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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oox (秋雨),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乾隆皇帝-01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7 12:43:44 1999), 转信

十四 议宽政孙国玺晤对 斗雀牌乾隆帝偷情            




    苗疆平叛改流成功,乾隆一颗心松了下来。这件事整整拖了七年之久,耗用国库上千万

两银饷,累得雍正几次犯病都没有办成。乾隆登基不到一年就顺顺当当地办下来,心里这份

高兴自不待言。普免全国钱粮之后,接踵报来两江大熟,湖广麦稻大熟,山东、山西棉麦丰

收……纷至沓来都是好消息,盈耳不绝的是士民的颂圣之声。于是传旨大赦天下,“除谋

逆、奸盗致死人命者,一律减等发落”。过了七月十五盂兰节,乾隆讷亲陪同,前往天坛告

祭。



    “皇上,”讷亲随侍在辂车里,见乾隆去时兴致勃勃,回来路上却沉默不语,忍不住问

道:“您好象不欢喜?”乾隆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不欢喜,是有心事。”又

顿了一下才道:“你是世代勋戚了。康熙初年你父亲遏必隆就是四位辅政大臣里的。你又侍

候先帝和朕,你说说,为什么我朝有三个祖帝?”



    讷亲是个十分谨密的人,听乾隆问话,没有立即回奏,想了一会才道:“太祖是创世之

祖,世祖是立国之祖,圣祖是开业之主。”



    “说得好。”乾隆点头道,“其实朕最宾服的是圣祖。这话说过不止一次了。创世立

国、干戈杀伐固然不易,但一个皇帝若能寓开创于守成之中,脱去享受祖宗遗泽的窝臼,其

实更难!先帝在位十三年,焚膏继昝勤政求治,他何尝不想做出超迈先祖的业绩?可惜在位

只有十三年。朕今年二十六岁。天若假朕天年,朕必不肯拂了天意,虽不敢望作‘祖’,但

为后世高高地立一守业之‘宗’,大约还是做得到的。”讷亲听着这发自肺腑的知心之言,

心里一阵感动,忙道:“皇上仁德之言必定上动天听。不知皇上见过诚亲王府藏本《黄孽师

歌》没有?”乾隆怔了一下,点头道:“见过。上头还有金圣叹的批注——你怎么问这

个?”



    讷亲说道:“那里头有四句诗,就是为皇上祝福的。”乾隆摇头道:“这是古书,怎会

为朕祝福?先帝在时,从不许我们兄弟看这些星命杂书。朕也不信这些个,你且说说,权作

闲言聊天罢了。”讷亲遂吟道:



    朝臣乞来月无光,叩首各人口渺茫。



    又见生来相庆贺,逍遥花甲乐未央。吟罢说道:“‘朝’字隐去‘月’加‘乞’。这首

句说的是个‘乾’字;‘叩’字去口为‘口’,‘又’见‘生’来为‘隆’,二三句合为

‘隆’——乾隆朝当有一个花甲,人民安享太平六十年,所以说‘逍遥花甲乐未央’——这

不是六十年乾隆盛世。几百年前的先哲已经推出的造化数么?”



    辂车轻微晃动了一下,乾隆的目光直盯盯望着前面的黄土道,喃喃说道:“六十年……

六十年能做许多事呐。但愿你今儿解的是黄孽师的真意——圣祖爷坐了六十一年天下,朕有

六十年也足够!不过,如今离盛世还早。你好生努力,跟着朕做这一番事业。”讷亲心里一

阵激动,还要说话时,辂车已停在西华门外,早有太监推过轮梯,君臣二人先后徐步下车。



    此时已是早秋季节,虽然骄阳仍旧炽烈,轻柔的西风裹着凉意掠过,吹得人浑身清爽,

乾隆一眼瞧见河南总督孙国玺杂在一大群候见官员中,低声对讷亲说了句什么,向众人只一

颔首便进了大内。讷亲便径直走过去,对孙国玺道:“皇上有旨,你现在就进去。”



    “是,臣领旨!”



