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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一百五十八回 假纪律浙民遭劫 真变化卢督下台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an 16 15:55:42 2000), 转信

明国演义第一百五十八回 假纪律浙民遭劫 真变化卢督下台
        却说陈乐山一时发怒,掣出手枪便向夏超开放,幸喜张载阳的手快,早
把陈乐山的手扳住,因此枪口一歪,那子弹只射着旁边一个马弁的肩窝,应声倒
地。可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陈乐山再要开手枪时,卢永祥早已过来拦阻。陈
乐山不平道:“嘉帅怎的也帮他说话?”卢永祥从容不迫的说道:“乐山,你既
要杀他,为什么不叫士兵洗劫杭州?”问得奇绝。陈乐山诧异道:“这不是你不
肯迁怒杭州人民,要特别成全他们吗?”确是奇异。卢永祥道:“你以为这事应
不应该这么办?”再问一句,还不说明,妙甚。陈乐山道:“论理浙人负我,非
我们负浙人,便洗劫了也不算罪过,但是嘉帅不忍罢咧。”卢永祥道:“你既知
我不忍,为什么要杀定侯?”还要再问,奇甚妙甚。陈乐山道:“焚掠商民,谓
之刑及无辜,当然应该存不忍之心。至于乱臣贼子,则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不
忍?”卢永祥道:“你难道说我是为着他个人吗?”陈乐山还不曾回答,卢永祥
早又继续说道:至此不容他再回答,又妙。“你杀了他,原不要紧,可是他部下
现在也有若干保安队,这种保安队,打仗虽不中用,叫他抢劫商民,可就绰然有
余了。你杀了定侯,他们没了主帅,岂有不生变抢劫的道理?你既肯体恤我的不
忍之心,不肯叫部下抢劫,怎么又要杀定侯,以累及无辜的商民呢?”叠用几
个问句,而意思已极明显。张载阳、周凤歧两人也劝道:“既然嘉帅不和他计较,
请乐山兄恕了他罢!”陈乐山听了这话,半晌无语,手里的手枪,不觉渐渐的收
了回来。周凤歧见事情已经解决,便起身告辞道:“凤歧为维持省垣治安起见,
只得暂留,等负责有人,当再到上海来亲领教诲。”卢永祥微笑道:微笑者,笑
其言不由衷也。“这也不必客气。恭选兄只管请便罢。”周凤歧目视夏超,夏超
会意,便起身同辞。陈乐山忽然变色阻止道:“恭选尽管请便,定侯兄可对不住,
还屈你送我们到上海去。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今天我和嘉帅离开杭州,不知道什
么日子再和定侯兄相会,定侯兄难道连送我们到上海这些情分,也没有了不
成?”其言硬中带软,软中有硬,定侯此时可谓难受。夏超无奈,只得又坐了
下来。陈乐山又向周凤歧等人道:“我们的车子立刻要开了。相见有期,诸位请
回罢!”周凤歧等只得告辞而去。陈乐山立即便命开车。定侯此时,亦危乎殆哉。
夏超坐在一旁,不觉变色。此时也有些惧怕了。张载阳心中不忍,再四向陈乐山
疏通。陈乐山并不回答,只有微笑而已。不一时,火车已经隆隆开动,夏超着急,
向张载阳丢了几个眼色。张载阳忽然得了一计,因急去和卢永祥说道:“定侯如
不转去,保安队无人统辖,万一发生变乱,省城必遭糜烂,如之奈何?”卢永
祥听了这话,瞿然变色道:“暄初的话不错,万一保安队因不见定侯而发生变乱,
岂不是我害了杭州人民吗?”因急对陈乐山说道:“到了艮山门,快叫停车,让
定侯下去罢!”卢永祥能处处以人民为念,宜乎浙人至今思之也。陈乐山见卢永
祥有命令,不敢不依,只得教火车到艮山站时略停,好让夏超下车。到了艮山站
时,车子停住,陈乐山因向夏超道:“对不住得很,劳你送了这么一程,也不枉
