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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ngzhy (编年史),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方脑壳传奇(67,68,6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0 18:04:27 2002) , 转信
第六十七回 贾丸药恶人先告状 方正奎好心透机密
毛月梦同贾丸药将牛厂长送到外面候车,毛趁等的士之际故意讥讽地问牛厂长:“你
今晚天远地远地跑到贾
副董事长家来看电视,不晓得王董事长是否知道?”牛厂长见他话里有刺,心头老大不快
,一时语塞,正不知如
何回答,贾丸药立即把话岔开,说:“毛总家远,不如你先骑车回去休息,我陪牛厂长在
这里候车。”毛月梦佯
装不醒窍,正色说:“那咋行,牛厂长是公司的贵客,我先走不礼貌。”于是他们又在冷
风中沉默了半个小时,
终于熬到了一辆的士过来,事情才算了结。
毛月梦送走牛厂长回家、洗脚上床已快午夜两点。毛月梦最大的优点是办事认真,在
单位上班二十年来从来
没有迟到过一分钟,因此尽管他睡得很晚,第二天早上仍然准时上班,到公司还是第一名
。
公司除毛月梦上班早到,其次要数王耳门。毛月梦刚到公司不几分钟,王耳门便挟着
公文包到来。毛月梦见
他,正欲把昨晚贾丸药家发生的事告诉他,想提醒他注意二人在翻墙倒拐,谁知王耳门首
先板着面孔训斥道:“
毛总,我警告你,别把手伸得太长了,不该你管的事你就不要操那么多心。”毛月梦没摸
到魂头,反问他:“王
董事长,你把话说清楚,我乱管了啥子?”王耳门冷笑了两声说:“昨晚你咋搞的哦?跑
到别人家去坐起就不走
,人家谈啥事有你屁相干!管得宽。”毛月梦更加迷惑,心想他这话分明是指昨晚贾丸药家
的事,只是自己昨晚同
贾分手已过了子夜,王耳门家又没有电话,这信息咋会那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的,该不会
是贾丸药恶人先告状,
连夜到他家告了恶状?想到此,毛月梦试探性地问王耳门:“董事长是不是指昨晚我在贾
副董事长家去看电视的
事?”王耳门没有回避,反问:“是又怎样?”毛月梦见他直言不讳,假意回神,进一步
地试探说:“昨晚我路
过贾家,顺路进去坐坐,想不到牛厂长也在那里看电视,他是公司贵客,我岂敢怠慢,出
自礼貌,我只得一直在
那里陪他,直到电视节目快完时先把他送上车我才回家,我到底错在哪里?”毛月梦这话
的用意很清楚,是在暗
示王耳门,对方可能要将业务弄去倒拐。岂知王耳门闻言反而气势汹汹地喝斥他:“今后
凡是我们引资的事你少
插手,如果破坏了我的战略部署我对你不客气!”说完走进董事长办公室里去了。
这天,整个上午毛月梦都沉浸在思索中。令他百思不解的是王耳门的态度,分明贾丸
药在翻墙倒拐,同牛厂
长暗中勾结,为何王耳门还说自己管闲事呢?吃过午饭,他揣着没有猜透的谜把罗汉和方
正奎邀约到附近茶馆,
将前后经过讲了一遍,要他们共同来找答案。他话刚完,方正奎不假思索,激动地说:“
我看原因很简单,说明
他们三个是联在一起的,认为你老兄碍手碍脚,说不定哪天就要对你下黄手,你还不以为
然。”这次,果然被他
言中:原来贾丸药心头有鬼,他怕毛月梦把昨晚的事告诉王耳门,对他不利。今晨一大早
便赶到王家,来了个恶
人先告状,断章取义,说他正在同牛厂长单独勾兑对方的个人利益如何在公司体现,以便
让对方尽快将法人股划
过来时,被毛月梦这个不速之客闯进来坐着不走,有在监视他们言行之意,令牛厂长很尴
尬,最后不欢而散,贻
误了战机。王耳门早就垂涎这条肥牛的法人股,生怕有个风吹草动把牛吓跑,因此早上一
见到毛月梦,便不问青
红皂白地跟他打燃火。
再说牛厂长这边,他也估计到毛月梦可能会在王耳门面前奏他一本,于是这天下午,
由他作东,把贾丸药和
王耳门邀请到酒楼联络感情。席间,他单刀直入地对王耳门道:“说句真心话,我之所以
愿意同贵公司合作,完
全是看在你们二位面上,只是那个毛猴实在无聊,昨晚我在贾副董事长家勾兑工作,研究
如何共同对付台湾华亨
的老板时,他就如同膏药般的给我们贴起,实质是在监视我们,还多次用话刺我,实在可
恶,我建议干脆把他贬
下去跑业务,拿不出效益来就打他的屁股。”王耳门闻言十分为难,沉闷了一下说:“牛
厂长有所不知,那毛猴
在公司的根子很深,轻易搬不动他。”牛厂长见他如此言语,又道:“既然如此,我们厂
的法人股只好暂时不划
人贵公司的好。”王耳门闻言同贾丸药相对一望,神情激动,暂时都没开腔。沉默了片刻
,只见王耳门道:“牛
厂长放心,那毛猴算不了老几,我迟早会把他赶下台的,只是目前时机未到,方案还没想
好。”牛厂长道:“王
董事长,亏你还是个挂帅人物,连收拾个属下都要想半天,不能当机立断,今后何以能成
大器?”