    孙国玺是和山西巡抚喀尔吉善、四川巡抚陈时夏同时奉诏进京述职的。没想到皇帝会最

先单独召见自己,忙不迭叩头起身随着讷亲进来。经过宰机处时和抱着一叠文书的钱度恰好

遇见,孙国玺也不及与他叙话,只说了句“我住在我侄儿家,钱老夫子有空去走走,大约在

京还要逗留几日”,便匆匆赶往养心殿。在殿口报了职名,便见高无庸挑帘说道:“孙国玺

进见。”



    “朕先叫你进来,是为河南垦荒的事。”乾隆坐在东暖阁的茶几旁,看着孙国玺行了

礼,呷着茶说道:“朕几次详核河南报来垦荒田亩,时多时少,是什么缘故?”孙国玺忙

道:“回皇上话,臣接任总督时,前任总督王士俊实报垦田亩数是六十九万五千零四十四

亩。皇上屡降严旨,切责河南虚报垦荒亩数。总督衙门和巡抚衙门所有司官都下了县,切实

查明,现有实数是三十八万三千四百零一亩。历次报数不准,是因为黄河时时决溃,黄水过

后重新再垦,因而时多时少。求皇上圣鉴,臣任上所报亩数是不敢欺隐的。”乾隆见他紧张

得满头是汗,笑道:“你这次恐怕是少说了亩数。是么?”



    孙国玺用手指头抹了一下眼角的汗水,说道:“这是各地衙门汇总来的数目。少报没

有,少报多少亩,臣不敢妄言。”“你起来坐着说话。”乾隆笑着指指木杌子,说道:“朕

要告诉你,垦荒是不错的,何时有旨意批你垦荒垦错了?你们三任总督,从田文镜到你,从

心地说,毛病在一味揣摩上头的意思,无论宽严,都没有根据。田文镜垦出一亩荒,恨不得

报两亩,以为‘多多益善’,明明生荒长的庄稼不成模样,还要暴敛钱粮,生恐丢了‘模范

总督’的虚名,你如今又来揣摩朕,所以翻了个烧饼,有两亩宁肯报一亩。开封、南阳、陕

州明明丰收,也报了大歉。看似与田文镜反其道而行,其实心地是一样。朕屈说你没有!”

孙国釜听乾隆所言,完全是谈心开导的意思,悬得老高的心落了下来,忙道:“主上没有冤

屈了臣。论起来臣的心思,比主上说的还要龌龊些。臣是见王士俊开罪圣上,怕步了他的后

尘,所以严令下头查实地亩,宁少勿多,粮产宁欠勿冒,才得了这么个数。但河南今年全省

欠粮一百万石,这个数是不假的。”



    “你和王士俊不一佯。”乾隆敛起了笑容,“王士俊把朕与先帝视为水火,明目张胆反

对朕的既定方策,还要沽名钧誉当直臣!朕若有失政的地方,惟恐怕下头不敢进言呢!怎么

会怪罪下头?但事涉皇考,说朕有意更动皇考成宪,这是他自己的误解!王士俊在河南任

上,为得一个‘能吏’的好名声,行剥民虐政。如果败露在皇考之时,难道不要治他的罪?

他有罪下狱,鄂尔泰还替他说话。其实王士俊奏折里说的‘大学士不宜兼部务’指的就是鄂

尔泰,大学士兼部正是皇考定的成例,他要朕不‘翻案’,却又怂恿朕翻案——这不是个奸

邪小人么?即便如此,朕也没有拿他怎么样,但他不能当官了,回贵州当老百姓去!”讷亲

在旁说道:“田文镜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他在任时,河南无贪官,无盗贼,这也难能可

贵。”“讷亲说的是,”乾隆接口道,“朕训诲你,为的你能体谅朕心,取人之长补己之

短,做一个好总督——你跪安吧!”



