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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ckysea (飞鸿踏雪泥),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门门门》之二十八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7月02日09:26:58 星期一),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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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认识你的那一天与普通的日子没区别,蓝蓝的天浅浅的云柔柔的风,暖暖的太阳,
春天的北京就像学课本里写的那样：“春天来了，小草发芽,花儿也开了…
是我室友，也是你高中同学的肖剑把你带来的。你穿着臃肿的银灰色鸭绒袄坐在
我的床沿，袖头脏乎乎的，头发盘着髻，但刘海稍稍凌乱，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女
性审美，满脸的认真。亮晶的眼睛透着狡诘的光。记得你越谈越激动，给我们讲
做女人的种种好处：受伤害的时候可以大哭，哭一场后再大哭几场，可以心甘理
得地拒绝工作而剥削男友和丈夫，可以时时刻刻扮成弱者受人同情，可以养儿育
女感受做母亲的骄傲，可以…最后宣称自己立场作要家庭主妇，而且极力倡导发
动一场世界性的“家庭主妇热”风暴，让全球的女强人放弃工作学习事业成就回
到家庭生孩子，做家务，回归本来位置。
为了证实自己是身体力行的，你从后背去掉重重的学生包，包里又套了一个小包，
小包里又套着个小小包，我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形状不一大小不等一二十个瓶瓶罐
罐的化妆用品，你一看我打开，马上慎着一副无辜的样子“请尊重女士隐私”。破
化妆品有什么好隐私的，再说要这么多干吗?我一肚子的疑惑.
“好吧，看你一副勤恳的样子,大姐我就给年讲解吧.这个是夜巴黎,这个是古龙,这
个是丹芭,这个是爱丽丝…这个是淡玫瑰香,这个是浓郁郁金香型,这个是…,这个是
早上用的,这个中午用的,这是晚上用的,这个…”你一口气讲了一个小时还是兴致
勃勃，还满藏着要再讲若干  小时的欲望，一看我连打哈欠惺眼朦胧，就不好意
思再讲下去了。“哎，儒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算了给你讲这些太深奥的东西你
也不会懂，还是给你讲点浅显点的吧。”说着又从中包里拿出一大堆的《都市女性》、

《女性月刊》、《时尚》、《时装设计》《上海服饰》等方面的书，又给我讲起了服装

组合、面料的搭配、饰物的点缀、发型设计等一大串让男人听了头大的烦琐问题。
“你包套包，袋装袋，带这么多干吗？”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呀！”她讲得唾沫四溅，对我打断很不高兴。“这个大包是
逃课用的，这个小包是占位的，这小小包才是我真正要用的。”讲完为自己的发明
创造一脸的洋洋自得。
第二次见到你依然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那是你打电话给我，要我帮你卖书。你
说最后一个学期了，很多书用不上了要卖掉，要我帮你从楼上搬到三角地附近出
售。我跑到了一楼一看果然有好多的书我爱不释手，翻了一本见扉页上印着一个
隽秀的彖刻“何澜印”，椭圆印章，很是雅致。
“谁刻的这么漂亮？”
“当然是我喽，看不出来吧，本小女子多才多艺喔！”
“这本我买了，多少钱？”
“卖给你四块吧！这一本，这一本，还有这一本，都两块卖给你了！”
“这些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这么好的书，机会难得了，这一本《走向神圣》是专门研究宗教
的，它关于比较宗教学、文化人类学、宗教社会学、深层心理学等学科有着翔实
全面准确精美的论述，它涉及到对立论、相对论、分离论等哲学思维，对你是很
有好处的喽，很适合有层次的人看，很多人想买都买有到呢！”
“看来我定要买了，不然自己肯定是无知的、不懂文化、没有思想、不上层次的
人了！”
“这本书《陈寅格的最后20年》不仅讲述一个史学、语言学大师、治学修身的传
奇人生，还透射关于传统文化，人文精神、学人风骨等一系列重大问题深刻透彻
精僻的分析论述，象你这样的准儒商（我曾在校园里推销过拖鞋，隧得以“豪商”
封号）关于此等事项怎能不关注呢，儒商与普通商人最大区别在于有浓厚的学人
气质和人文精神，你现在具备了雏形，稍稍努力定有大成！”
“这一本《摇滚梦寻》当今摇滚乐坛各乐队的思想历程，揭示乐人心理特质……
