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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ngzhy (编年史),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方脑壳传奇(49,50,5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8 08:37:54 2002) , 转信
第四十九回 挡巨债罗汉施舌战 接诉状广州遇奸商
毛月梦为了弄清楚公司被停业的真正原因,以便对症下药,让公司复业,他立即派人
四处打探实情,几天过
后,毫无结果,连上级对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魂头。
正在这时,罗汉这天在街上遇见辜洪永,多年没见,简单一叙,知道辜已调到工商局
工作,于是罗汉通过辜
一打听,才弄清楚公司停业的原因是:公司成立之初,胡董事长得罪了个小人,此人自恃
在公司筹建过程中对公
司有功,处处摆老资格,令胡感到制肘,找了个借口将其清洗出去,此人从此便怀恨在心
,暗中注意公司动向,
收集胡的黑材料;当他发现胡任用翟厚天,又贷款几百万元,以为公司出了大乱子,于是
写了封信到工商局,极
尽诽谤、诬陷之词。本意想借此将胡搞下去,由此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故累及公司遭此厄
运。
毛月梦弄清来龙去脉后,正在思考怎样打通关节,让公司复业,岂料一波未平,又起
一波。这天上午,他刚
到公司,值班人员便告诉他,说广州侨谊商场的刘经理又来讨债来了。昨天下午他刚离开
公司,刘经理便带了两
名律师来到公司,留言他们住在顺城宾馆,要毛月梦今天下午在公司等他们。
毛月梦刚上任便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两件大事,不由火冒三丈,寻思刘经理此来既然带
了律师,说明决不会善
罢干休,弄不好会有一场诉讼。当天上午,他便召集几个大员开了个紧急会议,要大家献
计献策,如何计退南兵
。会上,乔半城献计道:“这笔债务的起因是刘经理想将他给翟厚天的二十万元回扣打在
本公司头上引起以我之
见,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前后都是陈经理一手操办的,不如仍由他出面与之周旋,因为
他既可以在对方面前唱
花脸,又可演苦肉计,对方肯定打不出喷嚏。”
毛月梦认为乔半城言之有理,当即安排罗汉散会后去顺城宾馆来个主动出击。罗汉摇
头道:“非是我不愿去
,这一百八十三万元货款并非小数,眼下公司虽有一百多万元债权却都收不回来,每个月
连发工资都扯指头,哪
有钱还债,没钱岂能退得了南兵。我是没有挡帐秘方、退兵良策的,还是乔兄能言善辩,
去退南兵稳当。”毛月
梦说道:“我之所以安排你去是有道理的,只有你貌似憨厚才能将他稳住,不致诉诸法庭
。想当初,刘经理就是
因为见你为人忠厚,才肯将一百八十三万元的货先发给我们,如果换成其他人,一副精灵
能干相,他多半不会如
此,这就是至诚之奥妙,看来你才是挡帐的最佳人选。”
罗汉听了这话若有所悟,沉思片刻,问道:“毛总的意思是想让我去以方治圆,用慈
悲软化战击退南兵?那
我去试看,不过先说清楚,我可没有把握。”毛月梦微微一笑说:“我不管你用啥方法,
总之我现在就任命你为
本公司挡帐大员,用相机行事,全权处理八个大字作为尚方宝剑,去与刘经理周旋:务必
计退南兵,否则扣你当
月工资。”
罗汉受命于危难之际,立即走马上任,主动去顺城馆找刘经理勾兑。刘经理一见他便
满肚子怨气,还没等他
开口便首先发火:“陈经理,你做的好事,我后来才明白,我们的货实际是你暗中勾结银
行拉去抵了你们的贷款
,我这次同律师上来如果收不回款,就只有诉诸法庭了。”罗汉见他气冲斗牛,便装得无
可奈何状,大呼冤枉,
说这些都是银行所为,与自己无关,如果刘经理要诉诸法庭最好去告银行。这时其中一位
律师自我介绍:“我们
是广州白云律师事务所的,我们这次上来一是调解,二是取证,希望贵公司从大局出发,
尽快地将这笔债务解决
,否则闹到法庭相见大家都不好。”罗汉诚恳地解释说:“二位有所不知,我们当初是不
会欠刘经理这笔债务的
,由于银行急于收回贷款,耍花招欺骗了刘经理,才将我们欠银行的贷款转移到刘经理他
们名下,对此我们始终
认帐。此事有两种解决办法,第一是我们两家联合起诉银行,要他们将刘经理的货款退出
来,我们同他们仍然保
持信贷关系;第二是等我们公司复业后再还你们这笔债务。”刘经理和两个律师听到复业
二字,不觉一楞,异口
同声地问他公司因何停业?罗汉有意叹了口气,将公司遭人暗算的事讲了一遍。
两位律师听了这话相互一望,道:“你刚才谈的第一方案根本行不通,银行可以说拉
的是你们公司的货,与
广州方面无关,而你们公司欠了他们的贷款,即使告他们,法庭也不会受理。至于第二方
案,关键是贵公司停业
,何时才能复业,看来棘手。”罗汉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立即宽他们心说:“刘经理放
心,我们公司已重新改
组了领导班子,新任毛总经理很有能耐,把公司治理得井然有序,不久定能复业,偿还这
笔债务的。”
这时刘经理若有所悟,突然一把抓住罗汉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对两位律师道:“你们别
轻信这家伙的话,此人
貌似憨厚,实际是在扮猪吃名虎,我当时就是见他相貌老实,才把货先发过来托收承付,
结果来就卡起,当银行
拉我的货时,他又从中装傻把我稳住,后来我才清楚他们是一鼻孔出气的。”接着他又对
罗汉道:“你回去告诉
你们毛总,就说我这次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干,我明天上午到你们公司去找他
。”
罗汉心想毛月梦是第一把手,如果出面,便没有回旋退路了,不如来个拖刀计,于是
说:“不巧得很,毛总
昨天到乐山追款,要过几天才回来,否则刚才就同我一道来看你了。”就这样,罗汉同刘
经理又周旋了几个回合
,才离开顺城宾馆,答应第二天上午再去会谈。
罗汉回到公司把情况一讲,毛月梦笑道:“我是说嘛,只有你才能退得了南兵。”罗
汉道:“毛总不要高兴
得太早,我看刘经理此来是矮子过河安了心的,拿不到钱多半不会离去。吓人呵,一百多
万债务,就是当棒老二
,把一个百万富翁的钱全部抢来替公司还帐都还不够。如此巨债,哪是以方治圆、慈悲软
化能够退得了的哦!”