    讷亲见孙国釜退出去,躬身说道:“万岁的淳谆教诲,求国久治,不以事废人,不因人

废事,臣在旁静聆,得益良多——皇上接着见谁?奴才着人传旨。”“河南是个‘模范’地

方儿,朕亲自接见。”乾隆站起身来笑道。“其余的,由你和张廷玉他们去见。朕这会子要

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定省了。”说着便命人替自己除了袍服,只穿一件石青夹纱长袍,束

一条软金明黄马尾纽带。讷亲陪侍在旁,说道:“今年秋凉得早。奴才瞧主子穿得似乎单薄

了些儿。”



    “不要紧。”乾隆一边踱着步子,突然一笑,问道:“讷亲,听说你家里养着两条恶

狗,可是有的?”



    “有的。”讷亲说道,“那是为杜绝私谒。皇上不晓得,有些官儿真不要脸,上回山东

布政使衙门一个道台,死皮涎脸到我府,说得了一方好砚送我。我想这物件是很雅的,就收

下了,打开包儿一看,‘金页子’有一寸厚,镶在砚台外头,哪是什么砚?是钱!我连名字

也没问,打发人给他扔回去!”



    乾隆点点头,说道:“这事朕知道。朕告诉你,张廷玉为相几十年,并没有养狗。照样

办差。你是宰辅大臣,下头常常要有事见你,门里养着恶犬,好人也怕。要有贪心,狗也拦

不住你受贿呀,是不是?”讷亲一听也笑了,说道:“奴才实在烦他们到私宅聒噪。臣曾读

过《容斋随笔》,司马光为相,在客厅里贴告朋友书,私宅只谈交情私事、有公事衙门里当

众说。奴才克制功夫不如衡臣,也没有什么私事和人聊,所以养了狗,‘汪汪’两声,他就

有一肚皮坏主意也吓跑了一半。”乾隆听了哈哈大笑,指着讷亲道:“瞧你闷葫芦似的,心

里还挺清爽。克制功夫不是生而有之,夜读书,日三省,慢慢就有了。狗,还是不养为

好。”说着,已到慈宁宫大门,便跨步进来,讷亲自去传旨办事。



    乾隆进宫院天井,掏出金表看了看,刚过午正时分,院内鸦没雀静,便招手叫过一个太

监,问道:“老佛爷已经歇晌了么?”那太监忙笑道:“没呢!主子娘娘、娴贵主儿都在大

佛堂西厢陪老佛爷打牌呢!”乾隆没再说什么,绕过正殿,果然听见几个女子声气叽叽咯咯

说笑,夹着还有太后爽朗的笑声。乾隆循声便进了西厢房,果见皇后富察氏、贵妃那拉氏都

陪着太后正打雀儿牌。还有一个女子背对着门,瞧服色是个二品诰命,却不知道是谁。周围

有十几个侍候的宫女见乾隆进来,忙一齐跪下。那拉氏和那个陪着打牌的女子一转脸见是皇

帝,丢了牌便退到一边跪下,只有皇后富察氏款款站起身来。



    “皇帝来了。”太后也放下手中的牌,笑道:“你误了你娘赢钱!你下旨文武百官不许

斗牌看戏,我们娘儿们只好躲在这里玩。”乾隆满面笑容,给太后打千儿请安,命众人起

来,说道:“儿子以孝道治天下。她们替我尽孝,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那拉氏已经搬

过椅子请乾隆坐。乾隆又笑道:“说起斗牌,前儿还有个笑话。孙嘉淦到都察院,听说御史

们谈事聚一处赌东道儿吃酒。母亲知道孙嘉淦那性子,当时就把御史莫成叫来训得狗血淋

头。莫成最怕孙嘉淦,连连说‘卑职从不赌牌,连牌有几张都不知道,总宪不要错怪了卑

职!’孙嘉淦也笑道,‘那就好,咱们一样。上次到户部见他们斗牌,半天也看不明白。你

说,这东西南北风都是四张,白板怎么独独五张,真是怪事!’莫成一听就笑了,忙说‘总

宪’“白板”也是四张,和“发财”“红中”一样……’”



