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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rk (大漠孤烟),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朝鲜战争5-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9月19日20:14:30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尽管仗打得非常激烈,而且敌人的决心显然也很大,但是,我对这一仗必定打胜是毫不
怀疑的。无论是在地面上同前沿分队呆在一起,还是在他们的上方飞行以更全面地观察
情况,都使我深信,他们肯定能够坚持得祝一旦敌人的这次攻势受到遏制,我的下一步
计划就是发动一次强大的有限目标进攻,以两个师的兵力在汉城以东强渡汉江,旨在切
断敌人的补给线,并包围在西部地区集结的敌部队。原先,我认为,收复汉城在军事上
没有什么价值,因为,我感到,背靠一条无法徒涉的河流我们无法进行有效的战斗。但
是,麦克阿瑟向我指出了重新使用金埔机场和仁川港的重要价值,认为这样做可以加强
我们的空中支援,并能减轻我们在补给上存在的困难。他也认为,汉城几乎毫无军事意
义,但他却告诉我,如果我们能重新夺得汉城,便能在精神上和外交上取胜。我接受了
他的意见,并将这些建议考虑到我的计划之内。但是,我的基本指导思想依然未变,即
某一地区本身对于我无足轻重,除非占领这一地区有助于消灭敌军,保存自己。
一月底(此时,我们正全力向前推进)至二月二十日这段时间,麦克阿瑟将军曾三次
光临我的部队进行视察,每次都对我们的作战行动和作战计划表示十分满意。在他进行
第三次视察期间,我们曾于二月二十日在原州会面。我让他看了一份标有"仅供参阅,不
许抄录"字样的备忘录,这是我那天拟就、打算送给所有军长和南朝鲜军队参谋长参阅的
。在备忘录中,我概略地介绍了制定计划的事实根据和全部作战行动的主要目的,特别
是当时正在酝酿的、派两个师再次渡过汉江的主要目的。在敌情方面,据报告位于平壤
一带的中共的四个军,在实力、武器状况、士气,以及作战企图等方面的情况依然不明
。但是,几周来,敌增援部队很可能在源源不断地由该地区南下,以加强我当面之敌。
他们几乎每天都可能出现在战线上。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情报,我本人也没有掌握
其他指挥官所不知道的情况。至于我们的意图则仍然是:给敌人以最大限度的杀伤,同
时尽量减少我们的伤亡;保持各主要部队建制的完整性;小心谨慎,避免因敌之诡计或
我之贸然行动而陷入敌人包围,被其各个击破。我们的追击要有限度,只能在仍可获得
强大支援的情况下才继续追击,或者至少要在部队能及时与敌脱离接触、进行局部后撤
的情况下才实施追击。
正是基于这种思想,我制定了即将实施的代号为"屠夫行动"的进攻计划。我是在二
月十八日(星期日)夜晚、总司令视察的前两天亲自动手拟定的这份行动计划,并且已向
美第9、第10军军长和第1陆战师师长作了扼要介绍。
可以说,这次恢复攻势使我的计划终于见诸行动。从接任第8集团军指挥职务那一刻
起,我就一直在酝酿这个计划,而且,可以说,计划的酝酿工作是在包括总司令在内的
各级指挥官普遍存在撤退思想的情况下进行的。
所以,你们可以想见,在二月二十日亦即目标日期前夕,当我听到麦克阿瑟将军对
聚集在他面前的记者发表的声明时是何等地吃惊,甚至震惊。当时,麦克阿瑟站在聚集
在第10军作战指挥所的十几名记者面前,我靠着后面的一张桌子。他很镇定地宣布:"我
刚刚命令恢复攻势"。
他在提到"我"宇时并没有特别加重语气,不过含意是清楚的,即他刚从东京飞抵这
里,分析了战场的形势,并且就这个问题与下属进行过讨论,尔后才命令第8集团军发起
