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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ngzhy (美丽的骨头),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方脑壳传奇(22,23,2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5 19:54:06 2002) , 转信
第二十二回 贤德母自缢轻生 诚实子误入陷阱
过了片刻,林眼镜缓过气,拿着这只臭鞋在地上哭闹了一阵后,自觉没趣,只好从地
上爬起来,将这只“纪念品”扔到路边,当他正欲离去时,忽转念一想,如果去人保组报
案,口说无凭,这鞋便是证据,于是又捡起“纪念品”揣进怀里,悻悻而去。
林眼镜的家在牛市口附近一个十家院坝里,一进两间房子,他妈睡在里屋。林眼镜回
家时林母还没睡觉,她见林眼镜比平时回来得迟,又没骑自行车,便追问他为何才下班,
自行车哪里去了。林眼镜见老母提到车子,没法回避,只得据实招供。道完真相,他怕挨
骂,急中生智,来个倒打一耙,说:“还不是怪你老人家非要我找个自带饭票的对象,我
见她是工厂的,符合你的标准,想利用搭她去看病的机会结个善缘,哪晓得她那么没良心
,令我好心没好报。”林母听说车子丢了,不禁七窍生烟,血往上冲,头一晕差点摔倒,
只见她连忙用手撑着桌子,闷了片刻,指着林眼镜骂道:“我叫你找有饭票的对象是为你
好,哪个喊你在街上去乱扇白杆!一部车子一百多元,我们俩娘母几个月不吃不喝都存不够
,竟让你闻了一阵骚风,换了只臭鞋就脱手,我想起你爸,咋会生下你这败家子呵!”说完
气冲冲地径自转身不再理他。林眼镜从老母房中出来松了口大气,慌忙上床关灯合衣而眠
。
次日晨,林眼镜一觉醒来已是红日东升。他忙起身侧耳细听,见里屋尚无动静,于是
下床探头往内一望,不禁吓得面如土色,脚把手软。原来他妈昨晚盛怒之下,一时神经短
路,竟自缢轻生了。林眼镜见状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扑上去抱住他妈大哭了两声,
又突然止住哭转念寻思:“这两年讲阶级斗争,自杀的都是反革命。我爸解放前在武汉参
加过国民党,后来虽退出,但解放后隐瞒了这段历史,如果人保组知道我妈是自杀的,肯
定不会相信是因自行车丢失的事,万一追查原因时把爸的历史问题查出可就麻烦了。”想
到此,不禁内心一紧,强忍悲痛,悄悄将他妈从梁上抱下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言自语
地说:“看来只有如此这般方能蒙混过关。”
林眼镜打定主意,便到街上叫了一辆三轮车,谎称他妈得了急病要送医院,在去医院
的途中,他又突然在车上大叫:“哎呀,我妈断气了!”说着捶胸跺脚,嚎陶大哭,把刚才
在家里不敢流的泪全流了出来,其声之哀,可动鬼泣神,蹬三轮车的师傅见状不断地好言
相劝,并免费将他母子送回家。就这样,左邻右舍全都以为林母是暴病身亡,躲过了人保
组的追查。
林母去世后,林眼镜成了“光杆司令”,大家见他人俭省又有工作,又有房子,于是
接二连三有人来给他做媒,但都没成功,原因不是女方嫌他工作单位是民办工厂、工资低
,“三转一响”不齐备,就是他嫌对方不是自带饭票的。他一再声称非要遵照他妈的临终
遗愿,找个自带饭票的对象,哪怕女方形象差或有其它附加条件都行,总之自带饭票是硬
杠子不能变的。
此话传出不久,一天,林家来了个四十多岁名叫潘妈的媒婆,只见她进门屁股还没落
坐,便笑眯眯地对林眼镜说:“小林,给你道喜哦,快把喜酒端来我喝!”林眼镜听她口气
知道好事来了,忙顺手递了杯加班茶过去,笑着说:“潘妈,啥子喜都没有,咋会说喝喜
酒的话喃?”只见潘妈接过茶略为呷了半口,放下茶杯笑道:“你不是要找个自带饭票的
对象么?我就是为此而来,这门亲事保你满意,咋不该先喝你的喜酒。”林眼镜笑得眼睛
眯成了一条缝,说:“果真成了,当然要请你坐上席喝三百杯,只是现在自带饭票的女娃
子行市高,未必看得上我。”潘妈道:“你放心,我没把握不敢先叫你拿喜酒来喝。给你
明侃,这女娃子论相貌百里挑一,论年龄比你小两岁,只是文化比你差,但也是文化革命
前的高中生;她岂止自带饭票,别人还是东门某厂的革委会副主任,完全符合你找对象的
硬杠子。”林眼镜听了这话满心喜欢,轻声说:“潘妈,你说的她那么好,又是当官的,
可能更搞不成。”潘妈见他自卑,安慰他说:“你别自暴自弃,我给你打开窗子说亮话,
别人早把你了解清楚,知道你妈刚死,一个人又有房子,人又俭省,其实她最满意的是婚
后没有老人婆(丈夫的妈)管,没乡下的亲戚老表来剐油。”林眼镜听后笑道:“那太感谢
潘妈了。”潘妈见他答应,得意地说:“如何嘛?我早就晓得你会同意
这门亲事的,所以进门才会要你先端喜酒给我喝,现在你说这酒该不该喝?”林眼镜连连
点头:“该喝!该喝!”这时潘妈突然把脸一沉,指着桌上的茶杯道:“该喝我还不得喝,
你先把这杯加班茶给我换了,你也太会挖苦人了,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道喜,你公然端了杯
扯白了的二茶给我,还说是敬过观音菩萨的,喝了肚皮不痛。”林眼镜有点不好意思,忙
从新给潘妈泡了一碗盖碗茶,双手递上。
只见潘妈端起茶碗揭开盖子,吹了下里面屈指可数的几片茶叶,呷了两口,将碗放下
说:“好事不在忙取,你坐下我还有话跟你讲。”林眼镜自作聪明,以为潘妈要谈谢媒的
事,忙抢过话头说:“你放心,我懂规矩的,我妈死时还留了一丈布票,事成之后我定会
扯一节好料子谢你。”经潘妈笑道:“你别急,料子是后一步的事,你听我把话说完,老
实给你说,那女娃子肚皮头现在已经有四个月了,如果她要带过门,你是否愿意?”林眼
镜当时就楞住了,半天开不了腔,心想:“怪不得面都没见就成功了,原来她肚皮头有虫
,想害给我!”
