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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uafu (芙蓉国里尽朝晖),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二十三章 血祭卢沟桥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Jul 7 08:26:47 2002) , 转信
第二十三章 血祭卢沟桥
前章说到张自忠送走宋、秦、冯一行,自己回到梭子胡同私寓,一夜难眠,第二天
天刚放亮,电话铃响了,他去接电话,原来是宋哲元家里打来的,报告宋的武衣库私寓
发生的情况。宋、张等高级将领开过军事会议,宋没有通知家人即行南撤。今日清晨,
有很多日本浪人冲进武衣库宋宅抢东西,与手枪队冲突起来,宋宅已被洗劫,张自忠此
时也毫无办法。后来得知,宋的女儿等人通过关系,逃到东交民巷德国使馆的避难所,
又转天津,接母亲逃离虎口。在宋自保定来电话之时,张自忠将情况告诉了宋哲元。
日本兵攻下南苑以后,迟迟没有正式进入北平城内。其中原因之一,在南苑战役中,
日军的川岸所部、河边所部,实已被打残。作者曾到南苑旧址采访,据乡民目睹者介绍,
当时日本兵死得很多,大约是中国士兵的一倍。抓来乡民抬尸体、烧尸体,烧了近11天。
再有,北平城内尚有兵力,很可能要进行巷战。
二十九军撤离北平的第二天,北平城内人心惶惶。可是,有一部分人极为高兴,这
就是那些汉奸,他们弹冠相庆,庆祝北平失守。
29日清晨6时半,他们就麇集到铁狮子胡同的“进德社”(即冀察政务委员会会址),
今井武夫武官和松井太久郎特务机关长召集他们,商议成立治安维持会。
30日下午2时,北平市地方维持委员会成立,委员长由前清元老、北洋政府的政客江
朝京代任,委员有亲日实业家冷家骥和邹肃荪、吕均、周履安、潘毓桂、齐燮元等,由
日本宪兵队队长赤藤,冀察军事顾问笠井等充当顾问。之后,又有大批的大小汉奸进来
充实伪政权。如:北洋政府的众议院议长工揖唐,曾任过天津市长的王克敏,等等。
30日,张自忠接到宋哲元从保定打来的电话,传达蒋介石的命令。只要继续谈判,
迟滞日军,所有条件均可接受,一切责任由中央政府负担。张自忠奉命派潘毓桂、陈觉
生等人与日方交涉谈判。此时,潘毓桂和陈觉生正在争论,两个人之中,谁更算日本人。
因为陈母是日本女人,而潘妻也是大和民族,不过潘的干女李香兰也是日籍,现在正在
歌界、影界发红发紫,他给日本帝国培养了人材。这也是潘的优越条件。潘、陈见到张,
冷冷地斥责张不识时务,反而要求张自忠通电反蒋反共,宣布独立。
前面介绍过,参加广安门大战的部队是赵登禹的一三二师独立二十七旅六七九团,
此团于7月20日才调入北平城内。同时调来的还有该旅六八一团,调入城内以后即换成保
安队服装。六七九团守卫东便门、广渠门、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广安门等处(即
外城),团部设在天坛内。六八一团守卫安定门、东直门、齐化门(即朝阳门)至东交
民巷(即东城),团部设在禄米仓。7月28日宋军长等人撤离北平,带走二二一、二二二
两个团。六七九、六八一团仍留城内,情势骤然变得险恶。当日城鼠社狐都出来活动,
周思靖带来日本顾问中岛,来见二十七旅旅长石振纲,中岛即在广安门之战被二七九团
所俘者也,掉在粪坑里的樱中顾问没有前来,也许因摔到城下又淹入粪坑,已经一命呜
呼。中岛表现出不记前仇,不打不成交的姿态,一个劲地想和六七九团交朋友。
29日,中岛约六七九团官兵在旃坛寺见面,向官兵们讲话,说:“大日本和你们支
那是同文同种,应该共存共荣,这次卢沟桥发生了不幸的事件,是你们支那不认识大日
本在东亚的主人地位,误解了大日本和你们支那提携合作的意思,真是遗憾之至。现在
你们二十七旅负了北平治安的责任,我看你们都很忠实,想借重你们的力量,把你们改
成保安队,继续维持北平的治安,保证对你们没有恶意,请你们大家放心。26日你们在
广安门,把大日本的佐藤茂书记官打死了,还伤亡了许多日本弟兄,这是不幸的误会,
更是遗憾可是你们的主官是哪一位,我要和他见见面,做个朋友。”
六七九团团长刘汝珍,在广安门城楼上,与中岛顾问是见过面的,这时候中岛顾问
又提出和他交朋友。台下的官兵怒吼起来:
“他是我们中华民国的英雄,我们要打你们!”