贾丸药见牛厂长贬毛心切,耽心即将到来的几十万元的法人股稀饭化成水,眉头一皱
计上心来,谄媚地对王
耳门道:“我有一计可贬毛猴,只是要分两步:第一步,董事长可以召开董事会,提出精
减机构,把老毛主管的
人事部同办公室合并,这一来,老毛虽然仍是副董事长,却没有具体事干,因此你便可以
堂而皇之地把他贬到方
正奎的下面去跑二排,拿不出效益就叫老方打他的屁股,这叫以夷治夷。纵然他在公司的
根子深,你在精减机构
,又没撤他的职,那些人也无话可说;第二步是等他拿不出效益时再设法撤他的职,他自
然打不出喷嚏。”王耳
门虽然称赞此计高明,却耽心这个政改方案在董事会通不过。贾丸药又道:“董事长放心
,我仔细分析,公司董
事会现有七人,我们占两票,尹楠是老毛的贴心豆办,刚好二比二,罗汉是和事佬容易争
取,关键是要做乔半城
和方正奎的工作。”王耳门道:“方正奎的问题不大,他一直都很佩服我,我也把他当成
自己的心腹在培养,我
去找他勾兑,料想不会有问题,只是做乔半城的工作倒是要费功夫。”贾丸药道:“乔半
城虽然不好打整(对付)
,但他极圆滑,只要抓住他这个特点,让他中立,政改方案肯定会通过。”
方案确立后就是如何实施的问题,牛厂长性急,要他们立即去做方正奎、乔半城的工
作,趁明天是星期天,
在公司召开董事会。贾丸药见牛厂长着急,又对王耳门道:“董事长,既然厂座如此热心
,我们便分头行事,你
先去做乔半城的工作,尔后再去同方正奎勾兑,要他们明天下午两点到公司开董事会。至
于老毛就让乔半城去通
知他,等会我去通知罗汉,让他再去通知尹楠。”
贾丸药喝了口酒又道:“明天的政改会议我最好不露面,我可以写张条子给你,推说
临时有急事不能出席,
一切以董事长的意见为是。”牛厂长不知内情,问他不出面的原因何在。贾丸药道:“厂
座有所不知,我是老毛
举荐进公司的,怕人误会,认为我打他的翻天印。其实我之所以赞同董事长的政改方案,
完全是从公司利益出发
,决非有个人恩怨;只是这次把他贬下去,今后公司一旦发展壮大,我提议仍然让他享受
老红军的待遇,逢年过
节多给他发些慰问品。他这人我最了解,是名重于利的人,最喜欢权,到时可以让他去管
退休老头,刻一枚家属
委员会的公章让他耍,让他心态平衡没有失落感,同时也避免别人说董事长杀功臣,说我
们搞飞鸟尽良弓藏。”
王耳门闻言不禁拍案叫绝,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从酒楼下来,王耳门来到乔家,直言不讳地对乔半城道:“我是专程来找乔总勾兑工
作的。”接着语重心长
地说:“眼看春节将到,公司几十号人都眼巴巴地把我们两个望着,因此我看除了工资外
,多少总要给大家发点
奖金之类,你我的面子才过得去嘛!”乔半城没猜到他这话的真正用意,故意说:“说句
你不多心的话,业务你
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我既然身为总经理,当然要创效益,年终给大家发奖金是小问题,到
时我如果没为公司赚到
钱,私人都会拿钱出来给大家发奖金;只是有一点你要注意,你和贾丸药成天乱办招待,
耽怕大家赚的钱供你们
办招待都不够,心态没法平衡,再这样下去可能没有人肯出力了。”王耳门闻言红脸道:
“乔总放心,我又不是
方脑壳,我用钱如同钓鱼,是在撒窝子,今后多的都会赚回来的,比如牛厂长,过几天他
的几十万法人股就要进
入公司帐上,实际他是丁丁猫吃尾巴,自己吃自己。”
乔半城见他说话得意忘形,向他泼冷水,要他别高兴得太早,说凡事要兑了现才算数
。王耳门趁机把话头一
转:“乔总放心,这事百分之百地没问题,只是我耽心我们公司人浮于事,如果不及早精
减机构,整治弊端,万
一让牛厂长知道,把我们看白了,说不定那笔款会因此落空。”乔半城是明白人,他已听
出王耳门话中有话,于
是故意顺着他说:“我也认为公司人浮于事,机构重叠,以你之见该精减哪些机构为好?
”王耳门故意沉吟半响
,道:“严格地说老毛那个人事部就是多余的,完全可以同办公室合并,把他那一摊子事
交给办公室主任干,这
样不仅可以避免机构重叠,也可免去老毛泡制文件来拴我们。”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呷
了一口茶,斜起眼睛偷
偷地扫瞄乔半城,见乔面部表情没有异样,又道:“不晓得乔总注意到没有,老毛生意上
不行,文字功夫到还厉
害,经常整些条条款款让我们签字,一到关键时他就把这些签字抛出来,弄得我们打不出
喷嚏。我提议明天下午
两点,大家在公司开董事会,研究精减机构的问题,你看怎样?”
乔半城一听这话,立即明白王耳门此来的真正目的,于是有意顺着他说:“老毛这人
韬术深,坐功好,他泡
制的那些文件里打了许多伏笔,董事长不说我也有所感觉,经你一提,我更感到他是有意
在拴人,只是撤了人事
部他又去干啥喃?总不可能让他白吃饭白拿钱嘛?”王耳门以为乔半城赞同他的观点,立
即笑眯眯地说:“这好
办,人事部合并后他仍然是副董事长,可以让他到方正奎统管的那个部去跑业务,不要说
他,从下星期一开始,
我都要到下面去跑业务,他就更应该锻炼了。”
乔半城摸清了王耳门的虚实后,开始含糊其词,不置可否了。王耳门见乔半城忽左忽
右,认为是他本身性格
圆滑所致,知道自己现在硬逼他表态行不通,因此又进一步解释:“乔总有所不知,不是
我着急,牛厂长的款子
已在路上了,我们再不把公司整顿好,耽怕到时会眼看稀饭化成水,所以我才决定明天下
午召开董事会,研究精
减机构的事,其他几个老总我已通知到了,只有老方和老毛还不知道,老毛就麻烦你去通
知他,老方那里我这就
去。”说完径自离去。
王耳门前脚刚走,乔半城便驱车来到毛家,谁知去得不巧,毛月梦刚好出去,留言有
人来,在家等他一会。
由于事关重大,乔半城只得在毛家看电视,直等到十点过,毛月梦才回家。当他听乔半城
讲了王耳门要召开董事
会削他的权时,不禁笑道:“其实我同王耳门也没啥过节,无非那天不让他报销招待费,
使他在李小姐面前丢了
面子,他不安逸,一时冲动出此下策,大家把他的政改方案否决了就是。”乔半城正要叫
他别掉以轻心,话还没
出口,方正奎便来敲门。
毛月梦见方正奎来得匆忙,满头大汗,进门大叫:“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便要他坐
下歇口气,喝口茶,有
话慢慢讲。只见方正奎喘息已定,把刚才王耳门在他家勾兑的情况讲了一遍,随即又埋怨
毛月梦不听他劝,没有
先下手为强。毛月梦仍然执著地说:“看来没那么严重,贾丸药虽然同王耳门打得火热,
但他还不至于恩将仇报
,打我的翻天印吧?”
方正奎见毛月梦执迷不悟,急道:“大哥太自负了,其实过于自信也属于方脑壳。给
你老兄明侃,刚才王耳
门亲口对我说,这个主意是贾丸药出的,他还说将来他们事业成功,仍然让你享受老红军
待遇。”接着他把贾丸
药的老红军论调讲了一遍,毛月梦闻言不禁脸色铁青,沉思后说:“先贤说:‘知人者智
,自知者明,’我误引
贾丸药进公司是不知人,不听乔兄的话是不自知,看来我的确是很不明智而轻于信人昧于
自知的,此事可以证实
,我要从中吸取这一沉痛的教训。”
乔半城听说王耳门今后要让毛月梦去管家属委员会的公章,也笑着说:“当老红军,
这话鲜,鲜得好安逸!等
于两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人假设现在捡到个十几万元的大皮包咋办,另一人立即跳起来说
他要分一大半,于是二
人就打将起来,可笑,可笑!”