林眼镜木了片刻,轻声道:“潘妈,那样我岂不成了婚都没结就戴绿帽子了么?”潘
妈闻言小声道:“你脑壳咋个那么方哦?帽子还不是人为的,未必那些戴红帽子的就全都
是真革命,戴绿帽子的个个都是老顶,戴黑五类帽子的全是坏人?我看不是一定。”说完
她喝了口茶又道:“其实她同前面那个男人是因观点不一才分的手,那人是保守派,她是
造反派,现在肚皮里头已装起四个月她害怕引流痛,所以想带过门,只要你们谈好,趁那
娃才捧槌大点立即结婚,将来娃娃下地,你我她都不说,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哪个又
晓得不是你的种喃?你不是说只要符合你的硬杠子,其它附加条件都可以接受么?其实当
现成老汉也非附条件,你不同意就拉倒,别人后面还排了一长串。”说完起身作离开状。
林眼镜听了潘妈的高论觉得很有道理,思想正在斗争,见她起身,忙将她按回椅子上
坐着说:“潘妈别急,再商量下。”潘妈见他内心开始活动,正色道:“有啥好商量的,
干就干,不干退像片,现在有饭票的女娃子行市高,何况她条件那么好,打起灯笼火把都
难找,你如同意,我保证你们三天之内结婚。”潘妈喝了口茶又开导林眼镜道:“我看你
这人脑筋太死,把问题看的严重了,你想嘛,这跟买白菜一样,又白又大又便宜,菜心里
难免会有根把虫,你吃的时候仔细点,把虫逮了又不影响味道。”林眼镜摇头说:“这跟
买白菜有区别哦!”潘妈笑道:“我这是打的比喻嘛,话又说回来,从古至今那些当官的大
脑壳,戴绿帽子的多,你算老几?凡事要当机立断,错过此舟无好渡。现在我再给你5分钟
时间考虑,不干不勉强。”潘妈引用这个比喻算是切中要害,林眼镜仔细思付,内心豁然
开朗,当即拍板同意。
果然如潘妈所言,林眼镜同那婆娘从见面到举行婚礼的确只用了三天。但见新娘看上
去二十六七岁,略有二分姿色,宽皮大脸,丰满结实,只是从她结实丰满的体型上一看便
知道她决不是个未婚姑娘,表面上看她今天是初次结婚,其实她早已是篷门大开之妇了。
林眼镜的婚事虽然来得突然,但他的客还是请得多,三亲六戚,左邻右舍,厂内同事
,凡能请到的他都一一请了。他心里有数,客虽请得多,又不摆酒席,无非多买两斤硬糖
几斤瓜子,正好趁此多收些彩礼,今后转让给别人也是钱。
结婚这天,女方家没有一人到场,只有潘妈充作女家代表在其间上窜下跳,左右逢源
。林眼镜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顾不上考虑更多,一心只顾着收礼散糖之类事情。
到了下午六点过,几个邻居的娃娃围在门外看热闹,新娘子随手在桌上抓了两把糖送
给他们,刚巧被林眼镜看见,他急忙跺脚大叫:“不行!不行!那几个娃娃刚才已在我这里
领过糖了。”新娘子闻言脸色立即晴转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二话没说,扭身进里屋去
了。
晚上,当客人散尽,新娘子突然秋风黑脸,不吭一声,和衣倒在床角蒙头便睡。林眼
镜见她变脸,知道她是为下午散糖之事怄气,忙上前开玩笑问:“我今天哪点得罪了你?
