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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八十四回 叶志超败走辽东 丁汝昌丧师黄海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Feb  4 11:38:16 2000), 转信

清史演义
第八十四回 叶志超败走辽东 丁汝昌丧师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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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朝鲜自迭遭乱事,国势愈衰,国王李熙,又是个贪安图逸的人,凡事都因循苟且,
不愿振作,因此日贫日弱,寇盗纷起,日本尤为垂涎,独中国置若罔闻。驻英法德俄使臣刘
瑞芬,明察外事,思患预防,曾致书北洋大臣李鸿章,建了两策:上策欲乘他内敝,收他全
国,改为行省;次策应约同英美各国,公同保护,方足保全朝鲜。结尾是朝鲜安全,东三省
亦可无虞等语。莫谓秦无人。李鸿章亦以为然,将刘书上之总署,总署诸公,多是酒囊饭
袋,醉生梦死,管甚么朝鲜存亡。应骂!鸿章孤掌难鸣,也只能得过且过。
    光绪二十年,朝鲜国全罗道东阜县,有东学党起事,党魁叫作崔时亨,自号纬大夫。这
东学党徒,并不是留学东瀛,乃是剽窃佛老绪论,妄参己意,辗转传授。国王因他妖言惑
众,出兵捕治。崔时亨遂揭竿起事,连败王兵,复从全罗道转攻忠清道,声势非常厉害。国
王李熙,忙向中国告急,并咨照中国驻使。看官!你道这驻使系是谁人?便是当年帮办营务
的袁世凯。世凯接读咨文,飞电北洋,当由北洋派遣提督叶志超,及总兵聂士成等赴援。李
鸿章颇也精细,遵守天津条约,电告驻日钦使汪凤藻,叫他知照日本。日本真是厉害,不肯
后人一著,派大岛圭介率兵赴朝鲜。两国兵队,先后出发,钦差袁世凯,闻叶提督已到牙
山,随即致书叶提督,请他出示晓谕,解散乱党。乱党究系是乌合之众,见了一纸文告,吓
得四散奔逃。朝鲜失守的地方,不战自复。清军拟即撤回,只日本兵,恰有进无退。袁钦使
照会大岛圭介,仍援天津约文,谓彼此撤兵。此次中日交涉,中国原未违约。大岛圭介含糊
照复,暗中反添兵派将,陆续运到朝鲜,分守釜山仁川的要害。日本因两番落后,故此次用
着全力来。袁钦使复电达北洋,请预防决裂,速筹战备。无如肃毅伯李鸿章,明知中日开
衅,必须海战,北洋海军,虽然办了好几年,恰是外强中干,不堪一战,谁叫你把海军经
费,拨造颐和园。因此复袁使电文,只要他据约力争,并咨照总理衙门,与驻华的日使小村
寿太郎,速即和平办理。
    总署王大臣,统是糊涂颟顸,尚说朝鲜是我藩属,所以发兵平乱,日本不得干涉。为了
这语,又被日使藉口,他道是朝日两国,有直接条约,中日两国,为了朝鲜,亦曾订有天津
约章。朝鲜明明自主国,不过他国度很小,未能自保,所以由我两国共同保护,何得说我国
不得干涉?据他的说话,很象理直气壮。总署王大臣,无可辩驳,反仗着自己余威,要与日
本开战。你上一折,我上一本,统说区区日本,无理如此,宜亟发海陆两军,声罪致讨。光
绪帝少年好胜,瞧了各大臣奏章,也锐意主战,催促北洋大臣李鸿章,速剿倭寇。统是自大
的口吻。此时这李伯爷,好象哑子吃黄连,说不出的苦楚。复飞电驻日汪使,叫他诘问日本
外部,何故违背天津专约,不肯撤兵?日外部又提出条件,是要与中国同心协力,改革朝鲜
内政。又是个冠冕堂皇的题目。汪使电复李鸿章,李鸿章尚是持重,不肯主战,奈内外官
员,不识外情,不是说李伯爷胆怯,就是说李伯爷面软,连袁钦使世凯,也总道北洋海军,
可以一试,请命北洋,愿即回国,决与日本开仗。李鸿章尚未答复,日本兵已入朝鲜王宫,