“你们吃了亏,还想报仇吗?要干咱们马上就干!”
中岛解释说:“我钦佩你们的英雄行为,问出你们官长的姓名,想和他做个朋友。
你们误解了我的意思。”
周思靖了解官兵的心态,因为他是中国人,他知道这些官兵们,怀里揣着手枪或手
榴弹,这些官兵一怒,手枪或手榴弹就会走火。他低声对中岛用日本话说:“这帮子兵
痞是不好对付的,我们在广安门就吃了他们的亏。走为上。”二人在台上形容狼狈,匆
匆而去。
当时,守军的最高官长应该是张自忠,可是北平城内谣诼四起,说张自忠已经当了
汉奸,他们也不再信任张了。等了两日,既无上级命令,日本人和维持会不断派来说客。
降则为民族罪人,战则无畏牺牲。环境恶劣,形势危迫,三千人的命运悬于千钧一发之
际,机会稍纵即逝。
8月1日下午4时,石振钢旅长、张傅焘参谋长,六七九团刘汝珍团长,六八一团赵书
文团长开军事紧急会议。首先刘团长发言:“日寇欺我太甚,北平环境太劣,改成日本
人的保安队,便是民族的罪人,我们宁死不屈。”
张参谋长附议赞成,反对改编。赵团长也表示同意。
刘团长继续说:“我们马上突围,在突围以前,先把北平城内的日寇杀个一干二净,
杀尽以后,再拼着我们的头颅和热血,突围出去。”
突围的方案,马上全体通过。不过对杀尽城内日寇再突围,看法不一。不但要毁坏
千年以来的北平文化名城,恐怕再难脱身,于是前议作罢。最后议决突围方向:
南:大江门——南苑——固安——保定。
西:西直门——三家店——长辛店——保定。
北:安定门——小关——马房——清河镇——羊房——
南口。
看来只有出安定门去南口,投奔刘汝明一四三师。会议决定:1.当晚10点开始突围;
2.分多路,走小径;3.官兵不准放枪,士兵一律上刺刀,准备白刃战。
晚10点钟,北平城内漆黑一片,所有的店铺都上了门板,偶尔从哪家闪出一点点微
光,像坟地的鬼火,远远地传来挎笼卖夜宵的小贩的叫卖声:“肥卤鸡——”说是叫卖
声,不如说是哭泣,那声音惨淡而凄清。
六七九团六八一团官兵,已经在各部官长的带领下离开营房,崭新的捷克式步枪上,
已经上好了雪亮的刺刀,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烁着瘆人的寒光,他们衔枚疾走,土路上响
着噗噗噗的脚步声。惊醒的人知道又发生了事情,他们披衣扒门隙而望,见是中国军队
持枪行动,他们开门送别,队伍很快过去了。他们带着遗憾怅惘关门睡觉——这一夜很
难睡着。
部队有如黑夜的海潮,巨浪般地涌向安定门,他们顺利地出了城,到了小关镇,然
后又分路前进,到城西北70余里的羊房村集结。从小关镇再向北走,即是阮玄武旅驻守
的北苑,阮旅目前尚有6000余兵,本想行至此与阮部联系,但阮部在日兵的重兵包围之
下,而且对阮部情况不详。虽然在出城之前,已将日军的电话线割断,日军可能因无法
联系,这里驻守的日军尚不知道消息,但是一旦不慎,部队可能被阻于此,城内日军追
出,部队将受夹击之苦。因无法与阮部联系,部队须急速行军,在天亮之前脱离险区。
石振纲旅长与刘团长商议,决定部队向西行,经马房越平绥铁路,尽量躲过清河镇的日
军驻地,再奔羊房。
部队刚刚向西行不远,到了马房附近,马房南有一条小河挡住去路,小桥之上有一
独木小桥,部队力争从小桥通过。不想小桥有日军守军,火力很强,战斗打响,马上枪
声一片,震破夜空。先头部队急了眼,枪弹齐发,很快击毙敌人十余名,后续部队陆续
赶到,日兵向马房村中逃去,又在村中架起机枪,但没敢还击。部队一拥而过小河。枪
声惊动了北苑和清河镇的日军。
