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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e (满天星斗),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三篇13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Apr 24 09:25:47 2000), 转信
第三篇
一九六五年--一九七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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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二年毛的健康状况持续恶化。我们从陈毅的追悼会回中南海以后,毛就
生病了。八宝山殡仪馆室温很低,虽然用一大空汽油桶,装满烧红的煤块,但起不
了多大的作用。追悼过程中,毛一直站立着。到追悼会快结束的时,他的两腿已有
些抖动,并且开始连续咳嗽。会后,出门上汽车,几次抬脚,都登不上车,最后由
我在后面向上搬腿,才算是上了车。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回来以后,明显的肺部感染加重,而且有了低烧。我提出肌肉注射抗生素,他
拒绝了。只好口服抗生素。症状没有一丝好转,两腿两脚浮肿越来越重,肺部罗音
满布,心律不齐增加。又建议他检查身体,再请医生会诊。毛不同意,而且说:“
你是想推卸责任。”
口服抗生素服了五天,毛给停下来了。他说:“吃了不顶用。”
毛已经不能平卧,只能靠在沙发上入睡,而且有时迷迷糊糊,好像时醒时睡。
一月十八日近中午的时候,吴旭君叫我,说,毛的脉搏摸不清。我跑到毛的卧
室,细测他的脉搏,已经到了每分钟一百四十跳上下。我立刻打电话给汪东兴和周
恩来,并且说,毛不同意做必要的检查,可是毛的情况已经很危急,再有突然变化,
就会措手不及。
周决定成立医疗组,任我为组长。从北京阜外医院调麻醉科主任尚德延和北京
医院麻醉科主任高日新和一些急救护士,暂时住在中南海门诊部。又让我向毛说明,
让北京医院内科主任吴洁及中南海门诊部医生胡旭东参加治疗工作。又请来中医研
究院西苑医院内科主任岳美中做必要的中医治疗。同时让我再劝毛做心电图检查。
我将周的建议向毛说了,开始毛不同意。后来我讲,现在治疗,可以很快恢复,
再拖下去就不容易恢复了。他的浮肿已开始向上扩散。毛同意了做些简单检查,但
只限定做心电图和体检。
病的诊断是很清楚的,是因为肺部的感染,引起心脏受到损害,也就是发生了
肺心病,并且已经有了充血性心力衰竭和肺性脑病。脑部没有足够的氧气,所以迷
迷糊糊,时睡时醒。心电图显示有阵发性心动过速。
毛说话还清楚,但是显得十分疲惫。过去,毛见到不大熟识的人,总要说几句
笑话。这次可不同了。他急躁,不耐烦。中医岳美中给毛看了脉,然后按中医理论
解释病情。毛没有等岳说完,说讲:“可以了,你们出去研究。”大家退出去以后,
他又将我叫回去说:“我看,中医起不了什么作用,让他走吧。”
我想这很不好办,岳美中是有名的中医,当时已经近七十岁了,对这样一位老
中医可不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和汪商量。汪让我将岳美中送到他那里,给他看看病,同时谈谈毛的病情。
这样才使没有受到精神打击。
我与吴洁、胡旭东商量后,向毛提出要消炎(注射青梅素,即盘尼西林),强
心(先肌肉注射,然后口服洋地黄地制剂)及利尿(服用利尿剂)。毛只同意前两
项,他说:“不要搞得这么紧张。你们的办法都用完了,下一步就没有办法了。”
毛仍然不放心。他要我去问康生是用什么药治病的,毛想用同样的药。林彪事
件后,当时也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党委之一的康生,突然陷入重度的精神忧郁症。他
侍在钓鱼台的房里,整天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一语不发。康的情况和毛的病
完全不同。
我找到康生的保健医生顾。他说,康生什么药都不信,只信抗生素。回来以后,
将康生的只信抗生素告诉了毛,毛说:“你看嘛,不要用那么多种的药。”因此,
洋地黄制剂只注射了一次,就停下来。
只用青梅素注射,当然解决不了心力衰竭的问题。验血报告显示毛缺氧度严重,
远远低于正常水平,有生命危险。到一月二十一日,我打电话给周恩来,说明照这
样拖不去,很危险,希望周恩来来游泳池,劝毛加强治疗。同时,我又说明,这么
多年来,给毛治病,从来不告诉江青。毛一向同意不要向江青讲,免得她干扰治疗。
周同意不向江青讲。
到晚上七点多钟,周恩来到了游泳池,可是江青也同时来了。当时我一怔。江
青来了后,去上厕所。周恩来同我说:“主席病重,江青同志是政治局委员,而且
是主席的夫人,如果不告诉她,一旦主席出了事,我怎么交代啊。何况每个人都有
自己的组织,我在政治局里,不向她讲怎么行呢?”