这一本……”
最后我不明不白地买了十几本，你还很大方赠送了几本旧刊
《ilook》，《HOPE》《TIME》《NATIONAL GEOGRAPHIC》等杂志。
我带着一大堆回去了，一扭头你也搬书回去。
“剩下的书不卖了？”
“难卖的都卖掉了，剩下的书好卖就不着急了。”
“欧长风，这个名字不好！不传神，根据黑黑肥肥，笨头笨脑的状态，你现改名
为——小猪！怎么样？刚走两步，你又转过身扭着头稍做沉思即而脱口而出后，
自己欢欣鼓舞拍手为自己喝彩。”
“你呢！天天扭呀扭呀，屁股都快扭掉了，干脆叫虫虫算了。”别忘了我的伶牙利
齿。
以后一个月里，我们相互往来，燕园里的湖边塔下、图书馆、放映室、大讲堂电
影院里处处留下我们侃侃而谈、静思沉默的身影。
五月初，怀柔一印刷的朋友开车接我们去怀柔游玩，同去的还有郑智慧。
怀柔稍远离北京，空气鲜嫩，云净天蓝，轿车驶在离京的高速路上，一路的护城
林整齐有序的排了几十公里，蔚蔚然煞是壮美。你小鸟般依在我身旁讲校园故事，
笑的郑智慧表情肌肉都要僵化了。
我们进了红螺寺，红螺寺同中国各地旅游地的寺庙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
多了个蝴蝶展，来自世界的名蝶被制成精美标本摆满了若大个展厅，有巴西的“皇
后”美国的“枫蝶”澳大利“珍珠蝶”新西兰的“霸王蝶”，或金黄灿烂或浓绿如
甘或清碧如水或深墨如夜或静若处子或振翅欲飞或扶摇直上或嬉戏汲水、、、
你看的如痴如醉，又是满目希冀又是拧神沉思。
“有何观感可教渝？”
“蝶的美丽淹不了人心的险恶，总有一天人将被制成标本被其物种观瞻”说这话
你一脸的深沉。
“听起来挺深刻，跟个文化人似的。这帮俗人！”郑智慧抿着嘴笑。
“怎么了，装装也不行了。”你仰着头一脸的坏相，即尔又是“扑嗤”一笑。
寺的后面是连绵的山，山很高，寺里修了阶梯山道。我们爬的气喘吁吁，而你却
如麻雀活蹦乱跳跑在前面。
“欧长风，你滚下去如何？！”郑智慧用很笨拙的激将法激我，但他却不觉得很笨，
还一脸天真式的认真。
“让何澜先model一次吧！”我一看数丈深的山谷。
“好，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打妄语，说滚就滚！”说着做飞蛾扑火状。吓得我连连抱
住。
游玩的下一个景点是大峪关长城。
大峪关长城是古长城，山高关险，山道崎岖峥嵘，没爬到山巅已吓得魂飞破胆，
你如壁虎一样伏在长城的大石块上死也不愿再爬，我也吓得腿却软了，只有郑智
慧镇定从容，府望脚下群山，一付君临天下的表情。
回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从山处眺望，怀柔城一片辉煌。我们吃过麦当劳后就去招
待所休息。招待所是印刷厂自己建的，只供客户内部招待，不对外所以既干净又
安静。
我和郑智慧一个屋，你独睡一间带卫生间的。我和郑智慧闲聊了一会，实在没心
思就借故跑你屋去了。你穿着睡衣来开门，我刚进屋你就说太晚了，别人会说的，
我刚要走，你抱着我，偎在怀里，就这样我们抵着头谈了一个通宵，话不尽情意
绵绵。
不久，你要回老家去一躺，回来时，你父亲也跟来了，说是为了照顾你的生活。
从四川回来，你就把你爸扔在和平里的家就跑到了我这儿，如离窝已久的鸟儿一
样飞扑在我的怀里。
“我昨晚梦到你一块同我回东山了，我们比着爬大佛，我第一个爬在佛顶，你小
猪似卧在佛脚怎么也爬有动，看来你叫真叫对了！还是本小女子抓住事物的精髓。
我梦见我妈给咱们炒菜，你叽叽歪歪同我奶奶讲英语。”
“你奶奶会讲英语吗？”
“她讲得可好了，她从小就在教会念书，发音可准了，我姑姑家孩子生在美国，
不会讲汉语，现在打电话我奶奶都是用英语给他讲。唉，小猪，我给你说路上有
个小孩长得黑黑肥肥的一身赘肉肉蛋似的，才两岁多稚声稚气的，一路上唧唧歪
歪逗得大家笑死了，长得可像你了，跟你小时候肯定一个样。”
“路上有趣吗？”
“无聊死了，没什么好玩的，一个年轻小孩一个人拿着《足球报》装做很爱学习
的样子三天来从头版到末版连续四五遍。哎，还有几个河南人，你老乡唉！讲了
一路河南的事，全是凶杀案。他们真勇敢，在下佩服，佩服！”说着你双手抱拳向
我深鞠一躬。
从四川回来后，我们就同居了，搬出了校园，你父亲是同意的，但他来的一个月
前，我们就搬到一起了。
五月是你最忙的季节，就象忙着结茧的春蚕。
你的论文题目终于下来了，定为《西德统一与台湾问题》。你整日密蜂一样的飞来
飞去，网络的资料堆满了一桌子，再不象以前一样蹦蹦跳跳，而安静的爬在桌上
写个不停，写累了就拉我猛侃，让我谈个人的看法。我本人不是学国际政治的自
然谈不出什么。
“台湾不同于西德。西德是两个对等的政治实体且是民主程度，经济实力胜于东
德且有施罗德，这样有巨大政治权威和魅力的人物。西德分离是外力施加这个民
族的痛，所以统一合力就大，而台湾蛋丸之地不可能以对等的身份与大陆谈判，
再说台湾普通民众因历史的原因像遗弃的孩儿丢来丢去，又是荷兰又是日本又是
国民党，再加上大陆一党专政，民众不可能不对统一持怀疑态度…..”
