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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03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05日02:11:07 星期一),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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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勃的爸爸原是张作霖手下一个团长。一九二四年的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张作
霖打败了吴佩孚,带着一班人马在大雪纷飞的一天开进了北平城。刘勃的爸爸就是
这一班人马中的一个。他官虽不大,却是张作霖的嫡系,他们同是从“绿林大学”
那青纱帐里走出来的。老子进了北平,儿子跟着也就来了。在第二年春天,年已十
八岁的刘勃上了北平的高中。他书念的不怎么好,情欲的需求却来得早。到学校不
久,他就卷进追逐女师校花刘丽影小姐的旋涡中去了。他借着奉系军阀得胜之气,
一上手就要把别人从这个枝花身边挤出去。
这下子惹翻了一群小地头蛇,把他堵到小胡同里一顿暴揍,好险没送了小命,
养了一个月才从床上爬起来。起来之后,到学校一了解,不仅枝花的边沾不上了,
如果不注意,还时时有再被撂倒的危险。那年月东北人在关里本来是趾高气扬的时
候,真是“妈拉巴子当免票,后脑勺子是护照”,骂两句东北粗话,拍拍扁平的后
脑勺子,连看戏都不用花钱。在这种气焰下的刘勃当然咽不下这。口恶气了。但是
他细一打听之后,才知道这群小地头蛇原来是抱成一个团的,都是“中国国家主义
青年团”的团员,是有政治背景的。这样一来他更感到孤掌难鸣了。他觉得要想与
之抗争非得也有一帮人不可,这帮人上哪找去呢?经过一段观察,他发现还当真有
一群同学和这帮小地头蛇不断进行着较量。于是他就主动向这群同学靠拢,同学也
有意团结他,渐渐地他就参加了他们的活动,这时他才知道他们还在传看着一些进
步书刊杂志。他对这些虽然不感兴趣,但是已经离不开这群同学了,只有和他们在
一起他才有安全感,才有复仇的希望。于是他也就看起那些进步书刊来。看是看,
却吸收不了,只是过眼烟云,敷衍一下而已。
不久,一件突然的事情发生了:刘勃的爸爸,那位张作霖手下的嫡系团长,竟
然因为敲诈勒索,克扣军晌,让张作霖给枪毙了。张作霖本是处处都护着他那些绿
林弟兄的。但是从进关以后,这些绿林好汉闹得太凶了,惹得怨声载道,民愤沸腾,
张作霖一看不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抓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团长,就地正法了。
这不过起杀一儆百,敲山震虎的作用,并借以塞民众之口罢了。但是这件事对刘勃
来讲真是祸从天降,好像雷轰头顶一样,他在悲痛中竟恨起张作霖来。虽然张作霖
悄悄地给了他家一笔很可观的抚恤金,但这终抵不住那活着的靠山有力量啊!何况
还有一些他爸爸的生前友好,都异口同音说他爸爸死得冤枉,比他爸爸罪孽深重的
有的是,为什么偏偏枪毙他呢?他只不过是一条替罪羊而已。这些话吹进他耳朵里
越多他恨张作霖的情绪越增长。而当那些进步同学围着他讲解的时候,又把恨张作
霖个人的情绪扩展为恨整个军阀,整个统治阶级,整个豪门权贵了。说也怪,过去
他看那些进步书刊总觉得格格不人,这时却越看越顺眼,一股脑儿往脑子里钻了。
于是他便进一步表示要和这些同学站在一起,为打倒军阀,推翻旧时代而奋斗!
