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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和毛泽东一起行乞记》-38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Nov 28 21:14:00 1999), 转信
第三十八章 森林群英会
一九二零年十月,“华法教育会”的活动大为增加,急需遗派一名代表返
国,跟蔡孑民校长和李煜瀛先生讨论各种事项,议决由我负责。我动身之前,
先分别写信给蔡和森和毛泽东,蔡和森回信说,在离法之前,“新民学会”应
召开一次全体会议,一方面给我告别和送行,另一方面讨论一下采取甚方法来
从事中国革命,并检讨俄式共产主义对于中国是否为切实可行的制度。
当时莫斯科所控制的CY还没有什么力量,留法华人对之不大理会,所以
我们讨论俄国共产主义是否适合中国这样的问题,没有顾忌之必要。
大多数“新民学会”会员都住在蒙达尔尼,所以开会的日子定在该城举行
。我在开会的前一天下什四点钟离开巴黎,火车尚未驶入蒙达尔尼站,我巳看
见蔡和森同他的母亲蔡大娘、向警予等共约二十人,在月台等我了。我同他们
一一握手,然後蔡和森同向警予请我到车站附近的一间餐馆去。我说先找一间
旅店住下,可以在较为清静的气氛下详谈,但向警予说:“和森同我巳替你找
妥房子,那旅店离我们学校不远。”
在我们到旅店途中,我问道:“明天我们『新民学会』的集会在哪儿举行
呀?”
“我们还未作最後决定”,蔡和森答道:“你知道,这儿有三十多个会员
,其中有些住得很远,不能来,不过,我们这里可能有二十人左右参加。我们
不能利用学校的课室,因为全日都有课上,而且,住在那儿的五、六十名中国
学生又并非会员。”
向警予提议道:“我们不能在肃先生的旅店开会吗?”
蔡和森马上答道:“如果一连多天,有一群黄皮肤的东方人突然跑去旅店
,会引起法国人的注意,店主也可能不允许,即使他允许,他会给我们开一张
账单。你知道,这种账单我们怎麽付得起呀!”
“市政公园如何?”我问道。
向警予说道:“这个公园不太,座椅又常常满座。我们的中国同学,下课
後亦多在那里流连。”
此时,蔡和森脸色为之一亮。“你刚才提过公园,我有个主意,就在镇外
有一片大树林。为什么不去那里坐在草地上开会呢?这样不是解决问题了吗?
”
“好主意!”向警予同意道:“可是,若碰了个下雨天,『新民学会』在
法国的大会将永远开不成了!”
“倘若碰巧下雨天,即预示菩萨不保佑我们改造中国,我肯定必会风和日
丽的。”我向大家说。
向警予微笑道:“好得很,萧先生,如果明天下雨,就是说菩萨不同意我
们的计划,如果阳光普照,那表示菩萨赞成我们改造中国!”
翌晨,我醒来时,明亮的太阳光直射我的床上,我一跃而起,赶快穿衣,
不一会,蔡和森与他的爱人向警予,连同其馀十人左右来到我房间。向警予欢
天喜地向我道贺:“快些呀!萧先生!我们立刻动身,改造中国!几天以来都
没有阳光,突然却旭日腾升,多好呀!”我们一行人离开酒店,十分钟左右,
便处身在森林之中了。
回想那个时刻,我恍忽又嗅到清晨林间空地上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气
味。我们选了一处薄薄的草坪,软绵绵、绿油油,就像我们坐在天鹅绒的沙发
上面。但草坪仍是潮湿冰凉,于是决定在开会之前先作短程散步。就在太阳照
耀着青草,所有会员都到齐之时,我们坐下来,围成一圈,由我宣布开会。向
警予站起来说:“首先我们向萧先生告别,祝福他回去一路顺风。然後,请他
跟我们谈话。我们各人对人对萧先生这次返国寄望甚殷呢。”
蔡和森接着说:“今天萧先生的开会议程我看过了。第一项是讨论什么是
革命最适当的步骤,其次是介绍新会员,第三,是他报告自己返国的职责和计
画。我现在提议,将第三项放在首位,因为我们各人都急于听他说话,要知道
他计画做些什么。而且,第一项需时较多,应该在最後讨论。”
大家都同意他的提议,于是我说了一些关于我的计画,以及我打算在国内
做些什么。然後,蔡和森介绍新会员。首二人是李富春和李立三。李富春个子
瘦小,十分年轻,大家对他甚有好感。他口齿伶俐,措辞清晰,语调温文。他
後来成为东三省省长,又在北平任国务院副总理(总理周恩来)。李立三则截
然有别,他个子高大,举止粗野,直着喉咙说话。他习惯开玩笑,而所开的玩
笑,又并非常常是风趣的。在会中,有一次他高声喊道:“立三路!”大抵是
指我们统统都须跟随他的领导。我们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幼稚粗鄙不堪的。其
他几名新会员亦经介绍与众人认识,男的由蔡和森负责,女的由向警予。女的
当中有蔡和森的妹妹蔡畅,她是中共“妇联”主席。在同一次会上,廖宜男和
周恩来由蔡和森引荐为新会员。
午饭後,我们各人在绿油油的斜坡上集合。现在讨论的主题是采行俄国共
产主义作为新中国的政治制度的问题。蔡和森坚持必须毫无保留的采行俄国共
产主义。我说我虽然完全同意共产主义的原则,但我不赞成在中国采行俄式共
产主义。会员的意见有所分歧,有些人附和蔡和森,另一些则站到我这边来。
大家表示思想和意见,平心静气的讨论,态度亦十分诚恳。我们在五时半结束
一天的讨论,这样,住在学校的会员不会错过晚饭,我们又决定明晨八时半再
开会,继续讨论。
晚饭後,一班人到我酒店房间,无拘无束的说东说西。十点钟,大多数人
都走了,但蔡和森、向警予、陈劭修留下来继续研讨俄式共产主义究竟是好是
坏的问题!我们谈至凌晨二时,还不曾得到结论。他们回学校巳太迟了,大家
又不愿骚扰店主,于是最後决定统统一头一尾的的在床上睡觉。我们根本没考
虑到向警予是女子,我肯定她自己在当时也没想到她是异性。我一直受当日我
们所表现的心智清纯和崇高理想而感动。
翌日,整个会议都花在研讨上,但基本问题仍未解决,最後,决定我返国
後,同国内会员从长讨论,我又写信给毛泽东,告诉他开会二天的详情,这样
他可以将信件先在会友之中传阅。後来,毛泽东把我的信刊入《新民学会会员
通信集》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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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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