我们同事多年,更不枉嘉帅卵翼了你几年了,请从此回去罢!我们相见有期。”
说得若嘲若讽,令听者难受。夏超默然,卢永祥、张载阳都催他下去,夏超这才
下车,回到公署中,一面发电请孙氏即日来省维持。那些商民绅董,见卢氏已去,
知道孙氏必来,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拍几个马屁,也好叫孙督开心,以后可以得
些好处,此中山所以主张打倒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欤?盖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实导军
阀残民者也。争先恐后的发电欢迎。所以孙氏后来开口就是浙民欢迎我来的。究
之,欢迎者有几人乎?此时潘国纲还不曾晓得省中情形,到了七里垄中,正待整
兵再战,忽然听说省局大变,卢氏已走,不觉大惊,知道作战无用,只得收拾残
部退往五夫,保守宁、绍去了。少了许多战事,也未始非受卢氏即时出走之赐。
    那孙传芳在福建动身时,曾夸下海口说:明年八月十五,请各位到浙江来观
潮,想不到果然应了这话。此时见浙江官绅的欢迎电报,如雪片而来,怎不欢喜,
然则只能说浙江官绅欢迎而来耳,决不能说浙人欢迎而来也。何也,浙江人民固
不承认欢迎也。立刻电令进攻衢州的第一支队司令孟昭月,兼程而进。讲到孟昭
月的部队,服装军械,都还完全,纪律也还不坏,所以孙传芳叫他担任前锋。临
行时,又再三交待孟昭月和别的军官:“卢氏在浙多年,纪律甚好,浙江人民对
他的感情也很不错,现在我们既要想在浙江做事,第一要顺人心,你们切须遵守
纪律,要比卢永祥的兵更好,莫要胡乱抢劫,坍我的台!”因此孟昭月等都十分
谨慎,不敢让士兵们在外妄动,除在福建胡乱捞些外快,到了浙江以后,果然不
曾大烧大抢。可是零碎部队,却难免仍有不规则举动。
    有些兵士,因衣服单薄,身上寒冷,便背着草荐上岸,宛然和叫化子一般,
哪里配得上讲什么军容。更有几件可笑可恨的事儿,不能不趁便记述一下。一件
是衢州乡下,有一家人家,正在娶亲,孙军部下,有三个散兵,因不敢在城内打
劫,便向乡下捞些油水。恰巧听说这家有人娶亲,便老实不客气的跑了进去。那
些客人亲族,以及帮忙打杂鼓吹等人,见了三尊恶煞降临,不敢逗留,立刻卷堂
大散,溜之大吉,逃之夭夭,只剩着新娘一人,蒙着红布,呆坐在床沿上。新郎
何以也不管?未免太放弃责任了,一笑。三位太爷先到新房里翻了一阵,把些金
银首饰和押箱银等,都各塞在腰里,再除下了新娘的红巾,觉得品貌实在不错,
便老实不客气,把她带到就近山中一个破庙里,爽爽快快的轮奸了三日三夜,还
要她丈夫拿出五十块钱来赎回去。真是可恨可杀。她这丈夫也不知哪里晦气,损
失财物还可,谁料到已经讨进门来的娘子,还要先让给野男子去受用。如在胡适
先生言之,则如被三条毒蛇咬了几口而已,也不打紧,一笑。
    一件是出在龙游交白姝的船上。原来那些交白姝因听说北兵到来,早已逃之
夭夭,一个不留,只有几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还住在船上照看什物。不料这天
居然也有一位八太爷光降下来。那位八太爷在船上找花姑娘,北人称妓女为花姑
娘。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一时兽欲冲动,无可发泄,便
要借她的老家伙来出出火。那老妇如何肯依,忙道:“阿呀!我的天哪,我老了
吓。”那八太爷笑道:“你老了,你几岁?”老妇道:“我今年五十六岁咧。”那
八太爷笑道:“很好很好,你五十六岁,我五十二,不是很好的一对吗?老怕什
么?好在我又不要你生儿子。”可笑可恨。说着,便动起手来。那老妇原属行家
出身,并不是怕羞的人,便杀猪般的大叫起来。好在这里是通商要道,往来的军
