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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plio (愁容骑士◎一过此河,便无前世), 信区: Reading
标  题: 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1月16日18:10:34 星期六), 站内信件

006>> 生逢其时 

果冻说他和他的妈妈住在一起。 
  他的房间里很引人注目地放着一台电脑(在当时的确很引人注目)。床很低,他说如果
床很高他会有高原反应。屋子里有许多图片,其中有两张放大了的,一张是他二十四岁时
照 

的,还有一张是他妹妹十九岁时照的。书架上有顾城、北岛、西川的诗集以及让我眼红的
许多书。 
  下午时我去找果冻。他的另外一个朋友也在。那个人又矮又小,还很黑,果冻说他叫
王同志。我们站在果冻家院的门口聊天,一个推自行车的男的走近王同志,悄悄地问:"有
白的吗?"王同志没明白,"什么呀?""粉儿啊!""没有……"差点把王同志吓个半死。果然
那男的刚走不久,一对警察就走过来了?quot;哇噻,不会吧,我看起来像抽粉儿的?我太
倒霉了!"我和果冻只是冲他乐。 
  回到屋子里,王同志突然对"朋克"一词起了疑问,说他们太虚伪,太自以为是……口
气半真半假,他说"小朋(克)啊……"我和果冻都被他气笑了。后来他干脆管我叫"小朋"(小
朋友)了。他说了很多大道理,我很生气了,说:"现在我不和你讲话了,我从不和合不来
的人讲话。"他俩就笑。一会儿有一个女孩给果冻打电话约他去天安门,果冻推脱不过,说
:"我这儿还有两朋友,今天实在对不起……"放下电话,王同志问谁打的。"北影的一个女
孩。"他说,"干脆咱们一会儿去天安门吧。" 
  后来我们果然去了天安门。人很多,王同志愤世嫉俗地说这帮傻B干嘛不呆在家里。又
故意气我,我说什么他就反着说什么,比如我说以后要买一部手机,他就说:"小朋啊,…
…我们搞朋克的可不能这样……有呼机就不错了。"结果一路狂笑。王同志和我一样,容易
迷路,把我们带着走错了两次。后来我们来到一家酒吧,他们喝酒,我喝橙汁。我不知道
我们那天在酒吧呆了多长时间。因为我不让他们告诉我时间。我不想想到还要回家。他们
唱卡拉OK,我没有唱。果冻问为什么?我说不好意思,就以后再唱吧。 
  "什么时候?quot;他追问。 
  "以后吧。"我说。 
  王同志唱歌总是慢半拍。果冻唱《花房姑娘》低了八度。他们喝了好长时间的酒。离
开时绝对已是凌晨两点以后了。但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外面的风很冷,忘了果冻什么时候惹我生气了,因为他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一段时间我不理他,暗自伤心。他可能感觉到了。出租车奔驰在茫然的大道上。我害怕他
再问我一遍同样的问题。夜像风一样吹进心里。又有一种绝对的……不安感。我将头伏在
他的肩上,抱着他的胳膊,我的手很冷。思维呈跳跃性。我说:"有些话我不想说。不,我
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安慰地说:"那就不要说了。"终于,车停了。那是一段短暂而又漫
长的时间。我恐惧在凌晨回到家,我的父母会杀了我的。果冻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搂着
我的肩,说了一句话:"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走了几步,我停了下来,说:"看天,有
一颗星。""那儿还有一颗。"果冻指着天空说。真是画面一般,小区静静的,静静的。我们
像真正的兄妹一样,慢慢地走着。 
  上了楼,他给我端来一盆温水,说:"洗脸吧!"一会儿他把水端出去,又端进一盆来
,说:"洗脚吧!"他把他的床让给了我,自己睡在沙发上。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来了。看了很长时间的书。我走出去,看到他已睡在了大屋的床上
。被子有一半垂在床下。我轻轻地把被子盖在他身上。他睁开眼睛:"这么快就醒了?"我
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他的床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我说从你家的窗口向外看,可
以看到胡同,这让我想起一支我采访的第一支乐队。我想他们。 
  那时我十四岁,刚刚喜欢上摇滚乐。他们也都才十七八。 
