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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ngzhy (美丽的骨头),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方脑壳传奇（37,38,3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r  7 08:24:53 2002) , 转信


第三十七回 论因果罗汉假算命 抱不平小刘打恶人

罗汉不满石虎自己睡不着反怪枕头有问题，气闷填胸，见他迎面过来，便佯装没有看见他

，继续朝前走去。二人

刚要擦肩而过时，罗汉突然一反常态，面对石虎双脚一矮，挤眉弄眼地点了下头，阴阳怪

气地说了声：“啧！“

仿佛在招呼对方。起初，石虎听见罗汉叫声，侧头见对方正在做怪像，一时神经短路，不

住点头答礼，谁知罗汉

这时已昂起头，正眼也不看他，扬长而去。待他回过神时，罗汉早已走远。

事有巧合，就在罗汉戏耍石虎时，刚好被走在他后面的一个叫刘远如的小伙子看见。刘远

如和罗汉同在一个单位

一个小组工作，也是去上班。刘远如了解罗汉的为人，知道他不轻易捉弄人，同时也知道

罗汉同石虎是好朋友，

如今见二人反目，感到纳闷，正欲上去究其原因，公共汽车刚好到来，便把疑问咽下肚去

。

这天上午工间休息时，刘远如好奇地问罗汉因何同石虎失和，罗汉便把给老头子穿小鞋，

火葬场奇闻，老头托梦

，石虎怪他乱出馊主意等一系列经过事讲了一遍。令旁边一位姓何的老师傅听得津津乐道

，以为罗汉在讲天方夜

谭。刘远如却不以为然，他对何师傅道：“罗汉师兄刚才所言，我相信有这种事，只是这

还不算奇怪，最近我哥

他们单位发生了一桩奇事才安逸哦。“何师傅闻言非要他讲下去不可。

只见刘远如四下寻视，见班长正在外面同人闲聊，便小声说：“这事说来蹊跷。那天我哥

带了他们单位一个姓金

的师兄到我家来，刚好我家隔壁有位客人善观气色，他见金师兄印堂发暗，说他短期内有

飞来横祸，要他注意言

出必信，否则难逃劫难。金师兄不信，以为他在神说。哪晓得第二天上午，金师兄上班时

，车间主任叫他爬到旁

边的建筑工地的高架上去找人，谁知他一不小心，竟从五楼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在场

人全都目瞪口呆，不知

所措，认为他必死无疑，谁知他却连一点皮毛都没伤着，金师兄不禁暗中佩服那人预言得

准。”

刘远如讲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你们别以为是他运气好，其实不然，真正奇怪的事在

后面。”接着他说：“

金师兄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两个人一间寝室。这晚上，与他同室的师兄上夜班，他独自

惊魂未定，躺在床上辗

转难眠，只得坐起来在床上看书。他刚看了几页，门突然嘎吱一声洞开，进来一位约二十

岁的年轻女子，梳了一

对长瓣子，相貌端庄，穿着朴实。只见她径直来到金师兄床前说：‘金师兄，你可知道你

今天大难不死的原因吗

？’金师兄见那女子直呼自己姓名，不禁纳闷。那女子见他说不出话，便自我介绍说：‘

我给你明侃，我是鬼，

只不过是个不害人的鬼。你今天从高架落下之际刚好被我出手相救。你如不信，自己回忆

，当时你快着地时，你

的腰杆似否有被什么东西托住的感觉？’金师兄经他提醒，这才忆起当时情形果然如此，

忙向她称谢不已。那子

见他道谢，便道：‘你既然懂得知恩图报，说明我没白救你，我这里刚好有件事要请你帮

忙。离你们厂大门几百

米远不是有座桥么？你可于明日中午十二点前，拿一把黑色洋伞在桥上候着，十二点时，

将会有一辆黑色轿车从

桥上经过，届时你只需提前将伞撑开，等车过去，你便完成任务。’说完千叮万嘱，要金

师兄不可失信，误她大

事，随即消逝，金师兄一惊，发现自己做了个梦。

这天半夜，同寝室的师兄悄悄地溜回房来打蝉（偷懒）见金师兄还没入睡，以为金是因白

天的事惊魂未定，当他

听金师兄讲了刚才做梦的经过，提醒金：‘你既然答应给她帮忙，我劝你不要失信于她，

我这里刚好有把黑伞，

你可拿去，明天中午如果真有轿车经过，你便依言而行，没有也于你无损。’次日中午金

师兄提前来到桥上守候

，十二点刚过，果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工厂那边开来，金师兄遵嘱连忙撑开黑伞；当车

从他身边开过时，突然

一股强劲的冷风从伞下扑进车窗，令他毛骨悚然，当他收起黑伞正欲离去，小车在前面却

掉头转来，回厂去了。

”

罗汉和何师傅听到这里，都无不称奇，追问女鬼此作的目的何在。刘远如道：“当晚金师

兄又梦见女鬼来向他道

谢，说白天车内坐的那个男子是厂里的青年干部，此人进厂前是她的男友，进厂提干后便

得意忘形，喜新厌旧，

移情别恋。可恶的是竟用药暗中将她毒死，害得她成了孤魂野鬼。据说最近阎王爷下了一

道命令，凡枉死的孤魂

野鬼若要伸冤必须等被告魂归阴曹，由枉死法庭审理清楚方能转世投胎。这两年她一直在

枉死城外游荡，可是都

没找到报仇的机会。鸡脚神吴二爷见状，相当同情她，暗中告诉她，那厮天限已到，恶贯

满盈，这天中午会得急

症，厂医务室没办法救治，会让厂里用小车送他到附近医院去，她便可趁机复仇。只是正

午时分，阳气太旺，必

需借助黑伞才能进得车内，因此要金师兄助她一臂之力。如今她大仇已报，明日便要到丰

都鬼城的枉死法庭同仇

人对簿公堂，现在特地来向他道谢的，说完便不见了。”