官很多,恰巧有一个连长经过,听得叫救命之声,急忙赶将进去,才把这尊恶煞
吓跑了。
    还有一件是出在龙游城里的。这时龙游城内,因大兵过境,所有妇女,早已
避往乡下,只有一家人家,母女两个,因自己托大,不曾走匿。有劝那妇人小心
的,那妇人毫不为意。一天因为家中的米完了,这时男人怕拉伕,女人怕轮奸,
左右邻舍,都已无人,只得自己出去设法。不料转来时候,就给两位八太爷碰到
了。他们见这妇人虽已徐娘半老,却还白嫩可爱,便一直钉梢钉到她家里。不料
又看见了她女儿,她女儿这时刚才十八九岁,正是俗语说的,“十八廿三,抵过
牡丹”。龙游俗谚。那两个丘八,见了这么一个雪白滚壮的少女,如何不动心,
便你争我夺的,把母女两个一齐按翻,干将起来。一次已毕,便又更调一个。两
个丘八去后,母女俩方才着慌想躲避时,不料那两个丘八,又带领了七八个同类
来。母女俩避之不及,只好听着他们播弄。一批去了一批来,竟把母女俩弄得腹
大如鼓,一齐呜呼哀哉了。不但可笑可恨,而且可杀。
    还有兰溪王家码头,有一个女子,已将出嫁,不料孙传芳的贵部到来,这些
八太爷都如猎狗似的,东一嗅,西一闻的,寻觅妇女,想不到这位女郎,竟被他
们嗅着了。第一次进去了三个丘八,那女子知道决不能免,便悉听他们所为。不
料三个刚去,四个又来。四个未毕,又来了三个。床面前整排的坐着,莫不跃跃
欲试。这女子知道自己必死,诈说要小解,那群野狗子性的混帐丘八,见她赤着
身子,料情她逃不到哪里去,便暂时放她起来。那女子竟开后门,赤身跳入钱塘
江中溺死了。可杀可恨可剐。
    这一类事情也不知有多少。总计这一次遇兵,兰溪妇女死得最多,约莫有三
四十人,龙游也有十多个,衢州倒不曾听到有奸死的。建德以下,作者虽不曾调
查,想来也不在少数。看官们想想,这类军队,还配得上纪律吗?可是孙传芳既
处处向人夸口,自己的军队如何好如何好,这些所谓浙江的官绅们,本来只知大
帅长、大帅短的拍马屁,哪里还敢说这些事情,只有顺着他的意思,随口恭维几
句。那孙传芳真个如同丈八灯台,照不见自己,深信自己的部队,果然纪律严明,
比卢永祥的部下更好了。
    自从接到省中官绅的欢迎电报,即刻赶到杭州,不料他刚到的这一天,西湖
中忽然发现了一件无大不小的事。西湖十景中雷峰夕照的雷峰塔,忽然平空坍倒,
一时议论纷纷,也有说雷峰本名卢妃,该应在卢永祥时倒的,也有说孙传芳不吉
利的,孙氏却毫不在意。这时杭州有几家报馆,孙军虽到,他们却仍旧做他拥护
卢永祥、攻击直系的评论,各报几乎完全一致,而尤以浙江民报为最激烈。有一
家叫杭州报的,因为做了一篇欢迎孙传芳的文章,顿时大受攻击,都骂为婊子式
的日报,各处尽皆贴着不要看婊子妓女也。式的杭州报。杭州报的销路,竟因此
一落千丈,也可见那时的人心向背了。这些官绅们,偏要借着公团的招牌,伪托
人民的公意,欢迎孙氏,孙氏也是不怕肉麻,居然口口声声,说什么浙人欢迎我
来,岂不可笑?非但可笑,而且可丑。
    但在这时,却另有一桩小事,很值得记载的。那孙传芳到了杭州,到督办公
署中一看,只见公家的东西,无论器具案卷,不曾少一些,连着案上的纸墨笔砚,
以至一切什用之物,也都好好的放着。拿着簿册一对,居然一点不少,真是难得。
不觉十分叹服。我也叹服。因回顾诸位侍从道:“卢嘉帅军界前辈,年纪这么大
了,还能办得这么有精神,有操守,我们比他年纪轻,要是搅不过他,岂不受浙
人的笑骂?以后我们务须格外留意才好。”孙氏在浙,其敷衍浙人之功夫,十分
周到,如竟言浙江为其第二故乡,又处处抱定大浙江主义,皆其联络浙人之一斑
也。推原其故,则大率皆受卢氏之教训者。侍从莫不肃然。孙传芳把事情大略布
置了一布置,又和夏超碰了一次头,便到嘉兴去督战了。
    这时卢军已退守松江,在那里指挥的是陈乐山部的旅长王宾,陈乐山自己率
领夏兆麟旅在黄渡方面,协助杨化昭作战。不料松江的后路明星桥被孙传芳军所
袭,王宾死战了一天,等得卢永祥派援兵打通明星桥的交通时,不知如何,王宾