”他问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动静,又用手推了她几下,道:“其实少散点糖还是从节约出发
,为的是今后我们两口子好过日子,就算我没说过。”说着动手去拉那婆娘起来,只见那
婆娘顺势翻身撑起半节身子,指着林眼镜的额头,凶神恶煞地大吼:“屁大爷同你是两口
子,老娘敬几个糖给邻居的娃娃你都要做脸做色,哼!”说完径自倒下,再也不吭一声,不
一会儿便睡得如同死猪,打起了呼噜。林眼镜见状心想:“怪不得前头那个男人给她肚皮
头装起几个月都要同她硬砍草垫子(离婚),原来脾气这么怪。”想到此,他只得自认晦气
,和衣倒在床的另一端睡了。
次日天没亮那婆娘便醒来,她趁林眼镜睡得正酣之际,悄悄地起身将客人所送的被面
之类细软捆扎收拾了一大包,径自背回娘家去了,待林醒来还以为她冲气进厂去了。谁知
出人意料,打那以后,那婆娘便再没回他家住一夜了,可她却趁林白天不在家时,偷偷地
回去将屋内一应结婚用品搬了个精光。林眼镜发现家里的东西被那恶婆娘搬空,气得差点
吐血,他多次到那恶婆娘单位去找她理论,她不是来个老王不见面,便是见面后耍母夜叉
跳坛,胡搅蛮缠,加上她又是单位革委会副主任,那些不明真象的群众还要对林眼镜起哄
,以致每次都没有结果。
这天,林眼镜又去那婆娘单位找她,被不明真象的群众轰出,刚走到安顺桥,便与罗
汉和田二哥不期而遇。罗汉一见他便开玩笑说:“林兄,听说你都结婚了,咋不请我们吃
喜糖喃?当真是千俭省么!”林眼镜苦笑了下回答:“两位老弟别提我那婚事了。”接着他
便将结婚的前后经过向二人讲了一遍。二人听后认为此事甚为蹊跷,怀疑潘妈同那恶婆娘
串通一气,是有预谋的骗局,要他赶快去人保组报案,以免被动。
二人陪林眼镜来到附近人保组,一个管治安的干事听他讲了经过情形,伸出两个大指
姆相互对碰了几下,认真地问他:“你们扯发票没有?”林眼镜点头回答:“扯了。”干
事笑道:“对啰,有结婚证,咋能说她是骗子喃?两口子为争彩礼吵架来报抢案,实在可
笑,你去找单位调解,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出得人保组,二人陪林眼镜来到那婆娘单位找到她本人,只见那恶婆娘做了个形似茶
壶的泼妇骂街姿式,指着二人大骂:“你两个吃家饭管野事,我们两口子的事有你们屁相
干,要你们来管闲事!你们说老娘骗他,我问你们,老娘哪点骗了他?我和他有结婚证,肚
皮头又有他的种,老娘散几个糖给邻居的娃娃他都要做脸色,今后的日子咋个过?既然日
子难过,我该不该留后路搬点东西走?”罗汉见她厚颜无耻、打胡乱说,气得脸色铁青,
指着她直杠杠地说:“你肚皮里头的娃娃又不是他的种。”那恶婆娘闻言目露凶光,脸上
的肌肉不住地抽动,形同母大虫发威似的,猛地吐了罗汉一把口水,恶狠狠地骂道:“呸
!不是他的种他会甘当老顶?没名堂!”罗汉被她抢白得反到开不了腔。
他们从那恶婆娘单位出来,找了个茶铺坐定,仔细一商量,二人都劝林眼镜蚀本打倒
算,主动提出离婚。最初林想不过,说那样正中恶婆娘毒计,后来经二人一再劝谏,认为
既已上当,尚不及早回头,时间一久输得更痛,也就答应先提出离婚。
第二天上午,他们再次去那恶婆娘单位找她,刚走到东门大桥便与之相遇。那恶婆娘
见林眼镜提出离婚,竟拍着自己的肚皮,二酸二酸地说:“想离婚没那么安逸,老娘肚皮
里头有你的种,现在还不想离,你回去等着,到时候老娘自会找你。”说完径自离去。
那恶婆娘走后,他们全都望着河水说不出话。过了半天,只见罗汉开口道:“我简直
搞不懂那臭婆娘卖的啥子药了,她还不同意离婚,稀奇!”田二哥道:“看来她还有目的,
我估计她在打林兄房子的主意。”林眼镜闻言像触电似的,全身为之一振,紧握拳头不住
地大叫:“兔子逼慌了都要咬人,狗日的再敢打我房子的主意老子就同她拼了!”罗汉见他
气得全身发抖,不由安慰他道:“林兄想开点,怄气伤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尽管现
在破除封建迷信,不准烧香拜佛,我还是相信因果报应。”林眼镜也无可奈何地说:“老
于今天回家就把她龟儿的名字刻在马桶内,天天撒尿,总要把她龟儿子整霉,不怕她是革
委会副主任。”这时田二哥道:“林兄,我为你的事已耽误了几天,又没给班组长打招呼
,又没开病假条,回去上班,班长肯定不安逸,我怕他找麻烦,明天要回工厂上班,只有
下次耍假回来再给你帮忙了。”说完别过二人,径自走了。只因他这一去,又惹出一段故
事,这里暂且不表。
再说林眼镜,他被那恶妇套住,好比一条河鱼被钓钩钩住,进退不得。时间匆匆,不
觉一年过去,那婆娘肚里的娃娃早已下地,是个女娃子。这天,林眼镜经人指点,找到那
婆娘单位的军代表反映情况。这位军代表三十多岁,是个下级军官,他听完林的叙述,漫
不经心地说:“你们的事我已有所风闻,其实追溯起来你们之间感情破裂的原因是你引起
的,现在娃娃都生下来那么久了,你从没去看过,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林眼镜连忙声明
那娃娃不是他的。军代表讥讽地问:“不是你的干吗当老顶?你要离婚可以商量嘛,何必
连这也否认了。”林眼镜还想申辩,他又道:“你等一下,我去把她叫来你们协商。”
军代表把那恶婆娘叫进来后对二人道:“现在离婚不是件简单的事,只是你们这事我
比较清楚,知道你们的确是感情破裂,也拖了那么久,如果你们协商得好,双方自愿,我
可以签字,叫下面尽快办。”这次那恶婆娘还算心平气和,只见她把嘴一歪说:“你实在
要离婚可以,只是有条件。”林眼镜早巳被拖得疲乏嘴歪,听了这话比当初潘妈来做媒时
还兴奋,迫不及待地问她有何条件。那恶婆娘慢悠悠地说:“夫妻财产是共同的,你那两
间房子我要分一半,娃娃你要供养到十八岁,不答应就拉倒,看你能把老娘怎样?”林眼
镜的脸色不禁由红变白变青,半响开不了腔。闷了好半天,他才指着那恶婆娘大叫:“你
,你,你屁儿太黑,做事太绝,你摸着良心说,凭啥子要分我的房子,要我供养你的私娃
子?”那恶婆娘面不改色,睁着两只牛卵大的眼睛望着林,酸不溜揪地说:“凭啥子,就
凭老娘同你扯了发票。”接着她又道:“你弄清楚,是你提出离婚的,我一旦离婚再嫁就
后我便成了二婚嫂,这处女和二婚嫂之间的行市差价你都该给我补起{口山}。”说完径自
出去了。
那恶婆娘出去后,军代表对林眼镜道:“她要分你的房子当然过分了,但娃娃你多少
要付点生活费她才有面子,其实我很同情你,你回去考虑下我的意见,等会我再给她做做
工作,你明天上午来一下,争取尽快将此事解决了。”
次日,那恶婆娘在军代表的斡旋下,终于答应不分林的房产,但要林一次性付给四百
元供养娃娃的费用,林不肯,后经军代表协调,她才降到一百五十元。林眼镜在思想上斗
争了半天,最后咬牙猛地跪在毛主席像前说:“我今天就当着毛主席老人家的面给你一百
五十元,但你拿了这昧心钱也没有好下场,最终只有一辈子吃药,将来你那私娃子也不会
昌盛的!”