我和吴、胡三个人,向他们二位讲明毛的病情,提出如不加强抓紧治疗,就会
有危险了。周恩来问得很仔细,特别对治疗方法上提了不少问题。
江青心不在焉地说:“前几天去八宝山参加追悼会,还不是很好吗?去年一年
精神好得很。主席身体的底子好,不会有什么大的毛病。不要制造紧张空气。”
周又解释,从林彪事件以后,毛的身体就不太好。周又提出要我陪他和江青一
起到毛的卧室,由我说明需要加强治疗和治疗方法。
我第一个走进毛的卧室。毛穿了一件睡袍,前襟敞开,坐在单人沙发上,头靠
在沙发上,开着眼睛,嘴半张开,胸部起伏不止,两臂、两腿伸直,似乎瘫在沙发
上,两颊苍黄。
我走到毛的面前轻声说:“主席,周总理和江青来看你。”
我与周、江各搬了一把椅子,围坐在毛的沙发前。周转头看看门外。外面汪东
兴、张耀词等人都在张望倾听,周把他们嘘走。
毛嗯了一声,大声咳呛,终于有了一口痰咳出来。毛的习惯是别人拿痰盂凑上
去,吐在痰盂里。我用痰盂接上去。江青跟毛长年分居,不晓得毛用痰盂的习惯。
江青哼了一声,用小毛巾去接。毛拿手猛力推开江青的手,然后向我送上去的痰盂
吐出。
毛断断续续地说:“你们来,有什么事情,讲吧。”
周向江看看。江端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周说:“我们刚才在外面研究了主
席的身体情况,想将研究的结果向主席汇报。”
毛说:“有什么好研究的,你们又不是医生,啥也不懂,还不是要听医生的。”
周望一望江青,江仍然一言不发。周接着说:“刚刚他们三位……”
毛说:“什么三位?”
周说:“就是李志绥、吴洁、胡旭东三位医生,向我和江青同志讲了主席的病
情。”
周说:“主席受了凉,肺部有感染,拖的时间长了一点,心脏受了影响。还要
增强治疗才行。”然后,周向我说:“你再给主席说说病的情况,和治疗办法。”
我答应了一声,还没有开口,毛对着我说:“你原来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弄得
我一点也不想吃饭。现在又打什么针,打得屁股上又痒又痛。”
江青这时恶狠狠地说:“一九六八年李志绥用毒药害我,你当时讲‘为什么他
只害你,不害我,害我不是比害你更容易吗’。现在你看,他害你了。这不是清楚
得很嘛。”
毛嗽了一声,对我说:“这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我听了毛的这句话,胸口似乎缩了进去,立刻嘴里干得要裂开,气都透不出来
了。
江青马上对我说:“你出去,不要再在我们这里搅鬼了。”
这时我倒坦然无所谓了,下一步无非是将我逮捕,定个谋害毛的罪名,然后处
决罢了。我终于得以离开一组了,这就是结局。我慢慢向门口走去。我看周满脸苍
白,两手微抖,全身僵住了。
我刚走到门口,毛嗯了一声,大声说:“不要走嘛,有话当面说嘛,有什么话
要背着人讲哪。”他这话是以对着江青说的。
当时我真可以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不能说是心花怒放,但是心境开阔。
只要我在场,在毛的面前,我可以申辩清楚。我看周的表情放松了。
我又坐下,说了了句:“目前心脏力量不足,血液回流不好,身上有浮肿,内
脏包括胃和肠都会缺少氧气和水肿,食欲自然不好。也因为血液循环不好,打针的
地方,吸收药慢一些,是会有些痒痛的感觉。”
毛好像并没有听我讲话,只是摇着头,右手拍着沙发的靠手说:“江青,你送
的药给我吃。我吃了以后要吐,你的药也不好嘛。”吃荷梗煮水是康生建议的。