毛月梦道:“其实不然,从你刚才的谈话看得出,刘经理虽然对你凶神恶煞,但后来语气
有所缓和,说明你已迈
向成功。但凡收帐者一般都是来势凶猛,但只要你运用太极神功里的以柔克刚术对付他,
他自然会有劲没处使,
彻底瓦解。可惜我没有你那副天生的憨态,否则早就出马了。你明早再去,可以使用穷兵
计跟他亮底,让他感到
久战无益,自然会收兵南去。当然你也可以多少给他留点希望吊他胃口。”
罗汉虽然认为毛月梦言之有理,但他又总是感到金额巨大,要退南兵仍无把握,回家
后一直沉浸在冥思苦想
之中。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他梦见已到福建广积寺去当了力丈的仁清法师对
他说:“天下事了犹未
了,何妨以不了了之。”罕汉梦醒悟到玄机,于是第二天他同毛月梦经过仔细商量,使了
个拖刀计,一连十天都
避而不见刘经理的面,无论对方打电话,或亲自上门,公司其他人员一概推说他二人外出
收款了,直到他们认为
已经把对方拖得疲乏嘴歪,罗汉才又主动出击,到宾馆去找刘经理周旋。
罗汉这次见到刘经理时,他的两位律师已离川去办其它公事走了。刘一见罗汉便没好
气,大骂罗汉不是个东
西。罗汉有备而来,胸有成竹,等他发泄够了,才不卑不亢地解释说:“刘经理别误会,
我这几天没来见你,正
是为你的事情在四处奔忙,昨天刚从西昌回来。”刘经理以为货款有望,语气有所缓和,
问他这次筹措了多少资
金回来。罗汉假意叹了口气说:“不瞒你讲,我这次同毛总去西昌追一笔几十万元的欠债
,满以为多少能收些回
来解决贵公司的困难,哪晓得在那里呆了一个多礼拜,对方的法人代表老王总是不见面。
后来我才清楚,那个公
司比我们公司还糟,基本上已垮定了,因此没有收到一分钱。”刘经理闻言后大失所望,
哭丧着脸,急得像热锅
上的蚂蚁,在屋内团团转,罗汉见时机已到,又道:“其实我们西昌的这笔债务也同翟厚
天有关,那些货是他同
一个搭档拉去的。不过说到老翟,使我联想到我们公同的二十万元,如果你刘经理当初不
起奸心,用回扣诱使老
翟乱签合同,又将那二十万元的回扣款算在我公司头上,也就没有今日之事,前因结后果
,其实我们都应该从中
吸取教训。”
罗汉暗点刘经理的穴道,令他语塞,不由恼羞成怒,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罗汉
大叫:“我不管那么多
,总之这一百八十三万元你是直接责任人,如果你们公司不还钱你就脱不了干系,只要你
敢到广州,公安局定会
将你抓来关起。”罗汉知道他这是强弩之末,在作最后挣扎,于是神态自若,径直摸出香
烟自个点上,冷冷地说
:“刘经理不要搞错,不是一百八十三万元,是一百六十三万元,老翟取的二十万元不能
算在我们头上。”刘经
理道:“就算一百六十三万元,如果你们不还,你也该去坐牢,:罗汉笑道:“刘经理之
言差矣,我虽然是直接
经办人,但我是代表公司,又没将你的货拉回家去,要怪也只能怪公章嘛,咋会我去坐牢
?还有,当初银行拉你
的货时,你本人也在场点了头的,哪个知道他们会耍不要脸,雷打慌了抱树子,把你当成
鲜兔剐。
经过几番你有来言我有答语,刘经理终于软了下来,无可奈何地说:“陈经理,非是
我乱怪你,我们这笔巨
款也是贷银行的,如果收不回去,我实在没法交待,请你体谅我的处境,设法多少让我带
些钱回去,余款今后再
说。”大凡收帐之人到了反求欠债人时,后面的戏就已不多了。罗汉见他口软,松了口大
气,于是开门见山地说
:实话告诉你,本公司目前的处境十分艰难,我都已经两个月没领到工资了。俗话说,不
怕你收帐的是英雄,最
怕欠债人真穷,哪怕欠了毛主席的钱,没办法还也等于零。六一、二年我国欠了苏修巨款
,老修也没把我国怎样
,国家尚且如此,何况你我一般单位,你现在即使诉诸法庭,也只能得到一纸判决书充当
发票,于实际有何补益
?”
刘经理听了罗汉之言,一时开不了腔,过了片刻,说:“照你这样讲,我们的一百多
万元就不解决了么?”
罗汉道:“谁说不解决,只是前两次能解决你们债务的机会都阴差阳错地失去。上次是银
行拉货之前,我多次叫
你派来收款的人把货拉走,你们的人高矮要我们承担损失,否则也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事了
;第二次是毛总上任之
初,公司刚有起色,又遇小人作祟,以致停业整顿,看来这些都是定数所致,我想一旦时
机成熟,这些问题自会
解决的。”刘经理道:“看不出来,你还会诡辩嘛!那我问你,什么时候条件才成熟?”罗
汉笑道:“你要相信,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时候,解决的办法,这是规律。”刘经理道:“你这无非是在
宽我的心,你讲具体点
,什么时候能解决,怎样解决?”罗汉道:“到了该解决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的解决。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水到
渠成,你看,中美关系过去那么紧张,如今也会建交,海峡两岸几十年兵戎相见,现在也
在倒拐通商,你现在急
也没用,你欲速,我则不达。”
时近中午,罗汉为了表示自己所言是实,又道:“说句老实话,不怕你见笑,现在已
快中午,我本想招待你
吃顿午饭,我们公司连招待费都报销不起,我自己又囊中羞涩,真是不好意思。”刘经理
见他言词恳切,便主动
约罗汉到饭馆,由他招待吃饭。
席间,刘经理长叹一声说:‘陈经理,这事既已如此,我也不再怪你,我知道你是忠
心耿耿地为了你们公司
,只是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设法多少让我带点钱回去,以便对上面有个交待,这事就
算我求你帮忙了。”罗
汉见对方已反主为宾,知道战局已近尾声,虽然他也很同情刘经理,但为了公司的利益,
只得乘胜挺进,亮底说
:“你这次来得太不凑巧,就在有两笔大款刚要划人我们公司之际,帐户便被冻结,现在