一个月后,林眼镜终于拿到离婚证书,竟破天荒地请了—次客,算是在好端端的处男
身上贴了个离婚标签,得了个已婚男的虚名,同那已是篷门大开之妇还要他赔处女和二婚
嫂之间的差价的恶妇相比,他的确称得上方脑壳之最。
就在林眼镜拿到离婚手续后不久,那个军代表突然转业,调到东门附近的另一单位工
作,那恶婆娘也突然宣布同他结婚了,当时全厂上下无不议论纷纷,都认为她手段高,竟
让军代表当了老顶。
后来还是媒婆潘妈同那恶婆娘发生矛盾,把事情戳穿。原来那个娃娃实际就是这个臭男人
的。据了解,这臭男人入伍前在农村有个对象,只因对方是地主家庭出身,结婚时部队政
审过不了关,当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同地主女儿断绝关系,入党提干;要么复
员回农村结婚。这臭男人选择了前者,在部队上升了官,后来同组织上与他安排的一个政
治可靠的黄脸婆结了婚,以致他在当军代表期间同这个恶婆娘勾搭成奸。他们为了保住恶
婆娘肚内的野种,顾全那婆娘的面子,避免这臭男人不犯重婚罪,便设下这条毒计,欺骗
林眼镜这样的老实人。怪不得最初林眼镜提出离婚时她还不干,实际上她是在等那臭男人
转业,黄脸婆分手。当她同林眼镜办完离婚手续时,那臭男人早已拿到离婚证,正在办转
业手续,当一切就绪,这对狗男女也就所谓的破镜重圆了。他们的—切都是合法的,法律
拿他们是没办法的,如果这对狗男女站在良心的被告席上,相信会受到严历的审判。
正是:
择偶在品德,何须求补贴;
淫妇泼辣狠,心恶胜毒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黑透心整人乱扣帽 田二哥惩恶出新招
这回书说田二哥,他为林眼镜的事耽误了三天才去上班,班长一见他便板着面孔训斥
道:“小田,你咋个搞的哦?几天不来上班,连招呼都不打,条子也不找人带一张来,就
是歇旅店,出去也要给幺师打个招呼嘛!”田二哥故作无奈之状说:“我妈,”他刚想说妈
病了,转念觉得不妥,寻思这二年运气不好,扯妈病的谎,万一灵验麻烦,于是改口说:
“我熟人的妈病了。”班长闻言火冒三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肠子胀伸了!熟人
的妈病了有你屁相干!你自己屁股上都在流鲜血,还给别人医痔疮。”田二哥辩道:“非是
我有意耽误工作,那天我来上班时,路上刚巧碰见熟人的妈突然病倒,便将她送到医院。
现在号召学雷锋,外人都要帮忙,何况熟人,岂能袖手旁观,不信你去调查。”班长见他
说在学雷锋,打不出喷嚏,便道:“送医院也耽误不了三天。”田二哥瞎编道:“我送老
太婆到医院后,又去通知他的儿子,后来他儿子又要我帮他照顾老太婆,自己骑车去双流
叫他爸回来,如此来去,便耽误了我三天时间。”班长见他说得活灵活现,皂白难分,又
道:“不管咋个说,你没有事先请假就是不行。这次放你一马,当作事假处理,下次再这
样无组织无纪律,非打旷工不可。厂里的规定你是清楚的,旷工三次便要开除。”田二哥
如释重负,连说:“是,是,是,今后我再也不管闲事了。”
他换上工作服,正欲上机器干活,班长又道:“你今天干完活把休息室的卫生打扫干净,
算是将功补过。你要清楚,前次那个反标事件你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不写前面的字,
坏人便不会在后面添字,你要努力工作,在劳动中改造自己。”
前面已经说过,这位班长姓郝,叫郝良英,因其爱捧红踏黑,订小报告整人,大家都
叫他黑透心。不久前,田二哥他们班上有位老师傅因工作问题,同他争执吵架,互不相让
,老师傅性急,说到激动时,无意间把手上拿的毛主席语录往桌上一摔,随手在语录本上
一拍,“黑透心”见状竟钻空子,指着老师傅说:“你好大胆子,语录里有毛主席像,你
竟敢往桌上扔,还扇他老人家耳刮子,是现行反革命,走,厂保卫科去说清楚。”厂保卫
科干事闻讯,立即将老师傅隔离审查。在批斗会上,“黑透心”跳得最高,只见他指着胸
挂黑牌的老师傅说:“同志们,大家千万别被这个反革命分子平时的工作表现所蒙蔽。此
人相当狡猾,他反党反社会主义,滴水不漏,以致我们连他的言论都没找到,这次他终于
原形毕露。其实上次他到大西北去出差时,就想趁机从新疆游水偷渡到苏联去投靠修正主
义。”这时有保卫科干事在旁边暗中扯他的衣角,悄悄说:“错了,新疆没有江,不能游
水。”岂料他不踩冒昧地高声大叫:“昨个没有?黑龙江嘛!”