  那会儿是冬天,乐队的两个吉他手在车站接我的,在他们的那间阴湿狭窄的小屋里,
我第一次接触到真实的地下摇滚生活。也第一次听到活生生的地下摇滚音乐。我有些发疯
般地爱上了那种清贫、悠闲还有一点点浪漫的气氛。我也很喜欢乐队的主音吉它手,每次
采访结束后,都恋恋不舍地离去。 
  也许是因为我的笨拙沉默抑或是他们的年少轻狂,我们很快起了争执。缘自一次黄昏
我非要节奏吉它手送我到地铁站。"每次你都这样。你太不独立了。"那人轻声嘟囔了一句
。"那你别送我了。"我真有点怕了。可他却坚持送我去地铁站,在路上他说了许多幼稚真
诚的话,把我和别的记者反复对比。终于他说完了,我逃一般飞快跑了。于是从此以后再
也没去见他们。 
  "后来呢?"果冻问。 
  没后来了。除非时光倒流,一直流回到我十四岁的时候。 
  我十四岁的时候……我仿佛又看到那时的自己:短头发,穿着蓝色校服,每天挤一个
小时的地铁去做采访。 
  午饭是果冻的妈妈给我们做的。果冻的妈妈很善良,她一再让我多吃点儿,我喜欢这
样的气氛!她做的饭很辣。我想起果冻说过他们的老家四川。我们吃得很饱,回到屋子里
,果冻送给我《红星I》,因为里面有许巍的《两天》。我们吃完饭,听许巍和胡嘛个的歌
。"天哪,我们怎么了?天哪!我们在他们眼里到底怎么了?"听到那土里土气的歌声,我
们都笑了。然后是许巍。我垂下头发,绝望像水一样浸向我。我怕回家。我真不知道我妈
会怎么看我。十点时,我告辞了,我得去一个学琴的学校。果冻很真诚地?quot;能不能下
午再去?吃了午饭?"我知道他的诚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他送我到我放自行车的
地方,反复告诉我怎么走。 
  到"宏和"音乐学校时,黄亚正坐在楼顶练琴,我坐下,他说你弹一个试试。我弹了一
段,很生疏,他问:"你练了吗?"我说:"练了。"但事实上我还没他弹的一半好。他教我
应该怎么弹。我下决心回家好好练,别这么丢脸。好笑的是黄亚在弹《About 
a girl》时将和弦记错了,一个男孩告诉了他,他的脸红了。他说,操,回家好好练,真
他妈的露怯。我发现这是他的口头语。我问他老家在哪儿?"福建。"他说。带着浓重的乡
音。我们聊天也挺好玩的。他说他晚上一练琴人家就说吵?quot;那你别理他们不得了吗?"
我说。"不理不行啊,"他苦笑,"那是我爸,我哥和我弟,不理他们我就死定了。"他说他
爸是来北京做生意的,他准备和他弟弟组一支摇滚乐队,现在正在努力把他弟弟拖下水。 
  下午时我们饿得要命,去买面包。我拿出钱,说买两个汉堡。他说:"操,多没面子,
我出钱。"挺乐的。 
  他问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挺内向,挺害羞的。" 
  "对。"我说。 
  "其实我在我们老家时根本不是,他们甚至有人叫我疯子、变态,喔,一到这儿,就变
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内向啊。那会儿在福建时,朋友一大堆,在这,朋友
就这几个……"说得我一边吃一边笑,他的口音太逗了。他说刚到北京时,普通话都不会说
,每次都得考虑用哪个词好。我让他说一句福建话,他说了两个连我怎么写都不知道的读
音,后来他告诉我那是"玩"字。天!我都听晕了,差别太大了,福建话太难学了。他看了
一眼在旁边狂笑的我,说:"有时我觉得你不是这么大……你有这么大吗?我觉得你只是小
孩!"我盯着他,竭力想分辨他是夸我还是损我。也许在他面前我是表现得很孩子气,他说
有一次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突然说:"哇!你戴耳环啊!"说完摸了一下他的耳垂?
quot;当时我就在想,这世上居然有你这么可爱的好玩的人。"他说。 
  我兴奋得脸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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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图书馆里见过你的同名兄弟耶!"dogcat兴奋地搓着手,
      "可是你真的是个站长么?我认识一个很棒的站长,他叫做lanslot,
      也许你们该见见.他说站长必须穿三种颜色袍子里的一种哎."
          "那个,"ken正光着膀子往路灯下的一小群人里面挤,"我回头
      再跟你解释...adminman,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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