幽禁国王李熙,推大院君主持国柄,并宣告朝鲜独立。那时连翼翼小心的李伯爷,也只得开
战,召袁钦使回国。朝旨又三令五申,派副都统丰伸阿,提督马玉昆,总兵卫汝贵,左宝贵
等,各带大兵,由陆路进发。
    日本用先发制人的手段,乘清军尚未云集,即进攻牙山的清军。叶军门志超,恇弱无
能,镇日里饮酒高卧,忽报日兵将来攻击,连忙向北洋求救。李鸿章闻警,还恐自己先行发
兵,将来要被日本指摘,想了一计,向英商处租了高升轮船,载兵二营,出援牙山。不意到
了丰岛,日本已暗伏军舰,截住去路,连珠炮发,将高升轮船击沉。船内的兵士,统行漂
没。可怜可怜!叶志超待了数日,不见援兵到来,正急得没有摆布,还是总兵聂士成,有些
胆量,慷慨誓师,愿决一战。忽由探马来报日兵已到成欢,士成即持鞭请行,见志超面色如
土,半晌才说了两语道:“老兄小心前去!兄弟当守……守住此地。”言下已有逃意。士成
领命赴敌,不半日已到成欢,恰遇日兵整队前来,士成即传令开枪,两下里杀了一阵,只见
烟雾迷天,弹丸蔽日。约战了两个小时,日兵恰向后退去,士成追袭一程,方收队扎营,即
差兵弁往牙山报捷。到的次晨,差去的兵弁,尚没有回来,日本大队又到。这次日本兵,不
似前次的怯战,遥望过去,已是精锐得很。士成倒也不怕,仍下令开营迎敌。营门甫开,炮
弹已到,聂军连忙还击,正在酣战时候,差去的兵弁才到,报称牙山已没有大兵,闻叶军门
已退驻平壤去了。这语一传,兵心渐懈,日本兵又是漫山遍野,杂沓而来。士成到此,未免
心惊,料知支持不住,乃命部兵移前作后,严阵而退。士成好算不弱。日本兵恰不敢进逼,
由士成退去。士成回到牙山,果然不见一卒,长叹了数声。暗想部下只有数千兵马,万不能
保守这地,与其孤军死敌,不如全师早返,于是传令退兵,齐回平壤,眼见得牙山要地,被
日兵占去。罪在叶志超,不在聂士成。
    士成到了平壤,谒见叶志超,问他何故退兵?志超支吾了一会,士成又道:“成欢已败
日兵,军门大人若果多留数天,牙山也可保得住。”也未可必。志超道:“老兄战功,兄弟
已经探闻,报告朝廷,现在辽东派来的人马,已会集此处,总教此处得胜,牙山虽失,还可
无虞。”士成也不敢多说,随即退出。志超仍然日坐营中,并没有什么举动。丰伸阿、马玉
昆、左宝贵、卫汝贵等,见了志超,无非说的应酬常套,也未闻商及机宜。士成背地嗟叹,
暗自灰心。日兵闻清军云集平壤,倒也扎住牙山,一时不敢进发,叶志超乐得快活几天。忽
接到北京电报,令他节制各军,拜为统帅。聂士成擢为提督,将弁获奖数十员,军士得赏银
二万两。志超喜出望外,设筵庆贺,置酒高会。各路统领,少不得亲自贺喜,热闹了好几天。

    但志超本非将才,骤升统帅,哪个去畏服他?所有号令一切,多半是阳奉阴违,连志超
营内的将弁,也是逐队四出,奸淫掳掠,无所不为。朝鲜百姓,本是爱戴清朝,箪食壶浆,
来迎王师,不料清兵都妄作妄行,反致朝民失望。志超的意思,总教守住平壤,余事都可不
问,因此划分守泛,令丰伸阿、马玉昆、左宝贵、卫汝贵各将,驻扎平壤城四面。看看中秋
将近,日兵尚没有消息,正拟大排筵席,宴赏良辰。突闻哨卒来报,日将野津,已统兵来攻
平壤,人马很是不少。志超大吃一惊,急传丰伸阿、马玉昆、左宝贵、卫汝贵,各将商议。
志超道:“日兵已要逼近,诸位可有退敌的计策么?”各将的资格,要算丰伸阿,他先开口
答道:“全凭统帅调度!”志超道:“据兄弟看来,还是深沟高垒,不战为妙。”各将尚未
见答,就中恼了左宝贵,向志超道:“现在的战仗,不比从前刀枪时代,炮火很是厉害,断
非土石所能抵挡,不如趁日本未逼近时,先行迎截,方为上计。”叶志超脸色忽变,半晌才
道:“我意主守,老兄主战,想老兄总有绝大勇力,可以退敌,不妨请老兄自便!”陷死左
宝贵,就在此数语内。宝贵道:“统帅是节制各军,卑镇安敢自由进退?但是这次开战,关
系国家不少,卑镇奉命东来,早已誓死对敌,区区寸心,要求统帅原谅!”志超道:“老兄
