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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pcat (破破猫),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非常日记(1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03日14:05:02 星期四), 站内信件

10月30日 晴
  学生宿舍开始安电视,我们宿舍在今天也安上了。
  好久没看过电视了。晚上,大家正看得兴起,忽然熄灯了。熄灯就意味着停电。胖
长老心生一计,把楼道里的电接进了宿舍。
  夜里两点钟时,胖长老睡去。后来我也支持不住就睡去。无产者和蓝调练就了熬夜
的本事,一直看到第二天早晨。
  早晨是系主任的古典文学课,说是要点名,我们都去了。
  九点多钟时,团委书记敲门进来,一幅慌张地神情看着系主任,他说要找我们宿舍
的人,有急事。
  我们出来后,他说:
  “你们干的好事,快去看你们的宿舍吧!”
  我们在路上猜着,一定是接电线的事被人发觉了。胖长老吓得不知道怎么办。瘦长
老安慰他说:
  “不要紧。我们不要说,谁也拿我们没办法。”
  楼底下停着一辆救火车。我们吓坏了。到宿舍一看,整个宿舍都被烧没了。电视机
也烧成了一堆灰。我们傻眼了。
  我们宿舍一着,殃及到了楼上,因为我们住的宿舍还是五十年代建的那种木板楼。
楼上住的是大四的学生。
  同上
  肯定是电视机先着了,然后引起其它东西着了。
  胖长老刚开始还撑着。我们都不说话。副系主任气坏了,他说,好,你们都是好汉
,既然你们都撑着,你们就都拿处分好了。
  胖长老看着我们,我们也互相看着。马飞、瘦长老和程一涛正好昨晚不在,与他们
无关。这一下马飞可帮不了我们啦。
  下午的时候,胖长老终于豁出去了。他说,电线是他接的。
  回来后,胖长老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现在连床都没了。我们都看着他,觉得欠着
他的。瘦长老说:
  “走吧,胖子,今天先到我那儿去住一晚上。先别想了。大不了……”他不忍心再
说下去了。
  晚上,胖长老去了瘦长老那儿,中产阶级和无产者去了网吧,我则去了图书馆。
  11月5日 晴
  处分终于下来了。胖长老给了个留校察看,我们其他的人给了个警告处分,一年后
看表现取消。
  我们又出去喝了一次酒。因为我们到底还在上大学,而且一年后可以取消。马飞一
高兴,非要一个人付账单。我们不行,非要自己凑,因为我们要还胖长老的情。
  这件事总算这样过去了。
  可是,另一件大事又出现了。国家安全部的人盯上了程一涛。我们都以为,程一涛
在前女友自杀以后可能会意志消沉,一蹶不振,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原来程一涛和一些
社会上的人成立了一个诗社,叫光屁股诗社。他任的是社长。当初成立的时候,我们都
有些反对,但程一涛说,现在要让人关注你,要成名,除了骂名人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就是成立一个没有敢成立的社团,写一些没人敢写的东西。我们都觉得很荒唐,但程一
涛自从被逐出学生会后,内心很空虚,便重操旧业,玩起了70后诗歌。光屁股诗社成立
后的几天之内,他们就出了一本刊物,并把它们寄到北京一些高校,结果出奇地得到了
北京一些高校学生的响应。程一涛收到了很多来信。有一天,他收到了海外一些人的来
信。这样,国家安全部的人就盯上了他。
  起先,他并不知道,直到今天,他在收到境外一些刊物后,就有人找他了。
  他回来后把那些境外寄来的东西全收走了,并写下了保证书。
  学校也来人了,告诉我们一定要注意境外的东西。
  而程一涛的光屁股诗社倒是还在风光着。
  11月6日 晴
  我们没处去住,正好女生楼一楼有几间房空着。我们只好搬进去。一同搬进去的还
有原来楼上那个大四的宿舍。很多男同学说,我们是因祸得福。
  11月15日 晴
  住进那儿的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被一阵歌唱声惊醒了。原来窗下有人唱歌,好像还
有一架录音机,里面放的歌和他唱的一样。事实上是,他们在一起唱。唱得的确不错。
我们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艺术系的学生在练声乐。
  第三天早上,仍然如此。蓝调起来看了看,说是有一个学生一边跑操,一边手里提
着个录音机,还一边唱着。
  第四天早上,还是如此。下午的时候,瘦长老从外面回来,说是新闻系出了个疯子
,早上拿着一架录音机一边唱着,一边跑着。我们问,歌还唱得很好?他说是。我们都
笑了,说这两天在我们窗下唱呢。
  第五天的时候,我们从班里一个女同学那里知道,那个学生喜欢上了艺术系的一个
女生,在窗下唱歌,希望她注意。胖长老一听,就叹口气说,这世上又多了个疯子。
  可是,我们却受不了。有一天,蓝调终于受不了,他打开窗户骂道:
  “你他妈的,天天早上这样乱吼,让老子睡觉不睡了?”
  那个学生也在外面回敬着。这下气坏了我们宿舍的人,大家起来要打那个学生。那
人却早跑了。
  后来,听人说,艺术系的那个女生告到了新闻系,新闻系的主任把那个学生叫到办
公室说,你如果再这样,明天就回去。结果第二天他就一切都正常了。
  那个神经病走后,我们还是睡不安稳。早上学外语的女生在楼底下又大声地开始读
英语了,听说学的是什么疯狂英语。可正是疯了。不过,女生我们倒是不怎么反感。我
睡在上铺,早上,只要抬一下头,就能看见那些疯狂英语的学习者在做怎样的口形了。