旅长石振纲看到此情,知道前面必遭日军阻击,天一放亮,日军飞机也必来轰炸,
也许就在今天将全旅覆没。再看日军锋芒,势不可挡,战至何日?戎马倥偬半生,最后
落得血洒荒野,尚不如升斗小民,还可妻子儿女团聚。为国为民终是虚话。国者,上面
腐败而互相倾乱,作为军长的宋上将,这次丢了北平、天津,国人要拿他问罪,委员长
说不定拿他作替死鬼,军长一倒,作为他的亲信部下也成了孤魂野鬼,不如早退步抽身,
不去做汉奸,也可做个富家翁……想到这里,他心灰意冷。他支开部下,脱下戎装,趁
着天尚未明,返身向北平方向走去。
石旅长离队以后,马上由刘汝珍团长继任旅长,指挥军队火速西进。刘团长屈指算
了一下,由天坛到清河不过40余里,若是平日,两个小时即可赶到,可是现在已经凌晨
4点多了,那夏日的日头出来得特别早,东方已经放出了鱼肚一样粼粼的白光。前面还不
知道会遇到敌人什么样的阻击。天若一亮,敌人的飞机必然要跟着队伍轰炸,这是最讨
厌的。
到了清河机厂附近果然先头部队与日军又发生了战斗,先头部队的指挥官排长魏万
清首先阵亡。刘汝珍代旅长命令:“不顾一切牺牲,冲过去。”还好,日军的兵力不大,
除了牺牲几名官兵以外,冲过了敌人的阵地。杀声刚落,前面又响起了枪炮声,声音稠
密,前面是日军独立十一旅团濑良支队的主阵地。如若久冲不过,身后北苑的日军就会
追了上来,这支突围部队就突围不出去了。如若这时,被包围的阮玄武突然起事,此是
最好的机会,一是支援了突围部队,二是自己也可能脱身。可惜,北苑的阮旅毫无动静。
刘汝珍代旅长只有咬紧牙关,命令冲锋,冲过去,别无它法。
部队按照代旅长的命令,枪炮一齐开火,步兵端着刺刀如羊群一样地冲了上去。日
军的火力非常猛烈,冲在前面的官兵很快倒下了一片。这是突围队伍的生存之路!以死
去换生!日军的枪炮射击没有间断,突围部队冲锋也没有停止,前面的刚倒下,后面的
已经冲了上来,就在日军的机炮步枪不断喷射火舌之下,突围部队踏着同伴的尸体上来
了。太阳从东方放出了一天中最早的光芒,射到突围部队的脸上。在日军的宣传教育中,
中国军队都是胆小鬼、都是草包,听见枪响就逃跑。濑良支队是入关以来第一次和二十
九军官兵认真交锋,今天是怎么了?这些中国士兵不是和宣传教育中的形象一样,他们
端着刺刀红了眼睛,刺刀尖对着你,瘆人,发悚!日本兵气堕了,他们不由自主退出了
阵地。刘部占领了敌人阵地,阵地前倒下了百余名战友。
部队不能停,要火速前进。前面战斗又打响了。这回更加麻烦。日军的主阵地之战,
因天尚未明,再加上仓皇应战,效力发挥不佳。现在天已大亮,日军已有准备,除步兵
以逸待劳阻止之外,又出动了10余辆坦克和20余架飞机。这回,日军好像摸着了突围部
队的意图——急于突围出去。因突围部队原本沿着铁路路基向西北方向走的,突然与日
军遭遇,突围部队必然是被压迫到路基一旁。两军在铁路两旁对起阵来,日军阵地是依
据这段弧线型的铁路,利用土岗和工事建立起弧线形的包围圈,并将铁路前方阻断。突
围部队现在被压迫在一个新月形的包围圈里,除可以铁路不足半米高的路基为依托外,
形势非常险恶。
日军并不急于进攻,只要突围部队一露头,日军的机枪就咯咯咯扫射过来。坦克车
也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坦克炮轰轰地向路基射击,力图破坏突围部队的依托。
“他们在等什么?飞机?铁路钢甲车?”刘汝珍想着,他的身上不由得渗出了汗。
他用袖子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这里呆上一秒钟,就等于向死亡、向全军覆灭接近一步。