晓得国家,难道兄弟不晓得国家么?”未曾开战,先自争论,焉得不败?丰伸阿等见两人闹
起意见,只得双方劝解,谈论了好一歇,并没有什么定议,外边的警报,恰络绎不绝。宝贵
勃然起座,对诸将道:“宝贵食君禄,尽君事,敌兵已到,只有与他死斗的一法。若今日不
战,明日又不战,等到日兵抄过平壤,截我归路,那时只好束手待毙了。诸公勉之!宝贵就
此告辞!”已甘永诀!当即忿忿而出。丰伸阿、马玉昆亦别了志超,自回营中。只卫汝贵少
留片刻,与志超密谈数语,不知是何妙计,大约总是预谋保身的秘诀。
    且说左宝贵到了营中,遥闻炮声隆隆,料知日兵已近,当命部下各兵,排齐队伍,鸣角
出营。宝贵当先领阵,行不一里,已见火焰冲霄,日兵的炮弹,如雨点般打将过来。宝贵自
然督军还击,砰砰訇訇,扑扑簌簌,互轰了大半天。日兵煞是厉害,前敌残缺,后队补入,
枪子射得越急,炮弹放得越猛。左军这边前队亦多伤亡,后队的兵士,亦督令照补。宝贵喝
令一齐放枪,自己越小心督察,忽见后队所持的军械,多是手不应心,有的是放不出弹,有
的是弹未放出,枪已炸破。宝贵还道他是操练未精,手执快刀,斫了几个,后来见兵士多是
这般,他急从兵士手中夺过了枪,亲自试放,用尽气力,也不见弹子出来。仔细一瞧,机关
多已锈损,不禁失声道:“罢了罢了。”看官!你道这种枪械,为何这般不中用?原来中国
枪械,多从外国购来,北洋大臣李鸿章,闻德国枪炮最利,就向他工厂内订购枪械若干,不
想运来的枪械,一半是新,一半是旧。当时只知检点枪支,哪个去细心辨认?这番遇着大战
仗,便把购备的枪杆,陆续发出。左军前队的兵士,乃是临阵冲锋的上选,所用枪械,时常
试练,把废窳的已经剔去,后队的或系临时招募,随便给发枪械,因此上了战仗,有此蹉
跌。部将请宝贵退兵,宝贵叹道:“本统领早知今日,所愿多杀几个敌人,就是一死也还值
得。不料来了一个没用的统帅,又领了一种没用的枪支,坐使敌军猖獗,到了这个地步。”
道言未绝,突然飞到一弹,宝贵把头一偏,正中在肩膀上。日本兵又如潮涌上,冲动左军阵
势。宝贵尚忍痛支持,怎奈敌炮接连不断,把左军打倒无数。宝贵身上,又着了数弹,口吐
鲜血,晕倒地上。可怜可怜!蛇无头不行,兵无将自乱,霎时间全军溃散,逃得一个不留。
    这时候日本兵三路进攻,丰都统、马提督也分头抵截,丰伸阿本没有能耐,略略交绥,
便已却退。马玉昆颇称骁勇,督领部众,鏖战一回,只因枪械良窳不齐,打出去的枪弹,不
及日本的厉害。日本的枪子,一发能击到百数步,中国的枪子,只有六七十步可击,已是客
主不敌。况又有机关不灵,施放不利的弊病,哪里能长久支持?凭你马提督如何勇悍,也只
得知难而退。甫到平壤城,见城上已竖起白旗,好称救命旗。马玉昆驰入城内,见叶统帅坐
在厅上,身子兀自乱抖。玉昆便问高竖白旗的缘故?志超道:“左宝贵已经阵殁,卫汝贵已
经走掉,阁下与丰公,闻又不能得利,偌大的平壤城,如何能守得住?只好扯起白旗,免得
全军覆没。”玉昆见主帅如此怯战,也是无法可想。聂士成本随着志超,守住平壤城,一再
谏阻,终不见从,也是说不尽的愤闷。
    日本兵直薄城下,望见城上已竖白旗,守着万国公法,停炮不攻。志超恰趁这机会,夤
夜传令,静悄悄的开了后门,率诸将遁还辽东。这计恰用著了。这诸路兵士,一半是奉军,
一半是淮军,都经李鸿章训练,日人颇惮他威名,到此始觉得清军没用,益放胆进攻。据了
平壤,又占了安州、定州,得机得势,要渡过鸭绿江,来夺辽东了。清朝的陆军,已一败涂
地,统退出朝鲜境,还有黄海沿岸的海军,悬着龙旗,随风飘荡,日本军舰十一艘,驶出大
同江,进迫黄海,清海军提督丁汝昌,闻日舰到来,也只得列阵迎敌。当时清舰共有十二
艘,定远、镇远,最大;致远、靖远、经远、来远、济远、平远次之;广甲、广丙、超勇、
扬威又次之。汝昌传令,把各舰摆成人字阵,自坐定远舰上,居中调度,准备开战。遥望日
舰排海而来,仿佛如长蛇一般,大约是个一字阵。汝昌即饬将弁开炮,其实两军相隔,尚差