刘远如讲完故事，何师傅一再追问给金师兄看相之人的下落。这时班长叫大家干活了，于

是他便将后话咽下。到

了中午休息，何师傅又再次向刘远如打听那位看相之人下落。这时班长叫大家干活了，于

是他便将后话咽下。到

了中午休息，何师傅又再次向刘远如打听那位看相之人，罗汉见他认真，在旁边问他打听

这人有何贵干，只见何

师傅语重心长地说：“你有所不知，我这几年被石里质检科长郑尚水抓住家庭出身大的做

文章，说我是地主阶级

的孝子贤孙，清理阶级队伍时，关我的牛棚，整得我够呛，因此我想请小刘邻居的亲戚给

我测下生庚八字，看我

还有啥子崩败，同时也算一下郑尚水何时遭报应。”说着不论刘远如答应与否，取出纸笔

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硬塞到他怀里。罗汉见他如此迷信，笑着说道：“何师傅，这些玄龙门阵都是摆来大家消

痰化食的嘛，你咋就认

真了！”

下午下班，罗汉和刘远如一道离厂回家，路上罗汉问他何师傅为啥如此恨郑尚水。刘远如

道：“郑尚水心胸狭隘

，专会逢迎拍马，大家都叫他挣上水，是厂里最大的屁儿虫。他经常厚颜无耻地自我标榜

：‘在人世的名利河畔

，我也是一名竽钓者。’提起他们的宿怨，要追溯到六一、二年，那时他们在一个科室工

作，有一次郑尚水偷了

同科室人二十八元五，被何师傅发现揭发了他，从此他便怀恨在心随时伺机报复。”

接着刘远如又道：“那人身上明明有三十元，他却只偷二十八元五，你道为何？道理简单

，那时有规定，凡盗劫

金额上了二十九元，便要劳教三年，他留有余地，是以防万一东窗事发后不够劳教的标准

。果然，由于他会逢迎

拍马，基础扎实，加上金额不够，结果大事化小，只记了一次过。”

罗汉闻言，连称此人狡猾，刘远如道：“这还不算，后来郑尚水当了副科长，便经常拿小

鞋给何师傅穿。有天下

午厂里发保健食品，有害作业的工人发一斤麻饼，科室干部半斤，何师傅去得早，主动去

伙食团把全科室六个人

三斤麻饼全领回来放在办公桌上，便上厕所去了。他刚离去，郑尚水便进来，见桌上放着

麻饼，不管三七二十一

，拿起麻饼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半斤，正欲再吃，何师傅突然进来。他见何师傅进门便

先发制人，指着桌上的

麻饼问何师傅为啥只领了五个人的。何师傅一怔，将麻饼从头至尾数了一遍，发现果然少

了一个人的，于是自言

自语地说：‘怪了，我刚才明明领了六个人的放在桌上，怎会眨眼之间就少了一个人的呢

？’郑尚水诡诈，只见

他凶神恶煞地指着何师傅问：‘你说这话是啥子用意？这地方只有你我二人，麻饼不可能

飞，不是你偷了，便是

我吃了；但我首先声明，我刚进来，应排除在外。’何师傅见他贼喊捉贼，反问他：‘照

你这样讲，难道是我偷

了不成？’郑尚水不阴不阳地说：‘那就难得说了，你刚才出去干啥？’何师傅不由无名

火起，指着他大骂：‘

你别以为当了副科长我就怕你嗦，其实你搁起就永远不会涨。你嘴角边还有麻饼渣，居然

反咬我一口，太不要脸

！’郑尚水脸青面黑，抓起一个麻饼便朝何师傅打去。当然那次最后吃亏的还是何师傅，

白赔了半斤麻饼，胀了

一肚子气。”

二人乘车回到九眼轿，刚要分手，刘远如忽然想到何师傅要他找人算命的事，说何师傅听

他摆现代聊斋后竟认真

了，要自己找人替他算命，的确有点为难他，不由问罗汉道：“听说你同徐伴仙很熟，不

如麻烦你请他帮何师傅

算个八字，多从好的方面说，给他开副宽心剂，吃颗定心丸。”罗汉欣然应承。

罗汉回家做完家务，正欲去找徐伴仙，忽然心血来潮，心想既然只是给何师傅开副宽心剂

，何必去麻烦伴仙，自

己对何师傅的情况也基本了解，不如以算命先生的口气，照常人生活的一般规律给写几句

吉利话，应付了之。想

到此便提起笔写道：“此命属贵人格局，早年曾经风光一时，可惜好景不长，12岁起屡受

奔波，劳苦半生，40岁

后渐渐平安，52岁有灾，有贵人打救无妨。晚景祥和，二子孝顺。”这时罗忽然转念一想

，众所周知，何师傅有

两个儿子，这样写并不神秘。于是故弄玄虚，提笔道：“命中当有一女，否则不能称为全

命之人，遗恨终身。”

次日，罗汉将自己开的宽心剂交给刘远如道：“我给你明说，这付宽心剂是我自己写的，

我怕何师傅认出你我的

笔迹，你今天回家，找人重抄一遍再交给他，总之一定要假戏真做。”谁知刘远如回家找

人重抄之时，将“否则

不能称为全命之人，遗恨终身”句误写成“否则不能全命送终。”