果然,敌人的飞机来了,它们在突围部队的头上绕了一圈,返过身来就在他们阵地上扫
射轰炸。顿时阵地爆炸声起,血肉与泥土横飞,硝烟与灰土罩住了阵地。
刘汝珍急中生智,在这里等死,不如冲出去与敌兵和坦克搅和到一起!刘代旅长立
即下命令:“冲出去,向敌人阵地冲去!”两千多名官兵,马上一跃而起,不顾生死向
日军阵地冲去。眼前300余米的距离一冲即到。那些阵地上的日军正在看热闹,在仰着头
为大日本的空军欢呼,没有想到刹那之间,中国军人冲到了他们的眼前。中国士兵冲到
眼前,只好拼刺刀,可是日本教程中规范是:先退出枪膛中的子弹,再上刺刀,然后再
端起枪,这程序自然很有道理,可以使士兵对开枪或是拼刺不再犹豫不决。现在中国士
兵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到面前,他们反倒犹豫不决起来,是开枪?是上刺刀?这些中国士
兵倒不犹豫,枪膛里有子弹,敌在远处就开枪,敌靠近处就拼刺。这下子,日本兵乱了,
两军在阵地上乱打起来。那十几辆坦克就更加被动,它们在地上转起磨磨,不知该向哪
里开枪开炮,只见手榴弹在它们的肚皮底下嘭嘭嘭地爆炸。走为上,它们的上策是赶快
逃走。
一场混战,突围的军队占了人数上的优势,日本人的阵线垮了,该死的已经死了,
该逃的也逃了。刘代旅长站在阵地上大概一看,他的部下倒下了有500人左右,日军死的
也不下这个数,还击毁了两辆日军坦克一辆卡车一辆汽车,还有卡车3辆、坐车5辆,完
好的停在阵地附近。只好将其炸毁,带上可带的战利品——轻机关枪2挺、步枪20余支、
掷弹筒、骡马等。
时不宜停,突围部队继续迅速西撤,以期尽快脱离敌人。西去羊房尚有30里路,沿
途均是平地农田,日本飞机不会放过这极好的机会,一路追着突围部队扫射轰炸,突围
部队伤亡很惨。待到达羊房,脱离了敌人,刘代旅长清点部下,沿途阵亡将士约1200余
人,骡马200余匹,其他枪支弹药一时难以统计。余部还剩1700余名。留在绥靖公署的人
员及逃逸出来的三十九旅官兵也跟了上来,队伍发展到4000余人。
部队小憩,准备转进南口。南口镇距羊房尚有30里鹅卵石沙滩地和一段沙土荒原,
南口背靠巍峨的军都山峰,虽然清楚可见,归队的心情急如星火,但队伍出发也必须在
太阳落山以后,不能再作日本飞机的靶子。
沙滩上的夏夜是清凉的。天上一弯新月,没有云,斗在转,星在移。这一夜是轻松
的。黎明前突围部队到了南口。他们几乎变成了俘虏,因为中央军十三军汤恩伯部已经
开到了南口,这些突围部队还穿着保安队的服装。经过交涉,汤恩伯部与在张家口的刘
汝明联系,刘告诉该部是舍弟刘汝珍部,前来归队。汤部某师长为其精诚所动,慨然拿
出4000套军服,请他们换上。刘部后来划归刘汝明师,八年之中,驰骋于民族解放的战
场。
留驻北苑阮玄武旅6000官兵,几日来一直在日军的包围之中,阮见形势危迫,动员
官兵突围。三十九旅官兵系张自忠旧部,见张自忠未走,不肯弃离官长,意见不一,发
生内乱,参谋长张禄卿秘密与日方联系,要求作保安队,日方不允。阮玄武见带不动部
队,只身逃到北平城内,后来经天津逃到内地。阮旅官兵6000名被解除武装,交出步枪
5000支,轻机枪200挺,山炮迫击炮8门。
守卫卢沟桥和宛平城的吉星文团和后来增援的一个团,也最后告别卢沟桥,告别古
都北平。两天之前,当宋哲元将军一行取道三家店到长辛店时,日军即用重炮猛轰长辛
店,幸好铁路员工采取应急措施,将列车开到洋旗(入站前1公里以外的信号旗)以外,
