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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ckysea (飞鸿踏雪泥),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门门门》之二十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7月02日09:12:32 星期一),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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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周五,社里召开年度表彰大会,欧长风戴了大红花,并被任命为副主任,负责记
者部全面工作。社里为此还专门下达了文件,社长热情激励大家好好工作,争取
进步。并对欧长风鼓励一番,希望他再接再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些平时一
听就想吐的陈词滥调,欧长风今天听得特别亲切。同时社里还宣布了邢主任不再
负责记者部而改任为主抓采编业务的副社长。他的“代”字也正式去掉了。
虽说是副主任,但也是个中层了,记者部没正主任,自然由我一人说了算。以后
也要单独办公了!欧长风仿佛看到一扇金灿灿的门悄然为自己敞开。欧长风巡视了
下会场,每张脸都那么亲切。
如果说人的价值就是自身价值的实现,那么我要实现的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
周一一大早就上班时,欧长风穿得周武郑王的,满面的春风。从今天就要单独办
公了。走到了报社办公室时,他放慢了脚步,希望这时有人能出来给他打个招呼。
可整个报社也没几个人。现在人工作也太拖塌了,能准时上班的就算是劳模了!
象什么话!走到记者部时,门开着,里面吵哄哄的。
“……你说什么是文化?文化包含文化品格、文化道义、文化技术三个层面,你只
看重的是文化技术。文化的品格和道义比技术更主要。历史上有多少鸿学大儒因
为缺文化道义和品格或投敌买国如南宋的大学者,书法家秦桧;或专权拔邑迫害
忠良如明朝大阁佬严嵩,更不必说现代时期的文学大师周作人。即使现今前两年
还有个中国留学生因未留下作博士后,而枪杀了他的外国导师,那可是个世界级
的大学者……”
“不错。现在咱国的教育只看重知识,就是你说的文化技术,而忽视道德的培养,
所以教育出的人才往往不健全,就象有健硕的肌体而却灵魂萎缩。更可怕的是社
会舆论没有鉴别力,这使一些不良的知识人更蒙上一层文明的面纱,增加了欺骗
性,使杀人越货者也堂而皇之、招摇过市,所以现代有种说法是‘文人是最卑鄙
的’。这些人比流氓、匪徒更可恶,更歹毒,尤其一些看似圣洁的职业里的一些文
化人更不易觉察,也更可怕,可恨!……”
欧长风一进屋,看见两个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小靳和小曲激烈探讨着什么文化问
题;两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呀,瞎吵吵个不止,欠揍!饿你两天你就不在这儿叽叽
歪歪高谈阔论了,瞧那认真的劲决不亚于过家家的小孩们。谈论有什么用,尽是
浪费生命。空谈误国。社会是你讨论讨论就能改变的?天吵塌小心砸着你们。还是
年轻幼稚!过几天让你经经风雨,磨磨童真,恐怕你再也不讲什么 文化不文化了。
两人看见欧长风进来,忙起身给欧长风倒了杯水。
“欧老师,你算是咱市最年轻的文化名人了,你说说一个文化人应该怎么做才能
达到自我最大的实现,实现一个文化人的人生价值。”小屈一副恭敬虔诚的样子。
“文化人首先解决的不是道义和品格问题而是意识问题:大局意识、全体意识和
纪律意识。文化人往往犯一个毛病:自以为是,盲目自傲,当然文化道义也很重
要。比如前两年我采访老饭店村假西瓜种子的事,这你们恐怕都知道吧!当时我
看到小秋叶没学上就跑到省希望办求人家解决。当时我的生活也很困难,但还是
给她留下200元钱。”欧长风呷了口茶一本正经地教育起这两个Fresh-Man,反正他
们将来要给自己当差,教育教育也好,省得将来给自己添乱子。
“那是,那是!还是欧老师体会得深刻。”两人不无敬慕地直点头。
看着他们点头哈腰的样子,欧长风一种莫名畅快和满足,站起来,拉拉衣角进了
自己的办公室。
主任的大转椅还真不错。欧长风用力一拨,一连转了十几圈。坐上向后靠,弹簧
一动一动的果然悠哉悠哉。欧长风把从脚蹬在桌上,身子斜卧在椅里,点燃一支
烟,乜着眼看天花板,吐出一串串烟圈。
“嘀嘀——”
“喂,哪位?”