帐上分文皆无,如果你
这次非要硬逼着我们解决部份款子:我们只好宣布破产,尽管现在国内还没有实施破产法
,但你仍可以作为我们
公司最大的债权人将所有的桌椅板凳烟灰缸等全部接管。当然,如此一来,皮之不存,毛
将安附,你们一百六十
三万元也只能捡几颗锣丝钉回去,其余全部泡汤。”
罗汉一席话把刘经理的心说凉了半截,闷在那里不吭一声。罗汉又道:“我想提醒刘经
理一句,如果真的让我
们公司破了产,你们的货款就泡汤,你是直接经办人,可能才真的有点麻烦,说实在的,
我也不忍心见你走到那
一步去。”刘经理闻言,额头不住地淌汗。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次回去如何向上级交待
哦?”罗汉道:“这好
办,你就将我今天的原话讲给你的上级听,告诉他世界上天大的事都有解决的时候,如果
他学过哲学,定会明白
这一切都是定数。”刘经理被罗汉的一席话说得心灰意冷,只得同罗汉签了个协议,同意
罗汉他们在公司复业后
,归还这笔债务,随即飞回广州;他的上司听了他的汇报,大为震怒,认为他上了川耗子
的当。起初刘经理还引
用罗汉的话同他的上司据理力争,说的确最怕欠帐人真穷,即使诉诸法庭,又能把对方其
奈何哉?他的上司道:
“老刘,你此言矣也。这一百八十三万元货物是你一手操办的。即使通过法庭判决收不到
款,也可以让你脱去个
人的连带关系,否则后果你担当得起吗?”刘经理听了这段话当即脸色瓦灰,于是正式诉
诸法庭。广州法院经济
庭敖庭长正值而立之年,办事干练,自认是南方开放城市的人,有一种优越感,办事总显
得心高气傲的。他接到
诉状后,立即飞抵成都,来到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值班人员告诉他,毛月梦同众人在会议
室开会。他便大步流星
地径直闯进会议室大叫:“喂,你们当中谁是负责的?”毛月梦见他身着法装?操着广东
口音,说话盛气凌人,
估计他是为刘经理的货款而来,于是来了个以傲对傲,爱理不理地答道:“我们这里全都
是负责的。”敖庭长道
:“我找总负责的。”毛月梦没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他是哪来的。敖庭长道:“我是
广州法院经济庭的。”
毛月梦伸手说:“你的介绍信和证件呢?”敖庭长没想到毛月梦会来这一着,不耐烦地说
:“凭我穿的这身衣服
,难道是假的么?”毛月梦也不示弱,冷笑道:“现在人民币都有假的,何况衣服,你既
然来办事,当然要讲手
续。”这时罗汉在旁边说:“你就是中南海来的也要出示证件,哪能凭口说!”敖庭长无可
奈何,只得掏出证件递
过去。
毛月梦拿着他的证件,故意左看右看,令敖庭长老大不快,说:“我这证件难道也有
假。”毛月梦根本不理
会他,径直将证件递给方正奎道:“方经理,你把他证件上的编号抄下来再说。”看毛月
梦的架势大有要电传广
州,验明他的真伪才能接待似的。其实毛月梦无非想打击一下这位青年后生的威风,折其
锐气而已,谁知方正奎
办事认真,又不醒眼,竟认真地将证件上每一个字都写下来。敖庭长见状大怒,草草问了
下情况便拂袖而去。
敖庭长回到广州,立即飞寄传票一张,要毛月梦限期到广州应诉,声称如不按时出席
,即行拘传。既然广州
方面来了真格的,毛月梦当然不能等闲视之,他立即调集人马,命罗汉和方正奎整理好有
关资料,聘请了两位律
师,写好答辩状,一同南下广州应诉,行前将公司一应大小事务交给了乔半城处理;同时
命温达泉追收胡传三调
走的几十万元货物,说如果他从广州应诉回来没有成效,便要扣发他的工资。
毛月梦率众飞抵广州,与刘经理对簿公堂,官司输赢当时没有结果,一审下来也就没
事。在回川之前,罗汉
和方正奎想上街买点东西回家。毛月梦秉性谨慎,要二人买东西找广州朋友一道去,以免
上当受骗。方正奎笑道
:“大哥放心,我和罗汉兄跑广州多次,对这里一切都了如指掌,什么板眼都懂,何必去
惊动广州友人。”
二人来到广州有名的百货市场观缘路,只见全国各地来此拿货的客商人山人海,好不
热闹。二人顺着百货摊
位边看边走,罗汉见前面摊位上挂着一种男式套衫,式样新颖,背后印着一只大白兔,很
逗人喜爱,正欲去买一
件自己穿,方正奎却在一旁戏语说:“成都最忌讳当兔遭剐,你老兄如果穿起这类衣服在
街上走,别人会说兔来
了,当心剐你。”罗汉立即打消购衣之念,同他继续往前走。二人刚走了一程,便被涌来
的人流冲散。罗汉不见
了方正奎,只得闲逛了一会径自回去。
到了晚上,方正奎背着一大包采购到的便宜货回到旅店,进门便兴高采烈地对二人说
:“毛大哥还说我脑壳
方,你们看我买的东西,哪样不是资格货?我买的这种新款的电子表,在熟人手上拿货都
要四元一只,我才买成
三元五,共买了二十只;还买了一节纯毛料子,三米长才八十元。今天要不是我把罗汉拉
着,他差点当兔遭剐,
我看这项方脑壳帽子最好他一个人戴。”说着从包内取出包电子表的纸包,逐一打开,死
全是表带,不禁纳闷,
自言自语地说:“怪了,我明明看见他们递给我两包表带,两包表,何以会变了呢?”随
即他又打开纯毛料子,
不禁脸色瓦灰,原来所谓的3米料子实际只有1米长。毛月梦见他不住地拍自己的前额,摇
头说怪哉,要他仔细回
忆接货时的具体情况。方正奎说:“我清醒地把表和料子都看清楚了才给的钱,只是在接
货时,有人在背后叫走
鬼了(公安局的人来了),我刚回头,他们就把东西往我身上一塞,说声快跑,便各自散去
。”罗汉笑道:“他们
肯定是喊走鬼时做了手脚,不过没关系,二十只表变四十只表带,纯毛料子短两米,总算
没有全军覆没,至少还
长了见识,懂得了什么叫‘走鬼’,也算收获。看来这顶方脑壳的帽子还是你戴最合适。
”
正是:
白日走鬼把戏,方君寻手去凑趣;
表变表带长见识,何必脸青怄阴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打批发毛总闹笑话 搞业务老方吃大亏
毛月梦见方正奎购物被掉包,面红耳赤,罗汉还在一边幽默他,怕他自尊心受损,连
忙安慰说,要他从中吸
取教训,说自己也想买点东西回去,明天大家一块上街,人多眼睛多,才不致有误。
