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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czd (潇潇),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独自狂舞(34)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20 18:39:33 1999), 转信
而且我已经叫白了魏松的不平凡。
那儿乎·一直娃埋在我心里的愿望
回首往亨,从我的英文老师开始,我追求,我愤怒,我残酷地
拒绝,其实都是在寻找这个有着优美的生命力和爱情的,有着歌
声和奇迹的列、!。这是人类的最优美,最合乎人的梦想的时刻。
那一时刻,你会在心里充满了喜悦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你,你终
于梦想成真。
人们不断寻找和迫求的,不就是使梦想成真嘛。
在从吐鲁番归未的时候,我尽管已经非常劳累,但仍旧买”厂
火车票,火车性慢地穿过沙漠和戈生,慢谩地路过西部高爽的蓝
天回到我东部的肮脏的都市,我想我是想晚一点到家。晚到最
后一分钟。
在火车上我想到魏松,想到的他,是那夜在电影院门口看到
的那颓唐的样子。他把人前一样活泼明丽的丽丽圈在自己怀里,
就像一:棵被雷劈糊了的老树…·样,我噙“一点心痛。魏松是我生
死扣伙的亲人,想到他从来没肩·过梦想成真的时刻,我觉得心里
有一点难过。
我像所有的女人
的不愉快感到有缺憾
的机会来。
样,在乎着El己亲人几否愉快,并为他们
我恨不得能给他造出这样一个梦想成真
只是那时我不能吃准瑰松是否还在意我。男女双方在恋爱
的最初,婚姻的最初的确是在意的,只是后来一切都会谈模,现
实中的柴米油盐,会缓慢地破坏掉夫妻之间那种情人的诗意的
联系,而将它变成一种不好意思溺爱的平实的亲情。那是一种
冲不破的平实的关系,许多人用嫡笑怒骂来表达,而很少有人用
温柔的爱来表达,现实的平淡的烦恼的人生,总阻碍着人用美
丽的方式乘表示自己诗意的情感,也许仅因为此,慢慢的,人本
身具有的诗怠的情意也就退化为什素的亲情。
在吐鲁番的级后一晚,我们这个旅行团的人也都感觉到自
己在与一生中浪漫的大热的短诗做告别,大家都拼命地尽量地
汀扮自己,女人们用了化妆品,我的眉笔在炎热的去焦河古城废
虚的下午,已经融化长长,令我惊叹。本来在这样炎热的地方不
空该用化妆品,但大家的心,都已被傍晚的手鼓的敲击声弄得潮
曳潮落,在生命难得的一个节日里,没有歌舞习惯的城市的汉族
为我们,只有用化妆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我画了长长的眼尾。
有人和我开着友香的玩笑,大家都看出我和沙沙之间的感
珠对我自己的事,我闭口不谈,所以许多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受
了感情创伤的宅姑娘,所以他们都希望我能够在这一个短暂的
让鲁番之梦中得到补偿。在那些更向由更年轻也更不理解人生
沟人们看来,孤身旅行的女人的心里,一定是一片可怕的空白。
他们都觉得了我的焕发。
但他们不知道沙沙比他们想象的,对我要重要,要亲爱得
多。
在我和沙沙到葡萄园深处去的时候,正在跳舞井跳得大汗
淋漓了的一个台湾的男孩子扬声对我们说:“祝你们良宵快乐。Q
我知道他们会想象我们做什么样的事情。在紧捉住沙沙的
胳膊,跟着他向葡萄园深处的坎儿井和树林那儿走去的时候,甚
至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的头很晕,手指冰凉地倾听着我的
心变成一只被急促地敲响的手歧。
我们坐在葡萄架的近旁,能听到坎儿井的森凉的流水的气
味。在炎热的干燥的吐兽番,坎几扑的森凉在夜晚也像一个奇迹
“”样,我看到那优美丽坚强的杨树,在月亮里索索地颤抖着;这
一次我想到了魏松和我的新婚的那些晚上,当魏松解开我的衣
服的时候,我也曾颤抖得像这些树叶·一样。我井没有对那些行
为、习惯,甚至后来,我也学会煽情,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却是感
到了一种失望。我想那不是优美的行为。
然而四周却是这样的优美。那些杨树,在月光中像神秘的
优美的苏公塔一样。坎儿井的细流在那明亮的月光下变成了一
块一块薄薄的银子。还有那些合着手鼓的歌声,那份纵情,那份
滴施,夹杂在沙沙的拥抱和亲吻当中,是无法言说的美丽。
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方才体会到了人间的梦境成真的美丽,
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幸运。
我感到沙沙皮肤渐渐的灼热,呼吸渐渐的粗巫,手折渐渐地
灵活而大力。我懂得仙要什么,但我的心在懂得了他要什么的时
