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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苍烟锁海》--第五章:樱花凋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ug 28 17:34:41 1999), 转信

                             《苍烟锁海》
                               (上册)


                   惊悚小说之王──黄河 强力钜献
                          揭开转世大轮回之谜
               军国主义为何不死?甲午恩怨情仇转世大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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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之一:日本


第五章:樱花凋落

    广之信不再多言,回身进入书房反手合上木门。他走向紫
  檀矮桌後,果决地取下墙上悬挂的武士刀。他虽然不是拿剑的
  武士,然而他却是一个拿著钞票的武士,他挥武著钞票为军阀
  做先锋,为日本开疆辟土。


青蛙与支那

西元一九四五年(昭和二十年)八月四日上午十时三分
日本 本州 神户市 西义苑

  战火已经打到了日本本土,神户市长期在美军B二十九轰炸机炸弹空袭下,
破碎的砖墙、倒塌的建筑物,四处烟火弥漫,将神户市披上了一层烽烟与灰烬。

  座落在神户市西郊的西义苑,同样遭到战火的摧残。苑内小湖面飘著一层黑
墨般的浮尘,浮尘在风中随著波浪摆动,形成一条一条的宽黑线带。花园内提早
开放的花朵,也覆在一层厚厚的灰尘下,灰尘多得甚至凝结在住屋的窗前。

  西义苑失去往日的艳丽,人潮不再、风华已逝;唯一的例外,是北端的书房
--优雅洁致的和式书房弥漫著淡淡的酒味,书房中央静坐两人,一老一少,表
情俱为严肃。

  老者年近五十,衣著华丽,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极整齐,刮得找不到半丝胡须
的面庞显出精悍之气。也难怪,此人正是名震日华两国,赫赫有名的兵仓组商会
会长山本广之信。

  少者年约七岁,皙嫩透红的脸孔显得极健康,黑白分明的双眼透著灵秀之气
。他紧闭双唇,神情专注地看著老者,鲜有表情的脸孔找不到孩童应有的稚气与
童真。

  他们之间放著一张紫檀矮木桌,桌脚龙雕,桌边凤篆。

  平日不好饮酒的广之信,今天意外的在桌上放了一瓶清酒、一个小酒杯。另
外还有两个火炉,两盆清水,一个竹篓,篓内则是两只青蛙。

  广之信将两盆清水分别放到火炉上,伸手抓了只青蛙放到右边一盆清水中。
水中青蛙眼眨呀眨的,状似愉快的在清水中漂浮。清水缓缓加热,广之信等待之
时,偶举杯浅酌,室内渐弥漫著酒味。水温渐升,水中青蛙似无警觉,两眼眨合
的频率渐缓,终於像一只困极的蛙,合上再也不开。

  两盆清水都冒出淡淡的蒸气,广之信伸手至竹篓抓另一只青蛙,高举在左边
火炉之上,灼灼有神的双眼逼视著他。

  「平八郎,注意看。」

  「是,父亲。」山本平八郎毕恭毕敬地回答。

  父亲放手让青蛙掉入水盆中,只见青蛙耐不住热烫水温,几个挣扎跳到紫檀
桌面,再从桌面跳到塌塌米上。

  「平八郎,为什麽这只青蛙跳出盆外?」

  「因为盆子里面的水烫。」

  「这两盆水,那一盆比较烫?」

  「两盆一样烫。」

  「既然一样烫,为什麽第一只青蛙不跳出来?」

  这问题对一个七岁的小孩可能难了点,平八郎想了想,黑白分明的双眼眨了
又眨。

  「第一只青蛙困了,想睡。」

  「是吗?把睡著的青蛙抓出来。」

  平八郎伸手却又犹豫,水虽未沸,但水温也近摄氏七、八十度。

  「快。」父亲两眼圆睁。

  (父亲生气了。)

  平八郎不敢再迟疑,指尖掐紧浮在水面的蛙脚用力一拉,水溅了一桌,「睡
著」的青蛙则失手摔到桌上。

  「父亲,对不起。」平八郎低头。

  「这只青蛙在睡觉吗?」

  平八郎抬头,仔细看了眼摔到一旁的青蛙,白色蛙肚朝上,四肢外张呈大字
形。

  「死了。」

  「为什麽死了?」

  「太热,烫死了。」

  「为什麽它不像第二只青蛙,在感觉烫的时候就逃走?」

  平八郎低头,嘴唇嚅动,想答又畏答。

  「没关系,你讲。」父亲以鼓励的口气说道。

  「因为,因为第一盆是缓和地加温。」

  「不错,」父亲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又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室内的酒味更浓了。

  「今天你学到什麽?」

  嘿,这问题对平八郎是不是太难了?七岁的小孩又知道什麽?