进攻。不用说,设在东京的远东美军司令部或曰联合国军总部从未发布过任何有关这次
作战的命令。自然,关于我的作战意图,麦克阿瑟曾得到过详细的通报。但是,无论其
本人还是其参谋人员在"屠夫行动"计划的构想或拟制过程中均未发挥过任何作用。
问题倒不在于这项突如其来的声明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而在于它又使我
很不愉快地想起了我以往所了解的、但几乎已经忘却的那个麦克阿瑟。事情刚过不久,
我就不得不注意起总司令另一次企图使其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永放光辉的做法。这一次,
我感到自己有责任进行干预,因为,这种做法肯定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的后果。麦克阿瑟
有这样一个老习惯,即每当一次大规模进攻快要发起之时,他总是要视察他的部队中担
负进攻任务的那些部队,并且,用一个形象的说法,打响发今枪。一般地说,这是个值
得称道的做法。指挥官亲自到各处走一定对部队是一种鼓舞。
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指挥官对士兵的情绪必然会有一个很深刻的了解。指挥官的
这种视察通常很少为敌人所知,一直到事情过去很久才会透露出去。
但是,这里说的是,每当一次大规模作战行动即将开始之时,麦克阿瑟就会由东京
飞来,在前线抛头露面,这已成为一种定规。而且,他在空中飞行时的那种讲究排场的
阵势本身,就几乎肯定会把他的每次飞行暴露给敌人。
这种情报是否会很快传到敌人那里从而使他们能够采取对策,这使我十分重视。因
为,我们即将开始第二阶段的总攻"撕裂者行动"。这次作战如能成功,我们就能打回"三
八线"及其以北地区。我非常清楚,以我这样的身份向麦克阿瑟提出反对他现在视察的意
见可能被当成一种无礼行为、不欢迎上级的行为或者侵犯上级权利的行为。可是,我认
为,必须把问题直言不讳地讲出来,所以就召集了一次很长的会议来斟酌辞句,尔后,
将长长的电文发了出去,表明了我的看法。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总司令表现出他那非
凡个性的另一个侧面。他收到电报后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没有误解电文的精神实
质,所以,立即将这次视察的时间推迟到全面发起进攻之后。
这里,我想插一段有关"屠夫行动"的趣闻。当我选定的"屠夫行动"的代号通知五角
大楼之后,乔·柯林斯马上(但很有礼貌)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指出,"屠夫"一词肯定
会给公众造成一种不舒服的印象。我不明白承认战争就在于杀死敌人这样一个事实有什
么可反对的。好几年以后我才听说,这种反对意见是由于共和党的指控引起的,他们指
控杜鲁门政府在朝鲜的目的就是屠杀中国人。据认为,鉴于美军会付出重大的伤亡,因
而以杀敌作为作战的目标在政治上缺乏"魅力"。我听到的另一种说法是:杀中国人对于
第8集团军司令来说也许是很有吸引力的目标,但是,从战略观点来看,这样做并不能防
止北京在今后发动侵略战中。麦克阿瑟在参院听证会上曾经提出,要想防止北京今后发
动侵略,唯有"现在就消灭其发动战争的力量"。其潜台词就是"现代战争的特点表现在武
器装备上面不是人力上"。
但是,即使是现在,我仍然认为应当告诉国内的人民,战争就意昧着杀人。对于任
何企图使人民相信打仗是件流血甚少、只是稍微有些令人不快的做法,我是从内心反对
的。
为了打回并渡过汉江,为了再次包围汉城,第8集团军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但是,如
