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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e (满天星斗),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三篇9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Apr 24 09:23:15 2000), 转信
第三篇
一九六五年--一九七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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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中国此时处于备战状态。毛计划和美国缓和紧张关系。毛对他的“接班人和
亲密战友”林彪越形不满。九大结束后不久,我在一趟南巡中,第一次察觉毛对林
的敌意。
中南海仍由汪东兴率领的八三四一部队负责守卫。即使人数确有增加,也不容
易觉察出来。对我来说,从针织总厂回一组后,最令人注意的是毛的女友更多了。
外面的文化大革命正在激烈地进行着,毛仍然过着他的一如既往的逸豫生活。
一九六九年五月毛又出巡,一路到武汉、杭州和南昌。招待所的服务员全部换
上穿军装的女孩子。这次南下,浙江省文工团的两位女孩成了毛的“密友”。这两
人甚至把自己的妹妹分别从温州、绍兴调来,充任毛的服务员。文化大革命时期奉
行“简仆”的生活纲领。但党的教条越道德化,毛主席私生活越是“资本主义化”。
就在招待所卧室咫尺之外,身着军服的军人来回巡哨。这次南下时我就发现,
军队军管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军人。从武汉、杭州到南昌,上自省领导,下至
服务员,清一色全是军人。
毛对招待所里换成了清一色的军人,很怀疑这种作法的动机。他同我说过:“
搞这么多当兵的来作什么?”毛知道军人会向上级如实报告他的活动。毛自然痛恨
被“监视”。他要这些军人撤走。
我认为毛对军人的敌意,来自于他对林彪日益坐大的不满。我将这话告诉了汪
东兴。汪说:“这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军队搞军管支左,夺了各级的领导权,自然
要换上军队的人。警卫局没有军管,可上穿上军装。”汪一向政治敏感度颇高,但
他不相信毛、林两人关系已渐渐出了裂痕。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发生的一椿小事,使我肯定毛对林持有严重敌意。九月底回
到北京,往了不到两个星期,十月上旬出发到武汉。十月下旬起,不断有寒潮南下,
气温骤然下降。到十一月中旬,已经很冷了。我从多年经验知道,不开暖气,毛一
定会感冒。但他不同意,认为室温低,正是锻炼身体耐寒的好机会。这时汪东兴因
病,回北京住院去了。张耀词怕负责任,打电话给叶群,让叶将这件事告诉林彪。
林也建议要开暖气。
张将林彪的话向毛讲完后,毛一言未发,似乎不置可否。等到张出去以后,毛
对我说:“什么事都向人家报告。人家(指林彪和叶群)放个屁,拿来当成圣旨。”
从这句话,明显看出毛对林已经有了明显裂痕。
十一月底,仍旧没有开暖气,毛感冒了,不肯让我治疗,于是又引起慢性支气
管炎急性发作,不得不接受治疗。毛很快恢复了,这才同意开暖气。
毛叫我给他写一个书面报告,写明这次生病的源起和治疗经过。他说:“这个
报告是说明,我这次生病,起源的责任不在你们,是我不让开暖气。”
在此同时,我也替汪东兴与林彪的关系日形密切而疑虑重重。我警告过汪几次,
但他不以为然。汪对毛绝无二心,但汪野心勃勃,力求与任何可使他达到政治目的
的人建立关系,以扩大势力。在文革的风声鹤吠中,汪意图与林巩固关系是招稳棋。
林彪是毛的亲密战友,林曾说过“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跟林合作也等于为
毛做事。这是合理的推论。
但政局又在风云暗起。这次汪东兴竟没有马上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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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0年初,一组内流言蜚语,盛传毛的一位女机要员和毛的某位随员过于