刘远如找人抄好“宽心剂处方”，顺手将它夹在一本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起源》的书里

，放进包内，第二天带

进厂，在工休时交给了何师傅。何师傅看后，不由拍案叫绝，笑道：“这位老师神算，连

我从前有个女儿都算出

来了。不瞒你说，我那女儿刚满周岁，便掉进农村的大粪坑淹死了。”何师傅对哲学很感

兴趣，他见刘远如手中

拿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一书，非要借去看一下不可，刘远如推脱不过，只得答应，

于是何师傅仍将那算命

纸夹在书中。

中午时分，何师傅拉刘远如出去喝酒，临走时，他顺手将那本《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卷

成筒揣进裤袋里，来到

厂外一家饭馆坐定。何师傅买了三两酒，两个炒菜，一碟油酥花生，二人便开始对饮。席

间何师傅悄悄地对刘远

如道：“我想请你再麻烦那位老师给我算一算，我老婆再生一个能否会是女儿？”刘远如

闻言不觉好笑，劝他不

必认真，谁知何师傅执著，是爱钻牛角尖的方脑壳，只见他正色道：“你有所不知，那位

老师批我命中当有一女

，否则不能全命送终，令我不得不防，因此想叫老婆再生一个女儿。”

二人正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谁知他们这些谈话刚巧被坐在领桌的郑尚水听见。原来他们

进店时，郑尚水早已独

自坐在领桌背向着二人吃饭，然而他俩并未注意到对方。二人吃完饭刚一转身，何师傅身

上那本书便落在地上，

郑尚水看在眼里，趁二人没有注意连忙拾起。

也是应该有事，郑尚水同何师傅一直是生死冤家对头，他随时都在伺机抓何师傅的辫子，

如今捡到此书，见了内

中算命之文，再结合二人刚才的谈话分析，明白何师傅再想生个女儿的原因，于是如获至

宝，认为有稻草可捞，

决定向厂里反映，说二人搞封建迷信。当他刚离饭店走了几步，便看见何师傅同刘远如回

来找书。何师傅见郑尚

水手中捏着书，便上前讨还。只见郑尚水酸不溜啾地说：“你想要书就跟我到厂保卫科去

拿。”郑尚水说着从书

中取出那张算命纸，用手捏着半节，在何师傅面前抖了抖又道：“你看这是啥子？你两个

暗地搞封建迷信，还敢

破坏计划生育，你当我不晓得，这就是证据。”何师傅见郑尚水抓到把柄，情急之下，伸

手一把反抓到半节纸条

，迅速塞进嘴里嚼成碎潭吞下肚去。郑尚水正在得意，没料到何师傅会来这一手，连忙将

手中剩下的半节纸条揣

进怀里，指着二破口大骂，刘远如见状，忍无可忍，上去猫地打了他几拳，令他鼻血长沿

，落荒而逃。

郑尚水走后，二人回到厂里，不久便被厂保卫科叫去隔离审查。

正是：

    横扫牛鬼蛇神，借题报复整人；

    勇于拔刀相助，只为路见不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郑秘书逢迎乱写悼词 陈罗汉帮忙冤枉流血

何师傅和刘远和被厂保卫科隔离审查时，最初说他们宣传封建迷信，后来又联系到卢梭那

本哲学书无限上纲 ，这

时刘远如外厂一个好友因言论被打成反革命，那人单位的保卫科派人来找刘远如内查外调

，于是双方单位将材料

凑到一块，给他们罗织了一系列罪名，说他们同外厂几个青年，经常以研究马列为名，在

进行反革命活动，将他

们打成散、蔽、远反革命纠合集团。所谓“散、蔽、远”，是“人员分散，手法隐蔽，目

标深远，”“纠合”是

没有文字纳领等把柄，几个人爱吆二伙三地在一起得名。刘远如被定为首犯之一，判了五

年徒刑，发配到了边远

山区劳改。何师傅也因此被开除出厂。过了不久，郑尚水因揭发有功，被提升到厂部当了

办公室主任兼厂长秘书

。

一天，罗汉他们车间的一个临时的工小伙子正在车间里搬运货物，吊车从他头上经过时落

下一块重物正击中头部

，使他当场毙命。小伙子父母早已双亡，举目无亲，只有一个还没扯结婚证的女友算是最

新近的人。当郑尚水得

知这一情况后，忙向领导献策说：“这个小伙子虽是临时工，可他是上班时间出的事故，

属因工死亡。好在他孤

身一人，反正厂里都要负担他的丧葬费，不如借题发挥，再给他开个追悼会，一来说明厂

领导关心职工，可收买

人心；二来树个典型，好让大家学习他爱厂如家、任劳任怨的工作作风，这也符合毛主席

说的‘村上的人死了，

无论是谁，都要开个追悼会’的指示。”厂领导见他言之有理，沉吟半响，说：“给他开

追悼会可以，把他追认

为烈士也没关系，总还他是光杆司令，没人因此来领抚恤金。只是他进厂还不到三个月，

又无特殊贡献，悼词如

何写呢？”郑尚水诌媚地说：“领导，古有莫须有的罪名，如今出于形势需要，我们也可

以给死人安上莫须有的

殊荣嘛，这个悼词我来起草。”

按照当时的一般官样追悼会悼词的公式应该是：XX同志系什么什么员，早年就什么什么，

历任什么什么等一长患

职务。该同志对党怎么怎么，一生怎么怎么，现在逝世又怎么怎么，因此又要怎么怎么，

都要学习他怎么样的献

身的精神，结尾还要加几句怎么怎么的口号。郑尚水回到自己办公室，找了几份讣告样板

读了两遍，用手托着下

巴沉思了片刻，提笔一挥而就，草就一篇官样文章，来到领导面前，双手递上。只见领导

戴上老花镜看后眉开眼

笑，拍案叫绝，伸出大指姆赞道：“老郑，高！”

