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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plio (愁容骑士◎一过此河,便无前世), 信区: Reading
标  题: 2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1月16日18:19:1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028>> 死蝴蝶 


  又一个冬天过去了。每一个冬天都是一样寒冷,十四岁、十五岁……而现在是春天,
刮沙尘暴的天气。 

  那天下午我决定去一趟方舟书店,那儿有一个年轻的男店员叫白开水。我到那时发现 

他穿一件九寸钉的黑T恤,头发剪短了,显得人小了一圈儿。 



  “嘿,谁来了,我说是谁来了,我们的春树大小姐今儿怎么有功夫大驾光临?”白开
水看见我来了,热情地伸出胳膊,略显夸张地喊到。几个看书的人被他这一喊,抬头看了
我一眼。一个我采访过的乐部主唱杰斯也在,还戴着他那副黑边眼镜,脚踏一双喷成黄色
的战靴。 

  他问我采访稿写得怎么样了,我说快写完了。然后我还给他上次向他借的那盘“死蝴
蝶”乐队的小样。 

  “怎么样?”他问。 

  “还成。B面有些歌还不错。”我说。 

  “是吗?”他露出不屑的笑容,“可他们技术也太差了。我都没有听完。第一首歌听
了几句我就受不了了,都快死了,操,就这样还出小样呢?” 

  我没理他。北京地下音乐圈里真是互贬成风。 

  “他们就两个人吗?”我问。 

  “啊,没贝司。” 

  我打开磁带盒,看到他们的编制。 

  “死蝴蝶”乐队 

  吉他/主唱:G鼓:LCNTC 



  上面还附有G的呼机号码。这两人用的都是英文名,这让我对他们的神秘面目有些不解
。我半开玩笑地呼了“G”,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一会儿电话响了,白开水先接:
“喂,你好,方舟。”然后和他聊了一会儿,戏谑地说有人说你的音乐不错啊。 



  我在书店里走来走去。这家音乐书店其实很小,也就十几平米吧,但有许多前卫的书
和杂志,书店外面是各个乐队贴的演出或招乐手的海报,半面墙的CD分别卖十五元和一百
五十元不等,还有许多北京和外地乐队的小样,柜台兼卖欧美乐队T恤、贴纸,杂志。我拿
了几份免费的《Bei Jing Scene》(《北京找乐》),和放在那儿的《阅读导刊》,给自己
倒了一杯水,越来越像主人了。白开水不时接到电话,刚开头他总要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
点头哈腰一下:“你好,方舟书店。”如果不是别人询问来书的情况,就肯定是他的各路
朋友给他打的电话。那可就欢了,嬉笑怒骂这叫一个乐。记得白开水刚来时,整个一个刚
进城的苦孩子,家还在胶东农村。现在他可好了,呆在书店里,接触的人多了,又都是乐
手,他还和其中一些善侃的处得不错。所以有人没事就愿意去趟书店,聊聊天,找饭局之
类的。还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最近干嘛了?” 

  “烦。呆着。原来还看演出,特累。现在不看了,又特无聊。唉,说白了,我这人就
是不适合活着。” 

  或者:“我为海子死!” 

  “我也要卧轨!” 

  …… 



  我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无所谓的神情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地
流走。窗外刮着风,土黄色的沙尘席卷整个北京城。三月末,北京正陷入每年一季的沙尘
暴中。而我们坐在屋里,暂时不必理会窗外糟糕的天气和许多烦心的事。我并不太在乎时
间,我什么都不拥有,除了时间。半个小时以后G来到书店。 

  “那天北京正刮着狂风,我本来打算买些吃的回家玩电脑的。” 

  G说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太注意,只看到一头绿头发,心想:又是一个朋克妞。
他把我当成了杰斯的女朋友。 

  G见到杰斯问了一下他关于小样的看法,杰斯说没怎么听。然后他们聊了一下关于演出
的事。我听到G让杰斯帮他找演出,杰斯说没有贝司不成。两人好像就聊到这儿。 

  我走过去问:“你就是死蝴蝶乐队的主唱吗?” 

  “是。” 

  “你们对乐队的贝司手有什么要求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没要求。只要有共同的理想就行。” 

  “让我当你们的贝司手吧。”我说。 



  我就是这样认识了G,那天我让他陪我去到对面的街上买棒棒糖。但怎么也买不到樱桃
味的,我连那个牌子是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里面有泡泡糖,可以吹很大的泡泡。最后我试
探性地买了两支,给他一支,他有些腼腆地说:“谢谢,不吃。” 

  我给白开水和G看我去年回老家时照的照片。 

  “照得不好啊,用傻瓜相机拍的。”我对他们说。 

  照片上我的穿着红色的棉袄,头发是黑色的,在草垛边上和结了冰的河边上和我妹妹
又叫又笑。 

  G看着我的照片,笑着说:“怎么跟红高粱似的。” 



  当天,他带我去看我们乐队的鼓手。鼓手上高三,他的学校就在附近。于是我们骑上
车,他戴一副有些滑稽的黄色墨镜,我们七拐八拐地找到了鼓手的学校——铁路三中。那
座学校有一幢古老的教学楼和大大的操场,操场上有人在打球。现在是三月,快到四月了
,男孩子已穿上了短袖的白色球衫,学校里有种特殊的青草味儿。我把手插在兜里,有人
向我们看过来,我知道是因为我绿色的头发和年轻的身体。 

  我们没有找到鼓手,他已经放学回家了。他们很快就在长安街分别了。临走,我对他
说会很快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我的电话本丢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G曾给我留电话的纸条。于是我拿起
听筒播了一个电话。他在家,很快就有人接:“喂,我找G。” 

  “我就是。”他听到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这电话就我一个人使,有人接就是我,
没人接就是我不在。” 

  “嗯,我叫春树,就是……” 

  “你好。” 

  开始总是别别扭扭加一丝甜蜜。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说已经等了半天我的电话了,我
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我把电话本给弄丢了。我总是这样,丢三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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