竟已弃了松江,逃回上海。卢永祥治军素严,见王宾没有得到命令,便自动退兵,
认为不遵调度,即刻要将他枪决。虽经臧致平力保,仍然受了严重的处分,将他
免职。陈乐山因王宾是自己十余年至好,卢永祥并未和他商量,便将他免职,十
分不悦。恰巧这日他因回到上海来看他的姨太太金小宝,对她说起此事。金小宝
冷笑道:“他要杀你的朋友,也不通知你,他的眼睛里,还有你吗?胡说!总司
令要杀人,难道还要和部下人商量吗?依我说,你也不必再替他出什么死力了,
乐得刮一票钱,和我同到外国去玩玩,岂不胜在炮火中冒危险?”陈乐山素来
最宠爱这位姨太太,凡是她说的话,无有不听从的,这次又正衔恨卢永祥,渐有
不服调度之心。
    讲到陈乐山娶这位姨太太,中间却也夹着一大段趣史。据闻这位姨太太金小
宝,原是上海堂子中人,有名的金刚队中人物。陈乐山爱她已久,正在竭力讨她
欢心,想把她藏之金屋的时候,不料上海有一个姓成的阔大少爷,也和他同向一
个目标进攻,这其间,两雄不并栖,当然时有争执。金小宝功夫甚好,两面都敷
衍得十分到家。可是她在心坎儿上盘算起来,这面虽是师长,名誉金钱两项,却
万万敌不过成少爷,因此也情愿跟成而不愿跟陈。不过对着陈氏面上,仍是十分
敷衍,总催他赶紧设法。又说她母亲十分爱钱,万一不早为之计,被成少爷运动
了去时,自己便也无法抵抗了。陈乐山听了这话,当然非常窝心,便抓出大批宦
囊,在金小宝母亲面前,竭力运动。无奈成家的钱比他更多,因此白费了一番心,
结果还是被成少爷夺了去。陈乐山如何不气,在着金小宝过门的那一天,几乎气
得半死,甚至连饭也吃不下。不料不上一年,成少爷忽然为什么事,和金小宝脱
离关系。金小宝空床难守,少不得还要找个对头。陈乐山得此消息,立刻托人运
动,仍要娶她为妾。金小宝想:他到底是个师长,只要自己运气好些,或者竟由
师长而督军,由督军而巡阅,由巡阅而大总统,那时不但自己可以享受总统夫人
的荣耀,便是发个几十万几百万的小财,也不算什么稀罕,因此便决定嫁他。在
陈乐山初心,以为佳人已属沙叱利,从此萧郎是路人,对于小宝的一段野心,早
已冰消雪冷,谁知居然还有堕欢重拾、破镜再圆的日子,心中如何不喜,立刻在
上海寻了一所洋房,挂灯结彩,迎娶新姨太太,而且特别加多仪仗,在成家的四
面,兜一个圈子,气气成家,以吐昔日被夺的那口恶气。自从金小宝过门以后,
一个英雄,一个美人,真个恩爱缠绵,十分甜蜜。现在陈乐山既然信了枕边情话,
对于卢氏益发不服指挥。他部下的旅长夏兆麟,当然也跟着变心了。
    最奇怪的,那杨化昭本属千生万死,奔到浙江,来投卢氏的,到了这时,竟
也有些抗命起来。卢氏本是忠厚长者,并不曾知他们都已怀了二心,所以还在希
望夺回松江,他一面连电催促广东的孙中山,奉天的张作霖,赶紧实行讨曹,使
直系不能专对东南,一面派臧致平反攻松江,何丰林向莘庄进攻。又因黄渡方面
战事,现在停顿之中,莘庄的形势吃紧,便令陈乐山部开到莘庄助战,不料乐山
实行抗命起来。武人之不足靠也如此,一叹。卢永祥见一个忠心耿耿的陈乐山,
忽然变了样子,还不晓是何缘故,十分诧异。当下想了一个方法,在龙华总司令
部,召集各重要军官,开军事会议,决定战守的方针,何丰林、臧致平、陈乐山、
朱声广、卢所部第十师之旅长。杨化昭、夏兆麟等一干重要军官,莫不到席。卢
永祥报告战情毕,便征求各人对于战局的意见。臧致平先发言道:“我军现在尚
有四万余人,集中兵力,来防守上海附近的地方,无论如何,总不至失败。再则
子弹方面,兵工厂中现在日夜赶造,决不致有缺少之虑。三则现在孙中山先生已
联合唐继尧等,预备北伐,奉方张雨亭,也已向直隶动员,直系内失人心,外迫
强敌,决不能持久。我军只要坚持到底,不出两三个月,直系内部,必然会发生
内变,直系未发生内变,自己内部倒已发生内变,事之难料也如此。那时不但浙
江可复,便是江苏也在我们掌握之中了。”惜陈乐山、杨化昭诸人不能从其计,