候,突然缩得又小又硬。我的心拼命地往后缩。我的身体也渐
渐变硬。
我想起了魏松,我之所以对魏松并没有十分的失望,是因为
我一直把魏松当成一份现实来接受的。我已经成熟到懂得现实
是确·缺陷的,并且懂得将缺陷接受下来共存。
但沙沙却不是一个现实,在月光下他的面容有明显的阴影。
叨影中的眼睛,像新疆的男人用的嵌宝石的小刀上的宝石L样。
在黝暗之中闪着锐利而明亮的蓝光,沙沙的眼睛电是奇异的粟
色的。他像一个梦想。
他的确·也是我的梦想。
我说:“你不知道,我在你的身上,寄托着大概是一生的梦
想,你真的是我的一个偶像/
沙沙用他变得人热的嘴唇咬住我的面颊、头发和耳轮,仙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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哺他说:“你这个想得那么多,只做出一丁点的汉人娃娃啊。你
像冰河上的冰山一样,只露出一点点头,却不知道在那河流下
面,还有多少冰。”
我能知道我在河水下面还埋减着多少冰吗?我自己也不知
道这一点。
当沙沙再次用于指探索的时候,我儿子不能看他在月光下
变了各颜的脸,我坐离他的怀抱,我实在是不能,也不肯让那样
一种亲密的肉体关系来打破原来的梦中幻象。那是一种现实生
活中成年的有感情的要在一起生活下去的男女方才需要建立的
关系,而我和沙沙绝不是这样的关系,我不要。
我像一个敝佛的僧们.在进殿之前.要m布条把裤脚扎住。
不让自己身上的一下点脏东西落迸殿堂里一样,不能在一个分
境里做爱。
沙沙非常迷惑,他问我/你不爱我吗/
我转身去抱住他的脖子,告诉他我心里想的事,在真正需要
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内容时,我常常选择不到适当的同语,总是
生涩,总感到同不达意,沙沙渐渐安静下来,他用他的那对骏马
般的油亮的栗色眼睛深汗地望着我,后来,他用安静下来的非常
亲切的嘴唇吻我的眼睛和额头,由于阐述内心.我又流出了眼
泪,我一直为流泪而害羞,因而总是强忍住眼泪,直到在吐鲁替。
我寸渐渐地能够在沙沙面前但然地落泪.让泪水庄严地经过面
颊,流进嘴里。
他说:“你们汉人都是这样的吗广
我说,“也许别人不是这样,可我是这样的。”
他重新抱紧我,说已“你真的是=个特别的姑娘,我会一直记
着你的,你是个河流上的冰山;你为什么生活得这样累,想这样
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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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知道,大概兄氏;一直在要一件别人没有的东西吧。我
灯不容易得到j”它,所以我特别小心地保护着它,不肖损伤一丁
点,孔说,“我不足冰,沙沙,瓦行冉回到我的那份生活里去,我住
在离吐钧番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我得小小心心地把它完整地带
回去,破,·\\.我都来不及修理。我可不想把水罐再打碎,出
为我来不及再走一次取水了。”
沙沙点点人,他说:“我真想看见你在我家门前的大草场)l
骑马的样子,那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姑娘/
我想象着那个情景,我想我的那匹马会是一对有着明亮眼
睛的小马。在新疆我才看到了真正的自由多i在没有心事的马,
它们温顺地轻松地在草场上奔跑,在路边吃草,或者在一·朵圆圆
的白云下面沉思。城市里的马,脸上有一种彼人打扰被人欺负
远离开大广M侯的愁苫。”匕们已经变得不像一个言生了。而我的
马,和马上的我,一定不是这样的。
但我已经永远不能去到那里。
我说:“等我的下一世,一定会投生到那里。做那样一个骑
在马上p旧者惜欣经过你的门口的女孩。”
沙沙说:“我会等着你。或者变成那匹你骑着的自马。”
后来我们不再说话。我们听透过了葡萄架的欢快的歌声。
看那巨大的月亮一点一点在杨树的碎叶中移动,等待着分离的
时刻的到来。
至今我部不能很好地解释沙沙何以这样完夫。在现在忙碌
的生活中想起遥远的蓝天绿杨丁的沙沙,我开始有了疑为梦幻
的恍悯。那是一次从现实残醋的手中不曾破坏就被夺回的美丽
的故事,所以我总怀展它的真实。我想沙沙和那里的自然一定
是有着密切的联系,那里自然的美丽,壮阔和雄伟,造就了沙沙。
而且,我拒绝了与沙沙~切的现实联系,我不曾看见他赤裸的样
这点对我是很重婴的。
我想现在我已经懂得了怎样保护自己的梦您。可是我是懂
了节制,还是学会j”自私呢?我在一种两个人构成的关系中
持着自己的所求。但是如果我下坚持,在关系彼现实击碎的
候,受伤的一定不只是我。对此,我已经有了非常惨痴的教训
现在我像一个减着很多松果,又有了一座坚实的树皮房子
松鼠,在森林大雪的晚上,点着灯去看自己的安全而富有的
,看自己的许多喷香的松果。我在都市彻夜不停的城市噪音