刘勃爸爸被枪毙后不久,便爆发了历史上有名的“三一八”惨案。北平各大、
中学校实行总罢课,冲上了斗争的第一线。刘勃在斗争中表现得特别积极,“打倒
军阀!”“打倒张作霖、段棋瑞!”“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喊得比谁都响,提
出的行动纲领比谁都“左”。他这个人本来是比较聪明的,别看个头不大,脑子反
应可灵敏,圆眼珠子一逛荡就是一个道。因此他在这些进步同学中很快就露出了头
角,不久就参加了共青团。那时团的组织名称才从“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改称为
“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他还是改称后第一批发展的团员,所以很快就成了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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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工七年十月,中共北方局派人到沈阳召开了东北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成
立了中共满洲临时省委。刘勃由于是东北青年,就被派回来,参加筹备共青团满洲
团省委的工作,成了一名团省委委员。这时他才二十岁,真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
个人求发展的欲望得到了初步的满足和强烈的刺激。那争枝花,报私仇的愿望反倒
淡薄了,他有了更高的需求。
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哈尔滨发生了反五路斗争,刘勃被派到哈尔滨来做学生工
作,在斗争中学生成了一支最有生气的主力军。十一月九日举行示威游行,学生队
伍走在最前面,刘勃又站在学生队伍的第一列,他雄赳赳气昂昂地高呼着口号,表
现了非凡的英雄气概。但是没想到反动军阀下令开枪了,而且首先是对准第一列学
生进行猛烈射击的,他身边的同志几乎都中弹牺牲了,他却侥幸地只伤了肩部。但
他也随着牺牲者倒在血泊中了,任凭反动军警踏着他的身体跑过去,他也纹丝不动。
当那被血洗的大街跑散得空无一人的时候,他从死尸堆里爬出来了。他浑身战栗着
回头看了一眼,便大叫一声,像发疯一样逃走了。
他发着高烧躺在病床上,脑子里轮番出现的都是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那飞溅
的鲜血,痉挛的肉体,抽搐的手足,扭歪的面孔,凄厉的叫声,绝命的呼嚎,都使
他惊魂难定,后怕不已。
残酷的流血斗争,可以把无私的人锻炼得更加无畏;也可以使那些唯我主义者
吓破肝胆,刘勃就是这后一种人。同志们牺牲时溅到他身上的热血非但没给他增加
任何热量,反而使他齿冷心寒。他几乎想从此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再也不干这危
险的职业了。对他这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心理,组织上当然无从得知,同志们
也难以发觉,反而都认为他在战斗中冲杀在前,血染疆场,是一位从死人堆里爬出
来的英雄。因此,在他养伤治病期间,组织上在最困难的条件下给他弄来最有效的
药品,派来专人护理,凡是能来看他的同志都来了。真情的慰问,诚挚的鼓励,热
烈的赞扬,崇高的评价,都裹在一起,像一股滚烫的热流向他那已经接近冷却的心
里涌来。经过这一阵猛烈的加温,他的热度又增高了。而且他还从中悟出一个道理
来:虚假可以变成真实,伪装可以骗人。只要把脸皮增厚,把手伸长,善于利用那
有利的时机,便可得到那些想得到的东西。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便是像刘勃这种自觉
做坏事,而又不断总结经验的人。他在一片赞扬声中,乘机而起,披着英雄的外衣,
又慷慨激昂地干起来。没有多久,便一跃再跃,从团省委委员被提为宣传部长,后
来又兼学运部长,又成了代理团省委书记,一直到现在的职务,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直步青云了。
但是刘勃并不以此为满足,自己已经快到三十岁了,子日三十而立,自己不能
总与青年学生为伍,应该到省委的领导岗位上去,指挥指挥全局的工作了。而要达
到这个目标,没有突出的表现不行。“反五路”斗争使自己成为英雄,现在还能发
动一次什么斗争呢?偏巧这时候省委正在酝酿搞“飞行集会”,于是他就积极提出
建议,表示要带领青年团员冲锋陷阵。当然,他也曾想过安全问题,他觉得这种集
会虽然看上去非常冒险,像在刀尖上跑路,悬崖上摔跤一样,但是在危险中也有安
全的一面,因为它是在一刹那间骤然进行的,就像闪电一样,突然间凌空而过,使
人们措手不及,也可能兵不血刃地获得成功呢。
人生需要冒险,只有经过冒险获得的成功才是最大的成功,刘勃便陶醉在这次
集会成功的幻想里。他期望由此一举震动白山黑水,突现出自己的雄才大略,再现
出他这塞外英雄的气概。因此他就毛遂自荐,取得了集会的指挥大权。他这时万万
没有想到,枪声又会在他眼前爆响。
当集会的人群外面警笛嘶鸣、枪声四起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控制住不断袭来的
恐惧心理,而把率众往外冲杀的危险任务交给了王一民。
王一民冲开了一条血路,刘勃也和几名团干部顺着这条血路往出跑。跑了没几