毛说完以后,我可真是心花怒放,全身通泰,喜从中来。我侧眼看江青,她全
脸发青,一副煞气,掏出一方手帕,擦着额头,呼吸急促起来。
毛将头完全靠在沙发上,说:“我看你们两个人给我吃的药,都没有起好作用。”
然后对着我说:“所有的药都停了。谁要是再说药的事,就给我滚。”
我放开了心,立刻又缩在一起。毛生病了,不吃药,会有生命危险。他一定得
赶快好起来。
毛将头转向周恩来说:“我不行了,全靠你了…”
周立刻插话说:“主席身体没有大问题,还是要靠主席。”
毛摇头说:“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死了以后,事情全由你办。”
我看江青双眼圆睁,两手握着拳,全身好像要爆炸了。周恩来则两腿缩回,两
手撑在膝盖上,上身挺直,微微前倾,好像凝固起来。
毛的这些话,明明是将国家的党、政、军大权交给了周恩来,而且是当着江青
的面讲出来的。我那时还余悸未定,全身大汗,没有体会到毛那时话中的意思。今
日走笔,我想这是毛第一次面对自己的死亡。
毛又说:“就这样定了。你们去吧。”
我随着周、江走出毛的卧室,穿过毛的书房兼会客室厅,走到护士值班室外面
的小休息室。汪东兴、张耀词一帮人都在。
江青将帽子往地下狠力一扔说:“这是个特务集团。我要查清楚。”然后对周
恩来说:“到怀仁堂,马下召集政治局会议。”说完,气势汹汹地走了。
周对汪东兴说:“东兴同志,马上通知在北京的政治局委员,立刻在怀仁堂开
会。”
为时是晚上九点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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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一点钟,政治局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汪东兴要我与吴洁、胡旭东立即
到怀仁堂东休息室外厅。我们到了以后,吴阶平和卞志强大夫随后也来了。我们坐
在那里,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中央政治局委员姚文元从里面走出来。姚说:“我是受政治局和江
青同志的委托,找你们谈谈。吴阶平、卞志强大夫,你们二位没有参加毛主席的治
疗工作,也可以听一听,判断一下嘛。”
“毛主席身体一贯健壮。他每次参加集会和接见外宾,我们在发表新闻消息时,
都一再说明,毛主席红光满面,神采奕奕。这不是空话。你们看。”姚从皮包内拿
出一张毛会见北越总理范文同时握手的照片说:“你们看主席这手握得多么有力。
有点感冒受凉,并不是大手病。你们有什么根据,说主席的肺脏和心脏有什么心力
衰竭。这明明是谎报军情,动摇人心。只是这点要负政治责任的。”
姚问我们有什么话要说。我没有作声,因为姚的这些话,已经在政治上给我们
下了结论,是无理可讲的了。姚转而又问吴阶平和卞志强大夫,有什么判断。他们
两人也是闷不说话,不表示任何态度。
姚说:“你们都没有意见,你们回去吧。等政治局会议后,有什么结论,会通
知你们。”
我和吴、胡回到游泳池,这时已经是一月二十二日凌晨二时。我们毫无睡意。
吴洁吓得全身颤抖,坐立不安。吴已经六十四岁,比我大十二岁。吴洁在一九四九
年中共夺取政权以前,是北平医院院长,又是国民党员。为了这两件事,文化大革
命初期,他被批斗,挨打,关进类似监狱的所谓“牛棚”。到一九六九年汪东兴住
北京医院时,才将他解放出来。他对我说:“难道又要被抓起来斗吗?”