面,常常想起我的吐鲁番和我的沙沙,它们只能越变越美丽。
没有任何力量能破坏它们。
吐鲁番和沙沙,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从最现实的
义上,它们使我恢复了深埋于内心的羽衣仙女的心情,那是魏
最初爱上我的原因,又攸砚松再次回到了我的家庭我的身边。
他深入到我的内心深处,看到了他早先曾感觉到,后来又怀疑
:,现在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藏时,他很快地离开了那个女孩。野
:并不符合他的性情,我看出他对能完伤地结束那种并不自然
1关系,重新做一个不需要遮盖什么生活的丈夫,大大地松了一·
【气。
所以,他像撒欢的小牛一样洗干净了自己的头发和身体。听
;他洗澡的声音,我忍不住心里的高兴,拿着抹布就笑了起来。
l在想来,我们真的是善良的天真的人,我们以为从此可以获得
f生活。我们的心,总是像孩子一样容易被想象鼓动。也许这
;因为我们并不想破坏什么,只是想生活得如同自己想象的那
)下7*UN。
那时我甚至着怠去关心魏松的事业。魏松是一个十分书生
气的入,不懂处理事业之外但又与事业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人际
关系,特别是与他做相似课题的室主任的关系。于是,他一,直在
研究的关键则刻一跌一爬。魏松按说也是一个脆弱不懂处世通
达的人,他不肯m从于圆滑,但失败感也使他卜一贩下振。
他的事业于是1始走下坡路。
于是,他有了更强烈更全面的失败的颓丧的心情。
当时,他和我都试囹用一份温情的家庭生活来振作自己。
我们想以两个人的力量在这欲望横沈阳都市里建立自己的吐扫
番
当魏松从厕所出来,他惊喜地叫了起来,家已经变化成另外
一种样子了。然后,他参与了我的工作,他说:“我们把床来移一1
下/
我想起结婚了十年,我们的方竞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们的确
应该重新组织一下这个家。这时在我们的服里,家已经不是一·
种现实,而变成了松鼠逃避大风雪的树皮小屋,是一种逃离现实
的梦想;我们的孩子五岁,我们三十岁,正是人生道路上苍苍茫
茫,前后都一服望不列头的时候,即使走得累了,·山不能停下脚
步来。
我们两个人把原来的床竖起来,这时我们盲到了床丁的一
U杂物,孩子玩得脏了的皮球,砚松忘记洗了的懒汉鞋,甚至还
有一张忘了吃的绿色的避孕药纸型片。我把所有的东西部扫了
出去,把放在床底下多年不用的电视机的纸倘·也一并扔了出去。
电视机已经用旧.根本不可能再好好地装回到那盒子里卖掉或
者收减好,我下明白为什么还要保留那盒子。
我们把大床放到心间的角落里,空出大块的地方铺了我买
C匣0
未的地毯,地毯铺在明亮的地方,显得格外夺目,几乎就像阿拉
伯神后里的那个会“匕的神毯·一样。
然后我们又移动了沙发和书桌,我们整理了壁柜,扔掉了一
些暂时看不出响”什么用处的什物,把被箱硬塞进壁柜里,比较空
的那面墙上,我们用一:块比较小的和日地毯钉在墙上,然后,在
那地毯的丁端重新挂了新疆小刀,那刀把上闪烁的栗色的宝
石,让我忽然川起了沙沙美丽的眼睛。
当我们把一U都终于收拾停当,我拖了地板,魏松爬到窗上
去擦宙。我们的家充满了清新的森凉的水气,如果不是这水气
里有那么浓的消毒药粉的气味,它几乎又能使我想到那晚上的
坎儿井里散发的气味。在我们没有见过坎儿井的时候,都以为
官是一种有楼梯的水井,其实它是引出来的有渠道的细长水道。
它的两边长满了钻天杨,‘它有淙淙的流水声,还有孩子在那里玩
水,他们看到有人来,就会向人招手并趴笑,而下像汉族孩子那
样默默地看着陌生人。
我和魏松坐在地板上,一:眼扰能看到床底下J赝里除了三双
拖鞋,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那干净的床底让我心里欢喜。
在那个夏未的时候,我和魏松度过了我们和识以来最愉快
最心心相印的门于,我们像所有的恩爱夫妻一样。或者说,像
我们设想的恩爱的夫妻一样。魏松灭加经常地待在家里,但他
仍日不能克制住对武侠小说和武打录像的热爱,他说那是成年
的失败的男人的童话,这话让我心酸,所以此后我努力不再对武
侠小说反感,但我总是觉得那成年男人的童话里充满了颓唐与
绝望。
只是我炽不出为魏松设计怎样的光明的前景,我的肩上承
担不起丈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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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魂安静以后,血液还会流过许多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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