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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mmand (行云流水),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战俘手记(15)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Dec 25 12:42:50 1997), 转信

                        接上关系
                        ~~~~
  两天以后,我利用翻译官的地位,很快在第六大队找到了赵政委要我联系的师
宣教干事金甫同志他以战士身份隐蔽在一个小队里,个子本来就小,又穿得破破烂
烂。很不容易为人所注意。
  在一个帐篷角落里,我把赵政委的指示传达给他。他很高兴,立即向我详细介
绍了86集中营内的斗争形势:

  这个联队共有8000左右难友,分成了6个大队。其中,第一、四、五大队
的大队长分别为王刚、戴玉书和岳天洪,他们都是坚决要求回国的好同志,因而这
三个大队的领导权基本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另外三个大队的领导权则大部分在叛徒
手里。叛徒们还掌握了“P.G.队”,即联队警备队和“CIE”学校。好在伙
房和医务室全在我们手中。联队部目前处于中立状态。一个月前美军管理当局曾把
72集中营的联队副、在东京受过训的大叛徒李大安调来当86的联队长。我们动
员了以戴玉书为首的“弟兄会”的力量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吓得他自己要求调回了
“72”。现在联队部的工作人员公开表示“严守中立”,不介入营内的两派斗争。

  谈到这里,他高兴地说:“你来了,太好了!你就首先争取联队部工作人员向
我们靠拢,成为‘自己人’,这对咱们开展斗争十分重要!”
  我表示一定尽力去完成这个任务。我又问了目前营内咱们的地下组织情况。他
告诉我现在尚无统一的地下斗争组织,有一些自发的地下党团支部,因时间短,还
未全部联系上。

  “目前我们采取了地下和公开相结合,非法与合法相结合的策略。比如四大队
的曹明、时占魁他们组织了秘密的党支部,又把戴玉书的‘弟兄会’争取了过来。
‘弟兄会’则用‘反虐待争温饱’的口号,团结了上百名坚持回国的难友。叛徒们
对这种类似于袍哥和青红帮的组织,一时还未弄清它的政治面目。叛徒们也在发展
‘反共抗俄同盟’,自以为可以向其主子表示效忠,但完全自愿又敢于公开参加的
人并不多。当前集中营内双方尚末分胜负,一些动摇分子尚在观望之中。”

  金甫最后握住我的手说:“你来得正是时候,现在正好抓紧时机发展斗争力
量,咱们要争取把集中营内的控制权从叛徒手中完全夺过来。”

  听了这些情况,我十分激动,为即将来临的这场斗争而跃跃欲试。当时,我并
不知道我所面临的这场斗争的严酷性。


                           掌握联队部
                           ~~~~~

  我开始了争取联队部成员的工作。

  我们联队部成员单独居住一个帐篷,比一般战俘住得宽敞多了,半个帐篷作为
库房,堆了些旧军毯、旧军服、牙刷、肥皂、手巾和没有牌子的香烟等杂物,半个
帐篷住我们六、七个人,垫的、盖的都比一般战俘厚些。


  我首先把注意力放在两个翻译和书记长身上,努力观察他们。好些天我难于从
那一本正经的终日只谈具体事务绝对不谈“国事”的外表下,看出他们真实的内心
活动。看来,他们对我也怀着戒心,不知我是干什么的,我只好主动出击。

  于是,当早晚大家都在帐篷内休息的时候,我故意不经心地哼几句歌曲的旋
律,如:《解放区的天》、《团结就是力量》、《走,跟着毛泽东走》等等在部队
流行的歌曲,好看看大家的反应。但既没有人来应和,更没有人偷偷来请我唱下
去。显然,这里的环境要比釜山十一收容所复杂和严峻得多。

  用老办法不行了,我只好找机会个别交谈。我本想既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思想,
又要摸清对方的真实想法,可谈了两个都碰了钉子。我有些着急了,一天晚上熄灯
后,我抱着毯子躺在高翻译身边,开始了下面的谈话。

  “老高,关于停战谈判的事你听说了吧!”

  “史密斯上尉跟我说过。”老高说。

  “但愿早日谈判成功,这场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你说呢?”我试探着说。

  “打不打下去,对我是无所谓了!”老高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不,早一天停战,咱们就可以早一天恢复自由。你还想老在这里受罪呀?”

  “谁知今后会怎么样?我是过一天算一天。”

  “不,老高,你说的不是真心话。”

  老高沉默不语。

  “老高,你看不出来咱们联队现在的情况么?搞不好,就快变成‘72’那样
了!”

  仍然没有回答。

  我见他还是不吭气,便把头靠过去低声说:“老高,我看得出来,你是有骨气
的,咱们总不能让那些认贼作父的坏蛋胡作非为吧!”


  “老张,在部队我就是个普通群众,现在我也不想参加政治斗争,有碗饱饭吃
就知足了。”

  “老高,跟我们一起干吧!咱们要不抱成团,叛徒们就要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
了。”

  “我,我胆子小,哪边都不参加。”

  “啊!”这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不料,老高又补充一句:

  “老张,你放心,我也决不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好吧!”我叹了口气,“希望你再想想。”

  这次谈话使我很恼火,心想:“怪不得总说知识分子有软弱性、动摇性,尽是
些胆小鬼。”我找机会把情况向金甫同志谈了,他却笑着说:“大家还信不过咱
们,能够表态说决不做对不起咱们的事,也就不错了。别着急,咱们继续做他们的
工作!”

  半年以后我才弄清楚老高的真面目:其实他这时也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地下活
动,但对我一来就当翻译甚为怀疑,很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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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似行云流水,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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