宋一行才得上车南下。翌日,长辛店铁路员工为断平汉铁路,也带着工具撤往保定,自
此平汉铁路交通断绝。吉星文团只好步行去保定。
冀东保安队分队南撤之时,恰遇前来支援的流氓军长孙殿英部,孙部借口其着保安
队服装,将其部截击缴械,武器收归己有。官兵只好徒手到保定集合。队长张庆余到了
保定,在路上恰遇孙殿英,孙掉转马头即走,张庆余状告孙殿英,孙只好将武器如数交
出。张队长到宋将军处报到,宋哲元叹息地握着张的手说:“你这次起义,不负前约,
惜我军仓卒撤离,未能配合作战,深觉愧对。”
不久,蒋介石电召张庆余去南京,报告起义经过,蒋安慰说:“你这次在通县起义,
虽败犹荣,不必懊丧,所有损失,由余饬军政部立即予以补充,以便休整后再投入战斗。
”
蒋接着又问:“你既捉住殷汝耕,却为什么不杀?”
张回答:“当时本拟将殷逆枭首示众,以平民愤,而昭炯戒。因冀东伪教育训练所
副所长刘春台劝阻,说殷逆系何部长(指何应钦)和黄郛(蒋的契兄)委员长的亲信,
派他到冀东担任专员,一定御有中央密旨,我们似不宜擅杀。”
蒋听罢,未置可否。
殷汝耕被日军截走后,惊吓一场,后一直闲住北平,不肯再出面任伪职。抗战胜利
后,被处死刑。
且说,张自忠还只身留在北平,现在已无意义。8月7日,张宣布辞去一切职务,随
即秘密住进东交民巷东口的德国医院(今北京医院)。几天后,派副官廖保贞找到美国
侨民福开森,请他设法帮助。福开森慨然允诺,张自忠化装成学者,住进福开森家。不
久,张的旧部联名写来一信,要求张早日回军,张即在一张纸条上写道:“学校既已开
学,岂有不前往上课之理。”9月7日清晨4时,张自忠身着工装出门,乘美国商人甘先生
汽车,出朝阳门去天津。此时,张自忠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疲惫不堪。他把家事粗粗
安排之后,9月10日拂晓,乘英国驳轮到塘沽,再换乘英商轮“海口号”南下。张自忠到
青岛后即遭韩复榘软禁,并押往南京,在冯玉祥、李宗仁的力保之下,后来担任三十三
集团军总司令,转战鲁皖豫鄂,参加指挥淮北之役、临沂大捷、展庄战斗、徐州突围、
潢川战役、长寿店之战、鄂北两次大捷。1940年5月16日枣阳战役中,张自忠将军到最前
线阵地——南瓜店山坡的高冈指挥,敌人冲上山头,张总司令已多处负伤,敌弹已穿透
前胸,周围随员均战死,两个日本兵冲了上来,张将军跃起抓住敌枪与日兵搏斗,战死
沙场。他是抗战爆发以来,殉国难的第三位上将军。是年49岁。
宋哲元将军到保定以后,因几年来郁怒于胸,形劳神伤,病入膏肓,退出军旅,展
转养病于湖南衡山,四川重庆、成都。1940年4月到锦阳,病重不起,临终前念念不忘到
前线杀敌,反复叨唸:“一个军人不能在战场上,反而病在床上,不能再参加战斗行列,
也不能看见抗战胜利,死也不能瞑目。”
终年56岁。
秦德纯、冯治安、刘汝明、吉星文等,后来因人所共知的原因,于1949年退居台湾,
秦、刘、冯退休后成为芳邻,经常风趣诙谐地谈起往事。
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八年抗战,中国军民牺牲2000多万人。他们战死沙场,他们填
于沟壑,他们血染大地。中国应该记取什么?中国人应该记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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