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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plio (愁容骑士◎一过此河,便无前世), 信区: Reading
标  题: 3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1月16日18:24:49 星期六), 站内信件

038>> 在黄色的天空中 


  那天放学看到一个染发的少年背着滑板走在路上,万一是我认识的人呢,我犹豫了一
下,还是放慢了速度,当我回头时他也正在看我。我,我接触到了他的目光,是一个日本
人,细腻的肤色和黑色的眼线,一瞬间我想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举动,但还是不知道怎么
表达,就这么骑车走了,只留下闻到的一阵冷洌冰辣的香水味。奇怪,好像许多的演出Par
ty上常 

常会闻到这种味道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呢?不知道…… 

  我们的鼓手走了。消失了,消失在远方。在现实和理想之间,他选择了现实。这是他
的性格,也许他是对的。但这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选择。没有什么错,因为他不是一个
理想主义者。 



  重新上学的这几天过得真慢,教我们的老师都特别没劲,中规中矩,连让我有兴趣一
点儿的老师也没有。苗青教语文,唉,她教语文,语文算是被她糟蹋了,从小到大上过几
千节语文课我还没有上过这么乏味的语文课呢!每节课先读生词,还得把书举着读,不举
着不成。原来教过我的所有的文科老师都同意让我在她们的课上做别的事,看小说写日记
什么的,因为她们知道我已经提前学过了那些知识,而且考试经常考第一,我以为这次苗
青也能看出我语文的天分从而对我宽松一些,哪知我第一次上课时刚把一本杂志拿在课桌
底下看时就发现她在用眼神频频地瞟我,然后就说希望大家上什么课做什么事,别违反课
堂纪律……弄得我悻悻的。从此之后不对她报任何希望。我就知道她是个特别死板的人,
根本不欣赏我。才来几天我就发现苗青和班长何宇之间不寻常。何宇不但是苗青的左右手
,而且私底下也和苗青很合得来。这个“优秀班集体”在西×中学可谓是名副其实,班里
的规矩多得不能再多了,每个礼拜的日常行为学分高二(7)班总是一分不扣,排名第一,令
人振奋。大家简直宁愿整天只呆在座位上活动以便不扣分。而高二(7)班的学生如此听话如
此好管就绝对有何宇大大的功劳。事实上班里有领导权发言权的也只有两个人而已——苗
青和何宇。这个班和我原来上过的高二(6)班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这里度日如年有点儿夸
张,度月如年可就不夸张了。弄得我很怀念高一的时候,如果当时我再多忍耐一下……不
!如果我能那样,我也就不是我了。 

  需要说明的是这次开学我又赶上了西×中学每学期一次时间为期一个月的训练。这件
事也激化了我彻底死心坚决退学的决心。 

  “从此以后天天7:15到校,值日生7:10分到。到楼下练队。” 

  我听了简直头晕眼花。 



  但我还是给她们面子的,我天天7:15准点儿到校,不早一秒不晚一秒,然后就老老实
实地跟着队伍到楼下练队。创下自上学以来的全勤记录。李主任每次查早读看到我正在认
真读书也应该感到很欣慰吧。这学期她还管高二,我应该是最让她头疼操心的学生了,虽
然我并不想给她找麻烦。 

  苗青居然还不满意。我想她是以前没有听过我的难缠。亦或是她太自信了。我以前都
是7:45到校。她讨厌我的踩着点儿进班。尽管我没有什么错。也不会给高二(7)班扣分。 

  她惯做的是在早读上指桑骂槐。虽然整个班都知道是在说我她也绝不点出那个初来乍
到的小骚蹄子姓甚名谁。 



  班里甚至不允许带课外书。自习课上也不能趴桌子睡觉。不能写信。不能看杂志。何
宇会一遍一遍下座位巡逻。简直耸人听闻。几天以后苗青找我谈话让我不要穿红色、粉红
色、黄色的鞋,学校只让穿黑、白、蓝和素色的鞋。其实我们原来班就不管的,现在在我
脑子里晃的还是当年袁玲子和路莎天天穿着的那两双耀眼的名牌红色韩国鞋。摊上一个这
样的学校我就不说什么了,又遇着一“水至清则无鱼”的班。 

  相对比后我觉着现在的生活完全是绝望。简直前途就是一片曲折。 

  王慧主动在课上给我写了一张纸条: 

  “和你聊聊。 



  你上次说你写稿子去采访几个玩车的,我当时就想起了我初中同学一个男孩,他也玩
车。你说没有长得好的,我觉得他长的还不错。他说别人练车都是从好车练起,可他是从
一辆大破车练起的。车一颠就要散架了似的。他练车经历还挺艰难的。在班会上他还给我
们表演过车技。你看了那么多男孩玩车,气势一定很庞大吧? 