次日上午,两位律师要办事,他们三人径直来到广州高第街。这里也是广州最大的百
货市场,但见人流如潮
,十分热闹。毛月梦见几个外地客商正在同一位摊主吵架,说摊主欺他们是外。地人,讲
好价又变,便对二人道
:“这地方的人欺生,等会你们看准什么要买的先别开腔,悄悄告诉我,让我去讲价,免
得遭剐。”方正奎见毛
月梦摇头晃脑,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态,不觉笑道:“行,我们就看大哥的。”
他们沿街逛去,走了半条街,毛月梦见前面摊位上挂的女式衬衣款式新颖,花色繁多
,上前仔细将衬衣料子
看了半天,然后操着川味椒盐普通话问老板多少钱一件。摊主道:“十五元。”毛月梦又
道:“有少没有?”对
方摇头表示没少,毛月梦问:“打批发是啥子价?”摊主见问批发,以为他们是外地来拿
货的大户,立即满脸堆
笑,问他批发多少件,毛月梦略为思索,伸出三根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摊主便道:“
既然买三十件,可以少
点。”毛月梦连忙声明是三件。摊主听说他只买三件,十分扫兴,摆手拖长声音说道:“
三件算什么批发!”毛月
梦道:“不论怎样,多少总是买主嘛!”摊主想了下,认为此言有理,便道:“那就让你一
元好了。”毛月梦见他
让步,又问:“五件喃?”摊主摇头笑迈:“五件也不能算批发,你实在要买几件,再让
你一元,这是最低价,
再少我就学雷锋了。”毛月梦见才两个回合,对方又让一元,暗自得意,斜起眼睛膘了二
人一眼,又问摊主:“
六件喃?”摊主不耐烦地说:“你买一百件都是这个价了。”这时方正奎在一边忍不住想
笑,鼻子不由呼啦一声
,他连忙用手捏着鼻子,躬身佯装揩鼻涕,毛月梦听见响动,掉头盯了他一眼,二话没说
,招呼他们继续往前走
去。
过了一会,他们来到一家卖电子表的摊位前,毛月梦要二人停下,说要给他儿子买只
电子表回去。只见他指
着电子表问摊主多少钱一只,摊主道:“六元。”毛月梦微微一笑,还价说:“三元五行
么?”摊主笑道:“这
个价你走遍广州,打批发都拿不到。”停了片刻,他又道:“当然,在那些卖走鬼货的人
手上也能买到,只是当
着你的面用纸包好的表和表带各一包,你拿回去就会全都变成表带。”罗汉听了这话,偷
偷瞄了方正奎一眼,只
见他面色微红,闷在那里不吭一声。
毛月梦耐心好,他同摊主反复周旋了好一会,终于以五元一只成交,叫摊主拿出几只
表让他挑选。摊主以为
他至少要买三至五只,一下子取出十来只表由他挑选。毛月梦将每只表都逐一验看,从中
选出三只放在一边,又
要摊主再拿几只出来,摊主以为放在一边是他相中了的,忙将剩下七只放回原处,又另外
取出几只说道:“没关
系,你仔细挑。”毛月梦又挑了半天,再从中选出两只,让摊主将剩下的放回原处,然后
又将挑出来的五只逐一
对比,最后选中一只,要摊主给他把时间调好,将剩下的放回去。摊主见状大失所望,很
不了然地调准时间,要
他付款。
毛月梦接过表,用纸包好揣进衣服夹层拉好拉练后才付款离去。他们刚走了几步,毛
月梦突然地回身对摊主
道:“老板,开张发票给我。”摊主刚才被他弯酸得很不耐烦,现在见他又要发票,不由
泼烦地说:“五元钱的
东西,有什么发票好开。”毛月梦道:“没发票就退货。”摊主道:“你实在要票,只有
打张白条子给你。”毛
月梦想了一下,点头答道:“也行,那就盖个手印。”这时方正奎实在忍不住,便偷偷地
在旁边笑了起来。
毛月梦见方正奎在一边偷笑,佯装没有听见,等拿到白条子,同二人走了两步,才板
着面孔问方正奎笑什么
,方正奎道:“毛总,我笑你拢共才值五元钱的东西,还要叫别人开发票,盖手印,未免
机械。”毛月梦微微一
笑,作老练状说:“这你就不懂了,我叫他开发票是有原因的,如果这表回到成都坏了,
我可以凭票找他。”罗
汉和方正奎闻言不禁捧腹大笑,只见方正奎道:“毛总,你不要多心,刚才你买衬衣打批
发我就想笑,现在见你
买电子表叫人开发票盖手印的目的如此简单,的确可笑。我问你,这表通共只值五元钱,
即使回成都就坏了,难
道你坐火车回来找他不成?”毛月梦见他言之有理,有点不好意思,便道:“这事就算让
你抓到笑柄,但买衬衣
打批发又哪点令你好笑?”方正奎道:“当然笑死人了,既然言批发,开口才三件五件,
你见对方三件少一元,
五件少两元,还问别人六件少多少钱,照你的逻辑推论,你买三十件别人岂不还要倒帮补
你几个钱?你老兄书读
得多,诗写得好,人也满精灵,但经商又是一门学问,刚才你叫我少开腔,我还以为你好
哪样,结果两次下来,
才发现你是假老练,属商业战线上的方脑壳。”毛月梦不服假老练的帽子,辩道:“我初
涉商海承认没有经验,
你二人下海多年,你说该怎样讲?”方正奎自信地说:“你们下次看我表演。”
他们又走了一程,见前面摊位挂的女式服装也挺不错,方正奎问毛月梦是否想给自己
的太太买一件,如果想
买就由他去讲价。他见毛月梦点头认可,便问摊主衣服多少钱一件,摊主道:“十五元。
”方正奎道:“批发什
么价?”摊主很老练地问他批发多少件,方正奎道:“五百件。”摊主见他口气大,以为
他们是南下来拿货的大
客户,慌忙掏出三五牌香烟,一人敬了一只,客气地说:“各位既是专门来拿货的,就十
二元一件怎样?”方正
奎道:“批发和零售才这么一点差价么?”说着伸手比了个八,还价八元。摊主笑道:“
八元我要亏本,既然你
们是大买主,我也想拉个长关系,今天就不惜血本,跳三楼十元一件。”方正奎见他让步
,故意说: “那我们
先买一件样品带回宾馆,让总经理看看,如果他满意,我们立即来提货,你们可有帐号?
我们是支票转帐。”摊
主将信将疑,说道:“买一件还是十五元没少。”方正奎故意不悦,斥责对方:“你这人
未免太机械了,我们给
公家订货,又不是给老婆买衣服,是要让老总点头嘛。”摊主道:“既然你们是给公家买
货,何必计较价钱高低
?”方正奎正色道:“当然要考虑哦,我们给总经理报价时要加两个点儿的,你都把价钱
卖够了,我们吃啥子喃
?如果我们老总同意买五百件,你发票上能否开成—卜二元一件,回扣我们两元现金?”