正是:
生意没成先分利,也是合作之大忌;
皮包还没捡到手,堪笑暗中起歹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八回 机关算尽弄巧成拙 清除异己惹火烧身
乔半城见王耳门要对毛月梦动杀机,对二人道:“公司如果没有毛总达把铁算盘,王
耳门定会肆无忌惮地胡
乱挥霍。哪怕过街上厕所可能都会‘打的’,他要贬毛大哥,我们当然不会同意。”接着
他问毛月梦对此如何处
置。毛月梦冷静地回答说:“很简单,大家把他的政改方案否决了就是。”方正奎立即批
评他道:“不是我批评
你大哥的话,你老兄迄今为止都还不吸取教训,单纯否决他的方案有啥用,不如趁机来个
火拼王伦,要王耳门下
台。”
这次毛月梦没有反对,只见他沉思片刻,对二人道:“既然方兄如此说,那就通知罗
汉和尹楠,明天下午在
乔兄家喝茶研究具体方案。”
接着乔半城道:“我听杨仲厚说王耳门把他用来入股的汽车卖了时,从中吃了几千元
回扣,这事是最近买主
来找他过户时才被揭穿的,为此他对王耳门意见很大,我建议把他也通知到,以增加力量
。”
众人商量妥当,第二天上午便分头去通知罗汉和尹楠。
再说王耳门,他从方正奎家出来,又到罗汉家去了一趟,这时罗汉还没回家,他见贾
丸药已经给罗汉留了条
子,自己又在上面批了两句,强调明天下午开董事会很重要,要罗汉准时出席。
当天晚上,王耳门一直在床上辗转难寐,盘算明天的开场白如何讲,要如何巧妙地把方正
奎这尊大炮点燃,好让
他向毛月梦开炮,如果毛月梦见他最后摊牌时,又将如何挣扎,这些他都一一作了设想,
直到认为自己胜算在握
,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下午,王耳门提前来到公司,吩咐值班人员把开水备好,恭候各位老总到来。
谁知他一直等了两个小
时都没人到,这期间他拨了三次电话到乔家,头两次没人接,最后一次是乔太大听的电话
,她一下就听出是王耳
门的声音,于是告诉他乔半城吃过午饭就出去了,可能在去公司的路上临时有什么特殊事
耽误,要王耳门多等一
会。王耳门一直在公司呆到五点过钟,最后只得扫兴去找贾丸药。
贾丸药一见王耳门首先问他会开得怎样,王耳门没精打采地摇头叹道:“不晓得咋个
搞的,下午一个鬼都没
来。”接着他把昨晚游说乔半城和方正奎的经过讲了一遍。贾丸药听后沉闷了一下,安慰
地说:“董事长不知,
乔半城是名副其实的半城,网得宽,好几次我同他上街,才走了半条街就碰见几个熟人同
他打招呼。他这人又圆
滑,每见到一人总要寒喧两句,有时见有合适的生意临时也可以倒拐,我估计他今天多半
又是如此;至于方正奎
,他是脑筋不转弯的人,多半他没通知到尹柄,认为会开不起来,自己也就没必要到公司
照面,昨晚你不是也没
见到罗汉本人么?等会晚点我们挂个电话到乔家了解一下情况,待摸清虚实再研究对策。
王耳门在贾丸药家吃过晚饭已是七点钟以后,二人来到街上,找了个公用电话给乔半
城家拨了过去。乔家的
保姆训练有素,她拿起话筒后非要问清楚对方是谁,才肯回答主人是否在家。今天也不例
外,只听见乔家保姆在
电话那端客气地问“喂,请问你是谁?“王耳门早已怄了一肚子气,现在见对方又非要他
先自报家门,不禁恼怒
地对着话筒大声喝斥:“你管得我是哪个?我只要你回答我乔总是否在家,如果他在就喊
他听电话,不在就算了
。”乔保姆固执,仍然客气地在电话那端重复着她的问话说:‘喂,请问你是谁?”王耳
门刚要发火,便听见电
话里传来一个声音“他不自报家门就不要理他!”接着电话被挂上。王耳门没好气,又再次
拨了过去,一连两三次
,始终没人再接。王耳门放下话筒,对着地上吐了把口水,狠狠地骂道:“呸!才号称一百
万就自以为是,连接个
电话都要别人先自报家门,可恶!”贾丸药见他秋风黑脸,在一边劝他:“算了,等会让我
来拨。”王耳们盯了他
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来也同样要先自报家门。”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贾丸药拿起话筒拨了过去,只听见乔保姆仍然很礼貌地在电话那
端问他是谁,贾丸药客
气地说:“请你帮我叫一下乔总。”乔保姆依旧重复“请问你是谁。”只见贾丸药眼珠一
转,提高嗓门吼道:“
我是邓小平!”乔保姆大概刚从农村进城不久,年龄也不大,不明白邓小平是中国改革开放
的总设计师,以为是乔
半城认识的一般生意人,于是哦了一声,道:“是老邓,请等一下,我去给你喊。”接着
电话里传来“乔总,邓
小平找你”的喊声。贾丸药望着王耳门,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顺势将话筒递给了他。
王耳门接过话筒,提高嗓门大声说:“乔总,你好大的架子,我们的电话你是不会接的,
看来只有邓小平这些伟
人才把你喊得动。”乔半城听出是王耳门的声音,笑声朗朗地在电话那端说:“董事长说
到哪里去了,刚才是下
面的水手不懂事,不清楚是董事长来的电话,多有冒犯,乞望海涵。”接着听见乔半城幽
默地在电话那端喝斥他
的保姆: “小翠,你不快去给王董事长泡茶,还站在哪里木起干啥?”王耳门涕笑皆非
,没好气地说:“乔总
太会说笑了,电话里泡茶等于给你自己喝,纯属假打。”乔半城道:“董事长还没搞懂,
这种电话喝茶是当前商
界最时新的,茶泡起哪个喝都问题不大,关键是礼数要走到,特别是对董事长更应该礼数
到家。不瞒你说晚上我
经常同海外的朋友在电话里头喝国际茶;通电话时彼此都给对方泡了杯茶,虽然表面上是
各喝各的,但生意谈成
钱是大家嫌,这样既节约时间,又增进了友谊,对双方都有利。”
王耳门知道乔半城是在变相炫耀富有,很不了然地说:“算了,乔总别在我们面前夸
富了,我们晓得你乔百
万财大气粗。我问你,今天下午说好到公司开董事会,你咋没来?”乔半城道:“董事长
有所不知,昨晚我奉命
去找老毛不遇,今天上午我正欲去通知他,结果临时有事耽误没去成,心想干脆吃了中午
饭去找老毛,趁他不备
