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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六章 历史的进退之间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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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六章 历史的进退之间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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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传:
第六章 历史的进退之间——在北京(二)(1921.1-1928.10)
Little Pie OCR、制版
小丙屋藏书
http://piehouse.yeah.net


十七、在血的屠戮中

  在“三·一八”惨案百日那一天,周作人写了《六月二十八日》一篇小文以作纪念①
。文章写道:“正如五四是解放运动的起点一样,这三·一八乃是压迫反动的开始”,“
这三四年来我天天在怕复古运动之发生,现在他真来了,三月十八日是他上任的日期,对
于这种事情不大喜欢的
人应当记取这个日子,永远放在心上。”周作人的观察并非杞人忧天:“三·一八”惨案
后,北京政府即下达“通缉令”,鲁迅、周作人都列名其中。形势逼得人不能不走:鲁迅
到厦门去了,还有许多文人、学者都纷纷南下。周作人怎么办呢?1927年1月23日川岛给
周作人的信中透露,林
语堂原也有邀请周作人到厦门大学任教的计划②。看来,周作人是有过“南下”的打算的
。然而终于没有成行(是不是也是因为“家累”的缘故呢?)他留下了,在北京继续主持
《语丝》工作。

①文载7.1《世界日报》副刊。
②信收《鲁迅研究资料》12辑。

  1926年年底,周作人在《语丝》104期发表了一篇题为《南北》的文章,发表了如下
意见:“民国以来的混乱,不能按地与人来算账,应该找思想去算的。这不是两地方的人
的战争,乃是思想的战争。南北之战,应该改称民主思想与酋长思想之战才对”。这大概
概括了周作人对南方革
命军与北方军阀之间的战争的基本看法,他所坚持的仍然是五四时期思想启蒙的立场。于
是,周作人和他的朋友们利用《语丝》这块阵地,在揭露北洋军阀屠杀人民的暴政(如《
养猪》)的同时,以相当大的精力继续批判国民性的弱点,这是“五四”开了头,而未能
坚持下去的。周作人在
好几篇文章里,都强调一点:“儒教绝不是中国文化的基础,……他的注重人生实际,与
迷信之理性化的一点或者可以说是代表中国民族之优点的,但这也已消灭,现代被大家所
斥骂的‘新文化运动’倒是这个精神复兴的表示”,而“中国国民所有的只是道教思想,
即萨满教”,这是一种
“专制的迷信”,是陷入了原始的“嗜杀狂”的非理性主义的宗教狂热。周作人以为,“
以维持礼教为业的名流与军阀,其所根据以肆行残暴者也只是根于这迷信的恐怖与嫌恶”
①。而中国“普通一般的市民总喜欢看杀人”,也是“嗜杀狂”的潜意识的表现”②。至
于一些“现代青年”容
不得不同意见,专“从言语文字外去寻找意义,定为罪案”,更是典型的“酋长思想”③
。周作人显然已经预感到,中国的大地上将要发生一场全民族的大残杀,又忧虑着专制主
义的复活。而他只能通过对道教(萨满教)的批判,灌输科学的理性精神,但这也是杯水
车薪,“做比不做好”
而已。