摊主见他说的活灵活现
,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让方正奎十元买了一件样品走。
他们离开摊位后,方正奎得意地看了下毛月梦,说:“如何嘛?我深知商场如战场,
无奸不商的道理,你还
说我是方脑壳,其实我是外方内圆。”
毛月梦经他实际一表演,不由脸色泛红,过了片刻,他突然对二人道:“当年汉高祖
刘邦问韩信,他们之间
谁将的兵多,韩信说刘邦只能将三千兵,自己则多多益善;刘邦又问韩信既如此何以会服
自己管,韩信解释说自
己将兵虽多只是将才,而刘邦善于将将,是统帅之才。”毛月梦说到此,停了一下又道:
“我虽然不会经商,但
本公司有你们这些生意上的行家里手就很不错了。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一点特长没有,脑
壳又方,我早就炒你尤
鱼了。”接着他又道:“既然你生意上内行,这次回去我就安排你到业务部去协助乔经理
搞业务。公司一边整顿
,一边暗中做生意。” 方正奎见毛月梦变相认输,高兴地说:“叫我去搞业务可以,但
我首先声明,去协助哪
个我可不干,要么我单独搞,拿不出效益我负责。”毛月梦道:“也行,那就让你到业务
部去当经理,乔半城去
追收债务,只不过你必须立军令状。”
南下回来,毛月梦一边积极努力让公司复业,一边暗中另立帐户,开展业务,同时调
整公司人员:让罗汉为
挡帐大员,全权处理债务纠纷;乔半城为债务组长,专门清理积案,追收债务,由温达泉
协助乔半城,专门追收
胡传山那笔欠债;命方正奎到业务部当经理,限他当月拿出效益,否则同温达泉一样,扣
发当月工资。
谁知,毛月梦这一安排却引起了乔半城的不满:原来他自从进了公司一直是业务经理
,为公司的发展出了不
少的力,如今凭白无故地让他去收帐,内心难以平衡。这天晚上,他径直来到毛家,进门
便直截了当地问:“毛
总,我是否把你家喂的大公鸡的脚杆踩{足拜}了?你不安逸,要老方来顶替我的位子,让
我去干得罪人的事。如
果你找个能干人同我调换,我也没有意见,老方这人脑壳里头有乒乓,他搞业务纯属扬短
避长,球没名堂,早晚
要吃大亏的。”毛月梦见他情绪激动,只得耐心解释,说公司有一百多万元在外面收不回
来,原打算让罗汉收账
挡帐一起干,又考虑到罗汉面善,放不下脸,才考虑让乔半城这样的人才当此重任,至于
方正奎,说他还是有一
定的业务能力。乔半城见毛月梦执迷不悟,便没多说什么,悻悻而去。
一个月后,乔半城收了二十万元货物回来。这天晚上,他又来到毛家对毛月梦道:“
毛总,我这一个月多少
收了点货物回来,总算没辱使命。”毛月梦笑道:“乔兄谦虚,哪是什么小有成绩,简直
是立了大功。”乔半城
拱手道:“只要大哥承认我有功就行了,我给大哥明侃,我今天是来向大哥辞职的。”毛
月梦一惊,忙道:“乔
兄别开玩笑,你和罗汉把我抬到总经理的位子上,就好象把我抬到峨媚山金顶的舍身崖前
,要我去舍身,你却爬
起来跑了,未免说不过去。你是否因老方替换了你的职务还在多心?”乔半城道:“也不
完全是这原因,最近我
太太在玉带桥开了一家装饰材料商店,办的是集体执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见我在公司
已不能发挥特长,要我
去给她打工,你晓得我是{火巴}耳朵,怎敢不听夫人之命,因此趁给公司收了部份货款回
来时抽身离去,也算给
大家留了想头。如今我主意已定,大哥不必挽留。”
毛月梦见他自称惧内,知道他在开玩笑,便道:“乔兄哪是啥子{火巴}耳朵,我看你
分明是不安逸方正奎。
不过你在眼下公司正处于危难之时退出,别人会怎样看你?”乔半城道:“岂可尽如人意
,但求无愧我心。我只
要扪心自问对得起公司也就行了,至于老方,我本来同他就合不来,不如回避一下也是好
事。”毛月梦道:“其
实老方这人很不错,只是性子直,脑筋不转弯而已。”乔半城道:“严格说,我对老方也
没什么大不了的意见,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比刺猬,相处久了,彼此的刺一立起,难免要把对方刺伤,这时
便应该回避一时,分开
久了又难免会感到孤独,这时大家再相聚在一起,自古天下事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毛月梦见说不服他,
只好任他离去。
乔半城离开公司后,毛月梦便让温达泉负责追收债务,要他尽快把他自己调出去的那
批货款收回来,否则扣
发工资。温达泉已一连道扣了两个月的工资,见这次又要让他挂帅收帐,内心很不了然,
一有空闲便到方正奎的
办公室来发牢骚。作为方正奎,他一走马上任,首先就召集业务部的全体员工开了个动员
大会,制定了业务分成
方案,明确了不动用公司资金,买卖双方都与公司无关,只用公司的牌子做成的业务,赚
了钱个人可以得大头,
因此很快将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上月做成两笔小业务公司就嫌了八千元,在毛月梦面
前梳了个光光头。
这天上午,方正奎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业务分成细则时,只见温达泉带了一个瘦高个子
的中年人进来,对他介
绍说:“方经理,这位是我走麦城(落难)时结识的朋友杨胜先,绰号杨神仙。杨兄是生意
上的干才,我今天带他
来是要同你谈一笔生意。”这时杨神仙从身上掏出三五牌烟,双手递了一支过去说: “
方经理,请抽烟。”方
正奎欠身摆手说不会,要杨神仙坐下谈话。
杨神仙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燃烟,慢悠悠地说:“我不单同温总是好朋友,而
且同你们公司的陈大经
理关系也很错,经常在他家喝酒。我听他们两位经理介绍说方经理在公司主管业务,最近
制定了不动公司资金个
人可以得大头的政策,知道你说一不二,因此想将一笔不动贵公司款的现成业务拿到这里
来做,这笔业务的买卖
双方我均已落实,中间一进一出差价相当大。”方正奎闻言满心喜欢,连忙拍胸口说:‘
‘杨兄放心,我这人一
诺千金,说一不二,答应了的事哪怕自己吃亏,也不会失信于人。”杨神仙道:“方经理
说到哪里去了,我既然
找你们合作,就是大家打伙求财的。这笔业务下来虽然我该得几万元的大头,但我首先声
明,我会在我的利润中
拿一部分出来向二位表示的。听说温总已有二三个月没拿工资,毛猴未免做的太绝,要不
是温总让位,他哪能一
下子爬那么高。”方正奎道:“其实毛总私下对温总也没成见,只是他这人办事认真,一
心想振兴公司,因此对
事不对人。这笔业务成后,你可以考虑给温总部分利益,我就算了。”
接着方正奎问起杨神仙业务的具体情况,杨神仙道:“我手中有个买家,急需十多吨
ABs塑料,答应签了合同
先付部份定金,而我又刚好物色到供货单位,只要签了合同,半个月内便可供货,价差相
当之大。因此,我们完
全可以先同买方签了合同,预收他的定金,再将他们的定金付给供货方,到了提货时,我
们可以叫买方实行两票
制,先将我们该得的利润划到你们公司的帐上,然后叫他们带上货款一道去卖方那里提货
,即使他们下次生意倒
拐也没关系,生意不可能做一辈子。”方正奎见杨神仙说的头头是道,想了一下说:“此
法虽然高明,但有后遗
症,我怕货不落实就先签合同收定金,万一有啥子,别人会说我们卖空仓,得罪买主。”
温达泉道:“方兄既然
顾虑货源问题,不如先同供货方签好合同,把货套牢再同买主签合同收定金。”方正奎又
道:“不行,如果我们
刚同供货方签了合同,买主又找到了货,这将如何是好?”