接近。汪觉得这影响不好。汪的私生活毫无可议之处,他对他妻子非常忠心。因此
他无法了解毛“哪来那么大的劲”。毛既然是个特异人物,汪便也不以一般常理来
看待毛。但他对一组的人则是一丝不苟。四月在杭州时,汪要我开个会,批评两人。
我认为这件事办不得。我喜欢那位女机要员,她是个天真纯朴的女孩子。我并
不相信那些指控,她和那位随员只是说笑闲聊罢了。而且,开会批评尽管是好意,
但受批评的人,心里一定不满意。传到毛那里,毛会认为这是指桑骂槐,因为毛本
身就有这个毛病。汪不以为然,说我胆子太小,顶多惹得毛不高兴了,不在这里干
工作,还可以到别处去干。他是我的领导,我只好奉命了开了会。
事情果如所料,尽管语言和缓,但是批评总使人不舒服。女机要员非常不高兴,
于是联合了张玉凤,到毛那里去告状,我不知道她们告些什么。但不久,我就知道
我犯了大错。
几天后在从杭州回北京的专列上,毛找我谈了一次。毛说:“你太蠢了,不该
你管的事,你要管。我看你还是缺少锻炼。回北京后,你组织一个医疗队,到农村
搞搞巡回医疗。多接触社会,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会好一些。”
我决定去黑龙江。现在那里的人正忙着挖深洞的备战工作。我可以观察一下当
地备战的实际情况。
能去黑龙江让我松了一大口气。虽然有毛的保护,我在北京的情况仍岌岌可危。
这段期间,我往的卫生部宿舍内,给部长和副部长开车的司机在一九六九年也造反
了。他们切断了水源和暖气。这样,日常生活也难以维持。卫生部内另一派抢得了
会计室的钥匙,凡是取工资的人,就得加入这一派。我拒绝加入任何一派,保持中
立。
我同毛讲了我的困境。毛让我转告汪东兴,将我和吴旭君的人事关系全部转到
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宿舍也搬到位于西单附近的中央办公厅宿舍内。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五七干校成立后不久,娴的机关全部搬到黑龙江省
离中苏边界不远的肇远县农村中,我只好请一位老保姆照顾两个儿子。
娴不但体力劳累,还得不断承受精神上的打击。她每天从早到晚,要在农田里
和年轻的壮年男子一样地耕田劳动,晚上还要参加思想批判会。会上有些人的发言
总是旁敲侧击,提出她的政治历史有大问题。我们都知道,只因为我仍在毛处工作,
所以才没有将她的名字点出来。可上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真让人受不了。
所以如果我去黑龙江,我可以去看看娴,顺便安慰她。就算我的医疗队驻在不
同的地方,总比我在北京要近得多。只要远离北京的政治紧张,我们总能找到法子
见面。
我这次去黑龙江是带着被流发的心情的。牡丹江市向南大约一百多公里是宁安
县,满清时代叫作宁古塔,是流放政府官吏的所在。因此我选择了宁安作为我巡回
医疗的地点。
汪原本不想让我去。汪说:“这把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现在北京医院没有恢
复秩序,主席有了病,没有地方可以住院。我们已经将养蜂夹道的高级俱乐部(位
于中南海外北海附近)接收了,正在这里组建一个医院,名字叫解放军三0五医院,
这是专这主席和其他领导人准备的。已经同意任命你(指我)为院长。”
但我仍为下放黑龙江一事怪汪。汪一定要我开会,导致我的下放。毛已对我日
渐失去信任。江青和康生也一直在攻击我。和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替罪羔羊。汪东兴
跟林彪走得太近,没有注意到毛对他两人都有了戒心。我多次告诉汪,毛对林的敌
意时,汪总是嗤之以鼻。这次我确定毛是拿我来代替整汪。
我从北京医院抽了一位内科医生侯,一位妇产科杜,从三0五医院抽了一位外
科医生牛,一位手术室护士小邵,警卫团派了一位大队政委张,加上我和卫生员小
李,一共七个人,带上器材药品,六月二十九日乘北京到哈尔滨的直达快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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