  大学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11月18日 阴
  我在图书馆里睡着了,而且做了梦。我梦见颜真来找我,说是她丈夫和她离了婚,
她要和我结婚。我拒绝了。可是她对我的拒绝好像没什么反应,还是笑着,说她早就知
道会这样。她走上前来,把我抱住,吻了我。我被她吻得透不过气来,使劲地推着她。
然后惊醒了,发现自己的脸贴在书上,嘴紧紧地吻着书,书上的几页都有些湿了。我看
看周围,没有人注意我。我赶紧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这么多天来,我一直挂念着她。我给她打过好多电话,她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门
房里的好太太把她盘问了半天,她就说是孩子的家教。她对我说,她不再给我打电话了
,这样可能对我不好。实际上,那时候我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她总是想帮我,我总是拒绝。我不愿意再接受她的帮助。有几次,我萌生出要去看
她、并在她家过夜的念头,最终又打消了。有一天,她打电话叫我到商厦去。她请我去
吃饭。最后,她拿出一些钱来要给我,我拒绝了她。她伤感地说:
  “你不要这样。我给你,你就拿着。我知道没有人能帮你,没有人关心你。你给我
听着,以后不许再去卖血了。你需要钱,就到我这儿拿,就算我现在借给你的,好不好
!”
  我收下了。一共五百元。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再也没有请我到她家去,我知道
她是什么意思。
  又有一天,我给她打电话时,她问我现在穿什么衣服,问我吃些什么东西,问我现
在有没有意中人,还说要怎么包装我。她越来越关心我生活的细节。渐渐地,我倒觉得
生活中离不开她了。我把自己的很多事都给她说,她帮我出谋划策。她还催着我赶紧找
对象。我说找不上,没有人会看上我。她在电话里就嗔我,嫌我没志气,没信心。我好
像有些依赖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妈、姨姨外,对我好的女人就只有她了,何况
,在我眼里,她是那么美。
  我还有什么不能原谅她的呢?更何况,我自私的心里有那么多肮脏的想法和对她的
不耻,她都原谅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
  12月1日 晴
  程一涛的光屁股诗社经北京一些高校学生的宣传,已经在南方一些大学有了影响。
程一涛收到了一封约稿单。南方一家民间刊物对他的诗和光屁股诗社的作品很感兴趣,
希望他们给他们寄些。
  他似乎成功了。
  上课的时候,程一涛做在最后面,在那里制造着诗。他说过,现在的诗不是用心写
出来的,是用屁股做出来的,而且要裸露一些,性感一些,所以就叫光屁股诗歌。
  程一涛跟越来越多的先锋诗人有了来往,他的一些文章也陆续被发表了。有一天,
他的一篇题为《光屁股照亮诗歌前程》的评论文章发表在一家刊物上。大意是说,现在
人们说诗歌已经走火入魔,主要原因是诗歌方式和美学观念都因循守旧,而光屁股诗歌
——说得更准确一些是70后诗歌,将用他们的彻底的反传统的语言和美学观念改变中国
诗歌的走向,从而走向世界诗坛。程一涛的气势俨然当年的列宁和毛泽东。
  我们都觉得既可笑,又过瘾。这样的文章现在也有地方发了?从内心说,这是好事
情。我们提出要他请客。程一涛很乐意。
  实际上,程一涛现在的女友倒是个大款,据说家庭背景非常好。稿费还没有来,程
一涛要请客,自然是女朋友要来掏腰包了。马飞也去了。他开了个玩笑:
  “你以后就是名人了,可能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少了,所以这次要昂贵一些。