开追悼会时，只见领导在前面放开喉咙高声念道：“XX同志系我厂未来可能党员，一生对

党和革命事业忠心耿耿

，他在思想上曾多次希望入党，由于谦虚，暂时还没写申请。”他刚念到此，下面群众哗

然。领导见大家叽叽咕

咕，不禁将脸一沉，骂道：“有啥大惊小怪的？这么好的同志，不死今后是可能成为党员

的，咋个不可以称他为

未来可能党员喃？少见多怪。”经此一骂，全场鸦雀无声，只见领导继续念道：“该同志

是班组工作的积极分子

，历任预备考勤员、候补班长等职务。该同志努力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晚上做梦都在说

要为人民服务。那天当

吊车上的重物落下时，他奋不顾身地推开身边的同志，自己壮烈牺牲，实现了他希望死得

重于泰山的愿望。他这

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现根据该同志遗愿，特追认他为

本厂正式职工……”

追悼会刚结束，一个叫莽大汉的小伙子便暗中串联了几个青年，找到罗汉道：“陈师兄，

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刚

才悼词里说啥子未来可能党员、候补班长等，纯属子虚乌有，是把群众当阿斗在愚弄。我

估计悼词是那个拍马屁

的‘挣上水’写的。既然上面都把我们当方脑壳愚弄，我有一法捉弄他们。”说着指着走

在前面的一个女子说：

“那个女娃子我认识，叫董梅，是附近效区农民，同死者虽然有了那层关系，但还没扯发

票，不能算家属，今天

是作为死者的一般朋友来参加追悼会。厂里既将死者追认为正式职工，我们不如怂恿她去

找厂领导要抚恤金和顶

替进厂工作。”大家觉得莽大汉的提议有意思，决定跟厂领导对着干一次，于是一齐上前

叫住董梅，要她去找厂

领导扯皮（讲理）。

董梅听了大家的建议，先很高兴，后来仔细一想，胆层地说：“怕不行哦，我们又没扯发

票。”莽大汉道：“你

脑筋咋个不倒拐哦？没扯结婚证有啥关系？你没听见刚才厂领导念的悼词，候补班长、预

备考勤员都是职务，你

是死者未来妻子，也就是未来可能党的预备家属，理所当然应该顶替进厂，而且还要领抚

恤金才对。你不要怕，

我们大家给你扎起（支持）。”

果然，董梅找到厂领导据理力争，抓住未来可能党员、候补班长的等话，把领导驳得哑口

无言，不得不让她顶替

进厂工作，而且还按正式职工因公死亡的待遇，发给她两百元抚恤金，了此公案。

郑尚水巴结领导，弄巧成拙，马屁拍到领导的痔疮上，领导一怒之下，把他叫到办公室里

从头到脚臭骂了一通。

郑尚水不服，低三下四地说：“领导，当时你看了悼词不是说‘高’么？”领导见他质问

，恼羞成怒，拍桌子大

叫：“我说高，是高个屁，后面的屁字还没出口，你便得意地走了。我看你半罐水乱响叮

铛，还是到下边去跟班

劳动的好。”不久郑尚水挨骂的事便传遍全厂，那些小伙子一见到他就要吊二话，说：“

弄清楚，‘高’的后面

还有屁，不要拿起半节就开跑。”

再说董梅，她进厂后被安排在罗汉他们小组工作，刚好莽大汉也调到一块，于是大家关系

十分友好。

勤劳朴实是农家女子的特点，董梅进厂后工作很卖力，大家都很喜欢她。莽大汉长得牛高

马大，憨头憨脑，他见

董梅形象不错，又刚死了未来老公，自己仗着为她进厂顶替的事出了大力，便暗中打她主

意，想同她恋爱，谁知

董梅虽是农家女子，现在进工厂成了自带饭票之类女子，行情看涨，没把莽大汉放在眼里

。莽大汉脸皮厚，经常

对罗汉他们讲，说他同董梅的恋爱已成功了百分之五十。不久此话传到董梅耳里，她暗自

思忖：“这位莽师兄硬

是厚脸皮，八方乱说我在同他耍朋友，还成功了百分之五十，已有未来拿摸关系，不了解

的定地以为是真的，如

今看在进厂时他帮我吼得孔劲，不如将我家附近的胖姑介绍给他，让他两个保长在一起，

保对保无限好。”董梅

打定主意这天趁下班之前，悄悄对莽大汉道：“莽师兄，等会下班，你在厂旁边那条小路

尽头等我一下，我有话

要跟你讲。”

莽大汉见董梅主动找他谈话，喜出望外。刚一下班便收拾得整整洁洁，兴致勃勃地来到厂

外小路尽头候着，直到

厂里下班的人全都走完，董梅才慢慢走来。莽大汉见她忙笑脸相迎。只见董梅道：“莽师

兄，刚才厂里人多我不

便说，这里没人我才告诉你。”莽大汉以为董梅在说他们之间的事，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