①周作人:《谈虎集·清浦子爵之特殊理解》
②周作人:《谈虎集·宋二的照相》
③周作人:《索朴一下子——呈常燕生君》,载《语丝》115期。

  周作人象当时困居北方的知识分子一样,时刻关注着南方革命政府的举止。但从那里
传来的消息也不容乐观。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了广东省政府解放婢女的一篇布告,竟是
用骈文作的。周作人在哭笑不得之余,写了一篇题为《妙文》的短文。文章写道:“我想
对该赤省政府之文稿人
员致词曰,这何必呢?这种叫人看了发冷的玩艺儿还是让孙联帅他们弄去罢。你们干脆地
赤化就算,咬嚼这些文字作甚?同时又想对联帅致词曰,您放心罢,他们赤党还在那里做
骈文,可见是并不十分恶化,总不会是加伦指挥他们做的。我可以相信他们五年内不会共
产”。在嬉笑之中掩盖
着的是一种极其深刻的失望:革命政府与孙联帅表面上打得如此热闹,内骨子的思想上竟
如此相通,在中国,原不会有真正的“赤化”,即真正彻底的改革的。……
  周作人又想起了不久前收到的一封署名CY的南昌读者来信。信中说:“我本来回(家
)来赶热闹”参加革命,却“终于提不起什么劲儿来”,“象这样天天听人‘青天白日’
彰明较著地高声大叫,‘我是革命党,某是什么什么’,都深觉人类这东西是丝毫不为自
己顾面子的”,“我于
是发见了自己,热闹的世界终不能为我所有,我还是回北京去罢。我恋慕北京有一种悠悠
味儿……。偶然翻开《自己的园地》来,见目录中的‘娱园’二字,忽然很凄切地感着失
恋了似的难受了”,“我想,军阀总容易除灭。你来要革命,也总得革革那些革命党的命
,否则就将自己埋到故
纸堆中去也使得”。周作人觉得自己很能懂得这位要求革命,而又不能适应革命的年青人
的痛苦,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本世纪以来自己经历过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
…”的历史循环已经太多了,这悲剧性的“怪圈”何时才能真正打破呢?……
  周作人突然感到很累。他后来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因为天天看报的缘故”,“
头脑……已经疲倦极了”,“我不是政治家,又来讨论三民三爱什么主义的优劣”,实在
太吃力,“但人是‘政治的动物’,我也就不免要留心来看看中国政治的消息。玉皇上帝
,这是怎样的现状呀!
我们在北京,从报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真的,或善的美的消息来。大抵这边的事都是‘环球
咸钦’,那里的人全是‘人神共愤’;或者对的?或者不对?全要靠我们自己去想,却又
往往想到昏头搭脑,还是莫名其妙”①。周作人原本是爱智者,艺术家,“真”、“善”
、“美”才是真正属于
他的领域;要去(而且不得不去)关心复杂的,不免是肮脏的政治,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因此,“酱”在政治的旋涡里,周作人心向往之的,却依然是那悠长、闲适的读书生活。
那位署名CY的读者来信,真正打动周作人的,正是这一点。他于是在给这位读者的回信中
,写了这样一句话:“
北京现在‘圣道’统治之下,其好处且不说,他有一种悠长的趣味,这却是的确的”②。
写完了,周作人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圣道’统治”与“悠长的趣味”之间的关系,实
在也是说不清,想不得的……。后来,周作人还收到过一封读者来信,说“此刻现在的中
国人,先生最饶有人情
味,先生的言论最近于人的言论”③。周作人也是报以苦笑:“此刻现在”的中国,正在
以人的生命作游戏,作生意,大讲“人情味”、“人的言论”,不是太迂阔了么?……

①周作人:《闲话拾遗·十五,“曳白”》,《语丝》125期。
②周作人:《检查过的私信》,载《语丝》112期。
③周作人:见《清高问题》,载《语丝》118期。

  周作人又回想起刚刚过去的那个初寒的早晨,他怀着摆不脱的寂寞的乡情,自己给自
己写信③,写了那篇《乌篷船》,仿佛又回到童年时代,“夜间睡在舱中,听水声橹声,
来往船只的招呼声,以及乡间的犬吠鸡鸣”……,他突然觉得,那“要看就看,要睡就睡
,要喝酒就喝酒”的自
由闲怠的生活太遥远了,也逐渐模胡了;但唯其遥远,模胡,不也就变得格外可亲了么?
……

③《乌篷船》收信人“子荣”系周作人笔名,因此这是自己给自己写信。

  但外界传来的消息却越来越严峻,容不得周作人再作那样迂阔闲适的梦;因此,《乌
篷船》这样的散文也只在1926年严冬的那个早晨“闪”了一“闪”,就再也写不出第二篇
了。周作人忙于各方应付:今天写一篇“闲话”,揭露国家主义的《醒狮周报》打着“内
除国贼,外抗强敌”的
口号,实质上是鼓吹“内除共党,外抗赤俄”①;明天为读者来稿写编者按语,批判《顺
天时报》宣扬“对支亲善”的虚伪性②;再隔几天又撰文揭露“北京的军警当局……逐日
搜捕男女学生及教员,截至执笔时止大约已有四五十人”③;在另一篇《闲话拾遗》里,
周作人又为南方国民党
内左右派斗争的加剧,而发出了“‘太平天国’的影子又似乎在演起头”的警告④……。

①周作人:《闲话集成·二七,国旗颂》,载《语丝》112期。
②罗汝兰《读顺天时报》编者按,载《语丝》122期。
③周作人:《灭赤救国》,载《语丝》124期。
④周作人:《闲话拾遗·十八,命运》,载《语丝》126期。

  要来的,终于来了。周作人日记中出现了这一页:“(1927年)4月6日,植树节,骆
群同人至海甸旅行,在士远处午餐,下午回城。次日知守常被逮,4月26日与张挹兰等被
执行死刑”。记载依然简洁,冷静,但背后的事实却铁铸般严峻,周作人确确实实被震撼
了!对“一切”他都有
了思想准备,但就是没有料到,牺牲竟落到了自己的畏友李大钊身上。一连几天,李大钊
那“有些儒雅,有些朴质,也有些凡俗”⑤的面容都在周作人面前闪动,李大钊那和蔼、
谦和、诚实的神态,周作人是永远忘不了的,对克鲁泡特金的信仰,对新村运动的兴趣…
…,他们曾经有多少会
心之处!尽管周作人后来对李大钊的选择有所保留,但他在内心深处却始终保持着对于李
大钊的最大尊敬……。现在,军阀们居然向李大钊开刀了!一时间,周作人甚至有了大难
临头的感觉。