清理阶级队伍的那次运动中,他也是把一位老师傅整得九死一生。这位老师傅虽然出
身地主家庭,但解放时他本人是个中学生,按理只能是家庭出身地主,本人成份学生。谁
知他进厂后得罪了前任厂领导干部,高矮将他的档案翻出来重新审查,给他扣上了个漏网
地主的帽子,从此他便成为历次运动挨整的对象。凡厂里大小政治运动,他都要被弄来陪
杀场,当典型。因此大家都叫他“老运动员。”为此他只好夹起尾巴做人,对“黑透心”
唯命是从,害怕有所得罪,被穿小鞋。
运动开始的头一天,“黑透心”特地邀他到饭馆打平伙(当然是老师傅给钱),席间他
安慰老师傅说:“你放心,这次运动我保你没事。”次日上午,厂里召开动员大会,起初
他二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当厂党委书记刚一宣布大会开始,“黑透心”便突然地站起
来指着老师傅大叫:“革命的同志们,为了纯洁我们的革命队伍,让我们把混在群众中的
阶级异己分子揪出来示众!”这时立即上来了两民兵,把老师傅五花大绑,押上台去,挂上
黑牌,开始批斗。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田二哥自从因前次的反标事件被冤枉关了几个月,现在仍然心
有余悸。今天他见“黑透心”又以那大做文章,心头很不安逸,本想给他打燃火,又碍于
自己这次没有假条,腰杆不硬,便将一口恶气咽了下去。
到了下午收班时分,照例有半小时的政治学习,每次学习开始,“黑透心”总要装莫
作样、南腔北调地讲一通政治形势。今天他也不例外,只见他哼了两声,吐了一把口水,
作股正经地说:“大家不要讲话了,在学习之前,我想结合当前国内外形势,谈一点我们
小组的具体情况。”说着他斜起眼睛膘了下田二哥道:“我先谈一谈国际形势,当前国际
形势很不稳定,帝国主和一切反动派随时都在妄想颠复我们社会主义阵营。据参考消息透
露,南斯已在拉夫(南斯拉夫),美洲也在拉丁(拉丁美洲)美帝国主义侵略越南,虐待俘虏
,颈颈上还要挂个铁砣。同志们想一想,国际形势如此的紧张,我们班上有个别同志还不
安心工作,嫌这里的活累,经常不来上班,嘴头在说学雷锋,实际暗中在外活动关系,想
调进城去。我劝这种人把细点,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要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在哪里工
作都是干革命。”全组的人闻言都想笑他用词不当,但都忍住不敢吭声。这时,田二哥忍
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不打紧,全场立即哄堂大笑,令“黑透心”十分尴尬,下不
了台。只见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天开不了腔,过了片刻,他好象梦醒似的,指着田二哥
道“笑,有啥子好笑的,乌鸦不是黑的难道是白的?”
无独有偶,第二天早上七点过,田二哥从单身宿舍出来,准备到伙食团去吃饭,见一
个小孩突然掉进宿舍旁边的粪坑,他连忙扔下碗,跑过去将小孩救起,送回附近农家。当
他回宿舍换了衣裤,见已经迟到,于是便顾不上吃饭,径直往厂里跑去。
从单身宿舍到车间班组,最快也得十分钟。当他到班组后令他吃掠的是,休息室一个
人都没有,最初他以为是全组今天补假休息,“黑透心”昨天故意不告诉自己,结果他四
下寻视,却发现“黑透心”正同全组的人坐在车间外的草地上读毛选。原来,在当时,许
多单位名为八点上班,实际八点后还有半小时的“天天读”(学习毛主席著作的时间)。
田二哥正要过去,忽然转念一想,觉得此去不妥,“黑透心”见自己今天又迟到了,
肯定会找岔子生事,昨天自己才扯了学雷锋的谎,今天救人他未必肯信,与其过去让他抓
辫子,不如装病到医务室去开病假,有了假条,明天再来同他理论。田二哥打定主意,趁
外面的人还没看见自己时,迅速转身朝医务室走去。
田二哥装病有一整套,特别是发烧,他每次到医务室看病,只要医生一量他的体温,
保证是38.5℃或39℃,最少也得开一天病假,从来不会落空。
医务室的魏医生为人机敏、谨慎、圆滑,是好好先生。他知道假条开多了没人于活,
领导不高兴;病人想休息,自己不给开假,他们又不安逸。于是左思右想,想出一个两头
都不得罪的办法:不论哪个找他开假,不论有病没病,病轻病重,只要开口,他全都只开
一天病假,因此大家都叫他魏一天。
魏一天把田二哥吃得熟,知道他一来便是感冒发烧,体温一般都是38.5℃,虽然觉得
他内中有明堂,但又说不出所以然。今天他见田二哥又来看病,便半开玩笑地说:“小田
,你年纪轻轻的,咋个抵抗力那么差?你不说我都清楚,你肯定又感冒了。”田二哥明知
他话里有话,自持技艺高超,沉着镇定地说:“就是嘛,甲子年受了震,体子虚,稍不注
意便又着凉。”魏一天假意在他额头上摸了下道: “啊哟!还是发的内烧,肯定38.5℃,
不过还是量一下体温准确点。”说着取出温度计往下甩了甩,让田二哥挟在腋下。
十分钟后,魏一天从田二哥手中接过温度计一看,见果然是38.5℃,便笑着说:“如
何?我判断得该是准嘛?休息一天。”田二哥笑道:“魏医生的确是神医。”
翌日晨,田二哥提早在伙食团买了二两稀饭一个馒头,两分钱泡菜,端着饭碗边吃边
走,来到班组时还没有人。他吃完饭刚洗完碗,“黑透心”便和一个叫火娃的小伙子一前
一后到来。“黑透心”一见田二哥便秋风黑脸,指着他吼道:“你小子昨天跑到哪去了?