说：“我晓得，你对我

还是……”这时董梅打断他的话，大声喝斥：“你不要鸡下巴吃多了，老是接嘴，你听我

把话说完，老实跟你说

，我这百分之五十不得给你，你别乱想汤圆开水喝，谨防烫着嘴巴。如果你实在想耍朋友

，看在你帮过我忙的份

上，我可以另外给你介绍一个百分之五十，此人就在我家附近，形象比我好，人也勤快，

保你满意。”莽大汉闻

言脸色略为泛红，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董梅见他发窘，笑道：“你别不好意思

，明天是厂休，十点钟

左右我把那个百分五十约到望江公园去，大家在吟诗楼前装做无意之间的碰头，见面后只

要我给你作了介绍，便

说明对方对你中意，如果你也没有意见，就递个暗号给我，要我们到茶铺去喝茶。我见你

们双方都满意，自会成

全你们。”说完又反复叮嘱，要他不可失信，然后径自走了。

次日一早，莽大汉找到罗汉，要罗汉陪他同去相亲。他见罗汉说上午要去给老妈捡药，抱

怨说：“陈师兄，你经

常在厂里打蝉（溜号），全靠我给你打掩护，如今我的终身大事，请你去当参谋，你却推

三阻四，未免不够朋友

。其实给伯母捡药可以下午去嘛！”罗汉推托不过，只得陪他同行。十点来钟，二人来到

望江公园的吟诗楼前，

果然见董梅同另一个百分之五十过来。只见那女子胖胖的，长得珠圆玉润，跟董梅的形象

不相上下，令莽大汉十

分喜欢。董梅见到二人，假意点了下头，同胖姑走了几步，又回头招呼二人，给莽大汉介

绍这是她的邻居郭胖姑

。莽大汉得到暗示，知道对方没有意见，于是发现联络信号，要董梅和胖姑到公园茶铺里

去喝茶。董梅见莽大汉

的百分之五十已顺利地向胖姑转移，松了口大气，随即一道来到公园茶铺。

经过董梅撮合，莽大汉和胖姑都愿意将自己的百分之五十交给对方，没多久他们的恋爱便

走上轨道。同时莽大汉

也把罗汉提升为他的恋爱参谋总长，但凡大小事都要向他汇报。

半个月后的一天，莽大汉突然告诉罗汉，说他怀疑胖姑是近亲婚配所生，智商有问题，在

他面前尽抖（讲）瓜话

。罗汉要他举例说明。莽大汉道：“昨晚我同她转河边，她问我人如何会生娃娃，你想，

我同她认识不久，彼此

连兔脑壳都还没有相互啃过（意指接吻），这类问题叫我如何回答得出口，不得不开玩笑

地说医院在卖人种，买

回家用冷开水浑吞下肚，十个月即可长大分娩，如同屙屎般从女人屁股里屙出个胖娃娃，

见风长。生男生女凭运

气，种子不能挑选。过去毛主席提倡人的因素第一时，随便买几个人种都可以，现在实行

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凭

结婚证只能买一个人种。”罗汉笑道：“你这玩笑不能证明别人智商低。”莽大汉道：“

正因如此，我这话谁都

知道是开玩笑的，她竟信以为真，问我今后结了婚，能否找人开后门买个男娃子的种子。

你说她是否智商有问题

，我还是不谈为好，以免影响下一代。”

董梅知道莽大汉同胖姑恋爱告吹，同罗汉暗中通气，才发现他们之间是个误会。原来胖姑

根本不是近亲婚配的子

女，她只是为人憨厚，显得傻乎乎的，是茶壶头装汤圆倒不出来的人。由于她不善言词，

因此很想找一个聪慧的

郎君，她见莽大汉牛高马大，呆头愣脑，想考验对方的智力，故意抖了几次瓜话，佯装方

脑壳，结果因方式不当

，反而让莽大汉误解。事后莽大汉知道内情后又很懊悔，怪自己轻率，想挽回败局，求助

董梅，从中斡旋。谁知

胖姑弄巧成拙，怄了一肚子气，又被她爸知道。老头见莽大汉又来重修旧好，坚决反对，

口口声声称补起是个疤

。胖姑只得对莽大汉道：“我爸性子直，见你先提出甩我，现在又想挽回，认为你把我当

成男人解小便的夜壶，

随意摆布，今后结了婚会受气，要我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有本事找他说去，只要能作通他

的思想，我没意见。”

这天晚上，胖姑有意回避，让莽大汉单独到她家同他爸谈判。莽大汉不善言词，同老头周

旋了半天，左说右说，

好说歹说，嘴皮都快磨出血，老头始终不点头，不由心下着急，失口说：“伯父，你要明

白，我同胖姑都有那么

久的关系了，你又何必硬要拆散我们嘛！”老壮举封建，听说关系二字，内心一紧，一再

追问莽大汉是啥关系。

莽大汉见自己失言，一时心慌，脱口说成有了拿摸关系。老头闻言大为恼怒。拍桌子要他

解释清楚何为拿摸关系

。莽大汉被对方抓住话柄，情急之下只得自我解嘲地说：“拿就是拿了我的脸，摸是啥子

你去问你的女嘛 。”老

壮举不禁恼羞成怒，抄起一根烧火板凳便朝莽大汉打去，莽大汉身子一侧，板凳刚好打在

他腰杆上，痛得他弯腰

倒在地上，老头趁势上前骑在他背上一顿暴打。老头虽然有六十来岁，可练过武术，莽大

汉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脸上挨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莽大汉挨了打，跌跌撞撞地来到罗汉家，把刚才挨打的经过讲了一遍，要罗汉去约几个朋

友立即陪他前去出恶气

。罗汉不愿打群架，但又不便坐视不理，沉思片刻，说：“古人云：匹夫见辱，拔剑而起

，挺身而斗，此非真勇

，我看没必要约人去打群架。你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待我单独去找他家里论理，如果他仍