  平八郎灵眼眨了眨,咬咬唇。

  「父亲,缓慢加温比急速加温好。」

  「嗯,很好。」父亲频频点头:

  「平八郎,这只青蛙就是支那,你用武力去强取,如同热水烫蛙,它会强力
反抗。但如果你用商业、经济力量去征服,好像慢慢加温的水,支那人感觉不到
危机,可是,危机却在慢慢增加,等到有一天他们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征服的力量最强。记住了?」

  「是的,父亲,武力就是青蛙跳到热水里,经济是青蛙在冷水中缓慢加温。


  坦白说,七岁的山本平八郎真不太懂这段大道理,但两只青蛙的下场、武力
是烫水、经济是缓慢加温,这些他铭记在心。

  广之信欣慰地点头:

  「今天就到这,你离开吧。」

  「谢谢父亲。」

  平八郎跪在塌塌米上,深深一磕头,恭谨地趴著退身而出。

  书房依旧飘浮著浓厚的酒味,广之信孤独地酌了杯酒,想到加入神风特攻队
的长子平一郎,他不由悲从中来,禁不住又乾了一杯。酒,红到了脸上;泪,荡
漾在双目间。

  失去长子的广之信,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转移到次子平八郎。兵仓组商会需
要一个继承人,三个月来他苦心教导,又怕这麽小的孩子听不懂、记不住,因此
挖空了心思,费尽了苦心,专研「记忆深刻」的教导方法。好比说今天的方法他
昨天私底下就曾经试验过,不过,在缓慢加温水中的青蛙还是会跳出,於是,他
在盆水中偷偷加了酒。加酒也是学问,酒加多了青蛙才放入就受不了酒精味而跳
出;酒放少了,又达不到麻醉的功效。为了取得适当的比例,他还反复试了好几
次,以确保今天顺利地完成。

  虽然,这种教育的手段不太光明,但重点在教育的目的达到了。

  目的,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希望能活七次

西元一九四六年(昭和二十一年)三月二十日下午三时九分
日本 本州 神户市 凑川神社

  战後的神户市几乎是一片废墟,沿著港湾向西一连数公里,竟没有几栋完好
的建筑物。美军空袭完全发挥了预期的效果,即使战争结束後半年,仍可明显地
嗅出战争的痕迹,相形之下,神户市西南角的凑川神社就显得特别雄伟了。

  凑川神社,日本人祭拜民族英雄楠正成的神社。神社正面是钢筋建造的社殿
与拜殿;左侧为石碑,碑上高写著「呜呼忠臣楠子之墓」。社内陈列「楠公先生
」(日本人对楠正成的尊称)的宝物,西北角则是楠正成殉节遗迹。

  山本广之信今天特别平静,他悠闲地踱步在散落松果的神社小径,微风缓缓
吹在他脸上,两侧松林迎风轻摆。

  山本平八郎恭谨地跟在身後。

  「知道这是那吗?」广之信口气和霭地问。

  「凑川神社。」平八郎回答。

  「这里供奉那一位英雄?」

  「楠公先生。」

  「把楠公先生的故事讲给我听。」

  这是很简单的事,楠正成的忠勇事迹,是所有日本小孩都听了几百遍的故事
,平八郎毫无困难地述说著………

    楠公先生是几百年前英勇的武士,他忠心耿耿支持国王大吾,可是大吾
  的政权已濒临危亡。更不幸的是大吾统治下的幕府将军足利势力迅速扩展,
  没有多久就威胁到霉运当头的大吾。楠公先生建议大吾暂时放弃京都,躲到
  日英山易守难攻的修道院,但是大吾受到奸臣谗言所陷,下令他最忠实的楠
  正成将军,在敌人大军轻易扫过濑户内海时,以悬殊的兵力与足利决战。那
  是一场毫无胜算的作战任务,过去楠公先生只能凭藉少数兵力,成功从事小
  规模的游击战,如今却要面对面决战,这,无异是死路一条。但忠心的楠公
  先生没有辩驳一句,也不考虑会得到什麽结果,毅然决然领兵作战。终於在
  一个炎热的日子,楠公先生与敌人大军在皆户河入海口遭遇,足利幕府强大
  的部队在海岸向前推进,再加上附近海面大型军舰和运输船的支援,一场生
  死立见的歼灭战即将展开。