果我们没有坚持如下方针,则损失还会大得多。这些方针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敌人的
最大伤亡;避兔采取一切不顾后果的无计划的推进行动,这样的行动有可能使我们被人
数上居优势的敌人所包围。推进过程中,有一些推进行动居然伤亡很校有一两次营规模
或稍大一点规模的推进行动,部队甚至没有任何伤亡,因为,这一两次行动有周密的计
划,时机得当,部队之间能密切配合,尤其是步兵、炮兵和空军采取了老式的协同方法
。
中国军队的数量大大超过了联合国军,他们能够大规模地增援己方前线部队。但是
,我们的火力优势能够压倒他们在人数上的优势。然面,在以前,我们由于缺乏严格的
训练,采取的追击战术分散了兵力,而且,变得越来越依赖公路,因而一直未能发挥这
种火力上的优势。一九五一年二月,在美国经过集中训练、早就计划用于朝鲜战场的许
多野战炮兵营,开始编入第l军和第9军,从而使这两个军的部队得以重新采用标准的老
式协同战术。
我们的火力在集中使用时确实具有令人胆寒的威力,在"屠夫行动"中,第9军成功地
肃清横城--原州地区之敌便是明证。这两座城市基本上位于半岛东、西海岸之间的正中
位置,在汉江以北,地处对沟通南北交通起重要作用的主要公路线与铁路线。第9军沿杨
平--胡津一线发起了进攻。七天时间内,估计在这一地区打死五千名中国人,我们牢牢
地控制了这一地区。
这次重新采取的攻势有一个特点,就是南朝鲜军队的作战技能有了很大提高,其中
有些南朝鲜分队在作战上可以同第8集团军的任何部队婉美。南朝鲜军队得力的指挥人员
仍然非常缺乏,我们后来不得不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是,那些指挥得当的南朝鲜
部队总能取得显著的战果。在"撕裂者行动"(一九五一年三月七日开始实施)期间,南朝
鲜第2团第1营歼灭敌军一个营,自己则无一伤亡。该营一支巡逻队发现第l连的前方集结
着敌人部队。
营长李洪顺少校遂命令首先发起突然袭击,尔后实施两翼包围。第l连由正面实施攻
击,第2连和第3连分别由左、右两翼发起攻击。敌军发觉上述行动后企图撤退。于是,
李少校命令立即发起攻击。这次进攻速度之快,就连南朝鲜部队本身都感到不胜惊讶。
他们顽强地向前推进,毫不留情地将敌人扫倒在地,自己无一伤亡。战斗结束之后,战
场上躺下了二百三十一具敌军尸体,此外,第1营还缴获大批完好的装备,其中有四门火
炮和七门迫击炮。
尽管后来有不少是小部队行动,而且,推进时往往是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但是,
部队还是又打了不少引人注目的胜仗。三月中旬,第8集团军在汉城以东出敌不意地渡过
了宽阔的汉江,并夺取了一座瞰制着汉城地区之敌主要补给线与交通线的、南北走向的
山岭。这次作战行动的计划是由我亲自拟制并命令付诸实施的,而且,在开始实施这一
行动时,我还亲临现场加以监督。最初,我在地面上与美第25师所属先头步兵分队待在
一起,后来,则乘坐我的L-19型轻型座机进行监督。象以往一样,飞机照例由勇敢而不
知疲倦的麦克·林奇驾驶。
当我们的步兵艰难地沿北汉江河谷向前推进时,麦克和我在天上忽高忽低地飞行,
最后,总算在平坦、干涸的砾石河滩上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降下了飞机。于是,我
走下飞机,来到这次进攻的先头部队士兵中间。这样做,总是使我从心底感到愉快,而
且,我认为,这还会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因为,当作战不顺利的时候,他们总是愿意
"老头子"能前来同他们待在一起。这样做还可以使我有机会分析作战的进展情况,直接
了解到我能够帮部队做些什么事情。
这次作战行动很快便取得了彻底胜利,几乎无一人伤亡。我们达成了预定的目标(前