该不会又在学雷锋?我跟你打了好多次招呼,有事先请假,你偏当耳边风,没把老子放在
眼里,老子今天便给你逗硬一天算两天旷工,看你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今天的田二哥怀里有病假条,腰杆硬得起,他见“黑透心”不问青红皂白地便要给他
打旷工,不由无名火起,决心捉弄下对方,于是他故意不出示假条,只是慢条斯理地说:
“我昨天感冒了,但我还是带病到班组上来了的,只是组上没人,我以为全体补休,也就
走了。”“黑透心”骂道:“放屁,你根本没来过,当时我们全都在车间外头学毛选,你
来了为啥没有人看见?”田二哥辩道:“我如果没来,如何知道八点过钟小组上没人喃?
”“黑透心”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由老羞成怒,道:“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你昨天没打招
呼,哪怕真的生病,我也要给你打旷工,看能把我怎样!”田二哥向来吃软不吃硬,他一听
此言,立即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指着“黑透心”大声说道:“你虾子太霸道了,老
子有假条,你敢打旷工!”“黑透心”自从当班长以来,从没人敢顶撞过他,今天见田二哥
公然骂自己是虾子,气得暴跳如雷,指着田二哥道:“老子就敢!”田二哥见他的手都快
报到自己脸上,用手往外一拨,顺手便赏了他一记耳光。随着轻脆的响声,田二哥立即意
识到自己先出手打人,哪怕有假条也要输理情急之下,连忙使出吃找补的伎俩,趁对方还
没回过神时,来了个先发制人,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指着“黑透心”大叫:“好,你
敢打我!!“黑透心”没料到田二哥会打自己耳光,更没料到他还会倒打
一钉耙,面对这种自己惯用的伎俩,反而回不过神来。半天才猛然醒悟,一把抓住田二哥
的衣领大叫:“你敢打我!”田二哥也不示弱,反抓住对方的衣领,道:“是你先打我。”
“黑透心”惯于颠倒黑白,今天也算遇到对手,不单挨了一耳光,还被对方反咬一口,不
禁气得脸色发紫,忙拉着旁边的火娃道:“你看见的,是他打我。”田二哥不假思索,也
指着火娃道:“你给我证明,是他打我,还反咬我一口,简直是疯狗。”
二人都相互指责对方打了自己,现场又只有火娃一个旁观者,双方都在拉他为自己作
证,这下可把他给难住了。从他内心讲,他也恨“黑透心”,想帮田二哥说话,然而事实
却是田二哥先打人;如果他站在田二哥一边,势必得罪“黑透心”,今后工作上难免会穿
小鞋;如果自己帮“黑透心”说话,又觉得田二哥是在为大家出气,让“黑透心”也尝一
尝受冤枉的滋味。于是他想了一下,便以和事佬的角色从中排开二人,要他们有话好说。
可是他没料到,在眼前两边都在拉他当证人的情况下,自己势必要得罪一方。果然,“黑
透心”见他和稀泥便威胁他说:“你有没有阶级立场?分明看见他打我,还说有话好说,
是啥意思?”田二哥见状趁机对火娃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娃虾子是欺软怕
硬的,你怕得罪他,他反而会在你头上屙屎。既然你已经得罪了他,何必在他面前下{火巴
}蛋,不主持公道。”火娃还没来得及开腔,“黑透心”便凶神恶煞地对他说:“你敢作伪
证,老子便对你不客气。”他的话刚一出口,只见火娃把心一横,指着“黑透心”道:“
咋个不敢,我明明看见你打人嘛!”
田二哥得到火娃的支持,立即当着“黑透心”的面,掏出假条对他说:“你不要怕,
昨天我有病假条,不是无故旷工。我们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收拾他,现在
就去找厂领导通报,只要上面知道他今天无故打人的事,今后只要他打我们的小报告,上
面便知道他在报复我们。”
“黑透心”的确是欺软怕硬的家伙,他自从挨了田二哥一耳光后。反而皈依佛法,听
说听教,从此对田二哥和火娃相当客气。这天田二哥领了工资下来,趁四下无人,悄悄对
“黑透心”道:“我奉劝你娃虾子今后少再整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给你明说,我对
好人是菩萨,对坏人是夜叉,你今后把细点。”“黑透心”慌忙点头哈腰地说:“大家都
是革命同志,好说好说嘛!”这时,田二哥又道:“老子明天要给我妈送伙食钱回去,万一
家里有事耽误了一两天,你少鸡叫鹅叫的,谨防老子对你不客气。”“黑透心”掐媚地笑
着说:“送钱回家应该的,你万一有事耽误,活路我晓得安排人给你顶起,没得事。”
正是:
白对白来黑对黑,惩恶扬善讲计策;
针锋相对智胜愚,俯首贴耳要不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为户口罗汉学装病 现原形医生起疑心
田二哥送钱回家后见到罗汉,讲了他收拾“黑透心”的经过,使罗汉联想到自己的户
口一事,于是说:“我听说中央有个文件,知青如果有病,只要有医院证明便可以返城,
既然你老兄会装病,何不教我个方法,让我去搞张证明将户口从茶山搬回来。”田二哥道
:“我只会装一些小病,还是幺弟板眼多,过几天,等他再来成都时,让他教你好了。”
罗汉又道:“我有个问题,昨个你每次去看病量体温都是38度半?”田二哥笑道:“其实
这跟耍魔术一样,戳穿了并不稀奇,你可以事先准备一只温度计,用温水或烟头让水银柱
升到38度半,预先挟在腋下,医生听说你感冒发烧,定会让你先量体温,你便将医生给你
的温度计放进衬衣内,暗中偷梁换柱;你在调水银柱时要注意别超过39度,否则会令医生
起疑。今晚我要到川医开假,最好由你顶替我的名字去现场试一下,对你会有好处的。”
当晚,田二哥临时有事,把温度计交给罗汉,要他单独到川医去帮他开病假。罗汉来
川医挂了个急诊号,麻起胆子来到急诊室。医生听说他感冒发烧,照例取出温度计甩了甩
,递给他道:“放在你夹子窝头,坐到一边去,等下我叫你。”接着往罗汉后面招手,叫
下一个病人过去。罗汉接过温度计,坐在一边依计行事,当医生看完后面的病人,看了下
表,伸手对罗汉说道:“时间够了,把温度计拿出来我看。”罗汉从腋下取出已经偷梁换
柱的温度计递给医生,她一见是38度半,便道:“有点低烧,休息两天。”说着她把温度
计往下甩了两下,顺手放回原套,谁知,这次无论怎样放,温度计都比套子长一节,医生
不禁纳闷,自言自语地说:“怪了,我刚才分明是从这个套子里取出来的,咋个现在会变
长了?”接着她又将套子倒过来抖了抖,看里面是否塞有东西,结果折腾了半天,温度计
仍然长一节。罗汉见状,心里早已十几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了。
正在这紧急关头,医生见旁边桌上也放了一只温度计,便顺手拿过来往套子里一放,
刚好合适,于是就把这只长的放在旁边桌上,又自言自语地说:“对了,这只才是我的嘛
!”
