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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hynot (父亲那双破草鞋),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常识与通识 (评阿成散文)
发信站: 紫丁香 (Thu Nov  4 10:02:24 1999), 转信

阿城的小说淡而有奇趣,正如大智若愚之流,是老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近年来,他
写散文多了些,小说反而少了,然而那味道仍是阿城独有的.新出的这套散文,叫我们验证
了
从他的小说中揣度出来的阿城的样子.其中一本《常识与通识》收了他十二篇文字，就作

者所言，都是“煞风景”的、“枝蔓杂乱”的东西，或许是佯装出来的吧，欲遮还羞，
风
流自喜，虽然，阿城并不是好风流的人。
    我们先看第一篇：《思乡与蛋白酶》。
    从中国人的饮食文化说起，说到“鲜”和“臭”，提到最鲜的云南鸡枞菌。其次河
豚。
然后是“鱼”和“羊”，如广东的“龙利”和“涮羊肉”。臭的有宁波的“臭冬瓜”、
臭
  梗、绍兴的� 豆等.由饮食中的干铣  扯到中国人饿的经验，“馑”的经验，战乱迁帷
�
的经验。又说吃中的兵法，代表作是云南的“狗  糯米”和“烤鹅掌”，挖空心思到
了残
忍的地步。从吃里还可以看出中国人意识形态的进步，“吃哪儿补哪儿”。又扯到屈原
的
《招魂》和《礼记·内则》里的吃的艺术。
    上面说到的每一样，都有大量的常识，叫人叹为观止。且举“涮羊肉”为例，也且
举
蘸的“料”为例：要芝麻酱，花生酱次之；要豆腐乳，红乳烈，白乳温；要当年产的虾
酱
；要发酵至土绿的韭菜花酱；要  椒油，不要辣椒入滚油，只辣不香，要滚油略放浇干
辣
椒；要花椒水；要白醋，不要焦钝的熏醋；要葱段；要芫荽……除料之外，还可以佐食
腌
糖蒜。通常在滚水中一顿，再一涮，马连良只涮不顿，是为京剧名优的特色。
    锅底也有讲究，一般放咸Ｏ好缀透上菇，阿城属意清水加姜片。香菇在炭火上炙
一
下再入汤料，可以去土腥味；姜是松懈肌肉纤维的，可以使羊肉更嫩。
    还有“生涮”，用白醋作锅底，大概是成吉思汗的骑兵征进是的快餐，可称“军獭
。
    扯了这么多，才说到胃，说到蛋白酶，说到思乡。出外留洋的人常常提到饮食的不
适
应，西餐有什么好吃，真想喝碗粥，就咸菜啊。这看起来朴素，实为挑剔。怎么讲呢？
阿
城说的太多，我就不多唠叨了，其中最能使我由衷地会心一笑的，是他对蛋白酶结构及
功
能之形成的描述，挑食的人阻挠了自己蛋白酶的多样性发展的可能，吃了异地的食物，
消
化不良，于是闹情绪。当然，思乡的原因不会如此简单，阿城的认真的调侃却也有几分
理。
我基本上是不挑食的，读到这几段，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嘿嘿。
    读阿城的文章最妙的是你搞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好象有一个主题，又常常跑开，
象
是跑野马，每每又绕了回来。这种自在的文章要用自在的心态去读才行。老想着去抓住
主
题的话，读来当真要无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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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whynot 于 Nov  4 10:10:27 修改本文．[FROM: 202.118.235.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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