,将其擒到公司开会。哪知中午我去找他时,在路上骑摩托车闯红灯,怪我说话不注意,
得罪了警察,被连人带
车扣了好几个小时,刚才回家,实在抱歉。”
贾丸药听王耳门说了情况后道:“既然如此,我建议趁热打铁,明天是星期一,趁几
个老总都要到公司时召
开董事会。”并要王耳门再拨个电话通知乔半城,届时他自己仍不出席。
回书再说乔半城,其实王耳门打电话到他家时,几个老总正坐在电话机旁开会,按照
昨晚议定的,杨仲厚也
被通知到会。会议期间,方正奎见毛月梦迟迟不肯表态同意把王耳门拉下马,不禁指着毛
月梦道:“大哥,你再
瞻前顾后,不肯把王耳门这个胡传奎拉下马,我就先退出公司。”毛月梦知他是急性子,
果真动了真格十匹马都
难拉回,于是轻言细语地说:“非是我不同意把他拉下马,关键是时机不成熟,即使拉他
下台,哪个去坐头把交
椅?”方正奎毫不犹虑地说:“这还有啥商量的,总还你喜欢权,又有能耐,当然你坐。
”毛月梦摇头道:“万
万使不得,他这次政改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可能唱花脸赶他下台自己去坐那把交椅,不如
乔总把董事长兼了,大
家给你扎起。”乔半城也摇头道:“目前我们两个都不宜坐那把交椅,还是陈总去坐最合
适。”罗汉摆手道:“
乔总别开玩笑,自古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我经常鼻子大把嘴压着不好说话,不能坐
帅位。”方正奎见他们
推让,不耐烦地说:“我的意见不论今后哪个坐头把交椅都没关系,大家先把他龟儿子拉
下马再说。”毛月梦沉
吟半响,点头说: “也罢,先把人选问题放后一步,现在我们来研究让他下台的具体方
案。”接着他又道:“
为了争取主动,我认为明天在我发动反攻之前最好有人先惹王耳门,给我制造个口实,我
才好借势出徐州,向他
开炮。”尹楠站起来道:“王耳门一直把我当成眼中钉,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窝囊气,不如
让我来打前站,唱花脸
。”接着他把如何发难的构想讲了一遍,毛月梦同众人都认为不错,于是一致通过。随后
大家研究好方案便离开
乔家。
第二天早上,王耳门见董事会成员都已到齐,便召集大家到会议室开董事会。众人人
座后,他首先推说:“
刚才贾副董事长来了个电话,说他临时有事不能出席今天的会议,一切以我的意见为难。
”接着他开门见山地说
:“各位老总,我今天召集大家开董事会的目的是研究公司往后具体如何搞法。说实话,
公司成立几个月还没见
到多大的起色,我心头着急,半夜三更都要爬起来坐在床上抽烟。”
说到这里,他假意谦虚说:“当然,我身为董事长,公司没搞好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
任,在这里,我首先向
大家检讨。”这时尹楠趁机站起来抢过话头:“董事长说的好,公司没搞好你的确负有不
可推卸的责任,照你这
样务虚假打,要不了多久,公司就要遭拉喝(整垮)。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说实话
,我对你继续领导公司
已完全失去信心,现在借此机会准备正式向大家辞职,要求退股。”王耳门对尹楠早有成
见,见他提出辞职退股
,正中下怀,不由板着面孔道:“你要退股完全可以,等下开完会就给你办手续;既然你
已经辞职,这里开会就
没有你的份了,请你出去,别在这里乱杀偏风。”尹楠顺势抓住他的话柄质问:“董事长
,你把话说清楚,我哪
点杀了偏风?”这时毛月梦神情激动地从坐位上站起来,拍桌大叫:“王董事长,你身为
公司第一把手,咋能乱
扣帽子?别人给你提了点意见,你便说他杀偏风,要赶他出去,成何体统?”王耳门辩道
:“他既然辞职,就不
再是董事会成员,当然应该出去。”毛月梦把脸一沉,怒斥他道:“放你的屁!尹总是公司
发起人之一,又是副总
经理,为公司出了不少力,怎能因为他说了一句想退股的气话就要赶他出去?你弄清楚,
这是集体企业,不是你
王耳门个人的公司,想炒哪个的尤鱼随心所欲;我提议就尹楠副总经理退股一事召开董事
会扩大会议,让其他的
股东参与表决。”说完不等王耳门回过神,便气势汹汹地打开会议室的门,对在外面等候
已久的杨仲厚道:“杨
主任,麻烦你通知各部的负责人和公司现有股东,让他们立即到会议室来开会。”
这时,王耳门还没料到这一手是毛月梦事前安排好的,以为是尹楠这个程咬金临时跳
出来捣乱的结局,心下
寻思:“老子看你毛猴今天能把我咋样?”
当大小股东来到会议室后,只见毛月梦慷慨激昂地对众人道:“各位股东,我们公司
是大家出钱出力辛辛苦
苦办起来的集体企业,目的是希望把公司搞成今后能为大家养老送终的地方;但王董事长
却不这样想,他处处把
个人利益摆在前面,把集体企业当成个体户摊子,把全体员工当成他的水手。”这时王耳
门实在忍无可忍,怒气
冲冲地质问毛月梦:“毛总,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哦?我哪点以个人利益为先导?又哪点把
大家当成了水手?”毛
月梦冷笑了两下,刚要发话,尹楠便抢先道:“毛总说的好,王董事长的确把公司当成他
的私人摊子,以老板自
居,办事不通商量。上次,有个建筑装修单位急需一大批地砖,当时市场缺货,对方因工
程急用,愿出高价找货
,把这笔业务委托给我们公司办理;那时乔总出差在外,我同业务部的两个小伙子在北门
驷马桥落实了货源,兴
致勃勃地把样板拿到王董事长办公室,让他斟酌,结果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地砖甩到地
上打碎,还说货不符合
标准,价格太高,后来他搞了一批地砖卖给买主,结果无论质量价格都不如我们的,把买
主也得罪了,成了一次
性买卖。”
尹楠刚讲到这里,杨仲厚忍不住接过话头,道:“根据尹总所言,我认为这中间涉及
的是询私舞弊、中饱私
囊的大是大非。”王耳门愤怒了,歇斯底里地大叫:“杨主任,你说话要负责任!哪个在中
饱私囊?拿证据来!”