我劝他不要急,因为急也没有用,何况整个过程,包括体检和治疗,都得到了
毛的同意。毛虽病重,但没有死,根本没有谋害的证据。话虽如此,我自己也很焦
躁,因为毛已停止治疗,而且我不知道政治局会议,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凌晨四时许,怀仁堂打来电话,又叫我们去。这次我们带上毛停止治疗前一天
乘机做的心电图。图形上已看出有间或的心室性早博和心肌缺血的现象。
这次见我们的是叶剑英和李先念。
叶说:“政治局让我们再同你们谈谈主席的情况。你们不要有顾虑,给我们讲
清楚。”叶对我十分尊重有礼,总是称呼我这“李院长”。
我将林彪事件以来,毛的身体变化和目前的状态,向他们讲了。我拿出最后的
这次心电图,交给他们。
叶曾经多次住院检查心脏。他学会了看心电图。他将毛的心电图看过以后说:
“心脏明明有病了,怎么能说是没有病,怎么能说是医生谎报军情?”
叶又详细问到头天夜晚,我与周恩来及江青向毛报告病情及治疗的情况,然后
说:“你们没有错,主席停止治疗的责任不在你们。你们放心回游泳池去,好好准
备下一步的治疗。特别注意准备好急救的药品和用具。从今天起我每天到游泳池去
值班,你们有事找我好了。”
然后叶问李先念有什么话。李是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而且面无表情。叶于
是让我们回去。这时已经是早晨七点钟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心绪极坏。叶的话使我如饮甘露,焦躁情绪一扫而光。吴洁
也露出了笑容。我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下一步的治疗对策。回到游泳池后,我
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觉了。
到下午三点多钟,我醒来时,叶剑英已经到了。我走到大厅,吴洁和胡旭东早
已来了。
叶说:“我来值班还要同你们谈谈。”然后对我说:“李院长,你在主席这里
已经十八年了,我们都了解你,你放心,大胆去工作。哪一个没有受到挫折的时候?”
又对着吴洁说:“吴主任,你做了几十年的医生,抢救了多少病人。比主席年纪大
的,你也抢救过来了。难道就治不了主席的病?”
吴洁立刻说:“只要主席肯治,一定治得好。”
叶笑了笑说:“那么好。主席现在不治,是生了气,气过了还是要治的。”又
对胡旭东说:“我不认识你,三个里面你最年轻,要多做点事。”胡旭东那时才四
十岁。
叶坐到五点多钟才走。吴、胡三人暂时搬到门诊部。我仍住在游泳池的一间换
衣室里。
晚饭后,汪东兴问我今天怎么样。我告诉他,今天没有见毛,要等他消了气,
才能说上话。汪同意我的意见说:“不能急,急了只坏事。”
汪跟我说了昨夜政治局会议的情形。
汪说:“昨天夜里从游泳池到了怀仁堂,在京的政治局委员都赶到了。江青一
入场就大声吼叫,说主席身边有一个特务集团,要政治局审查。王洪文、张春桥、
姚文元都随声附和,乱成一团。我要讲话,叶帅坐在我旁边,用手按住我的腿,摆
动着。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这时辩论。周(恩来)说,有话慢慢讲,不要急。
江青立刻对着周说,主席身体很好,你为什么要逼他交权。这时全场又乱起来。江
青又说,让姚文元代表政治局,找医生们谈。还提出,叫吴阶平和卞志强两个医生
参加,从医学角度判断。”
“这时叶帅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将毛主席和你们三个人谈话,简单说了
一下。叶帅说,这有什么要紧,主席身体不舒服,讲几句话,有什么关系。江青这
