋的,他要什么女人便得绘什么,否则他
便孩子似的讨厌起来,暴躁起来把好事弄糟。,但是个女人可以顺从男子,而不恨让她内
在的、自由的自我。那些高谈性爱的诗人和其他的人好象不大注意到这点。一个女人是可
以有个男子,而不真正
委身r让他支配的。反之,她可以利用这性爱去支配他。在性交的时候,她自己忍持着,
让男子尽先尽情地发泄完了,然而她便可以把性交延长,而把他当作工具去满足她自目的
性欲。
当大战爆发,她们急忙回家的时候,婉妹俩都有了爱情的经验了。她们所以恋爱,全
是因为对手是可以亲切地、热烈地谈心的男子。和真正聪明的青年男子,一点钟又一点钟
地,一天又一天地,热情地谈话,这种惊人的、深刻的、意想不到的美妙,是她们在经验
以前所不知道的,天国
的诺言: “您将有可以谈心的男子。”还没有吐露,而这奇妙的诺言却在她们明白其意
义之前实现了。
在这些生动的、毫无隐讳的、亲密的谈心过后,性行为成为不可避免的了,那只好忍
受。那象是一章的结尾,它本身也是令人情热的;那是肉体深处的一种奇特的、美妙的震
颤,最后是一种自我决定的痉挛。宛如最后—个奋激的宇,和一段文字后一行表示题意中
断的小点子一样。
一九一三年暑假她们回家的时候,那时希尔达二十岁,康妮①十八岁,她们的父亲便
看出这婉妹俩已有了爱的经验了。
好象谁说的:“爱情已在那儿经历过了。”但是他自已是个过来人,所以他听其自然
。至于她们的母亲呢,那时她患着神经上的疯疾,离死不过几月了,她但愿她的女儿们能
够
“自由”,能够“成就”。但是她自己从没有成就过什么,她简直不能。上代知道那是什
么缘故,因为她是个人进款和意志坚强的人。她埋怨她的丈夫。其实只是因为她不能摆脱
心灵上的某种强有力的压制罢了。那和麦尔肯爵士是无关的,他不理她的埋怨和仇视,他
们各行其事。所以妹妹
俩是“自由”的。她们回到德累斯顿,重度往日学习音乐,在大学听讲,与年青男子们交
际的生活。她们各自恋着她们的男子,她们的男子也热恋着她们。所有青年男子所能想,
所能说所能写的美妙的东西,他们都为这两个少妇而想、而说、而写。康妮的情人是爱音
乐的,希尔达的情人是
技术家。至少在精神方面,他们全为这两个少妇生活着。另外的什么方面,他们是被人厌
恶的;但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
狠明显;爱情——肉体的爱——已在他们身上经过了。肉体的爱,使男子身体发生奇
异的、微妙的、显然的变化。女子是更艳丽了,更微妙地圆满了,少女时代的粗糙处全消
失了,脸上露出渴望的或胜利的情态。男子是更沉静了,更深刻了,即肩膊和臀部也不象
从前硬直了。
这姊妹俩在性的快感中,几乎在男性的奇异的权力下面屈服了。但是很快她们便自拨
了,把性的快感看作一种感觉,而保持了她们的自由。至于她们的情人呢,因为感激她们
所赐与的性的满足,便把灵魂交给她们。但是不久,他们又有点觉得得不尝失了。康妮的
男子开始有点负气的样
子,希尔达的对手也渐渐态度轻蔑起来。但是男子们就是这样的;忘恩负义而永不满足!