杨仲厚望着王耳门冷冷地说:“王董事长放心,我没有证据是不会乱说的;我问你,我拿
到公司来入股的车子你
到底卖了好多钱?”王耳门一楞,随即镇定地答道:“卖了多少钱财务上清楚,买主划的
支票过来,有帐可查,
我能从中搞什么别门?”杨仲厚冷冷地一笑,直呼他绰号道:“王耳门,你还想瞒天过海
,老实给你说,别个买
主找我办过户手续时已把你的事情揭穿,说卖车时除了划支票外,你另外要别人给了你几
千元的底分,这笔钱别
人给你的是现金。”杨仲厚话刚出口,全场立即哗然,纷纷在下面议论开来。王耳门不禁
恼羞成怒,强作镇静地
指着杨仲厚道:“你,你说话要负责,责任,拿不出证据要犯诬陷罪的。”
乔半城见王耳门非要杨仲厚现在就去把买主叫来对质,以致二人争得面红耳赤,转移
了斗争大方向,便站起
来道:“你两个不要再吵了,我相信杨主任决不会打胡乱说,无风不起浪,只是现在叫他
去把买主找来对质未免
杀偏风,我看此事最好暂时放在一边今后谈。说实在的,我对王董事长也有相当意见,单
就你那种假打空谈,我
就看不惯,啥子几十个亿的款子,锅魁大的夜明珠生意,纯属无稽之谈,为了这些假大空
的生意你招待费都用了
络耳胡那么多,长此下去,纵有金山也会败光,你的确该反省才是。”
这时,方正奎站起来,激动地说:“乔总对他太客气了,我认为像王耳门之类的无能
之辈,根本不能领导大
家致富,应该让他下台,我提议立即罢免他的董事长职务。”
直到这时,王耳门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毛月梦事先策划好的,他见方正奎提出
要他下台,只感到自己
平时眼睛长了翳子,没把老方背后的反骨看到。由于众怒难犯,他不得不改变策赂,以守
为攻。他见罗汉一直没
有发言,便用友善的目光望着他,意思是希望罗汉能帮他说几句好话。罗汉看在眼里,淡
然地说:“王董事长,
可能你平时还没有发现大家对你的意见有如此之多,你确实应好好总结检讨才是。”王耳
门以为罗汉在给他递点
子,要他以退为进。闷了片刻,假意自我检讨:“刚才乔总和方总对我的批评不无道理,
过去我还不清楚大家对
我的意见如此之多,说明我太主观,太武断,犯了许多错误,特别对尹总态度粗暴;刚才
方总说要我下台,其实
我早就想把董事长的位子让出来,自己到下面去跑业务,你们不信可以问乔总。”
王耳门说这话当然是在假打,杨仲厚却不揣冒昧,他明知王耳门在假打,却来了个假
话当成真话听,处礼当
成贺礼收,趁势站起来说:“既然董事长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愿意让贤,我们大家就另外
推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人
上去也行。”经他这一动议,下边的股东立即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有的甚至开始提名乔
半城出任董事长,也有
人提毛月梦、陈罗汉为候选人的。王耳门做梦都没想到局势会演变成如此地步,不由得胜
青面黑地对众人道:“
既然大家都在另外选董事长了,我在这里纯属多余。”说完站起来,挟着他的公文包径自
离开公司。
王耳门走后,毛月梦召集大家继续开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全体一致通过给
上级主管部门打个报告
,让王耳门停职反省。于是毛月梦当众提笔草拟了一篇讨王檄文:
上级主管部门:
公司自成立以来,王东风的工作作风极不正派,生活作风极不检点,严重影响了公司
的形象,对内部造成了
极坏的影响。在工作作风上,王东风一贯欺上瞒下,假公济私,中饱私囊,利令智昏,任
意挥霍,挑拨离间,出
尔反尔,两面三刀,使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难以贯彻执行,各职能部门的工作受到严重干
拢。多行不义必自毙,
为了维护公司全体股东的利益,经股东大会讨论通过,特要求王东风停职检查,并由公司
董事会和主管部门全面
审查他的经济问题,以期使公司走上健康发展的道路。
特此报告
股东签名:
1988年11月2日
毛月梦拟好檄文当众宣读了一遍,大家一致举手通过,并在上面签名,这时王耳门的
一个心腹见状,借故上
厕所,悄悄溜出公司给他报信去了。毛月梦看在眼里没去管他,等众人签字完毕,便宣布
散会。
中午,乔半城刚回家电话铃就响了,他拿起话筒刚问了一句你是谁,便听见贾丸药在
电话里道:“我是邓,
”大概贾丸药刚说到此,又意识到接电话的是乔半城本人,没必要再谎称邓小平,于是改
口说:“我是贾文礼。
”乔半城心里明白他打冒诈的原因,故意质问他:“你既然是贾副董事长,刚才为啥要打
冒诈说姓邓喃?”贾丸
药没想到乔半城如此精细,只得解释:“乔总架子大,我不说邓,”这时他又感到此话不
妥,这一说岂不是告诉
乔半城,昨天王耳门给他打电话时,自己在场么?于是他又慌忙改口说:“我家炖了点牛
肉,想请乔总过来喝酒
,又怕乔总不肯赏脸,因此刚说了一个炖字又把话收回去了。”乔半城当然明白这是他说
漏了嘴在回神,只是不
便点破,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他:“贾副董事长有啥子事就请明说,别弯横倒拐绕圈圈。”
贾丸药见乔问起目的,直言地说:“我今天上午有事没到公司去,不知公司发生什么
事没有?”乔半城明白
他是在探口风,于是故意说半截话道:“今天上午公司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贾丸药以
为王耳门贬毛成功,迫
不及待地往下追问:“那老毛他?……”乔半城没等他把话说完,便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道:“不是老毛怎样了
,而是全体股东要求王耳门下台,他现在已被停职反省。”贾丸药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正是:
演大戏老王惨败,战阴谍智胜贪顽;
急交锋自陷敌众,巧成拙气走麦城。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方正奎退股反目 陈罗汉顺应组新阁