    乾隆没有说完,太后己笑得推乱了眼前的牌,伏在椅背上只是咳嗽。富察氏一边笑一边

给太后轻轻捶背,那拉氏伏着桌子笑得浑身乱颤,那位女诰命夫人红着脸,用手帕捂着嘴强

忍着。太后道:“罢了罢了……这个乐子逗得好!你该忙还忙你的去,别误了我们打白

板……”乾隆这才仔细看那女子:总不过二十岁上下的一个少妇,漆黑油亮一头浓发挽着个

髻儿,鬓如刀裁,肤似腻脂,弯月眉、丹凤眼,鼻子下一张不大的嘴含嗔带笑似的抿着。此

时她红晕满面,娇喘微微,两个酒窝时隐时现,真个如雾笼芍药,雨润海棠,乾隆不禁心里

一荡,忙定神问道:“你是谁家夫人,叫什么名儿?”



    “奴婢男人是傅恒,”那妇人见皇帝这样打量自己,更是不好意思,忙跪了回道,“娘

家姓瓜尔佳……”



    “噢,瓜尔佳氏。小名呢?



    “小名棠儿……”



    “起来吧!”乾隆不再看她,转脸对太后笑道:“要在小户人家说姐夫不认得兄弟媳

妇,那不成大笑话了。今儿赶巧,那边公事已经完了,我也陪母亲打一会子雀儿牌。”太后

笑吟吟道,“那敢情是好,我就怕你忙。”乾隆连声命人:“去养心殿,寻高无庸拿些金瓜

子来!”说着就入座。和皇后对面陪在太后两侧。



    棠儿见多了一个人,自量身份,忙退到一边,却被那拉氏一把按住,说道:“你是我们

主子娘娘的娘家人一一是客。难得有这个缘分,就陪主子打一会儿雀儿罢!”说罢抿嘴儿一

笑,“我给老佛爷看牌,别叫他们背着您弄鬼。”乾隆一边洗牌,一边偷看了几眼那拉氏。

太后却不明白那拉氏的语中双关,摸着牌笑道:“对了,咱们今儿齐心,不要叫皇帝赢了去

——他每日听多少奉迎话,也该给我们娘儿们散散福!”乾隆笑道:“我还没上阵,已是四

面楚歌十面埋伏了。你们是围棋子儿当注,我是金瓜子。这样也太不公平了。”棠儿在乾隆

下首,微笑道:“白子儿是一两银子,黑子儿是一钱金子……”乾隆还要搭讪着说话,却听

上首那拉氏笑道:



    “留神出牌了,老佛爷打西风!”



    乾隆摸了一张牌,却是南风,手里已经有一张,便并在了一处,打出一张牌道:“我是

么鸡,只怕棠儿要吃了。”棠儿笑道:“这张牌奴婢用不着。”便打出一张三筒。乾隆此时

与她邻座,她身上香泽味不断袭来,又听她那莺语燕声,巧笑喜人,浑身觉得燥热心痒难

耐,心思全不在牌上。只是碍着这桌上四人八目盯着,也难有所动作。见高无庸提着一小袋

金瓜子来,乾隆便道:“就放这里,一会儿分给大家——你去吧。”说着便随手打出一张九

万。皇后便推倒牌,笑道:“我就单吊这一张呢!”