你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憎恨你,因为你要他们。你不睬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憎恨你,因
为旁的什么理由。或者毫无理由。他们是不知足的孩子,无论得到什么,无论女子怎样,
都不满意的。
大战爆发了。希尔达和康妮又匆匆回家——她们在五月已经回家一次,那时是为了母
亲的丧事。她们的两个德国情人,在一九一四年圣诞节都死了,姊妹俩恋恋地痛哭了一场
,但是心里却把他们忘掉了,他们再也不存在了。
她们都住在新根洞她们父亲的——其实是她们母亲的家里。她们和那些拥护“自由”
,穿法兰绒裤和法兰绒开领衬衣的剑桥大学学生们往来。这些学生是一种上流的感情的无
政府主义者,说起话来,声音又低又浊,仪态力求讲究。希尔达突然和一个比她大十岁的
人结了婚。她是这剑桥
学生团体的一个者前辈,家财富有,而且在政府里有个好差事,他也写点哲学上的文章。
她和他住在威士明斯泰的一所小屋里,来往的是政府人物,他们虽不是了不起的人,却是
——或希望是——国中有权威的知识分子。他们知道自己所说的是什么或者装做知道。
康妮得了个战时轻易的工作,和那些嘲笑一切的,穿法兰绒裤的剑桥学生常在一块。
她的朋友是克利福·查太莱,一个二十二岁的青年。他原在德国被恩研究煤矿技术,那时
他刚从德国匆匆赶回来,他以前也在剑桥大学待过两年,现在,他是个堂堂的陆军中尉,
穿上了军服,更可以目
空一切了。
在社会地位上看来,克利福·查太莱是比康妮高的,康妮是属于小康的知识阶级;但
他却是个贵族。虽不是大贵族,但总是贵族。他的父亲是个男爵,母亲是个子爵的女儿。
克利福虽比康妮出身高贵,更其上流,但却没有她磊落大方。在地主贵族的狭小的上
流社会里,他便觉得安适,但在其他的中产阶级、民众和外国人所组合的大社会里,他却
觉得怯懦不安了。说实话,他对于中下层阶级的大众和与自己不同阶级的外国人,是有点
惧怕的。他自己觉得麻
木了似的毫无保障;其实他有着所有优先权的保障。这是可怪的,但这是我们时代的一种
稀有的现象。
这是为什么,一个雍容自在的少女康士丹斯·勒德使他颠倒了。她在那复杂浑沌的社
会上,比他自然得多了。
然而,他却是个叛徒,甚至反叛他自己的阶级。也许反叛这字用得过火了,太过火了
。他只是跟着普通一般青年的愤恨潮流,反对旧习惯,反对任何权势罢了。父辈的人都是
可笑的,他自己的顽固的父亲,尤其可笑。一切政府都是可笑的,投机主义的英国政府,
特别可笑,车队是可笑
的,尤其是那些老而不死的将军们,至于那红脸的吉治纳将军②更是可笑之至了。甚至战
争也是可笑的,虽然战争要杀不少人。
总之,一切都有点可笑,或十分可笑,一切有权威的东西,无论军队、政府或大学,
都可笑到绝点。自命有统治能力的统治阶级,也可笑。佐佛来男爵,克利福的父亲,尤其
可笑。砍伐着他园里的树木,调拨着他煤矿场里的矿工,和败草一般地送到战场上去,他
自己便安然在后方,高
喊救国,可是他却人不敷出地为国花钱。 ’
当克利福的姊妹爱玛·查太莱小姐从米德兰到伦敦去做看护工作的时候,她暗地里嘲
笑着佐佛来男爵和他的刚愎的爱国主义。至于他的长于哈白呢,却公然大笑,虽然砍给战
壕里用的树木是他自己的。但是克利福只是有点不安的微笑。一切都可笑,那是真的;但
这可笑若挨到自己身上
来的时候?其他阶级的人们,如康妮,是郑重其事的;他们是有所信仰的。
他们对于军队,对于征兵的恐吓,对于儿童们的糖与糖果的缺乏,是颇郑重其事的。
这些事情,当然,都是当局的罪过。但是克利福却不关心,在他看来,当局本身就是可笑
的,而不是因为糖果或军队问题。
当局者自己也觉得可笑,却有点可笑地行动着,一时紊乱得一塌糊涂。直至前方战事
严重起来,路易·佐治出来救了国内的局面,这是超乎可笑的,于是目空一切的青年们不
再嘲笑了。
一九—六年,克利福的哥哥哈白阵亡了。因此克利福成了唯一的继承人。甚至这个也
使他害怕起来。他早就深知生在这查太莱世家的勒格贝,作佐佛来男爵儿子,是多么重要
的,他决不能逃避他的命运。可是他知道在这沸腾的外面世界的人看来,也是可笑的。现
在他是继承人,是勒格
贝世代老家的负责人,这可不是骇人的事?这可不是显赫而同时也许是十分荒唐的事?