  他犹豫着,倒是他女友说了:
  “行,你们说吃韩国的烧烤,还是美国的肯德基。”
  “都吃。”马飞一听她这么大口气,就说。
  “行。”
  我们都是第一次吃那玩意儿。
  再后来,程一涛就要在学校里办一次光屁股诗歌朗诵会,结果被校团委制止了。
  12月3日 晴
  一年一度的艺术月又到了。马飞在程一涛的鼓励下,要办一场他主唱的摇滚音乐会
。他找来了他的很多哥们,开始准备起来。
  12月5日 晴
  由于马飞原来那个做歌手的女朋友的缘故,他认识好多歌星。这两天,他又打电话
邀请了几个来给他捧场。这一下,他大为激动。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干什么事业,没想到
在程一涛胡作非为的激励下也要做一翻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12月12日 晴
  没想到,校方对摇滚乐是不怎么支持的,所以马飞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申请办下来。
他父亲不大同意,但在他母亲的请求下,给他拉了个赞助单位。那家单位既为他请来了
最好的调音师,配备了一流的音响设备,还打着马飞父亲的旗号请来了很多记者。市电
视台的转播车也开了进来。
  校方也没想到这事竟然弄得这么大,只好也配合着搞,再加上还有几个有影响的歌
手要来,也觉得是给学校增光的事。演出地点从校礼堂改到了可以容纳万人的体育馆。

  今天,他终于站在了北方大学的体育馆里。初次上台的马飞很害羞,在台上倒不会
说话了。实际上,他说的话很少,但他的歌唱因为这隆重的推出一下子身价百倍。
  程一涛还是觉得自愧弗如。
  12月13日 晴
  今天的报纸上,到处都登着马飞的照片。
  马飞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有今天。
  胖长老说:谁让我们既没有马飞的背景,又没有程一涛的勇气呢。
  12月14日 晴
  今天晚上,我们在电视里看到了马飞音乐会的全部场面。
  在音乐会之后,好几位音乐界的著名人士出来对马飞进行了一番赞美。
  马飞在一夜间真的成了明星。
  我们只觉得他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了。
  12月20日 晴
  宿舍里终于安上了电话。没人的时候,我赶紧给颜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喜人
的消息。对我来说,电话有两个好处,一个就是接父亲和弟弟的电话,另一个就是给她
打电话。
  有一次她对我说:
  “我给你打电话,可能对你不太好。你的同学可能会议论你和外面一个已婚女人有
什么不规行为,可是不打电话,我有时候也很想知道你的情况。这样吧,我就说是你的
……你的……你的什么呢?”
  我也一时不知道叫什么,忙说:“就说我姨姨?”
  “我那么老吗?”
  “我姨姨不老,和你差不多。”
  “书呆子,亏你想得出。我不想当。就说是你表姐吧!”
  “可我没有表姐。”
  “说你是书呆子吧!”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愿意当我姨姨的原因。她成了我表姐。父亲和弟弟只打了一个电
话,也只是快快地说几句话,并不多说。我们都怕花钱。可是,我和“表姐”的谈话往
往很长。有时候,我特意不去上课给她打电话。她成了我生活中的指南。一次,她问我

  “我像不像你表姐?”
  “像,可我觉得更像我妈妈。”
  她在那边骂着我。我已经能和她开玩笑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和这个女人来往
时,才觉得心里什么也不用藏,什么也不用管,甚至还可以开玩笑。这本是她的性格和
生活作风,却慢慢地影响了我,改变着我。
  说完那句话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真的觉得那句话是那样贴切。我在感情上似
乎真的很依赖于她。这种感情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提炼,它忽然变得无比神圣,不容亵
渎。有时候,我也会有冲动,想过去和她过夜,但马上就觉得自己是多么地可耻。我也
觉得她有时候很寂寞,一样需要我。但我们克制着。当情欲的力量束缚我的时候,我就
在其他人睡去时,拿出她的内裤,疯狂地吻着,然后放到下面手淫。我又重温到了和她
做爱的惊惧、昏迷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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