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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pcat (破破猫),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非常日记(2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03日14:10:54 星期四), 站内信件
十三
余伟没有想到林风的人生中会有这么一段经历。这段经历大概是林风小说的主要部
分之一。因为这也正是林风感情、思想起变化的重要经历。而且使余伟没想到的竟然是
这样一个女人决定了林风的命运。林风对这个女人的笔墨非常集中,再不像前面对林眠
等女子的描述有点散乱不堪。
林风在小说的这部分里还写了不少他看到的淫乱的场面,如那个中文系的教师看到
的林眠和她男友作爱的情景,如程一涛和他女友同居的场面,如无产者在网上看到的乱
沦的镜头,还有他是如何手淫的。这些的确让人看起来有肮脏的感受。大概笑茵说的就
是这些吧。
但后面的部分林风没有拿来。余伟因为要到上海参加一次全国性的大学生心理咨询
工作的会议,赶着写一篇国外大学生心理咨询情况介绍的文章,没有找林风。他想,林
风会来找他的。
小说中的林眠一案,倒是真事。只不过人物的姓名换成了假名而已。余伟在刚来校
不久就听说了这件事。听说学校还和那个女大学生一直没能达成一种协议。实际上,余
伟推测,女大学生——就叫她林眠吧——她并不在乎输赢,她是想通过这件事把她自己
炒红,虽然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但是,这件事对学校的影响却是很大的。学校从那以
后在很多管理上做了努力,甚至建立心理学系和在学生区设立专门的心理咨询工作室也
与此事有些联系。从林风所写的这一事件来看,他的小说确是自传体小说,所写事件大
部分是真实的。
笑茵还是天天要回家住。她父亲又向她提起林风的日记体小说,她便向余伟索要:
“你不要给林风说,我和我爸也不给别人说,谁能知道呢?再说,他写出来就是要
给人看的,何况写的那么不知羞耻。”
“你看你,看不上人家的东西,还要看。”余伟笑她。
“不是我,是我爸。我才不看他那种变态小说。”
“不,笑茵,我倒觉得你应该看看它。不过,一定要怀着一种研究的心态去看,要
怀着同情心去看。它不是消遣性的小说,也不是名著。它是一种问题小说,是很严肃的
。”
“不看不看,我才不研究那种东西。”
余伟缠不过笑茵,只好和她约定:在余伟出差的十天时间里,他们必须抓紧看完,
等他回来后,再要下部分。笑茵拿走了林风的小说,余伟也赶紧搜集资料写文章。后天
就走,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有很多资料还得到学校图书馆和网上查寻。
晚饭刚刚吃完,余伟正准备看资料,有人敲门。以为是笑茵,却是林风。他手里拿
着一大叠稿件,余伟知道是小说的下半部分。他小心地问余伟上半部分看了没有,余伟
说看了,非常真实,非常有价值。说着说着,余伟的谈兴又上来了。他就给林风谈小说
里的那些描述他在很多地方都有同感,特别是写那位“表姐”的整个过程非常好。
他们谈了很多。余伟鼓励林风多写这样的问题小说,特别要写目前那些人性中被忽
视但却司空见惯的矛盾、冲突。
林风经余伟这么一鼓励,也觉得自己写的小说确实很有价值,余伟告诉他,等认真
地修改完以后,可以给一些大的有眼光的出版社投,说不上还能一炮打响。他似乎也很
有信心。余伟知道,林风不想让别人看的一个重要原因,倒不是怕其它的什么,而是怕
别人笑话他,一则怕别人说他写的不好,甚至说他写的下流;二则怕别人说他是写他自
己的事儿,他怕别人知道他的内心。就因为这方面的原因,他们还谈了很多自传体小说
。
林风走的时候,仿佛已经判若两人。他也许是第一次认识了他自己,并认同了他自
己。他问余伟要前面的部分,余伟说先放我这儿吧,等我把下半部分都看完,再一齐给
你,而且有些地方,我还想再联系着看一遍。林风信以为真,高兴地走了。通过这一夜
的交谈,余伟也不怕把林风的小说给别人看了。
小说的后半部分大概也有十几万字,余伟把它随便放在桌上,等回来以后再看。而
且他有一个打算,就是和林风一起来研究把这部小说认真地修改,并帮助发表和出版。
林风一走,他赶紧投入工作。第二天天亮时,终于写完了草稿。他放心地睡觉了。
中午的时候,笑茵打电话,说她家里人要给他送行,要他晚上到她家去。他知道,这不
是她的意思,肯定是她爸爸的意思。他答应了。下午把文章修改了一遍,打印出来。一
切工作结束后,他就早早地向她家奔去。
到她家时,才五点钟。老作家说他昨晚上一夜间看完了林风小说的上半部分,所写
的内容让他震惊:
“我不知道现在的大学校园里会成了这个样子。笑茵从来没给我说过。有时,我从
报纸上看到一些现象,还以为只是个别现象呢。”
“实际上,比这些更为严重。现在,这已经成了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
“但是,余伟啊,我还是认为这种东西充其量只能是一篇报告文学式的东西,说的
不好听一些,连报告文学都算不上。一个作家,一个真正的作家,他必须是一个人类灵
魂的工程师,要高屋建瓴地看问题,能够筛选素材,并能够灵活地运用这些素材,为他
的思想而服务。这个大学生有什么思想?他写的那些东西,说透了是要哗众取宠,说彻
底一些,就是用黄色的东西来刺激读者。他这是别有用心。这样的东西现在社会上还少
吗?现在不是有另类作家吗?那些用身体写作的女作家,不全写的就是这类玩意儿吗?