    楠公先生悲壮地穿上那件瓷漆盔甲战袍,勇敢竖起代表他军队的菊花旗
  帜,没有一丝怯弱,奋战到身旁所有的卫士都光荣战死。战至尾声,他精疲
  力竭,全身上下十一处大小伤口,鲜血染红了战袍,他与他的弟弟正未相互
  扶持,一跛一跛逃到农庄--也就是现在神社所在地。呐喊的敌人层层环绕
  ,他们孤立无援,当时他们还能做的,就只能自尽。

    「正未,你死前最後的愿望是什麽?」这位英雄自问自答地说道:

    「我希望能活七次,每一次,我都会全力杀敌,为国王奋战至死。」

    接著,两人切腹自杀了。

    「我希望能活七次」,成为日本流传千古的名言,代表武士无上的忠心
  、无私,为主子效忠;至於切腹,则成为武士面临生死抉择,能够从容就义
  ,视死如归的情操。
  
  故事说完,广之信也止住了脚步,他看似疲惫坐在石椅上,微风轻轻掀动著
他花白的头发,望著随风摆动的松树,他若有所思地问:

  「楠公先生的牺牲值得吗?」

  「不值得。」

  「为什麽?」

  「他的牺牲对大吾国王没有帮助。」

  「哦!如果你是他,你会怎麽做?」

  「我会劝国王,与足利幕府谈和。」

  「国王不听呢?」

  「我会加入足利幕府。」

  「这样,你不就『不忠』了?」

  「忠不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无论采取什麽方法,首先要考虑对国王
有利,国王不听,就要考虑对自己有利。」

  很难令人相信这答案出自九岁的小孩,这是山本广之信细心教育的成果。

  「很好,对自己有利,平八郎,记住你说的这句话:『对自己有利』。我问
你,你有没看到多少人来这里敬拜楠公先生?他是我们历史上有名的民族英雄,
千万人景仰的英雄,难道这一切,不值得楠公先生牺牲?」

争名要争万世名

  父亲说得很对,楠公先生受国人景仰,牺牲当然是值得的,所以这一问,平
八郎嘴唇嚅动了一下,慧眼转了又转,早熟的他竟也思不出答案。

  「如果你是楠公先生,你知道牺牲以後会受到历史肯定,受到千千万万人景
仰,你会不会像楠公先生一样?」眼见平八郎答不出,广之信遂又提示问道。

  「会。」平八郎斩钉截铁地回答。  

  「如果你像楠公先生牺牲了,可是,别人根本不知道你牺牲了,你还会像楠
公先生一样吗?」

  「不会。」

  「很好,平八郎,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国家有太多人比楠公先生还伟大。楠
公先生最起码还是国王的将军,将军的责任就是保护国王。可是,像你的哥哥平
一郎,他只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战争和他有什麽关系?但是他却主动加入神风特
攻队,楠公先生的任务再艰难,总还有一点生还的机会;神风特攻队执行的任务
却是自杀,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比较起来,你哥哥执行任务比楠公先生还困
难,他不是比楠公先生还伟大?可是,有谁记得他?」

  讲到这,似乎又触及了广之信的至痛,他闭起眼,叹了口气,缓缓睁眼接续
说道:

  「历史上有许许多多更伟大的人,好比说每一个加入神风特攻队的人都比楠
公先生伟大,他们一个接著一个的牺牲了,这些人,从另一个角度看都是愚笨的
人,他们被『忠』这个字给骗了。『忠』是虚幻的、空洞的,你要能看透『忠』
字背後的『效益』。所以,当别人告诉你『尽忠』的时候,你一定要想清楚,是
不是他们想利用你?他叫你尽忠,很可能是欺骗你为他牺牲,成全他自己的利益
,知道吗?」

  「可是………,父亲,」平八郎被这反反覆覆的答案给弄迷糊了:

  「『忠』是对或错的呢?」

  「平八郎,任何事情都要往深层看,而最後判断的关键就是你刚才讲的那句
话…对自己有利。你懂吗?」

  「父亲,………,万多抱歉,我不懂。」

  「这样,我再讲一个故事。你知道支那的诸葛孔明吗?」

  「是的,父亲,诸葛孔明是《三国志》的大英雄。」

  《三国志》也是日本小孩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诸葛孔明是蜀汉的宰相,先
後辅佐刘备及刘备的儿子阿斗,与大奸臣曹操及东吴孙权抗衡。这故事对熟读中
、日史书的山本平八郎当然不陌生。