“这大家都知道，说点新鲜的。”
“台湾不愿统一的根本关键在于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民主成果。”
“还有吗？”
“没有？就知道同你谈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那你还让我谈什么，就这点还是我想了太多天才想出来的！”我一听就上火了。
那个月，我的公司也很忙，五月中旬有一期大规模的培训，原来在蔚秀园的办公
室也搬入新租写的办公场，又要写招生计划简章和实施方案，又要派人到各高校
搞活动，安排新办公室的装修，同时还要筹备报纸采编、排版印刷。乱七八糟的
事整日脾气极坏，不时莫名发火。一回到家就看见你爬在桌子上写个不停，家里
就一张书桌。
“哎，你能不能让一让，你写论文有狗屁用，写的好坏老师都会让你通过的何必
认真呢！”
“我也知道，但我就要写好，我是写给自己的，再说我就是要争个第一。再说睁
开你的猪眼我现是在复习要考试！”
“考试也一样，考分够了不就行了。再说在校成绩在好也没用，到社会上要看能
力，我当年老师险些把我开除，现在混的还不是有滋有味！”
“那是你！我复习关你什么事！”
“你影响了我用桌子。”
“谁先占着谁用！”
我一听就火了，我抓着桌上的书扔到室外，你猛扑上去死抱着不放。
“你快滚蛋吧！回你爸那里！”我恶狠很地摔门而去。
下午回家，未进门就听到你在哭，入内一看你的左脚缠着厚厚的纱布，你爸爸小
孩似的在沙发边很笨拙的劝着你。一问才知去学校办手续因为太急在卫生间滑到
后踝了脚，又因涂药过敏你整个小腿脚肿得牛腿似的浑圆浑圆。是你爸把你背回
来的。
我轻轻一按，你就惊叫不止。
“小澜，还回去吧，那边什么都方便。你边用冰块在脚上擦边给你喂饮料。”
“我就不回去，你走了吧，我没事。”你还是一副倔强。
晚上回来，见你把右脚垫在一个凳子上爬在桌边写着什么。我急着赶一份计划，
一看就来气，脚成这样了也不让我用桌子。
“还是你狗屁论文，写那有什么用！”
“老师说一万字，我现在已写两万字了！”你一脸得意。
“你写十万也不如我写一千字，我写一千字能赚几百块，你一毛钱也挣不了还浪
费笔墨纸张。中国的纸贵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狗屁国政系的写论文写贵的，自以为
洋洋洒洒自赏自恋，其实狗屁不是，到处胡言乱语祸国殃民！”
“你想写还写不出来！你不是什么臭屁作家吗？写的文章狗屁不通，满纸垃圾！
你打文学的幌子看什么《妄枉言》 《肉蒲团》…天天还看三级片!其实是为了满
足你的低级情趣.简直就混钝不开的动物!”
“shit! 你真是没是找事,不让我写你也休想写好.”我找到电视摇控器狠拍了一下,
电视马上跳出盖中盖的广告.
你强忍写了一会,就瘸着腿蒙着头哭了起来,你睡时就怕噪音和光线,我大打着灯把
电视声音调大，我直看到电视所有频道都出现 . “谢谢观赏”又打VCD,把以前
旧片拿出来又看了一遍,整整一夜.你自然无法入睡哭了一夜大的心思, 看得是费
了很。
第二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你就走了，房间里的东西有条不紊, 看得是费了很大的
劲才理好的。第二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你就走了，,
但你的东西全不在了,听邻居说是你爸把你接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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