放好温度计,她正欲提笔开假,突然心血来潮,问罗汉道:“刚才你咋会把我的温度
计和隔桌那只用过的长温度计调换了呢?”罗汉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相问,一时答不上话,
忙支支吾吾地兑:“我,我也不晓得咋个搞的。”医生心下狐疑,沉默片刻,说:“没那
么怪,你没换,温度计会变长?”说着又取出温度计甩了两下递给他道:“旁边去坐着,
再烤一次,我就不相信你身上有三昧真火,会把温度计烤长。”
师傅只教了罗汉一个回合的招式,现在对方杀出第二回合,他便不能变换手法,只得
将温度计挟在腋下,坐在一边低头暗想对策。他见急诊室人多,没法搞假,知道如果温度
上不去,等会便要原形毕露,招惹麻烦。思之再三,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他偷偷向
两边一看,故意当着医生的面问身边的病人厕所在什么地方。那人伸手往外一指,说:“
出门倒右手,抵拢便是。”罗汉暗中瞄了医生一眼,见她没有注意自己,便起身跳了两下
,自言自语地说:“哎,水喝多了硬是恼火。”边说边朝门外走去。
当他从厕所出来,腋下仍然挟着那只温度计。只见他紧张地往两头一望,见没人注意自
己,便悄悄溜出医院一走了之。
第二天一早,罗汉到“师傅”家汇报情况,田二哥听了经过后说:“都怪我疏忽大意
忘记给你交待清楚,温度有长短两种,医院一般用长的,偶尔也有个别医生用短的,因此
当医生给你温度计时,你便要注意长短,备用两根长短各一,相机而行。”罗汉闻言不住
地抱怨田二哥整他冤枉,让他跟做贼似的,差点没跑脱。田二哥笑道:“你还是划得来嘛
,你白吃医生一只温度计,今后可以耍双枪了。”接着又道:“你自以为脑壳打得滑,跑
得快,结果还是方脑壳。你既然都到了厕所,为啥不点支烟,用烟头的火将水银柱烤了上
去,不就成了。”罗汉拍了下自己的前额说:“当真话,我脑筋咋不转弯哦?这么简单的
方法都没想到。”这时他又突然将话锋一转,摇头说:“啥子哦,其实我早就想到这点,
只是身上没带洋火。”田二哥笑道:“你老兄别自我解嘲了,没有火柴可以找人接火嘛!我
劝你不要再强词夺理了,今晚看我表演!”
当晚他们又来到川医急诊室。今天给田二哥看病的仍然是那位女医生。她听说田二哥
感冒发烧,却一反常态,没有让他量体温,而是摸了摸田二哥额头,叫他张开口,用竹片
压住舌头,打着电筒往里照了照,说道:“喉咙不肿,把衣服撩捺起来,让我再听下你的
心脏。”说着拿起听诊器,在他胸前听了一会,又道:“啥子发烧哦!吃几颗ABC就行了。
”田二哥见她不提开假的事,便主动要求说:“医生,我是时冷时热的,刚才来时还在发
烧,可否给我开两天病假?”医生盯了他一眼道:“你这点感冒不算啥子,回去吃两颗药
,蒙头睡一觉发发汗便会好的,没必要开假。”
他们从急诊室出来,罗汉听田二哥讲了经过,问他没有假条怎样向厂里交待,田二哥
胸有成竹地说:“今天运气不好,不过没关系,即使一两天没假,“黑透心”也不敢把我
怎样,况且我还有条退路。我这里还有一张作废的病假条,可以用退字药水把字洗掉,另
外填写,照样可用。”并说:“找这种药水只能洗钢笔字,公章洗不脱。”罗汉灵机一动
,说:“既然如此,何不再找一张废证明,用药水洗净,给我开张病情证明,何必我再亲
自去装病。”田二哥道:“办户口是大事,最好等幺弟回来教你装大病的方法,你亲自去
医院开证明,万一今后要你复查,才不会漏黄(现象)。”
俗话说四川人提不得,他们刚回到田二哥家,幺弟便进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幺弟是
刚到成都的,听田二哥讲了温度计闹笑话及罗汉想装病开证明办户口的事,笑着说道:“
从法医学的角度讲,诈病分体内造作和体外造作两大类。体内造作病是用药物刺激,或当
着医生的面暗中作运动,使身体出现某种病理现象;体外造作是在身体外部搞假,你们用
温度计偷梁换柱便属于这个范围;体内造作病有后遗症,体外造作病就没有这些弊端。我
建议罗汉兄装肾炎病,这也是一种体外造作病。”
这时,他停下来喝了口水又道:“尽管现在医生对装肾炎的都醒眼了,但膏药一张,
各人的熬炼不同:一般人装肾炎是躲在厕所旮旯头,用针戳破指头滴点血在尿里,化验结
果只有红血球,当然瞒不过有经验的医生。医生判断肾炎的标准除了听病人口述症状外,
另外是依据小便常规化验结果,小便里如果发现有红血球,白血球,蛋白和脓球,说明是
肾炎无疑。指标“十”号越多,病越严重。我研究出一种肾炎培养液里就含有这几种成份
,你只需用它充当自己的小便送去化验,保证医生一看化验结果,便会说你得了肾炎,病