不依教，再说下文。”

临出门时，他又悄悄吩咐莽大汉，要他别让老妈知道此事，就说是在这里等老九的。

罗汉赶到胖姑家时，见屋内坐了七八个壮汉正在打扑克。原来莽大汉走后，老壮举怕他去

找人来行凶报复，便在

队上找了七八个人来他家保驾助威。罗汉上次陪莽大汉到胖姑家时，老头不在家因此不认

识罗汉。他同众人见罗

汉进来，全都怒目而视。罗汉见对方人人剑拔驽张，知道弄得不好要挨打的，于是打起官

腔，冲着老头，来了个

含糊的自我介绍：“我是莽大汉他们厂的。”然后故意停顿，把干什么的省略，又道：“

听说他被你们打伤，专

程来了解情况，明天好向厂领导汇报。现在是新社会，讲男女自由恋爱，父母强行干涉是

不行的，打人更是违法

。你把别人打得内脏出血，在医院吊盐水（输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咋办？”在

场人听罗汉的口气，以

为他是厂保卫科派来调查的干部，认为有厂领导出面就没事了，便一齐撤退了。

老头听说莽大汉内脏出血，慌了手脚，忙将罗汉让进屋内坐下，一边拿烟倒茶一边解释说

莽大汉耍流氓。罗汉道

：“据我们了解，他同你女儿在恋爱，属正常男女接触，你咋能说他耍流氓喃？”老头正

在解释，莽大汉便带了

四五个小伙子气势汹汹地冲进屋，不问青红皂白，抓住老头拳打脚踢。原来莽大汉见罗汉

不肯找人帮自己征服老

头，认为罗汉胆小怕事，等他前脚刚走，自己也就离开陈家，约了和个小伙子赶来报仇。



罗汉见莽大汉同几个小伙子不由分说，打得老头鬼哭狼嚎，上前制止，莽大汉等人打得起

劲，哪能拉扯得住，老

头被众人打倒在地，不禁大呼救命，刚才出去的那几条壮汉就在附近，闻听呼救，拿起锄

头、扁担匆忙赶回，莽

大汉见跑来众多手持家伙的农民，一声吆喝，同众人拔腿便跑，罗汉自恃此事与他无关，

站在那里寸步不移。众

农民见状，一部分人立即跑去追赶莽大汉等人，另一部分人将罗汉团团围住，要他拿话来

说。罗汉正要分辩，老

头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道：“这个家伙最狡猾，是他冒充他们的领导先来将我们的人哄散

，后面的人便上来大打

出手，可恶。”这时有人大叫：“先把他龟儿子吊起来再说。”罗汉这才发现自己跳进黄

河都难以洗清误会，再

想溜时已晚，只得强作镇定，仍然打着官腔对老头说道：“你说话要负责任，哪个冒充厂

领导？他不通过组织解

决，独自叫人打群架，我们厂领导会处理他的，但你先打人也脱不了手。”老头被罗汉理

直气壮的轰钢镇住，弄

不清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口气又软下来，这时旁边一个农民质问罗汉说：“你不是说那小

子在医院吊盐水么，咋

个又跑出来了？”说着扬起手中的镰刀，往罗汉头上一划，罗汉把头一偏，刚好划破头皮

，血流如注。

正是：

    百分五十起祝端，两组工农打醉拳；

    罗汉中了拖刀计，头皮削掉小半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解。
 
第三十九回 骑车搭人老母遭殃 轻率表态罗汉生疑

罗汉的头被农民用镰刀划破，血流如注，他灵机一动，趁机将血往脸上一抹，顿时成了血

人。只见他沉住气，一

只手按住伤口，一只手指着周围的人大吼：“你简直目无王法，公然敢把我的脑壳打冒烟

，这还得了！闪开，让

我到外面去找地方打个电话，通知我们保卫科派人来算帐。”众农民见他理直气壮，又提

保卫科，一时踩不透他

的虚实。罗汉趁机迅速排开众人，昂首阔步走出人群，转弯便直奔医院，及时上药包伤，

然后回去对他妈说是不

慎碰伤的。

莽大汉见罗汉为了他无端被人打破了头，内心过意不去，总想设法弥补。他见罗汉每天中

午都要赶（乘）公共汽

车回家给老妈做饭，如果遇到赶车的人多或车不正常，便会经常迟到，导致班长不安逸，

便主动提出，说自己中

午在厂的伙食团吃饭，要罗汉骑他的自行车回家。罗汉经不住他一再要求，只得答应。


这天中午，罗汉骑着莽大汉的自行车刚出厂门，同厂一个绰号叫憨保长的师兄从后面起来

，拉着他的自行车衣架

说：“陈师兄，等我一下，我现在要去办事，麻烦你把我搭到前面公共汽车站。”说着不

等罗汉答话，径自跳上

自行车衣架坐起。

他们工厂的前面是条小路，大约有半里，过去便是十字路口，公共汽车站就在那里。罗汉

骑车快到十字路口时，

刚好公共汽车过来。憨保长见状，慌忙下车，道了声谢，迅即跑过街口跳上公共车走了。



憨保长虽然走了，罗汉刚才自行车搭人的事却被警察看见。当罗汉骑车正围着警察的指挥

台绕大弯时，只见警察

突然大吼一声：“下来！”罗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警察见他下车，指着他问

：“哪个喊你搭人的？

”罗汉一时回不过神，指着公共汽车脱口而出：“他，他脚痛。”警察微微冷笑说：“哼

！你这人不老实，当面

都要撒谎。我问你，他脚痛会跑那么快么？”罗汉正欲辩解，警察又道：“你少再诡辩，

把车子架起，锁好，钥

匙给我，快！”罗汉忙陪笑脸欠身说：“同志，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我今后一定改正。