“长风吗?我是陈雅!”
“陈老师,您好,您好!”
欧长风横着身子正在椅子转着,出乎意料地收到大学陈老师的传呼,这还是
大学时配的呼机,现在基本上用不上,传呼多是些以前同学朋友。人怕出名猪怕
壮,该不会是陈老师已获知我的荣升,让我认祖归宗,好耀人门楣的吧!
“长风,现在在哪个单位呢?毕业这么长时间也不到学校看看,要不是今天恰
巧翻出你呼机号,还真联系不上了。”
“噢,想着你一直忙,也不好意思打扰您。我现在在省法制报社,工作还可以。”
敢情对我一无所知呀!
“今天有一个事,想来想去你还挺合适去做,我同学还点了你的名呢!不知你有
没有时间。”
“什么事,您尽管说吧,我想现在办点什么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您的同学是谁,
怎么点的我名?”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个老同学,是省文化厅的,她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十八岁患
了白血病,挺可怜的。她一直想考北大中文系,这丫头爱文学,因为有病就肯定
不行了,所以就想交个北大中文系搞文学的朋友,你正好也爱写作,你看能不能
帮这个忙。她母亲前几天无意听到一盘她女儿的什么录音带,伤心了好长一阵子
就又给我说了这个事,想让帮个忙,临终了她个心愿。我也不好推辞,再说这个
丫头也怪可怜,也算是行善嘛。我也不太清楚为啥点你的名,可能是随便提提吧。”
“这没有问题,大家在一块谈谈文学没什么不好。”
“我猜她母亲的意思想找个男孩,要不他们文化厅还不认识个作家。她母亲的意
思好象是小丫头挺可怜,来人一遭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如果她有爱情支撑着,
生活就有信心了,要不她天天在医院一个劲地愁眉不展掉泪,她母亲心里是什么
滋味,就这一个宝贝丫头啊。
“这,这……我不能去爱一个行将去世的女孩呀!”
“你不方便也就算了,我让她妈再想想办法吧!其实不是要你真去爱,是要你人
帮忙做样子,这也行善嘛!·”
“那他为何不找自己的熟人呢?”
“恐怕将来处理起来不方便吧!”
“这个小丫头好像认识你,我去她家几次,闲聊中我发现她总是经意不经意的提
起你?“
“怎么可能呢?我从未听说过她。唉,对了,她叫什么名字?不会又是什么的那
些幼稚的读作品迷吧。“
“叫安敏。啊,对了,她好像看过你写的那本书,一定是这样!前天我去她家,
她好像打电话要她妈给她带什么书去上海,就是你写的那本,她妈说她看了几遍,
上面写的密密麻麻。我给她妈说是你写的,她妈对此听感兴趣。“
“这个小丫头好象认识你,我去她家几次,闲聊中我发现她总是经意不经意地提
起你?”
“怎么可能呢?我从未听说过她。唉,对了,她叫什么名字?不会又是什么的那
些幻雅的读小说迷吧!”
“叫安敏。啊,对了,她好象者过你写的那本书,一定是这!前天我去她家,她
好象打电话要她妈给她带什么书去上海,就是你写的那本,她妈说她看了几遍,
上面写的密密,麻麻。我给她妈说是你写的,她妈对此挺感兴趣。”
“好吧,我试试吧!什么时候见她?”
“她在上海,什么中山医院。”
“我还要去上海呀!”
“马上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见面。”
“根据你的时间,下月初怎样?”