步,一队警察从斜路上杀过来,喷着火舌的枪口直对着他们,他身旁有两名同志随
着枪声倒下去了,血又溅到他身上!猛然间,“反五路”游行大示威那吓人的场面
又在他脑子里出现了。那痉挛的肉体,扭歪的面孔,重现在他眼前,那凄厉的叫声,
绝命的呼嚎又响在他的耳旁。他这回并没中弹,但他忽然间觉得腿发软,心发颤,
眼发花,头发昏,便一头栽倒在地下。他这回没有埋在死人堆里不动,而是连滚带
爬往后退。这时候混战才刚刚开始,那些来闲逛北市场突然遭遇战斗的游客正四处
奔跑。刘勃爬到奔跑的人群旁边,站起身来,往人群里一裹,顺着大溜就冲出了市
场。他没命地往前跑,什么集会?什么革命?什么指挥司令?全他妈不管了,谁指
挥谁呀,逃命要紧。
刘勃根本没想到敌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多,枪打得这么紧,这么狠。他觉得
这一下子大概全完了,领头冲出去的王一民肯定是没命了,连李汉超恐怕也难幸免。
他从北市场一口气跑到道外最繁华的正阳大街,这条大街可马路上也都是奔跑的人
群。人们从每家商店里跑出来,每家商店也都在摘幌子,关栅板。爆豆一样的枪声
一直传到这里,不断有些警察拎着枪往北市场方向奔跑,这更增加了人们的恐怖感。
小孩吓得直哭,妇女扯着嗓子直喊,刘勃感到好像世界末日要到了。他穿过正阳街,
从南三道街奔到裤裆街又奔到桃花巷。等到跑回许公路住处的时候,他已经喘不上
气来了。
他这许公路住处就是临时团省委机关。他和一个管收发的叫关静娴的女同志住
在这里,因为两个人都没有结婚,年龄又合适,就由组织批准,两人结成了没有举
行婚礼的同居夫妻。这样不但工作起来方便,而且也便于掩护。在他们中间,关静
娴的爱是真挚的,纯洁的。她不但爱慕刘勃,还钦佩他,敬重他,他是她心目中的
英雄。但是刘勃并不爱关静娴,他嫌她不美丽,不标致,不温柔,不体贴,不懂得
生活,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和学习。有时他真觉得她像一只呆头呆脑的笨鹅,而不
像他想象中的理想情人——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他觉得他和她在一起只是一时的
权宜之计,或者说是暂时满足一下情欲的需求,迟早他是要丢掉这只笨鹅,而去捉
只小鸟放进他的窝里的。
他跑回住处的时候关静姻还没有回来。本来他是不让她去参加今天的集会的,
一个管收发的,不去参加集会是完全有理由的。但是她非去不可,而且热情十分高,
天刚亮就爬起来了。等到刘勃起来,她把饺子都包好了,好像要过年似的,忙乎得
心真盛。刘勃一看拦不住她,也只好任她去了。
现在她还没回来,难道说她也跟着打上了?还真备不住呢,这只笨鹅什么蠢事
都能干出来。
他们住在一座老式木板楼的二层楼上,楼不大,二楼上只住两家,一家住两间
房子,中间是堂屋地,楼梯就在这中间。邻居是一对小学教师,星期天领着孩子上
太阳岛去了。现在整个楼上就只有刘勃一个人。他忽然感到孤零零地难熬,心里也
火烧火燎地难受。他从这间屋子走到那间屋子,又一头扎到楼梯口上,他盼着关静
娴能快回来,他多么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啊!他虽然对集会已经做出失败的估计,
但那终究是猜测呀,究竟怎样呢?这关乎他下一步行动啊!下一步得怎么走?他不
知道,他只能坐卧不安地满屋子乱窜。正当他感到累了,一头倒在床上的时候,木
板楼梯响起来了,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声音急促而忙乱。刘勃一个高从床上蹦起
来,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在他听来这脚步声中简直带有杀气,是不是抓他来了?
他两步蹦进里屋,关好里屋门,回身要往窗户台上跳。正这时,他听见外屋门响,
有人在讲话,是女人的声音,声音好熟,他忙又跑回屋门前,扒门缝往外看。不看
则已,这一看又吓了他一大跳。只见关静娴原来那红红的面孔变成了灰白色,乌黑
的头发从腮边披散下来,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前大襟扯破了,一片血污使蓝色的前大
襟变成了绦紫色。她最要好的同学姐妹、共青团员小吴架着她站在门前。
“怪呀,没有人门怎么开着?”关静娴喘息着说。
“你靠门框站着,我上里屋看看去。”小吴刚要迈步,里屋门开了。刘勃从里
面冲出来。
“你回来了!”两人女人几乎同声说。刘勃没有回答,他冲到关静娴面前,看
着她血污的前胸问道:“你怎么了!”
小吴忙说:“娴姐让警察用洋刀砍伤了。快,快搀她上床。”
刘勃忙和小吴架着关静姻往床前走。
刘勃一边走一边问:“外边怎么样?”
小吴说:“打的可激烈了,我们的人死伤很重。”
关静娴吃力地说:“还有被捕的。”
小吴接着说:“对,我们快走到正阳街的时候,听见后边屁驴子响,回头一看,
罗世诚满身血污地被捆绑着塞在车斗里……”
“什么?罗世诚被捕了!”刘勃猛然站住。他手一松,几乎把关静娴闪倒。关
静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小吴忙把关静娴扶住,瞪了他一眼说:“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刘勃忙又扶住关静娴,和小吴共同把她放躺在床上。
“娴姐的伤很重,你看怎么办哪?”小吴焦急地问刘勃。
刘勃一屁股斜坐在床边上,眉头结个大疙瘩,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地板,嘴里好
像还嘟哝一句什么话。
“你说什么?”