温达泉知道方正奎爱钻牛角尖,只得耐着性子陪他慢慢地磋商,最后,他们终于研究
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
法,即下午由杨神仙分别把买卖双方约到方正奎和温达泉的办公室去草签了合同,然后再
同时盖章。
下午,连环合同进行得很顺利,但在定金问题上却节外生枝,出人意料。原来买方签
了合同只答应付一万五
千元定金,而供货方却非要方正奎预付三万元定金。方正奎知道毛月梦生情谨慎,要他动
款定要问这问那,弄不
好会坐失良机,因此合同虽然签了,却心下沉闷,温达泉道:“我昨天在胡董事长那里收
了一万伍千元现金回来
,没来得及交回公司财务,不如暂时将其充作定金,待业务完后再告诉毛总不迟。”他见
方正奎没正面表态,又
道: “别人都敢付1.5万元的定金,难道我们就不敢垫钱么?做生意哪有完全耍空手道的
。”方正奎见他言之有
理,也就答应照办,过了两天,当买方把定金交来后,他便连同温达泉收回的一万多元一
并付给了供货方,让连
环合同生效。
当一切办妥,这天下午,杨神仙专程来到方正奎的办公室道:“方经理,现在业务已
经成交,我的业务费总
该兑现了吧?”方正奎没想到杨神仙现在就会来要业务费,只得解释说定金虽然付了,但
还没最后定板,要他等
买方提了货大款入帐再谈利润。杨神仙道:“双方定金都付了,说明业务已经成交,因此
,不论怎样,你都该先
支付我一部份业务费,说实话,我是因为好几处欠债没收到,这两天手头有点紧才来找你
,否则我根本不着急。
”方正奎想了下道:“这笔业务看来是没问题了,只是我们公司也垫了部份钱,如果再去
找毛总要钱,他肯定要
问这问那,不如我私下借一千元给你,只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在欠条上要写清楚是
借我私人的钱,今后在
业务费中扣还,迟一万步说,万一这笔业务不成,这钱你也必须还我。”杨神仙满口应承
,称赞说:“我们方大
经理果然快人快事。”说着当场立了借据,高高兴兴地随方正奎回家取走一千元。
十天过去,方正奎见供货单位还没来电话催他去提货,便按合同上的电话挂了过去,
可是对方始终没有人接
,他只得同温达泉按合同地址找到供货单位,但见店门紧闭,人去房空,从旁边一打听,
这才知道该单位是个诈
骗集团,前几天东窗事发,当了潜水员,现公安局正在到处抓人。方正奎闻讯大惊,不禁
叫苦连天,对温达泉道
:“温总,这回子我们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正是:
法无定法,商无定准,
骗术日精,专把人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杨神仙敢来重施故伎 方正奎不怕再入圈套
方正奎见这笔业务连同买方的定金共计要损失三万元,只得同温达泉商量,瞒着毛
月梦,等到市公安局去
查找到供方追回了三万元后再说。结果公安局还没查到个水落石出时,他们同买方签的合
同就已经到期,买方见
他无货供应,在公司大吵大闹,终于纸里包不住火,惊动了毛月梦。
毛月梦了解情况后,发现已形成了一笔新的债务,只好将这桩公案交给罗汉,让他去
对付买主,收拾残局。
随后说方正奎不适宜搞业务,要他仍回内务部管库房货物等。方正奎对此坚决不从,红脸
说:“自古胜败乃兵家
常事,毛总何必因为这一次小小的失误便把我全盘否定了,在此之前,我赚了几千元回来
,你为啥不说呢?如果
我不搞业务,就没有翻身的机会,这笔失败记录也就洗刷不掉,令我终身遗憾。你实在要
我回内务部,我也就只
好离开公司去跑单帮。”毛月梦见他态度强硬,想了一下道:“也好,我让你在业务部再
观察一段时间,但你不
能再提口袋,今后业务经理由我兼任,你当我的副手,凡事向我汇报,免得再出差错。”
刚说到此,毛月梦忽然
想起当年他同罗汉卖书就是因“副手”二字散伙的,忙又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刚才说
的副手是指业务副经理
,在公司要讲组织原则,人格上大家仍是平起平坐的。”方正奎没法,只得勉强答应。
方正奎被贬职后,内心不服,干什么事都懒心无肠的。这天下午,他正在办公室整理
资料,杨神仙便进来,
方正奎见他进来,忙招呼他在沙发上坐,说自己正要找他,杨神仙不等方正奎把话往下说
,便抢先道:“方经理
,我今天专门为你垫的一千元业务费而来,那笔业务我听温总讲已经黄了(吹了),这次我
们都上了瓜当,让你还
降了一级,都怪我没把对方弄清楚,特来给你道歉。至于借你的一千元,我自会还你,只
是这几天手头紧,几处
欠款都没收回,因此想同你商量,缓段时间还你,反正我有条子在你手上,你也不等着这
几个钱买米。”方正奎
道:“只要你认帐,缓段时间还我没关系。至于上当受骗,也不能完全怪你,大家都有责
任。只是这次业务失败
,老毛很不安逸,今后凡事都要向他汇报,有点碍手碍脚的,我耽心往后难做成生意了。
”杨神仙听了这话,为
方正奎不平,顿然道:“严格说,老毛这人根本不懂生意,三件衬衣打批发,还想在业务
上挂帅,大家跟着他只
有去喝西北风。商场如战场,哪有百战百胜的,我就看不惯他小家子气的那一套,为你老
兄抱不平。”
过了片刻,杨神仙又道:“毛猴狡猾,他在业务部挂名,又不实际抓工作,今后赚了
钱功劳是他的,输了又
是你方经理的事,划不来。”方正奎无可奈何地说:“我也知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道
理,但有啥子办法喃?
我不同意他来挂帅,就只得回内务部去,那样更划不来。”杨神仙道:“上次业务也没损
失多少钱嘛,有啥了不
起的?其实我手边上还有一笔现成业务,也可以不用公司的资金,嫌了钱拿一部份交回公
司弥补损失,把他老毛
的嘴堵住,免得他鸡叫鹅叫。”方正奎听说又有业务,立即兴奋起来,问他是哪方面的业
务。杨神仙道:“我有
个老关系在广州五交化公司当供销科长,他能给我一百五十元一部的永久牌自行车,运回
成都每部至少可以净赚
一百元,最近他来了几次电话催我去提货,如果你愿意,我便去邀只肥羊,让对方带款同
我们一道去广州,借他
的鸡下蛋,你看怎样?”