”警察正色说：“不行

，刚才你还想吃我的反应，现在见麻不了我才认错，那咋行喃？”接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本

《交通法规》递给罗汉

又道：“少罗嗦，把这个从头至尾给我念一百遍。”罗汉望着厚厚的这本《交通法规》，

不禁凉了半截，心想等

把这鬼东西念完，老妈中午只有当饿龙了。他见警察一副严肃相，只得无可奈何地双手接

过《交通法规》，强作

笑脸用哀求的口吻道：“同志，其实这本《交通法规》我都学过好几次，你可否打我个让

手，只念一遍？”岂料

警察善于反向思维，他听了这话，二酸二酸地指着罗汉质问：“你现在终于不打自招，承

认自己屡教不改，你不

经常搭人被抓到，咋会学了好几次喃？”罗汉见自己说错了话，越发口迟，一再解释，说

自己没有自行车，这部

车子是临时借的，今天的确是初次违章。警察抓住这话又道：“刚才你自己承认学了很多

遍，没自行车咋个学那

么多次？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遮不到脚后跟，还想再次麻我，不行，非给我念100遍不可

！”罗汉见对对方已没

有商量余地，只得哭丧着脸，打开《交通法规》念了起来。

这时警察又摆手说：“莫忙念，你先到街边那堆石头上去大小各捡十个石子过来。”罗汉

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

又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捡了二十个石子过来。只见警察背着手跺了跺左脚道：“把十

个大的放在我这只脚边

，十个小石子放在你自己脚下，你每念完一遍，放一个小石子在我右脚边，念完十遍让我

过目，你再把十个小石

子拿回你脚边，同时在我左脚边拿一个大石子回去，等把我左脚边的大石子搬完，你便可

以走了。”罗汉这才明

白他是用此土法计数。

警察一边指挥交通一边注意听他念《交通法规》。当时旧城交通并不拥挤，特别是中午车

辆不多，警察有的是空

闲时间，只见他背着手，不时回过头来道：“大声点，不要跳句漏字省段落。”有两次他

又嫌罗汉念得太快，要

罗汉从头念，就这样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罗汉终于把警察脚边的十个大石子搬完，警察

也比较满意，便把车钥

匙还给他，说如果他下次再违章，抓到非叫他念两百遍不可。

罗汉离开岗警台是午后两点过，怕上班迟到挨罚，不敢回家给老妈煮饭，自己也饿着肚子

赶回工厂上班。整个下

午，他如同打慌了的兔，毛焦火辣地，时刻惦记着老妈。刚一下班，他便迫不及待地匆忙

回家，进门一看，见老

妈躺在地上，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中午过后，陈母见儿子还没回家做饭，她腹中饥饿，便

自个扶着拐杖，撑着墙

壁，跌跌撞撞地来到蜂窝煤炉边，准备自己炒点饭吃。陈母半身不遂，右边柱拐杖的手是

不能动的，炒饭需靠撑

着墙的这只左手。只见她站在炉边立了片刻，等身子略为立稳后，才松开左手躬身揭开煤

盖，然后又反手撑着墙

，用拐杖把炉子下面的进风塞拨开，再次用左手把锅放在炉上，倒进冷饭，刚用锅铲铲了

几下，身子往侧面一偏

，重心不稳，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陈母见锅里的饭已烧焦，在地上撑起半节身子，反手

去铲锅里的饭，一不小

心，竟将锅搬倒在地摔碎，饭倒了一地。最后她只得用手在地上胡乱抓了些饭填肚子，躺

在地上，直等到罗汉回

家。

当罗汉伤心地把老母扶上床时，又意外地发现陈母的右脚已不能动弹。经骨科医生检查，

是股骨胫破裂。

陈母骨折，这对罗汉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莽大汉得知这一消息后，不住地报怨憨保长，

说陈母受伤他有责任，

令憨保长很过意不去因此他二人经常同去罗汉家帮忙，基本上陈母病中的医药费全写他二

人的名字，由他们在厂

里报销，就这样折腾了二三个月，总算让陈母能够勉强下床自理大小便，罗汉之才松了口

大劲。

憨保长已经结婚，爱人是火车站附近的郊区向阳花，人勤快老实，她听憨保长讲了罗汉的

情况，联想到她娘家隔

壁的万幺妹，这天她对憨保长道：“听说陈师兄的妈瘫痪在床，他一个人又当儿又当女，

实再恼火，我想把妈隔

壁的万幺妹介绍给他，你看如何？”憨保长也感到罗汉的确需要一个帮手，想了半天，说

：“可是可以，只是不

晓得陈师兄是不是愿意面向农村；另外，他妈瘫痪在床，也不知万家是否同意？”于是两

口子商量，决定先作通

万家的思想工作，再找个借口把罗汉约到家里来，让他和万幺妹见一面，如果双方都有意

再说下文。

起初万母听说罗汉有个瘫痪的老妈，不同意让女儿去伺候病人，后来经不起憨老婆一再解

释，说罗汉是个孝子，

对自己的妈都如此之好，今后对丈母娘就更不用说了，于是心动，答应让他们将罗汉约到

她家，先见个面再说。

憨老婆见万家首肯，便对憨保长道：“老憨，听说陈师兄很重面子，他是否愿意面向农村

还是未知数，我的意见

是你先别跟他说穿，就说我们这里有一种舒筋活血的草药，要他来挖，等他来后，我再给

他说提亲的事，到时他

见了万幺妹，我保证他会同意的。”憨保长是“{火巴}耳朵（怕老婆者）协会”主席，最

听老婆的话。这天他遵

照老婆的吩咐，对罗汉谎称挖药，要罗汉趁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早点溜出厂去。罗汉听说