否则东南半壁,何至落孙氏之手,以致累起战事哉?何丰林听了这话,也立起道:
“刚才臧司令所说的话,确是深明大局之谈,我们想到臧司令以数千之众,困
守厦门,抗五路数万之众,竟能够维持到一年多之久,他的见识经验,必然在我
们之上,因此兄弟主张遵照他所说的办法,坚持到底,诸位以为如何?”陈乐
山、杨化昭、朱声广、夏兆麟俱各默然无语。卢永祥见他们不开口,便又问道:
“诸位不说,大概是没有疑义了。”一句话还不曾完,陈乐山突然起立道:“坚
持到底不打紧,只不知道可要作战?”也作假糊涂吗?卢永祥诧异道:“你说什
么话?坚持到底,当然是要作战,不作战,如何能坚持?”陈乐山道:“既要作
战,不知派谁去?”臧致平插口道:“这何须问得,当然还是我们去,难道教老
百姓去不成?”陈乐山冷笑道:“你去,我是不去。”卢永祥、何丰林一齐变色
道:“乐山兄,你如何说这话?”陈乐山道:“我的兵也打完了。兵是你的吗?
怎么去得?老实说一句,诸位也不要动气,现在这战局,莫要说坚持到底,恐怕
要坚持一日也难了。与其死战而多死些官兵,何如老实少战几次,可以多保全几
条贱命呢。”也有他的理由。夏兆麟也跟着起立说道:“奉天军队虽已出动,但
是决不是直系的对手,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至西南方面,更是不济,天天嚷北
伐,连个东江的陈炯明也打他不败,还想他们劳师千里的助我作战么?以我之见,
也是不战为上。”杨化昭、朱声广也一齐附和,赞成不战。臧致平再三解释,众
人都不肯听。卢永祥冷笑一声道:“不论主战主和,都是一个办法,我也没什么
成见,请诸位暂时各回防地,我只要对得住国家人民,对得住诸位就完了。”
    众人散去以后,臧致平和何丰林都还不曾走。卢永祥见他们两人的神色也很
颓丧,因笑道:“你两位有心事吗?其实这种事也很寻常,大不了我们即刻走路
而已。”何丰林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什么话?这时除却走之一法,也没别的计
划了。”臧致平默然。卢永祥道:“怎么?兄还不曾决定宗旨吗?我是已很坚决
了。无论两位的主张怎样,我决意走了。”说着,便命人请秘书草下野通电。臧
致平忙道:“我们三人去则同去,留则同留,哪里有让你独自下野之理?光是我
们在这里,还有什么办法吗?”卢永祥道:“那更好了。”说着,又想了一想道:
“那朱声广不知为什么,也变起心来?”臧致平道:“我是早已听说,小徐现在
上海,很想利用我们队伍,出来活动一下,他们大概受了徐树铮的运动要拥护他
做领袖呢。不然,乐山等对直系又无好感,何以态度决裂得恁快呢?”此是补
笔兼伏笔。安知尚有枕边告状一幕趣剧呢?卢永祥笑了一笑,更不下什么断语。
不一会,秘书把通电稿送来,卢永祥便和何、臧两人盖章拍发,三人便同时下野,
假道日本,同到奉天去了。正是:
    人情变化浑难测,昨日今朝大不同。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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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及妇人宜其死,千古奉为至言。陈乐山追随卢氏,耿耿忠心,可贯金石,
方其劫夏超于车中,慷慨奋发,何其忠且勇也?逮王宾案作,爱妾陈词,转瞬而
态度遂变。虽不至于杀身,而人格丧失,名誉扫地,亦不可谓非爱妾之赐已。
    ------------------  黄金书屋 整理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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