九里,炮力还不能及,凭空的放了无数炮弹,抛在海中。开手便已献丑。日舰先时并不回
击,只是开足汽机,向前急驶。说时迟,那时快,日本的游击舰,已从清军左侧驶入,抄袭
清军后面,日本主将伊东祐亨,驾着坐船,带领余舰,来攻清军前面。那时炮才迭发,黑烟
缭绕,迷濛一片。不到一时,中国的超勇舰,着了炮弹,忽然沉没。清军少见多怪,惹起了
兔死狐悲的观念,顿时慌乱起来。一经慌乱,便各归各驶,弄得节节分离,彼此不相援应。
这舰队中管带,只有致远管带邓世昌,经远管带林永升,具着赤胆忠心,愿为国家效死。日
舰浪速,与致远对轰,两边方在起劲,又来了一艘日本巨舰,名叫吉野,比浪速舰还要高
大,也来轰击致远。致远船身受伤,恼得邓世昌性起,亲督炮架,测准吉野敌楼,一炮一炮
的轰去。吉野舰内的统带官,急忙驶避,世昌饬令追去,舱中报弹药已尽,不便再追,世昌
慨然道:“陆军已闻败绩,海军又要失手,堂堂中国,被倭人杀得落花流水,还有何颜见江
东父老?不如拚掉性命,撞沉这吉野舰,与他俱尽,死亦瞑目,便令鼓轮前进。看看将追上
吉野,不意触着鱼雷,把船底击碎,海水流入船内,渐渐的沉入海去。世昌以下,一律殉
难。可怜可怜!
    经远管带林永升,与日本赤城舰相持。赤城舰的炮火,攒射经远,经远中弹突然火发,
林永升不慌不忙,一面用水扑火,一面窥准敌舰,轰的一炮,正中敌舰要害,成了一个大窟
窿。敌舰回身就走,永升死不放松,传令追袭,也是气数该绝,追了一程,又被水雷触裂,
沉下海中。可怜可怜!两员虎将,同时死难,余外的战舰,越加心慌。济远管带方伯谦,向
来胆小,本是在旁观望,遥见致远经远,都被击沉,还有何心观战?忙饬舵工转舵,机匠转
机,向东逃走。冤冤相凑,撞在扬威舰上,扬威已自受伤,经不起这么一撞,随波乱荡,不
能自主。海水泼入船内,随即沉没。济远舰只管着自己,逃入旅顺口内,广甲、广丙两舰,
也跟着逃遁,只留了定远、镇远、靖远、来远、平远五艘,尚在战线范围内,被日舰围住奋
击。丁汝昌还算坚忍,迭放大炮,轰沉日本西京丸一艘,并击伤日本松岛舰。奈定远舰也中
了五六炮,失战斗力,靖远、平远、来远三舰,亦受了重伤,突围出走,单剩定远、镇远,
势孤力竭,不得已冲出战域,驶入口内。丁汝昌尚肯自尽,故书中叙述海战,比叶志超陆军
较有声势。这一场海战,兵舰失掉五艘,余舰亦多伤损。二十余年经营的海军,不耐一战,
正是中国莫大的耻辱。小子叙述到此,泪随笔下,立成悲悼诗一绝道:
    海滨一战覆全师;太息烟云起灭时。
    我为合肥应堕泪,构园贻误少人知。
    海陆军统已失败,中日的胜负已定,日本还不肯罢战,竟想把中国并吞下去。小子要洒
一番痛泪,只好把笔暂停一停,待下回再行详叙。
    中日一战,为清室衰亡张本,即为中国孱弱张本。世人皆归咎合肥,合肥固不得为无
罪,但不得专咎合肥一人。海军经费,屡请屡驳,合肥不得已,移其半以造颐和园,而海军
才有眉目。否则甲午一役,虽欲求一败衄之海战,亦不可得,宁非尤足羞者。惟选将非人,
购械不慎,不得谓非合肥之咎。叶志超、丁汝昌辈,多由合肥一手提拔,彼皆非专阃才,胡
为而推毂乎?当时勇毅如左宝贵,忠愤如邓世昌、林永升,俱足为于城选,仅令其率偏师,
充管带,受制于一二庸夫之下,徒令其战死疆场,饮恨以殁,以视曾文正之知人善任,合肥
多惭色矣。若讥其迁延观望,不愿开战,至于内外交迫,孤注一掷,以至败亡,说虽近似,
而吾且以此为合肥原。盈廷虚憍,交口主战,合肥犹知开战之非策,不可谓非一隙之明。知
彼知己方足与言对外,假使当日从合肥言,勉从和议,尚不至失败若此。此回为合肥一生恨
事。叙叶志超,叙丁汝昌,无一非为合肥写照。作者固别蓄深意,阅者亦当别具眼光,毋滑
口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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