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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cehall (司徒长风),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不死鸟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22日14:57:50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第二天一早,我给聂明打电话告假,他听了后,对我说:“你爸要紧,什么也不用
说,你回去吧!这边的事别担心。”我很感激他的体谅。
我收拾了行贺,赶到高风那里。他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回心转意,连行贺都带上
了,我笑笑没解释,只说今天下午一起回武汉。今天我仍是要陪他一上午,我不想他此
行太扫兴,反正都是下午才走,还有时间。他很高兴,先到商务中心去订票。
我觉得自已确实有些变化,至少在从前我不会在意高风的态度。他回来时提议去番
禺野生动物园,我笑着同意。野生动物园里园艺十分讲究,处处是幽径,阳光透过繁茂
的树叶,斑驳的投在小径上,我踩着光影,流连在藤架下。
这里的动物品种繁多,我看到几千条张着大嘴的鳄鱼在晒太阳,鳄鱼是最令我毛骨
悚然的爬行动物,它凶恶的样子总让童年的我做恶梦,这可能是后遗症,连鳄鱼汤我都
不敢喝。
下午上了火车,我们都有些累,沉沉的睡到第二天早。我下火车就打电话回家,老
是占线,我急得不得了,高风才觉得我有急事才回来。于是我直奔一医院,住院部被我
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我妈和姐。
高风还气喘吁吁的跟着我,妈说爸在早上七点半动的手术,我耐心的等了十几钟,
突然两个护士冲过来,推开我们,去铺爸的床铺,紧接着医生护生小跑着推着我爸进来
,我们都无法靠扰,妈吓呆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拉住主治医师,带着哭腔的问怎
么啦?主治医师忙得没法应付妈,迎面跑来另一个医生,主治大夫说:“快点,出状况
了。”妈当时瘫软了,姐哭起来。
我凑上前去,透过大夫护士,我看到爸紧闭着眼,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我的胸
口堵塞了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的直觉是死神正在临近他,那么坚强倔强的
人,我想起他以前站在厨房里大吼大叫的样子,可现在却毫无抵抗的静静的躺在那里,
僵硬得象具尸体,我捂住嘴,掩住猝不及防的哭声。
医生们将家属排在后面,每个科室权威大夫都络绎不绝的进来替爸检查,他都没有
反应,眼科大夫翻他的瞳孔,退出来摇头,我把他拉得离妈远一点,问他倒底怎样?他
叹气说:“这主要靠病人的意志力,这本来是个小手术,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不知后来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这不是常理应发生的事。”
我听到有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大叫亲属去签,妈和姐痛哭起来,我快步走上去,
低吼他们:“哭什么?人还没死呢!”我把通知书还给医生,冷冰冰的说:“你们医院
还没有做出最后的诊断,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们相信我爸应该病危。”他接过单子,嚅嗫
的说:“你不签可是要负责任的。”我摞下一句话:“是你们医院怕担责任吧!”转头
对妈和姐说:“谁也不准签。”
我到病房时,医生们已表现束手无策的站在床边,氧气管、针管、输血管、尿管,
象堆乱毛线搭在爸的身上,他一生最怕上医院,现在却在这里躺着受尽折磨。医生对我
说:“我们尽力了,就看他自己,现在派护士守着他,随时检查血压与心跳。”我不满
的看他们,他们陆续退去。
我走到爸身边,看着血袋上标着B型,我心里一酸,我是爸的女儿,我们身体里流着
同样的血,妈和姐还有高风也进来,在一旁哭出声,我低声吼她们:“出去哭,别让爸
听见。”妈抑制不住的跑了出去,姐赶紧跟在她身后。留下高风和我在病房里。
我小心拔开爸身上的管子,握住他冰冷的手,很多年我都没有这么近这么亲昵的挨
着他,我忍住哽咽声,轻声说喊:“爸爸,你醒了没有?”他没有动静,我不放弃的重
复这句话,一刻不停,高风在旁也没劝阻我,我坚持的轻喊,爸的眼皮突然动了动,我
惊喜的去握他的手,轻轻的握给他刺激,他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线,他看到我了,他用
舌头舔干涸的唇,气若游丝的说:“我……觉得很舒服。”我心里咯噔,只有感觉消失
的时候,人才觉得轻飘。
我赶忙在他耳边说:“爸,我在广州给你买了副象牙的象棋。”他的眼皮又动了动
,我爸下了一辈子棋,就渴望有副珍贵的象棋,我没有买,但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高
风在旁边喊了一声伯父,陌生的声音刺激了他,他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高风,我赶紧对
爸说:“爸,他是我男朋友,我们要结婚了。”他定定神,微微的笑起来,他的情况好
了很多,400CC的血输进去后,他的脸色有了血色。只要他愿意睁开眼睛面对这一切,任
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他已经可以轻缓的转头了,我用棉花是蘸水去温润他的嘴唇,他知道口干,用舌头
吮微薄的水分,妈和姐进来,看到爸又生气的样子,妈又哭起来,爸皱着眉轻声说:“
我又没死,哭什么!”这口气与我同出一辙,我看着恢复性情的爸,会心的笑了。
一天功夫,爸就可以坐吃东西,可以向每个来探望他的人讲述失去知觉的故事。这
有利他的健康,毕竟人生难得一回死而复生的经历,但此次一场虚惊,却让我顿觉人生
沉浮,把握此时才是最珍贵。
第二天我就回广州,高风来送我,他啧啧称赞:“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坚强。”我
笑笑向他挥手告别,他隔着车窗对我说:“广州只能是你暂时过渡的地方,别在那里呆
得太久。”车开了,他跟在后面跑,我看到他眼角有了泪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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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忘的不仅是回忆,
还有曾经刻骨铭心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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