⑤鲁迅:《南腔北调集·守常全集·题记》

  但接着就有流言。一向作为日本军国主义势力喉舌的《顺天时报》居然发表文章,肆
意地向李大钊的英灵大泼污水,说什么“如果肯自甘淡泊,不作非分之想。以此文章和思
想来教导一般后进,至少可以终身得一部分人的信仰和崇拜,如今却做了主义的牺牲,…
…有何值得”,并别有
用心地煽动说:“在此国家多事的时候,我们还是苟全性命的好,不要再轻举妄动吧”。
周作人真正地愤怒了。他接连写了《偶感》、《日本人的好意》,奋起保卫李大钊的一世
英名。他指出,李大钊是“以身殉主义”,本“没有什么悔恨”可言,中国自古就有“志
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
忘丧其元”的遗训,苟延残喘者有什么资格妄加评议!李大钊身为共产党的首领,而其“
身后萧条乃若此”,正是他“自甘澹泊”的证据,其高风亮节人们敬仰之不及,岂容逐利
之徒说三道四!周作人更列举日本的历史事实,说明日本人自己就有“轻视生死”的传统
,而《顺天时报》的丑
类“独来教诲中国人‘苟全性命’,这不能不说是别有用意,显系一种奴化的宣传”。周
作人的这些激愤之作,充满了凛然正气,不仅发扬了先烈的革命精神,也是自我生命、意
志的全身心投入;周作人还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保护了先烈的遗孤。先是让李大钊的长子
李葆华住在周作人家中
,后又将其送往日本留学:于是,人们在认识了李大钊的同时,对周作人内心世界的“那
一角”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李大钊的遇难仅是一个信号。周作人忧虑恐惧的民族大屠杀终于发生。南方“清党运
动”中大批优秀青年惨遭杀害的消息报道雪片般飞向《语丝》编辑部,“因为在那边没有
发表的自由,要求代为发表”。开始,周作人还想保持中立,宣称“我们对于国共两党的
不合理的事都觉得应该
非难”①,但越来越多的报道渗透了如许鲜血,特别是其中有不少是周作人所熟知的学生
的血②,周作人不能不感到那一个个有为青年死尸的沉重。而一些“不知世故的学生”从
北方逃出去又投在网里,尤其令人感到怜悯与悲哀。他再也不能中立与沉默。他尤其不能
沉默的是,在这样的骇
人听闻的屠戮中,一些被称为中国知识分子良知的、他自己十分尊重的“大人物”竟然是
始作俑者与作伥者。当他从报上得知,蔡元培、吴稚晖联名发议“清党”,而一向鼓吹自
由主义、人道主义的胡适之竟然对“清党”中大量斩首的事实视若无睹,却在上海发表演
说,大谈中国还容忍人
力车所以不能算是文明国。这都使周作人既吃惊又愤怒,从根柢上说,他感到了一种深刻
的失望,以至恐怖:中国最优秀的知识分子都尚且如此视人的生命为儿戏,那这整个民族
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他在一篇题为《怎么说才好》的文章里,写下了这样一段沉痛的文字
:“我觉得中国人特别
有一种杀乱党的嗜好,无论是满清的杀革命党,洪宪的杀民党,现在的杀共党,不管是非
曲直,总之都是杀得很起劲”,“最奇怪的是知识阶级的吴稚晖忽然会大发其杀人狂,而
也是知识阶级的蔡、胡,身在上海,又视若无睹,此种现象,除中国嗜杀之说外别无方法
可以说明”,“把杀人
当作目的,借了这个时候尽量地满足他的残酷贪淫的本性”,“这在中国总是一种根深柢
固的遗传病,上自皇帝将军,下至学者流氓,无不传染得很深很重”,“将来中国灭亡之
根即在于此,决不是别的帝国主义等的关系”。就在不久以前,周作人还引用弗来则的话
断言:“人类的真正主
宰是发展知识的思想家”,以为“这或者是唯一的安慰与希望”③,而现在他又对曾被认
为是中国知识分子代表的五四的先驱蔡元培、胡适等作了如此严峻的批判。这自然是不轻
松的。不难想见,周作人是用了怎样的力量才独自吞下了这苦涩的果实。他于是再一次谈
到“疲倦”:“近来不
知怎的头脑十分疲倦,什么意见都没有”,“脑子……麻木不仁了,那里还够得上写文章
,不变成白痴已经要算运气”④。对于一个以思考为天职的知识分子,这种“思想的疲惫
”“麻木”是可怕的……。