  还在,我觉得你比我活得充实多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乐队,可你还总是说无聊,活
在世上真无聊。这么悲观。我知道你是对这个学校……有看法,毕竟我也有同感。除了这
些,外面还有很多好的事物,你说对吧?就像你的乐队,离开了学校你就是一个自由的人
了,在这里确实我也觉得很无聊,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我写了回条给她。以后每天每节课上我们几乎都传条。有一天王慧用了一个还没有用
的、新的作业本对我说以后我们就用这个本聊天吧。以后的每天中午我都陪着她吃饭,她
再也不会孤独了。她免体,每回上体育课时我就和纪雪莹、王紫淇、宋蕾一起呆着。她则
蹲在操场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拿木棍划拉地。 

  我采访的那个玩车的男孩今年十八岁,他把他的车看得和命一样重要。但他现在不能
玩车了,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曾经问过,他不肯说,但一定是很严重的原因。 

  我的乐队面临着许多艰难的问题,比如排练室,我们还没有排练室,还有乐队成员的
问题。鼓手走了,于是主唱去打鼓,因此需要一个吉它手。 



  “我觉得每个人都不容易。我学习用功又有什么办法,我挺想考大学的。现在的社会
没有学历谁要你。其实我妈并不想让我考。因为我父母离异了,就我妈一人赚钱,两人花
,大学的费用太高了。最后,我妈还是让我试试,我妈挺好的,我觉得我心里挺过意不去
的。” 



  王慧说她现在和她妈的生活挺好的,比以前幸福多了,也比以前胖了,想瘦都瘦不下
来。她说她比较敏感,什么都放在心上。其实也不想太沉默,好多话不说,在社会上挺吃
亏的。她问起我家住哪儿。我告诉她是万寿路。 

  从和王慧的“聊天”(我们常常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但是随时用文字沟通)中知道,她
和我一样大,小时候生病住院休过学,她喜欢书法。性格内向。我问她关于这个班的看法
及她是怎么看待这个学校的。 

  “我想考普高,没考上,是被分过来的。我也想休学,但是交钱太多了。我一点都不
喜欢这学校。班上的同学我只觉得没有我初中时的好。有的我觉得比较自私。也有好的,
但很少。” 

  “去年(高一时)苗老师就和何宇好,我觉得都有点那种关系——这个班就这样,没办
法。” 

  天是湛蓝的,天高云淡,连风都是那样广阔绵长。 

  秋风多好,宽广绵长,它现在吹动我的裤角。 

  我游离其中, 

  悲哀又美好。 

  我相信我病了,而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我梦见我把徐娟给杀了,而且是在教室里,而且有人看着。G也在。我恨她,我一边用
刀砍她一边骂,最后我拿菜刀砍了她脖子,她的脑袋分开了,掉下来了。我觉得挺刺激。
我走过来,说:“我终于杀了她,因为我恨她,为此我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回到我
的座位上,看了G一眼,他就坐在我的左边。然后他给我鼓了掌。全班同学都鼓起掌来。我
高兴地笑了。 

  我一字不动地在电话里给G讲述了这件事,他并未置一词。最后他说:“我们会永远在
一起的。”这只是主观意愿,他的说辞并不能打消我的疑虑。 

  我讨厌他的这种态度。他说:“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苦心。”总有一天会物是人非
。他的苦心?什么苦心?用他没有必要的隐忍和沉默换比喧闹更恐怖的寂静和一辈子的不
明不白? 

  第一场秋雨下了。 

  在第一场秋雨里,我想起了故乡金色的阳光,金灿灿的苞谷和金色的田野,金色的油
菜花。在我的记忆里故乡充满了金色,充满了阳光和快乐。而我从小就不喜欢金色,但我
却怀念那照耀过我身体的黄色。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我逝去的激情,但是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因此我还年轻。 



  星期四早晨去上学,前方在离我很远的很远处的天边是层层幔幔的灰色、蓝色、桔红
色、藕荷色,有飞机飞过。我顿时想起麦田守望者的那首歌:“暖气、阳光,天上有飞机
,汽车、唱歌,都不着边际,这样好天气,一直在下雨,谁在编程序,我们的想法,像漂
亮的T恤,会被风吹起……” 

  我给苇子写信,我告诉他我又重新回去上学了。我说我们互相理解。爱你,在有天空
和大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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