贾丸药从电话里得知王耳门已被全体股东停职反省,虽然吃惊,却不好深究原因,只
得带着不解之谜去找牛
厂长。
牛厂长听他讲了经过,也猜不透王耳门失败的原因,二人正在纳闷,王耳门便匆匆地
赶到。原来王耳门离开
公司后去找贾丸药不遇,回家的路上,碰见那个来通风报信的心腹,把毛月梦的讨王檄文
的大意告诉了他,要他
想好对策。王耳门七窍生烟,同那心腹在街上胡乱吃了两碗面,打发走心腹,便径直赶到
牛厂长这里来了。
王耳门讲了经过,点上烟抽了两口又道:“怪只怪那个尹楠,半路上跳出来乱杀偏风
,把阵线搅乱,也怪我
不冷静,对他态度不好,把他激怒,让毛猴找到口实,以致局势演变到如此地步。”贾丸
药见他自责没说到点子
上,沉吟半响,道:“王董事长,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认为我们的计划事前有可能走漏
了消息,让老毛知道了
。从今天的结果看,多半是老毛一手操纵起来的。据我所知,他这人在文革期间中毒太深
,最会搞阶级斗争,挑
动群众斗群众。”
王耳门经贾丸药提醒,才若有所悟,他正在猜测是乔半城还是方正奎给毛月梦透露的
消息时,牛厂长便道:
“王董事长千万不要泄气,胜败仍兵家常事,今天只是第一个回合,到底鹿死谁手还不清
楚,我认为现在去猜测
哪个泄漏的消息已没有多大意义,关键是总结经验,研究下一步该如何样打法。其实,今
天董事长最大的失误是
不该轻易表态同意下台,这种大事哪容得你谦虚,哪怕假打都不行。你看很多大人物,在
竞选时,他们都是自己
投自己的票,这叫当仁不让。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企业法人,没有上级主管部门的同意
是把你换不下来的。”
经牛厂长提醒,贾丸药猛然忆起王耳门同上级聂老谋是铁哥们,于是要他今晚去找聂老谋
勾兑,来个先下手为强
。王耳门见贾言之有理,也就点头同意。
接着他们把话题扯到方正奎身上。王耳门一提到他就很不了然,对二人道:“我平时
把他视为心腹,对他无
话不谈,结果他却两面三刀,怪我眼睛长了翳子,今后我定要寻机报这一箭之仇。”贾丸
药安慰他道:“董事长
怎能跟这种脑壳里头起疤的人计较,他今天虽然对你大放厥词,你却反而要显示出高姿态
,大人不计小人过,使
出勾兑术,用人情去感化他,让他明白你董事长大人大量,宰相肚皮里能撑船,适当时再
作些挑拨离间,相信逐
渐会把他策反过来的。”牛厂长听后拍掌称妙,说他言之有理。
当晚,王耳门到聂老谋家汇报工作,只见他一见到聂老谋首钳臣喜说:“我今天来给
领导报告一个好消息:
最近公司新来了一位姓贾的副董事长,是省多功能研究所的所长,我的老朋友。我费了九
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他以
法人股的身份进入公司当副董事长,此人不仅在台湾、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都有
很特殊的关系,而且在
中央也有人缘。前几天他刚从深圳引资回来,几十个亿的款子即将到位,届时国务院总理
都会来成都参加接款仪
式。”聂老谋闻言喜上眉梢,将信将疑地问:“你说的他如此能干,他过去到底是干啥的
,何以有如此大的能量
?”
王耳门见他质疑,笑着说:“他在中央的关系特别多,就连邓小平家的电话号码都清
楚,上次省上一个老干
部想回四川,都是通过他的关系调回来的。”聂老谋眼前一亮,道了声:“真的哇?”王
耳门为了证实自己没打
妄语,从公文包里取出两封信的复印件递给聂老谋说:“领导请看这个。”说着指着内中
一封信解释:“这封信
是一位中央首长的亲戚写给这位老干部的,当时这位老干部还在海南工作,那次贾副董事
长要到海南去出差,于
是请首长的亲戚写了此信,作为他到海南去见这位老干部的介绍信。他到海南后,这位老
干部见他是中央首长的
亲戚介绍来的,自然热情招待;办完事,在回四川之时,他又去拜访这位老干部,谈话中
,他发现这位老干部想
调回四川,但哀叹自己在中央没有很深的关系,贾副董事长当即表示他有办法让这位老干
部调回四川。老干部欣
喜若狂,立即写了个书面材料由他带回,交给了中央首长的亲戚。果然没过多久,就调回
到四川。贾副董事长办
事认真,为了证明他有这些能耐,没打妄语,他把老干部写给中央首长亲戚的信封也复印
了下来,你看,这第二
封便是。”聂老谋看了两个复印件,对王耳门所言深信不疑,不禁笑道:“既然老贾在中
央关系多,下次我到北
京去开会时,可要麻烦他给我写张条子,介绍几个关系,万一有啥难事,也可以走后门。
”王耳门立即拍胸口说
没问题,说x市的市长到中央去开会都是贾开的条子。
这时王耳门见时机成熟,又道:“这次贾副董事长简直为公司立了大功。前两天,他
把台湾华亨集团总裁约
到我们公司,同宜宾像带厂的牛厂长谈妥,我们三家联合在宜宾办一个中外合资的企业,
我们公司只把应得的中
介费投入,按股分成,实际上耍的是空手招财,结果公司还有人因为公司办了顿招待不安
逸他,说他图谋不轨,
有二心,差点坏了大事。”
说到这里,王耳门故意停下来喝了口茶,见聂老谋不住地追问具体情况,便把毛月梦
最近的所作所为加油添
醋地讲了一遍。聂老谋十分恼怒,拍桌大叫:“这毛猴不象话,手也伸得太长,看来有野
心,不过没关系,你是
法人代表,没有我同意是不可能下台的。”接着他要王耳门明天仍回公司主持工作,别怕
毛月梦搞阶级斗争,说
万一有什么他自会出面。
王耳门遵照聂老谋的旨意,第二天一早便到公司上班。他到公司在楼梯口第一个见到
的就是毛月梦。只见他
见到毛后显得若无其事似的,笑着点头招呼毛月梦说:“毛总来得早嘛!说实话,还是毛总
认真负责,每天都是第
一个到公司,等会我们好好勾兑一下,看如何才能把公司搞好。”
毛月梦没给他的好脸色,板着面孔说:“老王,我们之间没啥可以勾兑的了。”王耳
门仍然嘻皮笑脸地称道
:“我有缺点,大家昨天都给我指出了,还是要给我改过的机会才行嘛,总不可能用一闷
捧把人打死的道理?”
毛月梦道:“王耳门,你的问题已不是一般性问题;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全体股东决定让
你停职反省。”王耳门
闻言仍然强忍怒火,苦笑了下说:“毛总又把文化大革命那套搞阶级斗争的手法搬出来,
动则给人上纲上线,乱
扣帽子,把人民内部矛盾当成敌我矛盾对待,不管怎样,我还是企业法人,哪能轻易下台
喃?”