“好吧!她回来您再打电话给我。”
“噔噔,噔噔……”
刚放下电话就有人敲门。看来主任工作就是忙,以后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门开了,进来的是南可。
“小欧,有个农民反映他被律师骗的事,你看是不是见见他。”
小欧,这个名字是你南可叫的吗?欧长风一听就有点火。
“这事你该让他去找群工部嘛!”
“群工处没人,都还没上班,报社的领导一个还没来。”
南可说的是对的,其它领导没来自然由有我来处理。
“让他进来吧!”
一会进来一个敦实朴素的汉子,背着个小蓝布包。
汉子一进门,两眼含泪,双手拱着支烟塞到欧的手里。
“欧老师,欧主任,你可得救救我们一家三口呀!
“坐吧,有事慢慢说。”欧长风斜在大转椅上,一副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派头。
汉子流着泪,硬咽着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
俺叫张铁成,今年45岁,家里三口人,老伴和一个闺女。俺是个果农,光这一行
干了二十多年了。
俺家?俺家是关县白马渡村六组的。
九零年,俺村西头是一片荒地,坑坑凹凹有二十多亩,年年荒着,俺看着怪可惜
的,就和村里商量承包下来种苹果。村干部也同意了,承包20年,每亩一年15
块钱,俺还签有合同。每年交一次承包金。
承包了以后,俺就天天平整,二十亩地有四个大坑一两丈深,俺新买的小四轮天
天拉土,整整拉半年才基本填平。结果车也给拉坏了。俺又托人贷了3万块钱的
款,卖了果苗栽上去,第一年栽上的2000棵苹果苗因为缺水死了1800棵。俺就
又在园里打了井,买了水泵,又拉了粪施了肥。你是不知,那地年年下雨冲,一
点肥力也没有,又补了苗,光这就花了三万多,又在园地盖了几间房,天天吃住
在园里。
果树都有个挂果期,俺家三年没收一分钱,吃个盐碱都得借钱,承包金也没交上,
老村支书看俺怪可怜就说前三年承包金就不收了,从第四年开始,只是口头说,
也没答协议。结果头三年俺也没交。
第四年就开始挂果了,日子也慢慢好过了,一年也能收一两万,不几年俺就把贷
款和帐还完了,但俺老伴却累成了肺气肿。
果树越来越好,挂果也多了。一家人都想以后的日子可不用愁了。但谁想去年,
新上任的村支部王二炳说我们果园不能再包了,因为以前订的承包金太少,村民
都很有意见。还有头三年没交承包金,村里要收回果园,另行承包,一大部分承
包给了他弟王三炳,剩的十几棵包给了其他人,那是为了堵群众的口。
俺不服。俺出那么大力,流那么多汗,从一片荒地干成青枝绿叶的果园,容易吗?
俺说承包金低是当时订有合同,当时一片废地,村里一分钱也挣不了。头三年没
交承包是因老支书说不用交了,让俺从第四年交。
俺就跟他打官司,在县法院一打,俺输了。人家说,你别在咱县打了,王二炳他
叔就是法院的老干部,于是俺就去市里打。市法院说要俺找个律师。好几天俺天
天在街上转悠,终于找到一家方正律师所,所副主作周武正律师很热情地接待了
俺,一听说俺的情况气得直咬牙,说无论如何也要帮俺打赢这场官司。俺很感动,
当下给他留下200块钱,周律师坚决不收, 还花了50块钱请俺吃了顿。给俺感
动得直流泪。第二天,俺去找他,他说要交5000块钱的代理费。我交给他8000
块。不到10天,他说要给法院院长送礼,需要两万块,俺又给他了,几天以后,
他又说还要给庭长送礼也得1万块,俺家没钱了,我就给他借了1万块。半个月
后,二审判决下了,我又败诉了,周律师说俺送的钱太少。呜——,俺以后可咋
过呀!我还得告,过两天俺就到市委告,他们要不管俺的事,俺就死到那了!