佐佛来男爵却不以为有什么荒唐的地方。他脸色苍白地、紧张地固执着要救他的祖国
和他的地位,不管在位的是路易 ·佐治或任何人。他拥护英国和路易。佐治,正如他的
祖先们拥护英国和圣佐治一样
;他永不明白那儿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所以佐佛来男爵吹伐他的树木,拥护英国和路易·
佐治。
他要克利福结婚,好生个嗣于,克利福觉得他的父亲是个不可救药的者顽固。但是他
自己,除了会嘲笑一切,和极端嘲笑他自己的处境外,还有什么比他父亲更新颖的呢?因
为不管他心愿与否,他是十分郑重其事地接受这爵衔和勒格贝家产了。
太战起初时的狂热消失了。死灭了。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恐怖太大了。男子需要扶持
和安慰,需要一个铁锚把他碇泊在安全地下,需要一个妻子。
从前,查太莱兄弟姊妹三人,虽然认识的人多,却怪孤独地住在勒格贝家里,他们三
人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因为他们三人觉得孤独,虽然有爵位和土地(也许正因为这个),他
们却觉得地位不坚,毫无保障。他们和生长地的米德兰工业区完全隔绝;他们甚至和同阶
级的人也隔绝了,因为
佐佛来男爵的性情是古怪的,”固执的,不喜与人交往的。他们嘲笑他们的父亲,但是他
们却不愿人嘲笑他。
他们说过要永久的住在一块,但是现在哈白已死了。而佐佛来男爵又要克利福成婚。
父亲这欲望并不正式表示,i他是很少说话的人,但是他的无言的、静默地坚持,是使克
利福难以反抗的。
但是,爱玛却反对这事!她比克利福大十岁,她觉得克利福如果结婚,那便是离叛他
们往日的约言。
然而,克利福终于娶了康妮,和她过了一个月的蜜月生活。那正在可怕的一九一七那
一年;夫妇俩亲切得恰如正在沉没的船上的两个难人。结婚的时候,他还是个童男,所以
性的方面,于他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他们只知相亲相爱,康妮觉得这种超乎性欲的男子不
求“满足”的相亲相爱
,是可喜的。而克利福也不象别的男子般的追求“满足”。不,亲情是比性交更深刻,更
直接的。性交不过是偶然的、附带的事,不过是一种笨拙地坚持着的官能作用,并不是真
正需要的东西。可是康妮却希翼着生些孩子,好使自己的地位强国起来,去反抗爱玛。
然而,一九一八年开始的时候,克利福伤得一身破碎。被运了回来,孩子没有生成。
佐佛来男爵也忧愤中死去了。
------------------------------------------------------------------------------
--
①康妮,康士丹斯的呢称。
②吉治纳 K(itchener)一九一四一一六年英国陆军部长。
本书由 http://wlzc.126.com 华网书局扫校,转载请保留此信息。谢谢合作!
--
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等待着夜色降临
突然间,突然间我看到了你
象一只蝴蝶划过的夜
在你没有的故事里
我在默默的,我在默默的生长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bbs.net.tsinghua.edu.cn·[FROM: 166.111.167.41]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ffzzxx.bbs@bbs.net.t]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7.112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