  「平八郎,诸葛孔明是支那五千年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即使我们大和民
族也非常尊敬他。你知道他为什麽伟大吗?」

  「父亲,那是因为他的神机妙算。例如借东风、空城计、七擒七纵南蛮、木
牛流马………」

  「不,《三国志》是一个故事,其中许多部分是传说,支那人因为尊敬诸葛
孔明,传说中把他神化了。事实上历史上聪明的人太多了,好比说曹操,他的才
气也非常高,可是为什麽曹操被支那人骂了几千年,诸葛孔明却如神明一般受支
那人崇拜?」

  这问题难啊!山本平八郎再是早熟也答不出来,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看著父亲
,热切期待著答案。

  「你知道刘备死前曾告诉诸葛孔明:『如果阿斗不成才,你可取而代之』?


  「知道。」

  「你知道阿斗多不成才吗?」

  「知道。」

  别说是熟读史书的平八郎知道,任何一位稍稍涉猎史实的人都知道,阿斗是
支那历史上出了名的昏君,庸懦无能、听信谗言,若非诸葛孔明遇到这麽一位荒
唐的皇帝,恐怕统一三国的是诸葛孔明。

  「既然这样,」广之信严峻的眼神看著平八郎:

  「诸葛孔明这麽聪明的人,为什麽不听刘备的话,『取而代之』呢?」

  所幸一阵风掀得身後松涛阵阵,否则两人间无言的寂静,是很尴尬的。

  「平八郎,以刘备临终所交待的话,诸葛孔明可以篡位。以诸葛孔明在蜀汉
的地位,他也有能力篡位。更别说为了国家的发展或是个人的前途,他都应该篡
位取代昏庸的阿斗。这就是当我第一次读《三国志》的时候,我觉得诸葛孔明『
忠』到『笨』的境界,因为任何一个『聪明人』处在他的位置,都会『取而代之
』。可是,再当我後来发现诸葛孔明在历史上无上的地位,我突然发现,他才是
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只有他能看得透、看得深,如果他贪得一时之利而篡位,他
还是诸葛孔明吗?」

  「不,他是曹操!」平八郎若有所悟地回答。

  「对,你现在懂了。忠是假的,对自己有利才是真的。可惜,人生难就难在
看不透事物,近处的利害往往蒙蔽了自己。记住,争名要争万世名,而万世名就
是一个人在历史上的地位。」

日本第一

西元一九四六年(昭和二十一年)六月二十三日清晨六时十二分
日本 本州 神户市 西义苑

  山本广之信动也不动地盘坐在紫檀矮木桌前,他一夜未眠,脸色铁青,颈子
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灼灼有神的双眼泛著淡淡的血丝,严厉的表情著实令人不
敢逼视。  

  战後的兵仓组商会被迫瓦解,他则濒临破产。身心俱疲的他,命运却如雪上
加霜般。矮桌上放著盟军总司令部电令,他是支那政府名列榜上的甲级战犯,盟
军总部即将要将他遣返,送到南京接受支那公审。

  仔细思考了一夜,他做了最後的抉择。

  他拿起盟军总部电令,重重撕了个粉碎,愤然力掷,大小纸片飘落满地。踩
在纸片上,他起身备了砚、磨了墨、铺了萱纸,取过狼毫毛笔。

  纸是雪白的,纯洁而无瑕;砚是黝黑的,沉重而坚定;墨是浓郁的,蓄贮了
无限情感。笔在砚中,沾了浓郁的墨,广之信专注地在雪白的萱纸上写下极富情
感的四个字--

  日本第一

  口气,十分之大;字体,不太雄伟。不过,广之信也不是书法家,所以他并
不在意。书毕,广之信踱步到书房外,召来佣人,传唤儿子平八郎。

  书房外晨风轻拂,书房内二人静静对坐,静得可清楚听见微风吹动木窗,木
窗相互撞击发出的咯咯声。

  「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小故事,」广之信说道:

  「以前有一个地主,地主只有一个儿子,他儿子又笨又懒又贪心。地主死了
以後儿子继承了地主的地,懒儿子空有一块地却不会种田,就在他快饿死的时候
,来了一个勤奋的农夫,农夫没有地,因此向懒儿子租地种稻,稻子收成的时候
,农夫卖了稻子,懒儿子收了租金,两个人都过著快乐富足的日子。