一个夜晚,我曾向聚集在一起的随军记者扼要地介绍过这一目标):在敌人心脏,其实就
是在敌司令的头上,插上一把匕首,迫使其作出两种选择,要么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因
为我们控制了制高点)对我发起进攻,要么放弃南朝鲜首都。三月十四日,南朝鲜第1师
的一支巡逻队奉命由西面越过汉江,查明汉城的防御情况。这支巡逻队向北走出好几英
里远才遭到敌人射击。
那天夜间,另有一支巡逻队侦察了汉城的外围防御工事,结果发觉,这些工事几乎
完全被放弃。三月十五日上午,第8集团军开进汉城,重新在这座疮痍满目的古城上空升
起了大韩民国的国旗。城里剩下的居民衣着槛褛,饥肠辘辘,疾病缠身而且慌恐不安,
他们在那里欢迎我们。这些人也许有二十万左右,而汉城的人口原先却是一百五十万。
商业区因空袭和炮击而遭到毁坏,所有的电灯都不复存在,电线杆倾倒在地,电线则在
摇曳不定,有轨电车早已停止运行。可是,不到两个星期,一个新的市政府便宣告成立
,这座城市又充满了生机。(艾森豪威尔将军在其《受命变革》一书中说,汉城是在詹姆
斯·范弗里特将军担任第8集团军司令之后收复的。这种说法与事实不符。在我们收复汉
城一个多月之后,范弗里特将军才接替指挥职务,而且,汉城收复后一直掌握在我们手
中。)然而,"撕裂者行动"的目的不仅在于收复首都或者占领新的地区。其主要目的在于
俘虏和消灭敌军有生力量,缴获和摧毁其武器装备。从这种意义上讲,这次作战没有获
得完全成功,因为,敌军迅速向北撤退时只实施了阻滞战斗。天气和地形给我们造成的
困难比敌军行动造成的困难还要大,特别是在中部地区,那里的山峰直插云雷,陡峭的
山坡则直落几乎连大车也无法通过的峡谷。对敌人高踞于荒凉山头上的坚固工事,我们
不得不加以包围并发起冲锋攻占之。
春季消融的冰雪和雨水使公路变得象稻田一样泥狞不堪,以致补给品只得靠士兵们
肩扛手提来运送。前线部队靠极少的一点必需品勉强在那里维持,直到向他们空投了补
给物资为止。直升机也发挥了作用,用以将伤员空运出去,否则,这些人要用担架运送
两天的时间才能送到吉普救护车上,尔后,还得由救护车运往医院。
敌人在我后方地区的活动也影响了我们的推进速度,北朝鲜第10师的残余部队还在
位于我战线后方大约十英里处的、崎岖的春邦山脉一带活动。整个三月中旬,不断有该
师的小股部队从后方进入我军阵地,夺路逃往北方。
"撕裂者行动"的一个额外收获是夺取了春川。这是个重要的补给站和交通枢纽,座
落在一个良好道路纵横交错的盆地中央。我们根据得到的情报曾断定,敌人在该城贮备
了大量补给物资,因为,该城恰好位于对我中部地区发动二月攻势的敌部队主力后方。
我们预计,夺取该城要经过一番苦战,实际情况也是这样。敌人在战场上的其他地点做
法不同,在那些地点,我们往往只遇到位于敌主要防线大前方、兵力又很小的敌屏护部
队的抵抗;而这里的敌军则依托深深挖进山坡的、飞机与火炮几乎无法摧毁的永备工事
进行抵抗。美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往往不得不通过白刃格斗迫使敌人放弃阵地。起初,我
们计划空投187空降团战斗队夺取春川。但是,"撕裂者行动"在其他战场进展迅速,敌人
仓促撤退,所以,我们很快就认识到,采取这次空降行动不会带来什么收获。我巡逻队
于三月十九日开始进入春川。巡逻队进入该城时,麦克·林奇和我正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飞行。春川虽遭战火洗劫,但看上去却相当完好。街道上没有弹坑,仅有一些碎砖烂瓦
杂乱地堆在路上。麦克和我在上空盘旋,最后,发现一条长而直的街道完全可以用作飞
机着陆的跑道。唯一的困难是,在街道的一头,高高的电线杆上仍然悬挂着一些电话线
。来回飞行三次之后,麦克认准,可以顺利地由电线下方穿过,让飞机安全着陆。我们
总算降了下来,虽然停止在这座被遗弃的城市当中。我们在上空盘旋时曾发现一支乘坐