方正奎闻言喜上眉梢,当他还没来得及表态,温达泉同柳树远便从外面进来。杨神仙
同柳树远是老熟人,方
正奎虽然不认识老柳,但听罗汉讲过,知道他是二十斤菜油都炸不泡的老油条,经温达泉
介绍后,笑道:“我早
就听罗汉夸过柳兄,说你是生意上的行家里手,今天算是幸会。”柳树远也客气了两句,
然后便开门见山地说:
“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前两天刚从广州回来,手边有一笔大业务,听温总讲,说
贵公司制定了不动公司
款,个人可得大头的政策,因此特地来找方经理合作的。”方正奎听说又是不动公司款的
现成业务,当即喜形于
色,问柳树远是哪方面的业务。温达泉抢过话头道:“柳兄在广州东芜一个中外合资的冰
箱厂里搞到三百台组装
皇冠冰箱,价格便宜,只要找个买主带款将货提回来,每台可净赚三百元,是我劝他把这
笔业务拿到公司来做,
赚的钱可以弥补上次业务的亏损,个人也可得些好处。”这时柳树远打开公文包,取出厂
家的供货书递给方正奎
让他过目。
方正奎见供货书上写道:“可供国内组装日本皇冠电冰箱三百台,款到发货。”落款
是东莞x电冰箱厂。他刚
看完,杨神仙一把抢过供货书道:“柳兄这笔业务简直是及时雨,我认识机电公司青年经
营部的小董,他们正急
需电冰箱,等会我便去找他联系,不知柳兄有何条件?”柳树远道:“条件简单,我们用
方经理他们公司的名义
同对方签合同,要他们先下四万元定金,自带汇票同我们一道飞抵广州看货付款,来去费
用由他们承担,去后无
货供应我赔偿一切损失,可以在合同上注明。”杨神仙道:“条件不苛刻,我看问题不大
。”这时温达泉道:“
既如此杨兄现在就赶紧去办,其实我这里也落实了两家急着要货的买主,等你谈了回来后
看哪边条件好,我们便
同谁签合同。”杨神仙很不了然,当即言道:“温总何必报抢案嘛!大家都是穿盘子(内行
),赶紧,又不是去救火
。”接着又道:“我这就去小董那里,你们在这里等我回音。”
杨神仙走后,方正奎对柳树远道:“前不久我们公司为一笔ABS的业务上了次瓜当,损失
了一万五千元,可能还
要惹一场官司,现在遇事要请示毛总,我怕用公司名义签合同他又要问这问那的。”温达
泉道:“这次业务又不
用公司动款,利用公司名义签合同只是制约买主,公司不会有任何风险,如果怕毛总有顾
虑,可以先不告诉他,
今后再说。”方正奎想了下道:“不惊动毛总,签了合同对方的定金又划到哪个帐上呢?
”柳树远道:“这好办
,我有个朋友在东大街银行,只要方经理给我开张证明,我便可以在那里立个私人帐号,
今后定金可以划入我的
私人帐上,生意成了我自会取出来分给大家。”他见方正奎犹豫不决,又道:“现在私人
不能设立帐号,因此我
那个银行的朋友说,只要有张证明遮人耳目,走个过场即可,不会有后遗症的。”
方正奎把证明开好不久,杨神仙便从外面进来,对众人道:“我到小董那里,他听说
有电冰箱,喜欢得蹦蹦
跳,说他有个客户急需冰箱,只要让他看了供货书,他就敢同对方签合同,收对方的定金
,让对方带款一道去广
州提货,答应去时附带将我的自行车业务也一并完成,至于定金,他不愿划过来,说等业
务做成再划给我们,不
少一个。”方正奎道:“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用我们公司的名义签合同了。”柳树远道:
“干脆明天我去同小董
面谈以后,大家再来具体研究。”说完同众人分手。
次日上午,柳树远同杨神仙、温达泉一道在小董那里谈好条件,回到方正奎办公室,
告诉方正奎,他们已同
小董谈妥,由小董以青经部的名义同买方签合同,收定金,由买方派人带五十万元汇票伙
同柳树远,杨神仙去广
州提货,业务成后,小董再将利润划到柳树远刚设立的私人帐户上。方正奎一心扑在公司
上,他本想通过这笔业
务赚钱挽回面子,见这事没用公司的合同,便索然无味地说:“既然此事与我公司无关,
我介入其中也就没有意
义了,祝你们成功。”
温达泉见方正奎没兴趣,又道:“这事最初与我公司无关,但我坚持必须有我公司一
份,说如果没有我同柳
兄的关系,这笔业务便搞不成,后来小董答应去广州时让我们公司派一位经理同行,业务
成后,双方再补签个合
同,他好将利润款划到柳兄帐上,我因最近家里有事脱不开身,我的意见是方经理你同他
们去一趟好了,总之是
买主承担一切费用的。”方正奎见这事能与公司挂上钩,转忧为喜,说耽心毛月梦不会让
他远去。温达泉道:“
你可以向毛总请事假,等有了效益再谈工资,谅他老毛会无话可说。”方正奎见他言之有
理,也就答应同去广州
。
出发前,方正奎来向毛月梦请假,刚好罗汉也在场,他便把大概经过讲了一遍,说这
笔业务非但不会动用公
司的款,连合同都是后补,自己如果不去,业务成了想分利就说不过去,因此要请十来天
事假。罗汉闻言不等毛
月梦开腔,抢先说:“方兄,杨神仙这人是Y的,他的话信不得。ABS那笔业务就是例子,
我已调查清楚,那笔业
务是买卖双方联手在烧你,杨神仙从中牵线搭桥,是在两头吃钱。”方正奎一楞,急忙追
问此事的来龙去脉,问
罗汉怎会知道。罗汉道:“前两天我到刑警队去了解情况,才知道买卖双方是一家,一人
装买主有意下一万五定
金,另一人佯装能够供货,索要三万定金,从中吃了我们一万五的差,现在事情揭穿,双
方人已被抓,官司可以
避免了,但我们公司的一万五却早已稀饭化成水,送看左手了。”
方正奎闻言虽然如梦初醒,但对罗汉道:“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杨神仙与他们是一
伙的,否则为啥公安局
不抓他?”罗汉道:“很简单,里面没人拱他,否则他早进罐罐了。”方正奎不以为然,
笑道:“我不认为老杨
这人是Y的,话又说回来,他是Y的,你为啥要经常请他在你家喝酒。”罗汉听他提起此事
,不由脸色难看,愤懑
地说:“提起这事我就是气,杨神仙这人我是在广州认识的。起初我不晓得他是‘撞族’
(骗货一族),听人说他
同翟厚天是同一型号的人,我还不信,后来见他利用憨厚的外貌在广州撞了别人钱货,威
风了好一阵子,才相信
他的确是Y的;他这人一有钱便趾高气扬,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的,衣服角角的风都要伤人,
听说过街上厕所都要打