    “好好,我认输!”乾隆笑道:“想不到皇后先胜一局!”说着便一齐洗牌,只是手指

有意无意间摸了一下棠儿的手。富察氏笑道:“皇上就不用洗了吧。有我和棠儿就成。”那

拉氏在旁却笑道:“洗牌是最要紧的。”乾隆只好笑着缩回手,对太后道:“昨儿上书房议

事,傅恒要去两江催办贡物,还有南方各省的藩银,也要催着送来,太后要什么物件,或想

着什么东西开胃,克化得动,告诉棠儿,让傅恒带回来孝敬您。”



    棠儿不知道这事,一边垒牌,一边笑道:“太后方才还说广里的荔枝和福橘。再想想看

——”她突然住了口。原来桌下乾隆的脚不大老成,碰着了自己的脚面,忙把脚缩进椅子下

头。富察氏笑道:“老佛爷供的玉观音,说了几次了,一直没请来,这次弟弟去,叫他亲自

挑——”话没说完,她的脚被什么触了一下,看了乾隆一眼,乾隆顿时脸红起来,掩饰道:

“这都好办,开个单子叫他们办去。”



    接着几人又继续打牌,却是太后和乾隆连连取胜,乾隆一笑,将赢的钱赏了太后跟前侍

候的宫人——这是历来的规矩,也不必细述。



    “皇上!”



    直到回钟粹宫和皇帝共进晚膳时,富察氏左右看看没人,一边给乾隆夹菜,庄重地小声

道:“那是我娘家兄弟媳妇。那作法多不好看呀!”乾隆腾地脸羞红到脖根儿,将一片玉兰

片夹给富察氏,说道:“呃一这个清淡些,只是不易克化,嚼碎了再咽……朕和你恩爱夫妻

才是真的,那都是逢场作戏,何必认真呢?”再说,我也没作什么出格的事嘛!”富察氏笑

道:“还不出格,错把我的脚都当成人家的了!后宫里嫔妃媵御好几十,不够你消受?我不

是个好忌妒的人,在这上头我也淡,你的身子骨儿是要紧的!再说……那女人……”她突然

觉得失口,便掩住了,竟不自觉地脸上有些发烧。



    富察氏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李荣保是个读书人,十分注重对儿女的训诲。女孩

子自记事时起,外亲一概不见,杂书不看。只《女儿经》和《朱子治家格言》是每日必读

的。其余的,便由管家嬷嬷,带着练针线,学描绣,进规退矩一丝也不能乱。富察氏十二岁

就嫁给了乾隆,温良恭俭让五德俱全。家里老小没有一个不喜爱她的。乾隆对这位皇后与其

说是“爱”,不如说是“敬”,一见面便如对大宾,没有半句私房体己的话。皇后突然变得

娇羞起来,满腔柔情如同新妇,乾隆倒是第一遭见她这样,不禁动火,饧着眼笑道:“那女

人——哪女人?朕瞧你这会子才象个女人,德容言功都是上上好好的……”说着竟起身走过

去,扳着皇后肩头向她脸颊吻了下去。几个侍候在帷外的宫女见这情景,蹑脚儿躲得无影无

踪。乾隆搂着她上了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芬芬,你真美……真的,朕头一次看你

这么美。人都说那拉氏长得俊,其实不及你十分之一……”



    “真的?”



    “唔。”



    “我真高兴。”



    “你为什么闭着眼?”



    “这会子我不想睁。”富察氏软得一滩泥似地偎依在乾隆怀抱里,任乾隆揉搓着,叹息

道,“一睁眼我就不在梦里了,只有在梦里我才是女人,醒来时就又是皇后。体态要端方,

行止要稳重、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要贤淑、娴静,耳不旁听,目不斜视……还不许妒

忌……”



    乾隆松开了她,却没有起身,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殿顶藻井。富察氏睁开眼,问道:

“你怎么了?”乾隆一笑,说道:“方才你的话引人深思。你太压抑了。该睁眼时睁眼,该

闭眼时闭上,好么?朕和你自幼夫妻,有什么说什么。拈花惹草的毛病儿朕有,论起心来,

爱的还是你。但总觉得和你隔着一层什么,欲爱不得,欲罢不能似的,为什么,朕也说不清

楚。”



    “我也说不清楚。”富察氏弄着衣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是皇帝,要作一

代令主,我到了这位份上,是你的妻更是你的臣,要照先贤圣哲的规矩辅佐你……”



    这一刹那间,她又归还了自己的“本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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