正在这时,方正奎从楼梯下面上来,王耳门见他忙笑脸相迎,道:“方总来得早嘛,
看来你对我意见满大的
,都怪我过去太主观,一直没有察觉出来,下来我们找地方好好勾兑一下,消除误会。”
方正奎没正眼看他,直
杠杠地说:“道不同不相与为谋,我才不同你勾兑。”王耳门刚想再说什么,方正奎又道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
们的董事长了,希望你不要再摆资格,最好放下你的臭架子。”王耳门忍无可忍,恼羞成
怒,大吼:“你不承认
我这个董事长没关系,我给你说清楚,在上级没撤我的职之前,我仍然是公司的法人代表
。”说完转身离开公司
,找贾丸药和牛厂长去了。
王耳门刚走,方正奎便指着毛月梦道:“毛总,我不想在公司于了,干脆退股。”毛
月梦见状,连忙追问他
发火的原因,方正奎道:“那天大家在乔总家开会,商量好把王耳门拉下马让你挂帅,结
果你优柔寡断,玩弄文
字游戏,什么停职反省,昨晚我一直想到半夜,发现硬不对劲;我问你,你是否想让王耳
门写个检讨就过关?你
为啥不把那张全体股东签名的报告及时送到主管部门去?那天我放大炮,提出立即罢免他
董事长职务,令他恨死
我了,倘若他卷土重来,定然首先将我砍翻;与其那样,我不如先走。”毛月梦见他又钻
牛角尖,只得耐心地解
释说:“你要知道,让王耳门停职反省是策略需要,欲速则不达。”
这时罗汉和乔半城也从楼梯口过来,见方正奎正在同毛月梦争论,于是从中劝他不要
性急,岂知方正奎不听
则已,一听更加火冒,指着陈罗汉大叫:“陈总,昨天批王耳门时你太圆滑了,说话软绵
绵的,快刀打豆腐两面
光,乔总也是八面玲珑,只有我老实,当了大炮。说实话,我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如果王
耳门不下台,我就退出
公司。”乔半城对他有成见,听了这话,很不了然,正色道:“方总要退股就说退股的话
,不要蒿杆撑一船人,
哪个八面玲珑哦?”毛月梦见他们抬扛,忙把他们劝开,要二人各自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
话分两头,再说王耳门,他离开公司后径直到招待所找到牛厂长和贾丸药,三人刚谈
了一会,电话铃便响了
,牛厂长拿起话筒听了下,把话筒递给王耳门道:“王董事长,找你的。”王耳门奇怪地
接过话筒一听,才知是
他的贴心豆瓣打来的;原来刚才方正奎和乔半城抬杠时,有些话被这个豆瓣(心腹)听去,
他估计王耳门在牛厂长
这里,因此在外面找了个公用电话打过来通风报信。
贾丸药听王耳门讲了电话内容,灵机一动,立即向王耳门献策,提出安抚乔半城,策
反方正奎,清除尹楠,
稳住罗汉,打击毛月梦的策略。王耳门听刚才他的豆瓣在电话里讲,说方正奎同他势不两
立,非要自己下台不可
,现在贾丸药反而要自己去策反他,认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贾丸药笑道:“世间上的事
情不可能一成不变,只
要方法得当;自可反败为胜,力挽狂澜。以公司当前形势而论,尹楠早就想退股,如果他
再提出,就让他走了,
少个对立面也好;罗汉是和事佬不足为虑,至于方正奎,你别看他反你厉害,他是脑壳里
少根弦的人,并不可怕
,况且他同乔半城一直貌和神离,我们只要善于利用矛盾,定能将他策反。”过了片刻,
他又道:“据我了解,
老方出身在知识分子家庭,想干一翻大事,最忌讳别人小看他是个体户起家的;乔半城好
大喜功,从不轻易服输
,因此,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二人各自的性格特点大做文章,董事长不妨如此这般试一试。
”说着附在王耳门耳边
叽咕了几句。
当晚,王耳门径直找到乔半城勾兑,只见他开门见山地说:“乔总,其实你我之间并
没有任何矛盾,你何必
硬要站在毛猴一边同我过不去呢?老实说,我也没让他离开公司的意思,今后公司搞好了
,他仍然享受老红军待
遇嘛!”乔半城道:“我哪是跟你个人过不去,我是针对你务虚假打的行为而论,像你这
样下去,公司不久就会
垮杆,因此大家着急,才要求你主动让贤,其实你下台后仍然享受老红军待遇。”
王耳门没料到自己反被乔半城游说,内心虽不了然,却不露声色地将了乔半城一军,
道:“要我下台可以,
只是我这把交椅只能让你来坐。”乔半城笑道:“我如果要坐头把交椅,当初成立公司时
,大家推举我当董事长
,我就不会谦让,我的意见,你下来后大家民主选举,有能力的就上去。”王耳门略为沉
吟,眼珠一转说:“公
司只有几个老总,你不坐哪个能上?老毛虽有能力,但他专会搞阶级斗争,他上去后肯定
又要搞封建独裁,我坚
决反对。”
说到这里,王耳门故意停了下:接着把话引到方正奎身上,道:“其实老方这人一心扑在
公司,工作踏实肯干,
只是脑筋不转弯,又是个体户起家的,没有搞集体企业的经验,他还经常拿你相比,说你
也不过是耍砣砣(公章)
的大个体户;殊不知他就没搞懂,商场如战场,你乔总饱读兵书,驰骋商海,用兵如神,
同他卖酱油的个体户转
世的是两回事,像他这样夜郎自大的坐帅位肯定不行。“乔壮大城虽然明白来说事非者,
便是事非人,知道王耳
门的话中含有挑拨之嫌,但他对耍砣砣的大个体户几个字仍很不了然,心头多少掠过一丝
阴影。只见他不露声色
地笑了笑,令王耳门窥视不出他的内心动态,王耳门自觉没趣,只好离开乔家,找聂老谋
勾兑去了。
聂老谋静静地听了王耳门的汇报,十分恼怒,批示王耳门第二天在毛月梦那里将公章收回
,继续同贾丸药一道搞
引资工作,说如果毛月梦不肯交出公章,他自有办法对付。结果第二天上午王耳门找毛月
梦交公章时,史见毛月
梦物拿公章,酸不溜啾地说:“想要公章么,可以!只是你已经下课(台)了,这枚章不
能再给你了,等将来公
司兴旺发达后,我可以提请董事会研究,专门为你刻一枚家属委员会的章让你过官瘾。”
王耳门受了一通挖苦,
当晚他把贾丸药和牛厂长带到聂老谋家商量对策。聂老谋见王耳门把毛月梦没奈何,决定
亲自出马平息事态。
这天上午,聂老谋 来到公司,把几个老总和杨仲厚全都召集到会议室,客气地对众人说:
“我听说大家同王董事