吉普车的巡逻队,因此,我立即动身徒步去寻找他们。后来搞清这是第1骑兵师工兵的
一支巡逻队。当我朝他们走过去时,他们正在检查一座重要的桥梁,以便排除敌人可能
安放在那里的爆破装药。他们惊奇地发现,桥梁未遭破坏,周围也没有设置铁丝网。但
是,当他们回头发觉集团军司令正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们工作时,他们才真的感到不胜
惊讶,几乎是不知所措。麦克和我很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他们那种慌乱不安的表情。我
们很失望地发现,敌人什么也没有留给我们,而且,最终未遭我军任何打击便安全撤退
了。
"撕裂者行动"原先的目标是汉城东北面的一个宽大突出部"爱达荷线",左翼第1军和
最右翼的南朝鲜部队主要是坚守各自的阵地,第9军和第10军则强渡汉江,进入可以对首
都汉城形成包围的位置。由于已经达成了上述目标,而我们却未能做到大量歼敌,因而
我扩大了这次作战的规模,令第1军以临津江为目标,向西运动。临津江往南流经"三八
线",尔后婉蜒曲折地流向西南,注入黄海。
在这次行动中,我们将第187团战斗队和两个别动连空投到汉城西北约二十英里处的
一座城镇波山的附近,希望通过阻止敌军沿汉城--开城公路运动来包围敌军的大部队。
第l军一支装甲特遣部队被作为"铁锤"派往前方,以便在空降部队提供的"铁砧"上将敌人
砸垮。然而,敌军已经撤走,我们几乎是兵不血刃地进至临津江。接着,我们的下-步行
动便是往东派出空降部队,夺占美第3师当面之敌背后的高地,以图在另一次行动中将敌
大部队夹在"铁锤"与"铁砧"当中。这一回是天气坏了我们的大事。大雨和融雪使我军坦
克陷入泥潭。我们只得将坦克撤回汉城。
另外,当第187团战斗队抵达制高点时,敌人已经撤往更远的北方了。
现在,我们抵近了"三八线",又一次面临这样的问题,即是否要再次越过那条莫名
其妙的界线(这条线既不能防守,战略上也不重要)。这一次,华盛顿认为,这是纯军事
性的问题。因此,在获得麦克阿瑟将军同意后,我决定继续向前推进。对于给敌人造成
的损失,我仍然感到不太满足,而且,我还想使敌人得不到变更部署、补充兵员的时间
。整个迹象表明,敌人正在准备发动一次春节攻势,忙于在其当前阵地的大后方集结兵
力。有鉴于此,最好还是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而不能坐等敌人采取行动。
所以,我们采取了代号为"狂暴行动"的新的进攻行动,以进抵一条新的目标线--"堪
萨斯线"。该线基本上与"三八线"平行,在"三八线"以北,但是,在左侧,它却沿着婉蜒
曲折的临津江延伸至海边。
这条新划定的目标线包括了十英里宽的水障华川水库。以前,汉城的用水和供电依
靠这座水库。但是,这座水库对我军北汉江下游的阵地却是一个严重的威胁,因此,敌
人有可能炸毁水库大坝,使北汉江江水泛滥。我们朝新的目标线推进时遭到敌激烈程度
不同的抵抗。当地形对他们有利时,他们就掘壕固守;当地形便于我快速推进时,他们
就很快溜之乎也。右翼的地形条件极差,道路稀少,有许多悬崖绝壁。但是,我方部队
还是得以在各个地段稳步向前推进。四月九日,我左翼部队全部抵达"堪萨斯线"。
在右翼,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3军极力克服险恶的地形和补给线不足造成的困难,还
在朝着目标线推进。这时,敌人打开了华川水库基部的好几个水闸。一开始,敌人的这
一招似乎真要给我们造成严重的损失。江面一小时之内便上涨了好几英尺,冲垮了我们
一座由工兵架设的浮桥,并迫使我们把另一座浮桥拖回岸边,以免冲垮。我们立即派出
一支特遣部队去夺取大坝,关闭闸门。但是,由于能见度很差,地形崎岖,敌人顽抗,
以及登陆工具不足,这次尝试没有成功。最后,我们一致认为,炸毁水闸可以大大降低