的,是找一个用三个的人。你不要看他在外面威风,可他在农村的妻儿却仍然过的是旧社
会的生活,我看全中国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除台湾外,就只有他农村那个十多平米的家没有解放,水深火热。
”
方正奎笑道:“罗汉兄,你说的这话全是空的,不能说明杨神仙具体有多Y,除非你举
点实例给我听,才能令
我心悦诚服。”罗汉道:“你一定要我举例,我就摆个龙门阵给你听:前段时间,他的确
爱到我家喝酒,一坐就
是两三个小时,硬拿他没法。他喝麻了时还经常对我讲,说邓小平提出让一部份人先富起
来就是指的他们这类人
。有天晚上,他在我家喝酒时,说有个广州客商委托他在成都帮忙买些虫草,要我陪他到
荷花池药材市场去进货
,约好第二天中午他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茶馆等我。结果我准时去,却连鬼影子都没见到
。晚上回家,听我家保
姆讲,说下午杨神仙来过我家,还放了一个旧手提包在床下。吃晚饭时,杨神仙来了,我
还没开腔,他便先发制
人,问我中午为啥没有在茶馆等他,当我解释清楚时,他便说他在另一个茶馆等我,原来
那里有两个茶馆。他还
说他在茶馆等了我两个钟头,又赶到我家,放了个提包在床下。喝酒时,他神秘地告诉我
,说别看他包内只是几
件旧衣服不值一文,那双旧皮鞋的后跟里还藏得有一斤一号(黄金);我一惊,要他小声点
,怕隔墙有耳,心想这
么贵的东西,万一丢失可赔不起。杨神仙见我不安,说他只暂时寄放两天,哪晓得他那晚
一去,竟是三个月没有
消息。那段时间,为了他那双烂皮鞋,我硬是心累心跳的,生怕保姆不懂事乱翻他的东西
,把宝贝给他搞丢了,
每次回家都要暗中查看皮鞋是否还在。后来我发现两只鞋后跟都是原样,不像藏有金砖重
新钉过的,我又找秤将
两只鞋子一称,结果重量一致,于是怀疑他在骗我,但我转念一想,他骗我干啥?百思不
解,没奈何,只得把他
的臭鞋子当户口本保管。直到秋凉的一个晚上,杨神仙穿了双拖鞋、一件短袖衬衣,突然
来敲我家的门,进门就
找他的提包,我当时以为他来拿一号,结果是穿衣服换鞋子,我问他为啥久不来我家,他
含糊说出了点事。我见
他要穿皮鞋,忙要他检查一下鞋跟里面的宝贝在不在,以免出门又回来找我扯皮,他假意
把两只皮鞋看了看,伸
出大指姆说我够朋友,事后我将此事讲给别人听,都笑我是方脑壳,说他皮鞋后跟里根本
没有宝贝,你说他Y不Y
。”
方正奎听了这个故事笑道:“这不能说明问题,我认为杨神仙皮鞋里面肯定藏有宝贝
,他是见你老兄为人正
派,才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你家,至于三个月没到你家,正如他自己说的,是出了点
事,否则咋会黑更半夜
穿双拖鞋来你家敲门?”罗汉见他执迷不悟,便道:“方兄既然不相信蛇是冷的我也没法
,总之我预言你们这次
广州之行多半是空门。”方正奎自信地说:“那未见得。”
毛月梦知道留他不住,准了他一个月事假,让他自去准备。方正奎走后,罗汉责怪毛
月梦道:“其实大哥都
该劝他一劝,没必要让他去浪费表情。”毛月梦道:“不塞不流,现在老方正迷着杨神仙
,劝他也等于零,只有
过段时间,他自己有了认识才会觉悟,这叫自觉革命。所谓理解不到时不说,时候不到不
说,便是此理。”
再说方正奎请了假,同柳树远、杨神仙会同买方代表谭闪闪一道飞抵广州,当天在大
沙头一家普通旅店住下
。
这位谭闪闪年近五旬,本名谭谵善,由于文化大革命期间受过冲击,胆子小,最怕承
担经济责任,大家都叫
他谭闪闪。这次单位要他带五十万元汇票来广州提货,起初他是不想来的,还是他老婆骂
他没出息,加上他从没
坐过飞机,也没去过广州,因此才斗胆将这份差事应承下来,到广州后,如临深渊,如履
薄冰。
他们在旅店住下后,谭闪闪见时间尚早,对杨神仙道:“今天既然去不了东芜,何不
抓紧时间先去谈你那笔
自行车业务。”杨神仙当即道:“让我们先到服务台挂个电话过去,看我朋友在不在公司
,以免跑空路。”
他二人来到服务台,杨神仙拨电话时,谭闪闪一直站在旁边,令他奇怪的是,他依稀
听见电话里传出的全是
嘟嘟嘟的盲音,杨神仙却对着话筒直说个不停。过了一会,杨神仙放下话筒对他说:“不
巧得很,我朋友李科长
去了深圳,要过几天才回来,只有等我们从东芜回来再办这事。”谭闪闪虽然感到事有蹊
跷,表面却没露声色,
只是轻描淡写地问杨神仙他的朋友在广州五交化公司干什么,能否关得到火。杨神仙道:
“你放心,他是五交化
公司供销科科长,货绝对没问题。”
过了一会,谭闪闪借故上厕所,来到服务台,通过114查到五交化公司的电话号,拨了
个电话过去询问,结果
对方供销科根本没有姓李的科长,使他对杨神仙所说的一切开始打了个问号。
当晚,他们四人一同去逛街,柳树远见路旁书摊摆着一套武侠书,正在躬身翻看,旁
边一人悄悄凑近他问:
“要不要港《金瓶梅》?没删字的。”柳树远瞄了那人一眼,问他什么价,那人道:“三
本一百二十元,可以给
你车票报销。”柳树远指着谭闪闪道:“我不报帐,你问他要不要。”那人随即凑近谭闪
闪道:“买一套嘛,便
宜点给你,有车票回去报帐,等于吃公家。”谭闪闪摇头道:“那么贵划不来,车票我自
己会捡,不要你的。”
那人又道:“八十元行不行?”这时杨神仙在一边道:“你卖得太贵了,最多六十元一套
。”那人道:“六十元
也行,卖一套给你。”杨神仙闻讯,立即怂恿谭闪闪道:“六十元可以,成都至少卖两百
元,没删字的看起来过
瘾,况且他还要给你车票报帐,划得来。”在杨神仙的怂恿下,谭闪闪终于动心,掏出六
十元递给对方,看对方
用报纸将《金瓶梅》包好,正伸手去接,后面突然有人在叫走鬼了,众人一惊,刚一回头
,对方便把纸包塞给谭
闪闪,一溜烟跑了。
回到旅店,谭闪闪兴致勃勃地打开纸包,不禁大惊,三本《金瓶梅》变成了三本《毛
选》,不由大叫:“妈
哟!早晓得买毛主席著作,我就正大光明的,何必躲躲闪闪,心累心跳。”这时方正奎笑道
:“同我上次一样,上
了走鬼的当。”
正是:
金瓶梅变红宝书,谁是鱼目谁是珠;
高价就应买珍宝,手捧雄文还是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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