能挖药与母治病，欣然

应承。于是二人让莽大汉给他们打个掩护，四点来钟溜出工厂走了。

罗汉和憨保长在挤公共汽车时，见一个老头差点被人挤到后轮之下，急忙大呼，叫司机不

能开车。那人上车后憨

保长指着他道：“你这人脑壳太方，挤公共车有规矩，咋能跑后面嘛？换成是我，宁愿让

前轮碾死，也不愿被后

轮撞伤。”罗汉不解，问他这话是啥意思。憨保长道：“这你就没搞懂，前轮碾死人要赔

命，后轮撞倒人司机没

责任，别人后面没长眼睛。”罗汉笑道：“憨兄，司机哪来命赔你？”周围的乘客全都笑

了起来。

二人来到憨家，刚一进门，罗汉便看见他家桌上放着两个陶瓷娃娃。原来憨保长夫妻结婚

三年还没有小孩，他听

人说屋内摆一对陶瓷娃娃可以可得子，刚好他幺爸在陶瓷厂工作，便请他幺爸给他烧了这

对陶瓷娃娃放在家里求

子。罗汉见这对陶瓷娃娃做工精巧，随口称赞说：“憨兄，你这两个娃娃还乖嘛！”憨保

长得意地说：“哪里话

，请幺爸做的。”这时他老婆刚好从外面进来，闻言骂道：“呸！龟儿子方脑壳，夜壶说

的都要敲嘴嘴，幸亏老

娘还没生过，你这样说，要是让别人听见还以为老娘在偷人。”接着她客气地招呼罗汉坐

下喝茶，要他别见笑。

罗汉刚坐下，憨老婆便到厨房的灶门前的吊壶里倒了一碗白开水过来递给他，然后开门见

山地说：“陈师兄，今

天我们请你来是有件事情。那次听说你用自行车搭我们老憨被警察抓到，结果伯母中午没

吃成饭，还把脚杆摔断

了，为这事我们两口子一直过意不去。老憨说你是孝子，里里外外一把手，因此我们想给

你介绍一门亲事，这个

女娃子不远，就在前边，是我妈隔壁的邻居万幺妹。”罗汉没有思想准备，见他们突然提

起这事，愣了一下，一

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其实就他来说并非不想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而是自他认识葛华后，

总想找一个有文化、彼

此谈得拢的对象；再者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这个铁饭碗的工作可以提劲外，其

它一无所有；外加老妈

瘫痪，谁个女子都不愿嫁过来经佑（照顾）病人，因此不敢痴心妄想，徒增烦恼。他见憨

保长夫妻如此热情，不

便明说，只得婉言回说：“我并非是不考虑个人问题，而是条件太差，我家全部家当包括

把身上的内衣内裤卖了

的钱也买不到一部自行车，如此处境，哪个女娃子肯嫁给我哦？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还

是别浪费精力为好。”

憨老婆道：“陈师兄不要自己看低自己，钱是找得来的，人品是最重要的。我给你介绍的

这个万幺妹，人品好，

勤快，各方面都可以，别个又不图你啥，只图你人好，有孝心，你师兄年龄也在那里了，

伯母又病在床上，的确

需要一个帮手。我们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对方，她们没有意见，知道你今天要来，正在等

你，等下我们一道过去

见面，如果满意你就定下来。”罗汉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见了面再说下文。

坐了片刻，憨老婆要憨保长在家煮饭，自己要罗汉随她前去相亲。罗汉随她走了两根田坎

路，来到她娘家，只见

憨保长的丈母娘在门前满脸堆笑地把罗汉望了望，对憨老婆道：“快点过去，万家在等你

们了。”

罗汉跟随憨保长老婆刚跨进万家堂屋的门坎，只见一位身着粉红色的确良的农家姑娘正依

在里屋门边向外张望。

她见罗汉进门，闪身便不见了。这时憨老婆指着万母给罗汉作了介绍。万母见他落落大方

，满心喜欢，招呼他们

坐下道：“我们早就听小憨讲过你同志，说你是个孝子，难得，难得！”罗汉谦虚地说：

“谈不上，谈不上！”

罗汉同万线刚寒暄了几句，还没展开正题，这时，只见里屋出来个中年妇女，径直对罗汉

道：“陈同志，我是幺

妹的嫂嫂。刚才你们进门时，我家幺妹已把你看的一清二楚，她要我来告诉你，你们两个

的事她没意见，现在就

请你表个态。”她见罗汉迟疑，又补充道：“我家幺妹刚从地里回来，打的光脚板，又没

换衣服，不好意思出来

见客，请陈同志别见笑。”罗汉原来本不是多疑的人，然而面对这比闪电还快的婚姻，要

他立刻表态，使他反而

倍感蹊跷，不由本能地联想到当年林眼镜上的瓜当。照理说这时他完全可以找个借口一推

了之，谁知他面善心软

，见憨家人情美美，对方又如此热情，便不忍伤别人的自尊心，于是坐在那里手脚无所适

从地，不由得将一只手

伸进衣袋，捏着那块用玄空石碎片磨成的小鱼，含糊地嗯了几声。正在这时，他手中的玄

石小鱼突然发热，令他

大吃一惊。

正是：

    人间诸事随缘法，欲速反而不能达；

    玄石发热有灵验，怕上傻当当瓜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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