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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rangeGun (橘子枪),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口红(3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8 12:53:17 2002) , 转信
发信人: kite (七叶树), 信区: Book
标 题: 口红(56)
发信站: 南京大学小百合 (Wed Aug 2 12:17:58 2000), 站内信件
宗汉把江晓歌送到一间包房门口。宗汉站住说:“我就不进去了。”“为什
么?”“人家老总提出只见你。不过请你放心,我就在门口等着。”“是什么公
司?怎么这么刁钻?”“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进去你就知道了,人家要给你
一个惊喜。等等,另外,我想送你一句话,不要太计较男人,由于男人的生理特
点,他们有时候会犯一些愚蠢的错误,只要他们能够明白并且愿意改正就行了。”
“你在说些什么?我不要进去了。”
宗汉却将江晓歌推了进去。房间里坐的是赵耀根。江晓歌本能地回头看了看,
发现门已经关上,这才知道她是落入了一个善意的圈套。既来之则安之,她只好
装得泰然自若,坐下来对赵耀根说:“看来你就是那个合作伙伴了。”
“没错,我向宗汉买断了这个文化活动的广告发布权。”
“看来宗汉自己都被你买断了。”
“请不要误会了宗汉的一片好心。”
江晓歌叹口气说:“你何苦这么挖空心思找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
觉得累,觉得和你们纠缠不清很累。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没有兴趣再玩复杂的
恋爱把戏。”
赵耀根诚恳地说:“唐燕影是我此生所犯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晓歌,你就
原谅我吧!天下该有多少男人犯类似的错误,为什么你偏要和我过不去呢?”“
其他男人我不管。”“谢谢你就管我一个。”
赵耀根又油嘴滑舌了。江晓歌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的圈套里。江晓歌抬眼看
着赵耀根,发现昔日高傲自大的他此刻正满怀渴求地看着自己,他好像有点憔悴
甚至有点苍老了,时光将他脸上坚硬的线条打磨得有点柔和起来,他的鬓角已经
有了几许白发。江晓歌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之心,目光中也流泻出几许温柔。
赵耀根说:“晓歌,我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对我这种不懂感情的人,你可
能早就不屑一顾了。可是,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还有嘉儿,她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我们还是有基础的。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再给一次机会?”
“是的。从禁欲主义的年代里过来的我们这一代男人,从小就和异性没有正
常的接触,在男女感情上受到的禁锢太多了,现在开放搞活,五光十色的现代生
活一下子展现在你面前,街上呼拉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青春美貌的女孩子,谁不想
找个机会放纵一下自己?再说已经人到中年,面对这么好的生活,总觉得过去亏
大了,恨不得一下子能捞回来。这也算是这一代男人的时代病吧:过去疏于女色,
现在沉湎于女色,将来大概会失误于女色。你是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我
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欲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就是说我现在比金子还宝贵,你
就不要再戴着有色眼睛看我了吧。”
江晓歌嘲笑地说:“你倒认识得挺深刻,这算是忏悔还是自我辩护呢?”
“当然是忏悔。晓歌,我们复婚吧。其实我没有一天不想你,这你心里应该
是明白的。”
江晓歌无语。她当然明白。她其实也没有一天不想他。
赵耀根说:“我从来没觉得我们真正离过婚,我们只是吵了一架。”
江晓歌温柔地说:“只是这一架吵得时间稍微长了一点。”赵耀根一时被心
中涌动的热流哽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像一个初恋的毛头小伙子般兴奋地搓
着手,最后终于醒悟过来,一把将江晓歌揽进怀里。他们饱经沧桑,又回到了婚
姻的起点。
宁岸猛地推开门,站在江晓歌面前。
江晓歌从庞大的书桌上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宁岸。宁岸这时候才发现江晓
歌开始变得有点雕凿了。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也只是年轻人的
专利。人一旦上了一点年纪,开始靠脂粉来掩饰岁月的侵蚀,就总会露出一些破
绽,显得很僵硬。就是江晓歌也不例外。宁岸心中不由感慨系之,几乎就要放弃
这次行动了。但立刻又硬起心肠,眼睛里放射出坚毅的光芒。
“宁岸,”江晓歌一说话就恢复了她的生动,“今天怎么这么早?”宁岸回
身关上门:“我向你辞行来了。”“辞行?上哪儿?”“南边,澳门。”“澳门?
是不是想去赌博?”“不错,我想去赌一把。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你
知不知道那是一个无底洞,能够吞掉你的一切,包括生命?”“是的我知道。不
过我还知道它同时也是一个充满机会的地方,一夜豪赌,就能造就一个百万富翁。
”“宁岸,这不是你!绝对不是你!你的书生本色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要赌博?
为什么总想靠赌博发财?”“因为赌博是最公平的。反正穷日子我是过腻了,不
如拿生命到国际大赌场去赌一把,一把定输赢。我算过卦了,今年我有赌运,今
天就是我启程的黄道吉日!”
“文慧知不知道你要走?”“当然,家里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我是万事俱备,
只差一点本钱了。晓歌,我求你最后一次。我什么都不说,只说我和你‘此生无
缘’这句话。‘此生无缘’,一句话耗尽了我所有所有。请饶恕我卑鄙地做一件
事,我要把这句话卖给你。这是埋藏在我心里的悄悄话,是我终身的遗憾,是我
自暴自弃穷困潦倒的根本理由。你无权说不,必须得买。你不买就等于是想谋杀,
我就死在你手上算了!”
“你不要这样。”
“说,买还是不买?”
“宁岸———”
“到底买不买?”
“好了,我买,当然买。不过宁岸,这句话本来应该是无可估价的。”
“不,它有价。我只要五万八千元,应该不算贵。”
“好的,我同意。”
“你放心,钱我会还给你的,连你借给文慧开书店的那笔钱一起还给你。我
一定会赢的。当然也有万一。万一我输了,我会自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死谢
罪。我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听宁岸这么一说,江晓歌不觉有些伤感,眼睛也潮湿了。气势汹汹地站在面
前的这个人果真是宁岸吗?他身上哪里还有一点宁岸的影子?从前那个风度翩翩
的宁岸,才华横溢的宁岸,潇洒蕴藉的宁岸,体贴入微的宁岸到哪里去了?眼前
的这个人怎么是一副无赖模样?宁岸已经灵魂出窍,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皮囊,他
皮肤蜡黄,蓬头垢面,瘦得皮包骨却又给人浮肿了的感觉;他的眼睛在深陷下去
的眼窝里向外吐露凶光,可分明又色厉而内荏,让人觉得可怜。他已经精神崩溃
了。他是一个病人了。(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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