的轻重可以根据需要随心所欲地调整配方比例。”
说着,幺弟往外一望,压低嗓子附在罗汉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罗汉听后笑道:“
你老兄做得神秘,结果简单。”幺弟道:“你别得意,看者容易做者难,你自认为掌握了
奥秘,其实不然,本人还有过筋过脉之处没讲,你老兄谦虚点,我才会画龙点睛,否则今
后别怪我保守。”他见罗汉似信非信,又道:“我们办事必须未曾行兵先防败路,想好在
最坏情况下的应付办法,始能立于不败之地。我问你,万一医生对你产生怀疑,要你当面
解小便化验,你将作何处置!”罗汉想了下道:“我找女医生看病,她总不至于叫我当面
解小便。”幺弟道:“她可以叫男医生监督你。”罗汉沉吟半响道:“那就没法了。”么
弟笑道:“所以我叫你谦虚点你还不信,本人就有办法。”说完翘起二郎腿故意不再理他
。这时田二哥在一旁风趣地说:“你别看大家都是用同样的方法炼丹药,但你就炼不出铁
骨金丹,原因是高明人暗中还吹了一口仙气,你还不赶快把烟给老师递上,请他过真钢。
”罗汉连忙掏出烟笑道:“管他的,等学到手艺再打翻天印不迟。”
么弟点燃烟说:“为防备万一,你去找只避孕套,前端用针扎个小洞,用线栓住,把
培养液装在里面,吊在裤裆里,如果医生起疑,要你当面解小便时,你要沉住气用话分散
他的注意,然后趁他不备,暗中掏出避孕套将培养液挤进瓶里,医生万万想不到你会搞这
种小动作。”
罗汉经么弟指导,终于掌握了装肾炎病的全套技术,自认为功夫过硬,便自己配了一
瓶培养液,来到医院闯关。谁知医生一看化验结果上的红血球是五个“十”号,蛋白只有
少许,没有脓球,加上看他样子雄纠纠的,不像是病人,不由怀疑其中有诈,于是不露声
色地说:“小伙子,我看你面部浮肿,病得不轻,你跟我到这边来再查一下。”
医生把罗汉带到化验室,对一个男化验员道:“这个小伙子病得不轻,为了对他负责
,你再仔细地给他化验一下小便。”说完暗中做了个眼色,径自回诊断室去了。化验员随
手拿了个空瓶给罗汉,要他站在墙角水池旁边去解点小便。很明显,医生怀疑他了。
罗汉见医生起疑,自持裤档里挟有法宝,沉着镇定,神态自若,拿起空瓶便往水槽走
去。谁知槽边地湿,他刚过去便被滑倒,不但将瓶子摔坏,还把裤档里的法宝弄破,培养
液漏了他一裤权,外面裤子也浸湿了。医生见他摔倒,要他另外再拿个瓶子去,小心点。
罗汉从地上爬起来,遮遮掩掩,侧身接过医生给他的瓶子,站到水槽边表面作员尿状
,内心暗自盘算应付过关的办法。只见他背对众人,在那里站了半天,转身对化验员道:
“哎,我刚解了小便,只有等一下。”化验员道:“没关系,只要有两滴就行了。”说着
倒了一杯开水给他。罗汉喝完开水,过了片刻,再次到水槽边站了一会,故作扭捏,说:
“这里那么多女同志,咋个厨得出来嘛,我还是到厕所里去好了。”化验员仿佛看透了他
的心思,轻言细语地说:“没关系,你背着大家就不会紧张了。屙尿不看人,看人搞不成
。”罗汉心想:看来只有用以憨对圆的办法先解除此人的警惕,方能寻找机会出去。
过了片刻,罗汉佯装垂头丧气,对化验员道:“老年人常说,不怕生坏命,就怕得坏
病,现在我才体会到此话不假。我这么午‘轻,连朋友都没耍,便得了这种病,咋得了哦
!听人说,得了这种病等于判死缓,要真是如此我这辈子可就完了。”化验员见他说得可怜
,安慰他道:“啥子那么严重哦!医得好的,只是要严格的卧床休息,营养跟上。”罗汉乘
机说: ‘我哪能休息,我在3568厂工作,是车间团支书。搞我这工作实在太累,厂医务
室的医生多次要我休息,我都没时间,今天要不是腰杆痛得恼火,医生硬逼我来你们医院
检查,我还不会来的。”他这番自我介绍果然奏效,化验员见他是团支书,很快便松懈了
警惕,笑道:“看来你干工作比我亡命,怪不得病得厉害,小伙子,要劳逸结合,注意身
体,我们之所以要再给你化验一次小便,是对你负责。
几经周旋,罗汉见对方已开始松懈警惕,便对化验员道:“我再去试一试。”说完仍
站水槽边,终于滴了几滴尿在瓶里,交给化验员。
化验员接过尿样道:“够了,你在门外等着,完了我会喊你。”罗汉正欲出门,只见化验
员又在背后大叫:“转来!转来!”罗汉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回要现原形了。
正是:
弄假作率虚,医生也起疑;
人生无户口,故园难安居。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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