水库的水位,使水库的威胁减小到最低限度。炸毁大坝工程量很大,看来,敌人获得炸
毁大坝所需时间和炸药的可能性极校但是,看着第1陆战师以及第l骑兵师一部搭乘外装
马达推进的突击舟穿越宽阔的水库,我们还是感到松了一口气。突击舟费了很大的劲才
由卡车运抵水库;从而使陆战队的士兵们在远离水库的地区战斗数周之后重新回到了适
合他仍作战的环境中。但是,一直到四月十六日、范弗里特来接任第8集团军指挥职务之
后,大坝才落入我们手中。
在向"堪萨斯线"推进时,我们发觉,各处的敌人都处于一种防御态势。但是,尽管
如此,还是有迹象表明,敌人的一次攻势已迫在眉睫。所以,我十分重视对第8集团军严
加控制,十分重视防止部队采取任何可能使我军落入圈套的、无计划的推进行动。我们
的部队信心十足,积极主动。有些地段,部队的推进速度太快,以致出现了有可能因自
己的冒进而自食其果的危险。我一再向野战指挥官们指出我们的根本目的--以最小的代
价换取敌人的最大损失。
较早一些时候,在"撕裂者行动"结束前夕召集的指挥官会议上,我曾经向所有的军
长和师长强调指出:递交集团军司令的正式报告应具体写明己方各分队的位置和运动情
况。如果报告的意思含混不清,措辞大而化之,不注明日期和具体时间,不写明诸如天
气、观察哨数目等细节情况,那就会把事情弄糟,其严重程度有时不亚于敌人行动造成
的任何危害。我向与会的指挥宫举了这样一个实例。
我曾观察过几架己方飞机对紧靠议政府北边的一座高地发起猛烈攻击。我在附近空
域观察的整个那段时间,攻击一直没有停止,大约持续了十五至二十分钟左右。可是,
我回到指挥所后看到的第l军的一份报告却说,整个下午,那座高地一直掌握在第187降
空团战斗队的手中。
我还记得第9军第25师递交的一份报告,大意是:"第5步兵团战斗队的分队遭到了反
冲击,尔后撤了下来。"详细情况则一概阙如。可是在我了解实情之后,却原来是这样一
回事情,即实际上不是什么反冲击,而仅仅是第5步兵团战斗队一支连规模的分队对一座
高地发起了进攻,尔后,师长要对高地上的敌军实施炮兵和航空兵突击,便亲自下令让
这支分队在敌火下撤了下来。
我在书中对这种报告是毫不宽宥的,它反映了我们的自满情绪,反映了我们对部队
督促不够,参谋人员深入前线部队调查不够。我如果想很好地掌握第8集团军,就得要求
送交司令部的报告做到全面、真实并且明确,杜绝报喜不报忧的现象,并且能提供足够
的细节以使我迅速得出正确的结论。
我还极力强调,发起进攻必须果断,进攻发起后则要立即报告进攻发起的时间。要
想充分地做到协同动作,就得十分严格地按照正式规定的时间和方向实施进攻。这就象
足球教练训练自己的足球前锋一样,强调要同时向对方球门发起攻势。我坚决要求所属
指挥官严格按计划行事,并始终保持进攻方向。我知道,我们的进攻之所以失败大多是
不重视保持进攻的方向造成的。将兵力用在错误的方向上会使整个行动归于无效。这就
象一个摔跤手力量用错了方向一样,非但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损失,反倒使自己深受其
害。
在我制定各种计划时,通信联络也是我极其重视的一个问题。我不想再收到关于任
何部队长时间"失去联络"的报告。我们拥有联络飞机,并且配备了受过专门训练、可以
钩取和空投信件的人员。我再一次催促部队恢复我们的先辈采用过的一些老办法,即采
用徒步传令兵或者烟幕信号进行通信联络。我命令指挥宫们仔细分析一下各自有关传递
文电的指示,看看是否妥当。
我们还必须随时做好准备,提高警惕,以防敌人在我后方地区实施伞降--这是一个
很现实的威胁,中国军队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对于这种形式的进攻,各级指挥官必须
在其受领的地域内做好应付的准备,就如在所属军、师防御地带内仔细划分的地段上负
责对付各种地面进攻一样。我命令各个大部队将责任地域划分成若干小块,一直划分到
后方分界线为止,以便使各级指挥官都能明确哪个地区是自己必须防守、抗击敌人各种