  「有一天,别人跟贪心的懒儿子说:『你为什麽不把地收回,你自己种稻,
农夫的钱也变成你的,你这样不就更富有了吗?』

  「愚笨的懒儿子听信谗言,於是他把农夫赶走,自己尝试种稻,但他实在太
笨,怎麽学也学不会;这时,他才想到农夫的好处。可是当他回头去找农夫的时
候,农夫已经租了另一块土地。没有租金收入,不会种稻,最後懒儿子被饿死了


  「平八郎,这故事给你什麽启示?」

  一个小故事,实在没有太多含意,平八郎有点不相信父亲会问自己这麽容易
的问题,他毫不思考地答道:

  「做人不要太贪心,懒儿子因为太贪心被饿死了。」

  「不!」广之信摇头,但他并没责难平八郎,一反常态温和说道:

  「平八郎,人性都是贪心的,但你要有本事才能贪。鲸鱼一口可以吞下几吨
食物,小鱼却只能吃些烂鱼烂虾;蛇如果吞下大象,铁定会把自己卡死。贪不贪
心不是答案,再想想别的。」

  平八郎仔细思考著父亲的提示,他低下头,恰好望见父亲写在萱纸上的四个
字,两者联想………

  「我们日本人是鲸鱼,是勤奋的农夫,支那人是小鱼,是懒儿子;支那人继
承祖先的一块地,地大物博,物产丰足;我们却生活在小岛屿。」平八郎十分得
意,嘴角露出极浅的微笑:

  「我们聪明勤奋的日本人才能解救既懒又笨的支那人。」

  听到这,广之信不由得意地发出激越的狂笑,笑声磔磔如鸱枭夜鸣。他很是
得意的看了眼平八郎,一年多来的「教育成果」超过他的预期,平八郎就是平八
郎,不愧是他山本广之信的儿子,他极感慰地接续问道:

  「平八郎,你知不知道『伟大』的定义是什麽?」

  「父亲,伟大就是像天皇一样。」

  「不,天皇不是伟大,天皇是神圣。伟大的定义是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

  「是,伟大是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好比说世界最伟大的建筑是中国的万里长城,它的伟大,不在於它有多长
,而在於它是世界第一长。第一,平八郎,那是你一生最重要的目标。人生在世
不然就不争,如果要争,就要争第一。第一与第二有天壤之别,第一是无可取代
的,第二就大大的没有价值。好比说,如果世界上还存在一条长城,比中国的万
里长城更长,中国的万里长城还伟大吗?」

  「不。」

  「对,就算中国的万里长城比现在的长度还长一倍,只要世界上还存一条长
城比万里长城更长,万里长城在世人的眼中,就不再具备它今天伟大的价值。来
,平八郎,这张字墨带在身边。要永远记住,『历史是不会给第二任何地位的』
。告诉自己--人生在世,要争,就要争第一。」

  「谢谢父亲。」

  平八郎匆匆起身,略带兴奋地接过字迹未乾的萱纸。

  佣人再度召入,接著唤来妻子智惠子。

  平八郎与母亲默默跟著父亲,三人到佛堂祭拜祖先牌位,今天的广之信格外
虔诚,他二礼二击掌再一礼,神情凛然,口中念念有词。

  祭拜结束三人踱回书房,木门外广之信止了步,回身,对智惠子深深一鞠躬
,神情沮丧地说道:

  「今後一切拜托你了。」

  智惠子受宠若惊,总觉丈夫今天举止颇异,刹那间却发现一向精悍严肃的丈
夫此刻竟变得如此苍老!灰白的头发披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泛红的眼眶闪现泪光
。蓦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惊声说道:

  「不要这麽说。」

  平八郎被母亲的举止吓到了,跟著仓皇跪下。

  广之信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泪,忍住了,但声音微微颤抖:

  「你们去吧。」

  「你………」智惠子抬头,只见满脸惊悚,眼中尽是期盼。

  「去吧!」声音微愠。

  广之信不再多言,回身进入书房反手合上木门。他走向紫檀矮桌後,果决地
取下墙上悬挂的武士刀。他虽然不是拿剑的武士,然而他却是一个拿著钞票的武
士,他挥舞著钞票为军阀做先锋,为日本开疆辟土。他绝不会回南京接受「懒儿
子」的审判,那是比死还践踏人的耻辱。今天,当他面临生死的抉择,他会像一
名真正的武士,从容就义、视死如归。

  门外猛然吹起一阵风,震得木门匡匡乱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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