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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e (满天星斗),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三篇1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Apr 24 09:18:08 2000), 转信


                                   第三篇
                         一九六五年--一九七六年
                                   56
    当夜开车,第二天中午到了武汉。机要室派来送药和文件的飞机早已到了。张
耀词、吴旭君、我、周福明、徐福明、徐业夫和四位“女将”一起,和毛住进了梅
园招待所。
    现在整个一组的内宫气氛和以往大大不同。以往汪东兴一向控制全局,对毛的
动静了若指掌。张耀词的作风却是胆小怕事。现在政治局势紧张,张畏畏缩缩,以
求自保。张不让我向他讲明毛的健康情况。毛医务上事,张说他是外行,管不了,
也搞不懂,他只管警卫上的事。
    这次一起出来的警卫局警卫处长曲琪玉,为了打探毛的一切,同这些“女将”
很接近。我和吴旭君处于一种“被排斥”的状态。我觉得他的狂妄自大令人难以忍
受。
    毛开始采用了全新的安眠药服法。经过五天,安眠药量恢复到以往的用量,同
时睡眠也调整过来。
    吴旭君同我商量,病好了,再待下去,恐怕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不如见好就
收,回铅山去继续搞四清。我们商量好了,先告诉张耀词。张面露难色,说:“你
们回来以后,我总算知道了点情况,老曲他们对我封锁得厉害,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又去见了毛。我说:“你的病全好了,安眠药恢复到过去的常用量。我同吴
旭君参加四清工作队的事还没有完。我们还是到江西铅山去,搞完这项工作。你有
事时,我们可以随时再来。”
    毛沉吟了半响,说:“四清虽然没有完,也差不多了。现在的问题不是四清了,
要比四清大得多。你们留下有好处,我随时有事找你们办。”
    我听完后瞠目结舌。四清是自土改以来最大的运动,动员了上千万城市人口下
乡。看样子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难怪毛问也没问汪东兴四清做得怎样。我开始明
白,正在发生一场我尚不了解的大事件,虽然不完全知道这事件的内幕,但毛说比
四清大得多,那么其规模之大说可以想见了。
    我很踌躇。留下来,跟这帮随来的人可能难以相处;但既然要有“大事发生”,
毛的羽翼无疑是个避难所。
    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乡下去。那里更安全。
    我说:“可是我与吴旭君换洗衣服都没有带,每天穿这身棉衣服,很不方便。”
    毛说:“你告诉张耀词,将你们的衣服由北京带来,这好办得很。等我叫你走
的时候,你们再走。”
    政治变动的脉博清晰可感。毛退隐到他的房间里,整日与“女将”厮混。曲祺
玉在毛四周筑起一道无法突破的隔离。我尽量不去值班室,免得和这些人多接触。
毛叫我,我才去看毛。我在政治边上,纳闷着会出什么大事。
                                     57
    一九六六年二月八日,毛在武汉梅园招待所听取文化大革命五人小组中的彭真、
陆定一和康生汇报经过北京中共政治局常委讨论同意的<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
提纲>(后称<二月提纲>)。中共中央在一九六四年设立了“文化革命五人小组”,
组长是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彭真,另有中共中央宣传部长陆定一、副部长周扬、中
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康生、新华社及人民日报社社长吴冷西等成员。毛主持这个会议,
并让我坐在后排旁听。
    毛在会议上说:“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我就同陈伯达、康生说过,姚文元的文
章很好,但是没有打中要害,要害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一九五九
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也是海瑞。”
    毛又问彭真:“吴晗这个人是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
    康生抢着说:“吴晗的《海瑞罢官》是一株反党反社会主义大毒草。”
    别人都不讲话。
    毛接着说:“当然,不同的意见都可以‘放’出来,可以比较鉴别,好坏自明。
你们可以放。让各种意见都可以放出来。”
    彭真说话了,他想为他拿来的<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提纲>提出辩护。这
份提纲中强调,在学术讨论中,要坚持实事求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要
以理服人,不要像学阀一样武断和以势压人。彭真说:“学术问题还是照主席的指
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才能使学术空气活跃起来。”北京中共中央政治局
已讨论同意这一提纲,现在就等毛批准。
    陆定一说:“学术讨论和批判不能随意提到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结论,否则就鸦
雀无声了。”
    此后没有人再讲话。
    三人已划清阵线--康生认为吴晗事件属于阶级斗争,想发动批斗吴晗及其同
伙的运动。彭真和陆定一则认为大家对此戏的各种意见,应该看作学术辩论。几分
钟的寂静后,毛决定散会。
    彭真说:“是不是写一个‘中央批语’请主席看过,发全党。”
    毛说:“你们去写,我不看了。”
    我马上知道大难要临头了。毛设下圈套。他不看便表示他不赞成。但彭真不了
解毛。彭真和陆定一正一步步涉入险境之中,这个“中央批语”一发全党,就完了。
    二月十二日这份<二月提纲>上有彭真及陆定一写的<中央批转文化革命五人
小组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提纲的批语>,批发到全党。
    当晚毛对我说:“看来还是我的那句话: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不倒。”毛
准备给彭、陆两人迎头痛击。彭真这份<二月提纲>往后成为恶名昭彰的反社会主
义宣言,并导至他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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