欧长风听后也感到非常气愤,肯定是律师两头使黑钱!什么球律师,你他妈的打
不赢官司也就罢了,还黑心骗人家那么多钱!人咋能没一点人性!他给张留了名
片,让他勤联络。
星期二一大早,欧长风就坐报社的车去了市法院。刚一下车,就跑来一个蓬头垢
面,衣衫烂履的疯癫老头手捧着破碗缠着乞讨,口中不住念念有词:
……
大檐帽,两头跷
吃过原告,吃被告
原告被告都吃完
到头说个法律不健全。
欧长风不耐烦地扔给他5块钱。
出示了证件后,办公室人员把欧长风领进了院长室,院长是个老头,满脸和气,
可能跟快退休有关。政治生命也就要到头了。政治上没命了,生命的命也就没人
理乎了。所以官场上的人都有两条命,在家能养花种草、钓鱼遛鸟的都是死过一
回的,所以获得大度从容。小肚鸡肠往往两条命一块完蛋,如果那天火葬场上门
服务,他们倒首先应该去退休办查名单,按单索尸必多有收获。人之将死,其言
亦善嘛!院长说这案件他本人并不清楚,但他同意欧长风查看案卷。从法庭调查
情况看与张铁成叙述的情况基本吻合,但判决都是在张缺席的情况判决的,因为
张请的律师周武正是全权委托,所以也符合法律程序。法院判决结果是依据张未
交三年的承包金,而律师周武正却又未做任何辩解,更没有对老支书的承诺做任
何取证。对被告要求废除承包合同也未提出异议,而被告的律师却据理力争,法
庭是在很顺利的情况判决的,更令人气愤的是周武正对判决结果表示服从判决不
再上诉。
院长看了材料后,也很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被告律师是根本就没提
供任何证据,否则,判决结果不应该是这样。”
不管怎样,这场官司张铁成是输定了,这已成了铁案。
“难道法律对于这样的律师就无可耐何吗?”,
“现在的法律还没规定关于律师渎职的处罚,这个渎职也难界定。明显的最多
最严重也不过调消资格罢了,没有刑事处罚。至于说被告是否收贿的问题,就更
难调查了,这是内部交易,谁也不会承认。法律重的是证据,所以往往有些人就
是钻法律空子发了财。律师这个工作,是个良心活,当职业道德丧失以后,往往
使被害人雪上加霜。”
欧长风很感谢老院长一席真心话,与他很真诚地握手言别。
采访周武正就很不顺利。他开始推三推四不愿见面,还是欧长风把他堵在办
公室,他才不得不接受采访。
对张铁成这个案子我感到很遗憾,尽管自已也做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很同
情他的遭遇,所以没收他一分钱的代理费,这也算是对农民的一种援助与关心吧!
尽管这份关心对于他的案子没起到很大的作用,但起码能宽慰宽慰他的心情。
法律是庄严的,但在特种情况下不一定很公正。它要求严谨,重视证据,张
铁成的案子也没什么证据,他就说老支书当时承诺过,但这是不能被法庭所认证
的。为此,我还在法庭辩论中据理力争,但也是没什么作用,法律没有同情心,
它是冷冰冰的。
当然,现在的世风,你也明白,现在的官司有几个是以法律为准绳,但它也受不
正之风,比如请客送礼、拉拢收买等丑行影响,而这些咱又不屑于做。
当然,官司打输了,张铁成心理会不平衡,说我无能,甚至无中生有的,更有甚
都讲一些恶毒的话,这些都可以理解,人还以宽容为怀嘛……
律师就是律师,能把死马说活,也能把僵尸说成是天仙。更何况巅倒点是非黑白?