“唉!不要问他了。”关静娴声音微弱地对小吴说,“一会儿你上孔氏医院去
找小景,看她能不能来,不能来就让她给我拿点治红伤的药来……”
“对,找景秀莲去!这回用上她这个女护士了!”刘勃忽然插进来对小吴说,
“一定让景秀莲来,你马上就去!”
“那你可好好看护着娴姐。”小吴一边边准备往外走一边说。
“不。我也立刻就走。”
小吴一听瞪大了眼睛说:“你也就走?”
关静娴吃力地抬起脑袋说:“你上哪去?”
“我要找省委领导同志汇报,要想办法营救罗世诚,这是个好团员,好同志,
青年团的工作少不了他,党的事业少不了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他出狱。”
刘勃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拿出一个半旧的红色牛皮皮包,把牙刷、牙膏、香
皂等盥漱用具都塞了进去,又翻出几件衬衣之类的东西往里塞。
关静娴支持着撑起身子问道:“你去汇报还拿那些东西干啥?”
“我,这个……”刘勃的圆眼珠子逛荡了一下说,“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已
经决心营救罗世诚,如果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就可能上宾县或者汤原,去找武装
队伍,请他们派人来劫狱……”
没等他说完,小吴就着急地喊起来:“那得什么时候回来呀?你走了,谁照顾
娴姐呀?”
“有你,有组织呀!还可以让景秀莲住到这里嘛,她是护士呀。”
小吴眼睛瞪起来了,她甚至有点口吃地说:“可,可谁也不能代替你呀,你们
是,是夫妻呀!”
“这是什么话!还有没有点革命者应用的觉悟!”刘勃也瞪起了眼睛,他眼珠
子本来就圆,这一瞪竟像牛眼睛一样大。他口沫飞溅地斥责道,“说什么夫妻关系
不能代替,在我们革命组织里这种陈腐的观念早就应该抛弃了!我们中间是一种崭
新的关系,同志的关系。同志这种神圣的字眼胜过了父子兄弟姐妹以至夫妻,胜过
了一切的一切,我和关静娴首先是同志关系,就像你和她一样。我们的结合也是工
作上的需要,工作需要我们结合就结合……”
“如果不需要呢!”关静娴那灰白色的脸涨红起来了,她呼吸急促地问道。
“这……”刘勃的圆眼珠子又逛荡了一下说,“这都由组织来决定。作为一个
革命者,我们个人还有什么东西呢?什么也没有,也不应该有。我们的一切都是属
于革命的,革命需要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例如现在革命需要我马上走,我就必须
服从!”他把皮包盖一合,用左手一提,举起右手招了招说,“好了,再见吧,我
争取快回来。”
刘勃话音一落,转身就走。他身子转得那么快,就像脚上安了一个转轴一样。
两个女人谁也没想到他话收得这么快,好像连个句号都没画。她俩目瞪口呆地愣了
一下,关静婚先哭出声来,小吴也伏身在她的膝盖上了。
刘勃连蹦带跳地跑下楼梯,好像楼房就要塌下来,不赶快跑就要被压死一样地
冲出楼门。他拔开脚步就往火车站方向走,走出去还没有一百米,戒严开始了!他
这时满可以折身跑回他的住处,躲完戒严再走,但是他没有。他怎么能再回去呢?
他口沫飞溅地说了那些话,就是为了赶快从那里脱身哪!罗世诚已经被捕了,那么
大点一个毛头小青年,敌人打两巴掌再给点好吃的,就会什么都说出来,说不定马
上就会领着敌人来抓自己呢。他相信,在罗世诚供出的捕人名单上,第一名就得写
上刘勃二字。
他随着慌乱的躲避戒严的人群又跑了几步,便一头扎进一家小酒馆。小酒馆里
挤满了人,幌子已经摘下来了,可是后灶里刀勺还在响,跑堂的还在往上端菜。大
概有人吃,他们就卖,不卖怎么赚钱哪!
刘勃挤了一个座位,要了一盘炒肉拉皮,一壶白酒,就喝起来。他一边喝着一
边向马路上看,他总觉着罗世诚会被敌人牵着从这里走过去。他的酒快喝完了,他
所想象的场面还没有出现。他看了一下表,他盼望戒严快结束,只要自己能踏上火
车,危险就过去了百分之八九十,再能顺利地到达齐齐哈尔市,那危险就过去了百
分之九十九。原来他妈妈早已改嫁给他爸爸手下的一个营长了。不久营长也变成了
团长,就驻防在齐齐哈尔市。他现在就是想到他这亲妈后爹那里去,在后爹的庇护
下,安全就会上升到百分之百了,只是要管他叫几声爸爸。叫就叫吧,他也是个团
长,并不比亲爸爸小,大概给他刘勃当爸爸的,都得在团长以上了。
戒严终于结束了。刘勃冲出小酒馆,直奔车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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