进攻的地区。
这些准备工作在即将采取的作战行动中发挥了难以估量的作用。由于采用了与支援
部队保持密切联系、按调整线推进以及在夜间收缩以防止敌人渗透等办法,我们没有落
入敌人设置的圈套,而且,在敌人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突击时,我们还得以削弱敌军的
进攻力量。我要求各级指挥官注意学会正确处理大胆前进、歼灭敌军与小心谨慎、保存
自己的关系。如事实表明的那样,在所有的前进运动中,都曾出现过需要迅速扩张意外
战果的机会。要做到既能抓住这些战机,又能使部队始终可以对付因敌军行动或天气变
化而突然出现的严重威胁,这就需要指挥官善于随机应变并具有高度的预见性。
我们最初在朝鲜取得胜利时,对于扩张意外的战果不够重视。因此,为研究如何才
能更好地调遣部队、切断并消灭逃跑的北朝鲜军队,我们失去了很宝贵的时机。从现在
起,我要求,实施大的推进行动必须拟制十分周密的计划,使各级指挥官不仅知道如何
处理灾难性的意外情况,而且还要知道怎样最大限度地利用意外的胜利。
在"狂暴行动"中,当我们向"堪萨斯线"推进时,果然打了不少意料之外的胜仗。胜
仗如此之多,以致使我不得不对消除部队中的自满情绪引起重视。第8集团军重整旗鼓、
回击敌人的那股劲头一时又使国内充满了信心。一些持乐观情绪的人竟然认为,彻底的
胜利已经为期不远了。
我希望消除部队中的这种自满情绪,以免"圣诞节回国攻势"(或曰"七月四日回国攻
势")的那种劲头再度使前线部队对敌人还可能实施的打击毫无准备。我们的责任是防止
部队的自满情绪发展成莽撞、蛮干。为此,我于四月一日会见了美军三个军中的两位军
长,以争取他们同意我如下的坚定看法:第8集团军迄今尚未遇到过的、最艰苦的战斗和
最严重的关头还在后面。根据敌军的现有能力和公开的企图,我认为,几天之后,将需
要我们的每一名士兵拿出最大的勇气投入一场战斗。野战指挥官首先要具有这种精神面
貌,并通过各级指挥系统来影响下面的部队。对共军发起的小规模进攻都有可能酿成规
模巨大的作战行动。
因此,我军必须随时做好准备,以对付从未遇到过的、更大的威胁。我们当前的任
务是,对敌人保持压力,以便在我抵达一个可据以发起最强大的攻势的地区之前,使敌
人得不到重整部队的机会。
由于轻而易举地抵达了临津江,我起先甚至想进而推进至临津江与礼成江(礼成江从
临津江西面、开城的附近注入黄海)之间的广阔沿海平原。然而,新近得到的情报说明,
这一地区,敌军兵力较我预想的要小得多。这里仅有北朝鲜军的一个师;而在开城以北
却发现了中国军队两支以前未投入战斗的生力部队第63军和64军。如果我军越过临津江
,则这些新锐部队会对我之右翼构成极大的威胁。所以,我通知联合国军总司令,我打
算改变原计划,准备以第1军以及第9军的左翼部队朝铁原方向运动。(铁原是位于"铁三
角"西南角的一座城镇。"铁三角"是敌军兵力集结的中心,它的北部以"三角形"的顶点平
康为界,东南以金化为界,西南则以铁原为界。)这意味着在"堪萨斯线"的北面要划定一
条新的目标线即"犹他线"。其实,"犹他线"不过是"堪萨斯线"向北延伸出来的一个突出
部,它可以使我们处于进攻"铁三角"的有利地位。随着我军的推进,敌军的抵抗也越来
越顽强。敌军沿其整个正面点燃了树丛和森林,企图遮蔽自己的行动,并阻碍我军对已
方地面部队实施近距离空中支援。但是,在夺取了华川水库大坝以及南朝鲜第1军拿下东
海岸的城镇大浦里之后,敌人的抵抗行动就逐步停止了。所以,我们事实上未遭任何抵
抗便进至"犹他线"。
尽管我们的许多前线部队未能与敌人建立接触,但是却不断有迹象表明,中国人正
准备发起进攻。炮兵与空军观察员报告,在第9军控制的那段防线北面,发现敌军的一支
约四、五千人的队伍正在向东南方向移动。中国人在北面不再构筑防御阵地,而且,他
们正在填掉预先在我前进路线上构筑的防坦克陷阱。
我并不相信中国人真能实现他们吹嘘的目标,即把我们赶入大海或者在战场上击败