欧长风没听他说完甩袖走人,你不可能发现什么漏洞。没有人性的人是最无懈可
击的,最坚强的,就象披着人皮的狼,无论怎么说他歹毒都是在一定程度上对他
的美化,因为他本来就没有人心。
欧长风晚上吃饭时接到了张铁成打来的手机,欧长风把采访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张也说他到省委上访没人理他,信访办说法律规定进入司法程序案件他们不管。
“我明天一大早就死给他们看!”电话的一端传来张铁成绝望的声音。
欧长风想劝他几句,他却挂了线。
第二天,欧长风刚上班,就接到张铁成的电话,声音显得疲惫和苍老。
“欧老师,我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我走了,我要死给他们看……”
“会不会在市委门口闹事?嘿!嘿!喂,张……”欧长风还没来及说句话,张铁
成又挂了线,欧长风抽了支烟,咋想不对劲,赶忙骑摩托车带着隐形相机去了市
委门口。
赶到的时候,发现市委大门口围着成群的人,近百名警察和防暴队员全副武装正
在维护秩序,场中间冒着一股浓浓的黑烟,消防员正在用CO2干粉灭火。有个正
在拍照的记者正被警察喝斥着,还有几个警察正抢着记者的相机,扯出机内的胶
卷。
中间的被燃着的人,身上的火已被扑灭。缩成一团,面目全非,象一只钻进面堆
里的黑毛狗。一股股浓烈的肉焦味到处飘散。
尸体旁边扔着的小蓝布包看,那正是张铁成挎着的那个。欧长风急忙偷拍了几张,
郁闷地走了。
欧长风直接赶回了家,顺路把胶卷送到冲洗店让他们加急赶出,到了家后,关上
门赶写文章。把这两天来采访内容不做任何评价和分析地做了整理,把三方观点
罗列铺排,写了一篇3000多字的通讯《满腹冤情无处伸 烈火焚身市委门》,第
二天一上班连文章同照片传真给了《南方周末》,自己的报纸肯定发不了。
到了单位,欧长风吓了一跳,办公桌上竟放了张省委宣传部的通知,一看竟是关
于昨天市委门口的焚尸事件:由于情况不明,省内新闻部门及记者未经宣传部批
准不得在任何媒体上予以报道,中央及其它驻省内的新闻部门也希望未经省委宣
传部审核不予报道。此事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之中。
稿子传出的第三天,《南方周末》社会新闻版以头题作了报道。欧长风一看到报纸,
吓坏了,南方周末报怎么也真发了。还未来得及逐字细看,省委宣传部打来电话
要社长和欧长风紧急到张部长室。
郑旭金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想着可能是什么好事,比如某篇报道采访的好啦,某
个版面画的好、编的精啦。但这事让欧长风来干什么?
到了地点可把郑旭金吓坏了,张部长怒目圆睁,一见两人进来,问明了身份,拿
着份报纸劈头盖脑扔了过来:“报纸不想办啦,是不是?正好这两年正要报纸整顿,
自己的报纸办得一蹋糊涂,对他人的报纸倒是用力不小!还有没有规律!有没有
党性,还要不要党性原则……”
郑旭金这才明白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捡起报纸一看,脸色黑青了下来,恶狠狠
地瞪了欧长风几眼。
两人木偶似地站着也不知被训了多才时间,见部长累了,这才喏喏地做检讨,并
答应一天之内送来书面检讨和保证书,才胆怯怯地退出了门。
郭旭金一到报社就召开了中层以上会议,宣布勒令欧长风停职反省,并撤去副主
任一职,刚当了一个月副主任就卸了职。
唉,他妈的,以后再提拔可就难了。
“长风,长风。”
欧长风木然坐着,扭头一看马燕。她依旧一身小短白裙如一枝盛开的海棠。
“别难受了,没用!走,跟姐吃饭去。”
欧长风没反应。
“瞧这点出息,这么点风雨就丧魂落魄的,走,到我家去吃饭!上次你帮我写
文章还没感谢你呢?”马燕说着拉起欧长风就走。
欧长风木偶似地跟着她下了楼,钻进她的小红夏利轿车。
马燕的家的确漂亮,装修的跟宫殿似的,木制地板,软包的墙壁,欧式大吊灯,
家俱也都是最现代的。
欧长风没心思看这个。
“平时家里就我一个,没意思,今天你陪我好好唠叨唠叨。喝什么酒?”马燕
把挎包挂在衣柜里,转身到了酒柜前。“马爹利还是XO?”