长在工作上发生了意见分岐,对他很有意见,特地来了解情况。”毛月梦见问,把前因后
果,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时,方正奎一再暗毛月梦把那张全体股东签名、要求王耳门停职反省报告交给聂老谋
,他见毛月梦一直只字
不提那份报告之事,不由愤然而起,列举了王耳门诸多不是,最后道:“总之今天当着上
级领导的面我表个态,
如果王耳门不下台我就离开公司。”说着从身掏出早已写好的退股报告,递给聂老谋 ,又
道:“领导不清楚,我
是被他们几爷子骗进公司来的,现在我才发现过去我的眼睛长了翳子,被所谓‘坚忍、祥
和、开拓、奋进’的公
司精神所蒙蔽,进来后才发现内部天天都在搞阶级斗争,祥和个屁!今天既然领导来了,
就请在我这个退股报告
上签个字,让我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好了。”
聂老谋的确不愧老谋二字,他听了方正奎之言,明白老方除了不安逸王耳门外,对其他人
也有很大的意见,于是
他不失时机地来了个太极推手,说他不管公司的具体事,要老方找总经理签字。
乔半城听方正奎说他被几爷子骗进公司的,当时很不了然,现在又见方正奎递过迟股报告
要他签字,当他见退股
报告上也写有被骗进公司之类言词,不禁将报告退给方正奎说:“方总,你要退股我没有
意见,只是我不能在你
这张纸上签字,因为你进公司时并没有同我勾兑,你这上面说你是被骗进公司来的,如果
我签了字,等于承认我
也骗了你,请你另外写一份报告,没必要扯进这些事非,其实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不存在
哪个骗哪个,又不是三
岁小孩。”方正奎见乔半城非但不签字,反而说他不如三岁儿童,不由红脸道:“本来我
就是遭骗进来的嘛,当
然要写清楚哦,你是总经理,不签也得签,难道你想把我拴在这里一辈子当大炮嗦?”乔
半城耐着性子说:“方
总平时都是很讲道理的,咋个突然成了牛黄九哦?”方正奎道:“你们都说我是方脑壳,
其实方只是四个角,我
是六个角的方脑壳,就是不通商量。”乔半城终于被他激怒,不禁把脸往下一沉,拍桌大
叫:“你说你是六角方
脑壳难道我就怕你?给你明侃,我也是方脑壳,而且是多棱角方脑壳,看哪个方得凶!我今
天不签字你又能把我怎
样?”方正奎道:“你敢不签!”
众人见他二人吵得厉害,连忙从中斡旋,要他们双方各自退后一步。乔半城在大家的劝说
下,终于在方正奎的退
股报告上签了同意他退股几个字。又在旁边注明白己没欺骗过谁。
当乔半城批注完毕,把退股报告递给方正奎时,余怒未消,愤然说:“算了,你还是把你
这几砣银子背回去搞你
的个体户,卖凉粉好孬也算产品嘛!”方正奎被踩到痛脚,不禁勃然大怒,双手在胸前比了
个圈圈,道:“你乔半
城有啥了不起,你也只不过是耍砣砣的大个体户,算不上企业家。”说完拿起公文包怒气
冲冲地径自走了,当罗
汉追出去时,他已离开公司无影无踪。
聂老谋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见方正奎离去,心下暗自得意,只见他不露声色地说:“从前
我一直不知道老王犯的
错误如此之多,刚才听大家一讲,才弄清楚许多事他都在欺上瞒下,长此下去,公司当然
搞不好,你们看如果他
下台,谁来组阁,往后公司如何搞,商量后报个方案给我们研究。”说完也径自离去。
聂老谋走后,毛月梦劲头十足,要大家继续开会。只见他感叹道:“方兄这人性子太急,
我开初之所以没把全体
股东签名的报告递上去,是想观察上级的态度,现在上级已明确表态,同意让王耳门下台
,说明时机已经成熟,
我只有抽空去他家解释。”接着他又道:“大家当务之急是确定新董事长的的人选,尽快
把组阁名单报上去,一
旦上面批下来,王耳门就靠边稍息了。”
这时,罗汉提醒毛月梦,说聂老谋同王耳门关系非同一般,他轻率表态换马,恐其中有诈
。毛月梦不以为然,要
大家推举新董事长人选。乔半城道:“既然如此,帅位当然非你毛大哥莫属。”众人闻言
一致赞同,毛月梦摇头
说:“不行,这次事件因我而起,我去坐那位子,王耳门心态不平,要装怪的,上级也难
批准,不如乔总把董事
长的位子一肩挑了。”乔半城也摇头说:“我早说过我不坐头把交椅的,既然毛总暂时不
能坐,不如陈总挂帅。
”罗汉摇头笑道:“各位老总别开玩笑,本人是野鹤闲云,不想当那劳什子董事长,费力
不讨好。现代管理是一
门深奥的学问,弄得不好就会遭拴起,还不如私营企业好管。”
杨仲厚见罗汉推让,便道:“陈总过去对我讲,说办企业要牌子大,机构小,人精少,项
目好,咋个现在又说不
如搞私营企业喃?”罗汉道:“此一时被一时,我说那话是改革之初,混沌初开,一切尚
处在蒙昧状态,大家经
历了文革浩劫,在白手起家方面有一种正统思想,因此牌子大可以麻人,吃反应;现在不
同,各项制度臻于完善
,许多事大家都搞懂了,大招牌也不一定麻得了人;相反私营企业搞得好,只要信誉高,
凭一个电话,一个承诺
,便可以把生意做活。”毛月梦见罗汉推辞,要他回去仔细考虑,明天来作答复,随后宣
布散会。
当晚,毛月梦和乔半城来到罗汉家游说。毛月梦见罗汉坚决不愿出任新董事长,解释道:
“我和乔总仔细商量,
目前只有你出任董事长最合适:第一你为人豁达,王耳门对你印象一直很好;第二,这次
斗争你没直接得罪他,
你坐头把交椅他心态容易平衡,也算给他留个面子,上级容易批准;第三,你在公司也有
群众基础,如果你不出
来当此重任,我们这场斗争就白干了,为了公司的前途作想,你老兄无论如何也要挑起这
副重担,哪怕是过渡性
都行。”
罗汉见毛月梦言词恳切,且把话挑明,如果再推辞,似乎不太好,只得勉强道:“两位大
哥定要叫我出来过渡,
那我先把话说清楚,我最多当几个月的混世魔王,等公司大局定后随你们哪个上来都行。
”毛月梦见罗汉松口,
笑嘻嘻地说:“那就一言为定,不准反悔。”
正是:
游戏人间事无心,犹如混世程唆金;
野鹤闲云多自在,最是无官一身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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