有什么价值呢?当然啦,这些东西也需要写,但是禁止的,不能示众的。”
余伟尽量用平缓的口气跟他说话:
“实际上,我也很矛盾。虽然我对他小说里描述的内容已经见多不怪了,但把它形
诸于小说却是第一次。在国外,有很多心理学家都在研究人类的性行为,在研究人类的
精神病现象,后来都成了哲学家,成了影响人类思想发展的重要的思想家,比如弗洛伊
德,比如荣格,等等。为什么在我们国家却一直没有人重视这一点呢?非但不重视,还
要让人们蒙上眼睛,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岂不是掩耳盗铃?还有,一旦这些东西被社
会重视,就马上说是道德出了问题,要立法,很少有人从心理学的角度去看问题,这不
是指鹿为马吗?虽然他的思想境界不高,但他有一颗向上的心灵;虽然他的文学修养不
高,但他写的很真实,没有虚假的成份。现在作家都有一种普遍的认识,就是以高尚的
东西来抹掉原本真实的人性,使小说中的描述都有了虚假的成份。我认为这种现象更可
怕。”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都斜眼看着电视,等着对方先说话。笑茵妈妈出来,笑着对余
伟说:
“他呀,一辈子就死认一个理,谁都说不过他,即使说过了,他也不承认。你别理
他。”
“不,姨姨,实际上我是不懂这些的,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些的,没有发
言权。”
“但我听着你说的就很有道理,他是蛮不讲理。”
老作家这时转过头来,点了一支烟,终于说:
“去去去,谁说我蛮不讲理?我这个人就是好争论,但谁讲的有道理,我事后不是
认真考虑的?”
“事后才考虑,当面还犟的很。他就这德性。”
“我也一样。我爸活着的时候和叔叔一个脾气,我和他老为一些事争,我妈老骂我
们俩。可是我爸那个人,如果没个人和他争,他倒觉得没意思了。人就这么怪。”
他们都笑起来,气氛也总算活了起来。老作家也笑了,他说:
“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懂。男人是不打不相识。”
在吃饭的当儿,老作家问余伟:
“70后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两年说的七十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作家和诗人。”
“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你说那里面的那个叫什么程一涛,把诗社的名字叫什么
不好,非要叫光屁股?我虽然不会写诗,还是会看诗吧。你说这是怎么会事?”
“这我就有发言权了。我也是七十年代出生的。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反传统,过去你
们不敢做的,我们就敢做。你们认为越是正统的,我们越是烦。”笑茵说。
第二天,余伟坐车去了上海。
十天以后,他又去了趟深圳。余伟在美国的导师来中国讲学,第一站就在深圳大学
,说要在那里见他。这一去又是十天。在这二十天时间里,他一直探讨和了解的就是心
理学方面的事。中国青年的心理疾病已经犹如正在出土的荆棘,而大学生又是这些疾病
的主要对象。他还跟一家出版社的编辑重点地介绍过林风的小说,答应尽快让林风把小
说寄给他。同时,中国青年心理研究会在那次大会上换届,因为他在国外的学位和导师
的名气,被选为副会长兼秘书长。他乐意承担这一重任。更让他高兴的是,他的导师在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争取了一项资助金额巨大的项目,要他做主要立项人之一。
短短的二十天,他的事业发生了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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