才慢慢安静下来。叶帅提出,他要同李先念同志再和医生们谈谈,而且要每天到游
泳池去值班。江青同我讲,主席那里,没有主席同意,谁也不能去。今天我起床立
刻给叶帅打了电话,劝他算了,不要去游泳池值班了,免得又惹麻烦。”
汪接着说:“我找你是告诉你,只要有机会,就要主席建议治疗,不能再耽误
了。”
我回到游泳池。毛已经醒了。毛现在已不能躺下,只能坐在沙发上睡。呼吸声
就像抽风箱一样。醒是醒了,可是坐在那里,有时候又睡着了。
我进去看毛。我走进毛的卧室,他坐在沙发上,头斜靠在沙发上,呼吸急促,
痰呜很响,口唇周围发青,闭着眼睛。毛到此时仍不肯治疗,我只好退出房间。
我走回大厅,安静得很。这时徐业夫秘书走进来。他将送毛审阅的文件交给了
吴旭君后,走到我的房间。
徐说:“老李啊,你看滑稽不滑稽。今天江青关照我和张玉凤说,主席这里有
个特务集团,要我们提高警惕心。还让我住到里面的小休息室,看守好主席。我说,
我不懂医,守在这里也没有用。我同汪(东兴)主任讲了。他说不要听江青的,不
能睡在小休息室里。我看他们之间有矛盾。弄得我们不好办事。”徐又咛嘱我,不
要同别人说,免得惹事。
从那天起,我真是日坐愁城,寝食不安。毛的水肿越来越重,颈部、前额都有
了明显的浮肿。张玉凤每天出去,即使在游泳池,也避不见面。后来我才知道,她
正在通过北京市市委书记兼市长吴德,将她父母和妹妹张玉梅的户口由牡丹江迁到
北京来。
这样熬过了十天。到二月一日下午,毛要找我到他那里去。
毛稍微睁开了眼睛,说:“你看我的病还有救吗?可以治得好吗?”
我说:“只要你肯治,当然有救,可以治得好。”我感到毛大大松了口气。
毛让我摸他的脉搏。脉很细,而且不规律。
毛说:“怎么治法呢?”
我说:“以前向你报告过了,要采用消炎、强心、利尿的方法。要打针和吃药。”
毛说:“还要打针?”
我说:“不打针,肺部的炎症控制不住,去不掉病根。”
毛说:“那好,开始治吧。”
我心里的阴郁一下子一扫而光,欢喜若狂,精神也为之一振。在毛拒绝医疗的
这些日子里,我关心的不只是毛的健康。几星期来一个中国人民仍不知道的天大秘
密压在我胸口上。中国历史将会有重大变化。美国尼克森总统将于一九七二年二月
二十一日访问中国。我还有三个礼拜的时间使毛恢复健康。我们立刻展开疗行动。
这里我要回溯到一九七一年。该年三月下旬,世界乒乓球比赛在日本名屋举行,
日本乒乓球协会邀请中国派队参加。三月十四日,国家体育运动委员开会讨论。这
时中日之间没有外交关系,会上大多数人认为日本右翼分子和国民党会捣乱,危及
运动员,表示不同意参加。周恩来想派中国队去。周向毛写了一个报告,取得同意。
毛并说:“告诉运动员,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这是自文革以来,中国第一次
派运动员出国参加比赛。
接近比赛结束时,一些美国的运动员向中国队队员表示,他们很想访问中国,
希望得到邀请。中国队向国内请示。周恩来批示,告诉美国队,将来有机会访问中
国。这是一种有礼貌的拒绝方式。四月六日中午,毛看了周的报告,同意周的意见,
并将该报告退回周。但是到了午夜,毛服用安眠药后,开始吃饭。当时毛已经昏昏
欲睡,语言不清,他断断续续地讲,让吴旭君打电话给外交部礼宾司司长王海蓉,
立即邀请美国队访问中国。吴恐怕听得不明白,向毛重复了一遍,毛点点头后,深
入睡乡。
这是第一次是中国向美国发出明确而公开的友好表示。周恩来后来说:“一个
小球转动了大球。”意思是邀请美国乒乓球队一事牵动了今后世界未来的局势发展。
此事件以后也被称为“乒乓球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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