我们。我们现在已经拥有一支经受考验、坚强不屈而且信心十足的军队,他们已经掌握
了进行这种战斗的经验,适应了各种恶劣的天气变化,而且,拥有的火力在强度上也大
大超过了以往打击敌人的一切火力。我深信,唯有发生苏联大规模干预的事态才可能迫
使我们撤离朝鲜半岛。在一九五一中春节,这种干预并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果
然,总部在三月底向我提供了一份报告。这份报告似乎证实了我收到的一些从最近在战
斗中抓获的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总部这份报告的根据据说来自某欧洲国家的前驻土耳
其大使。这位大使是个很诚笃的人,一再表明他有可靠的情报,大致内容是:一个以可
怕的维·米·莫洛托夫为首的苏联远东委员会打算于四月底在朝鲜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势
。根据我总部的这份报告,苏联将打着志愿军的旗号,动用大量的飞机和蒙古血统的苏
军正规部队入朝作战;苏联远东军区则受命,要不惜冒打一场全面战争的危险提供一切
必要的支援,以保证赢得胜利。
这类情报我是无法证实的。于是我向总部提出建议,由战区和国家的情报部门加紧
查明实情。我还极力要求,毫不含糊地向苏联提出严重警告:对朝鲜的一切干预行动,
不管打着何种旗号,都将被看作是战争行为。我的建议究竟产生什么结果,一直无从知
晓。不过,在敌人终于发起第五阶段的攻势之后,我们根本没有发现苏军以任何形式加
入战争的证据。
但是,尽管有苏军可能参战的情报,我还是不希望第8集团军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因此,我在前面提及的指挥官会议上明确表示,只有那些实际负责制定进攻已知之敌的
推进计划的指挥官才有权考虑或研究后退行动。我告诉与会的军长和师长,仅仅在下述
情况下我才亲自下令立即撤退:一、苏联人以其现有的军事实力进行干预;二、与此同
时,中共军队和北朝鲜人民军全力以赴地投入战斗;三、敌人采取所有这些行动所选择
的时机便于其充分利用天候条件;我相信,在此情况下,美国政府会完全赞同撤离朝鲜
。
事实上,即使我不这样做,政府也会命令我这样做的。通过与海军和空军协商,陆
军参谋机构已拟就一份应付这些紧急情况的计划草案。一旦经我同意,该计划便会以统
一的代号迅速下达部队,付诸实施。计划一经初步批准,就要交给各军军长进一步加以
充实和完善。届时,各军军长经慎重考虑可以吸收各师师长和一些专门指定的师一级军
官一道参加研究,以便使这些人对撤退行动也能有所准备。
但是,除专门指定的军官外,不再允许扩大讨论此项计划甚至知道此项计划的人员
的范围。
如果我们竟然已打算撤退的消息当真走漏出去,则南朝鲜军队有可能背叛我们。但
是,谁也不能因为他们打算在我们一手给他们造成的环境中苟且偷生而责怪他们。我还
认为(麦克阿瑟也同意我的这一看法),万一我们因苏联直接出兵干预而做出了撤离朝鲜
的决定,则应等到第8集团军撤至小白山脉以南之后再下达撤离朝鲜的命令。否则,南朝
鲜军队的背叛有可能使我两翼暴露,从而使我军为敌军所包围并遭受严重损失。
当然,在此期间,我们并没有消极地等待敌人发起攻势。我们继续朝东北方向推进
,首先抵达"犹他线",尔后抵达"犹他线"向东延伸的部分"怀俄明线"。下一步,我们要
夺取瞰制铁原的高地。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这一行动,敌人便苏醒过来,阻止了我
军的快速推进。敌第五阶段攻势即将开始。然而,政治事态的发展突然压倒了战场上的
一切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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