“随便。”欧长风依然木呆呆的。
马燕拿出一瓶法国干红葡萄酒,取了两个高脚杯,又从冰箱里端出几盘菜,摆在
了桌上。欧长风木然地倚着沙发斜坐下,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喝酒不能这样,慢慢来,酒和女人一样要细品慢饮,不然会喝坏身子的。”
欧长风没理她,又斟满一杯,一饮而进。
“长风,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才华和秉性!不象其它记者都是酒囊饭桶。你
有才华卓而不群,有秉性敢爱敢恨,敢做敢为。我真欣赏你这样的人。来,干杯。”
两人碰了一下都一饮而进。
欧长风有点头懵了。
灯光下,马燕青丝如瀑,面色如玉,一双明澈的眼睛透着真诚。欧长风蓦然发现
她如此之美。“来,干杯!”两人又连喝了两杯,都有了醉意。
“老弟,女人活在世上不容易跟啊!太本分了,别人说你无能,太出色了,别
人又说你不净。按他们的理论,你只有死!去他们个×,你说你的,我活我的!
有人说我浪,不错,我就是要浪!不浪行吗?你长得漂亮,你是女人,办什么事,
人家都有只看到这一点,不浪不给你办,不浪不给你好好办,不是我想浪,是我
不得不浪啊!“马燕说着眼睛涌出了泪,她猛地又饮了口酒。欧长风看到此时的她
神情如此无助,弱小,丝毫没有平时虚妄和吊儿郎 ,一副受伤害的样子,如一
只折翅的小鸟,可怜楚楚。恰似不幸的自己,心里不觉涌起一股热潮。
“广告员比蚂蚁都多,人家为何偏让你做?!女人,有什么资本?不就有点姿色
嘛!这也是资源!无耻?最无耻是当官的,他们又吃又喝又嫖又赌,没有他们中
国95%的三陪要下岗失业!桌面上他们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神气十足的,扒
下裤子,看看他们的掉屌样哪点比别人排场!”马燕脸颊通红,她解开上衣的扣子,
白嫩的肌肤含着红润。丰硕高挺的乳房被薄薄窄窄的小小白白的乳罩罩着,如两
座圆圆的雪山,上边蒙着层淡淡的雾。口角溢出的红葡萄酒,顺着她白玉石雕出
的下颔,沿着细腻优美的颈滑到她幽深的乳沟,顺流而下,如两朵白云间划过一
道虹。她有点醉了,说话也断断续续,发音也稍带了点沙哑的感觉。
“哪个报纸、电视台都一样!人们骂女广告员是半个妓女,说的太动听了,准确
地说是‘企业家大巴’不,是,是‘企业家专列’。啥他妈个×企业家,都是拿国
家的钱摔出来的坯人!泥人!真正放到商海里,立马成了渣。“我讨厌那些肥头大
耳、脑满肠肥而毫无思想与品味的人,但往往这些嗜好声色的人手握权柄。我浪
是浪给权力和金钱的,而不是他妈的那些臭皮囊!再干一两年,我就准备嫁人,
好好为人妻为人母,好好地象人一样地活着。”有人说男人怎么来着,没有情人是
废物,情人多了是动物。找个废物算了!这世界,一睁眼全是动物。马燕又猛喝
了一杯。欧长风已歪在桌上,如一滩烂泥。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九点多了,身上光光的躺在马燕的席梦思床上,马燕已不
知去向睁开眼见床边的条几上留了个便条:
阿风,我出去谈业务了。饭给你留好了,在桌上。
昨天晚上,除了喝酒,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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