①周作人:《闲话拾遗·三二,愚见》,载《语丝》123期。
②周作人在《偶感之三》中说:“燕大出身的顾陈二君是我所知道的文字思想上都很好的
学生,在江浙一带为国民党出了好许多力之后,据《燕大周刊》报告,已以左派的名义被
杀了。北大的刘君在北京被捕一次,幸得放免,逃到南方去,近见报载上海捕‘共党’,
看从英文译出的文字恐
怕是她,不知吉凶如何”。
③周作人:《乡村与道教思想》,《语丝》100期。
④周作人:《丘浅次郎〈不及格与退学〉译者前记》,载《孔德》月刊6期。

  过了几天,周作人又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消息:天津清党时,上万人围观两名女革命者
就刑,“甲问,‘您老不是也上权仙去看出红差吗?’乙答,‘是呀,听说还有两个大娘
们啦,看他们光着膀子挨刀真有意思呀’……”。放下报纸,周作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
白,整整一天,眼前总
是摇晃着无数伸长脖子观看“出红差”的“民众”……。他突然觉得,孙中山实在迂拙得
可以,而口讲“三民主义”或“无产阶级专政”,以为民众在我这一边的朋友们尤为愚不
可及——他们(民众)所要求你们的,只是一件事,就是光着膀子挨刀很有意思!……随
着“被愚弄感”升腾而
起的,是一股无名的怨恨的火,他提笔写道:“我不愿帝国主义者说支那因此应该给他们
去分吃,但我承认中国民族是亡有余辜,这实在是一个奴性天成的族类,凶残而卑怯,他
们所需要者是压制与被压制,他们只知道奉能杀人及杀人给他们看的强人为主子”①。他
要“诅咒”自己的民族
!对于曾经是“民族主义者”的周作人,最后竟走到这样的地步,他显然没有思想准备。
他说自己连说废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觉得小时候读李小池的《思痛记》时有点相象……
,但他又不愿意将内心的绝望立即公之于众,也许他还在作一番自我挣扎吧。

①周作人:《谈虎集·诅咒》,《语丝》152期。

  尽管这时周作人已经预感到“吾辈罔识忌讳,干冒尊严,对于日本人与南京政府都要
说些闲话,真正危乎殆哉,有如跳舞于火山之上”②,但他心有不甘,还要在“火山”上
作最后的“跳舞”:10月12日作《双十节的感想》,“深感在中国生存之不易,到处要受
监伺,危机四伏,……
令人有在火山之感焉”③;10月15日出版的《语丝》153期发表《随感录·六五,功臣》
,借一位老友之口,指出:“南方之事全败坏于清党”,“党既以清而转浑,政治军事均
以不振,北伐事业转为一场春梦”,而发动清党的吴蔡诸元老实为北洋“中央政府之功臣
”。

②周作人:《随感录·三六,火山之上》,《语丝》148期。
③转引自周作人:《永日集·国庆日颂》

  一个星期以后,周作人在日记中记下历史的一笔:“北新书局因事停止营业,《语丝
》停刊,154以后移交上海,由北新接办”: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两天之后,周作人与
刘半农暂避菜厂胡同一日本友人家中。这是周作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逃难,记忆自然是十
分深刻的。同为难友的
刘半农后来对于当年的避难生活有过真切的回忆:“红胡(按,指张作霖)入关主政,北
新封,语丝停,……余与岂明同避菜厂胡同一友人家。小厢三楹,中为膳食所,左为寝室
,席地而卧,右为书室,室仅一桌,桌仅一砚。寝、食相对,枯坐而外,低头共砚写文而
已,砚兄之称自此始。
居停主人不许多友来视,能来者余妻岂明妻而外,仅有徐耀辰兄传递外界消息,日或三四
至也。时为民国十六年,以10月24日去,越一星期归”①。周作人没有留下更多的文字回
忆,在《知堂回想录》中也只是说:“所云菜厂在北河沿之东,是土肥原的旧居,居停主
人(友人)即土肥原之
后任某少佐也”。但可以肯定,在避难期间,周作人的思考一定是很多的,他终于“在历
史的进退之间”作出了新的决断。——周作人的“五四时代”从此结束。

①刘半农:《双凤皇砖斋小品文·四十五,记砚兄之称》,载《人间世》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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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旧爱着,不过你的爱不是那烧得鲜红的火炉似的,却是
一个秋天太阳的柔美的光辉。你还不妨仍旧恋爱下去,还为
了那些愚蠢的原因,如声音的一种调子,凝视的眼睛的一种
光亮,不过你恋的那么温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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