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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补天裂19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Jul 23 18:20:45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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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hizg (dragon),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补天裂1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Jul 18 21:25:51 1997)
补天裂
霍达
十九、赋新词义士独悲
12月24日夜幕降临,圣诞前夕的“平安夜”到了。翰
园灯火通明,大门正中悬挂着用松枝和冬青枝编织的花环,上
面镶着用彩纸剪贴的英文“圣诞快乐”,挂满了松果、小铃铛
和用棉絮制作的雪花。
林若翰结束了教堂的崇拜仪式,赶回家来欢度“平安夜”。
他端起斟满“潘趣”的酒杯,动情地讲起了1898年前,
木匠约瑟和他的妻子玛利亚的动人故事……
倚阑沉浸在节日的兴奋之中。自从她记事起,年年都有一
个快乐的圣诞,一年一年伴随着她长大,在她心目中,这是最
重要的节日,最快乐的时光,当又一个圣诞到来之际,过节的
欢愉把她心中的阴影冲淡了。1898年就要过去,即将跨入
18岁的少女恰恰在人生关头经历了难以承受的打击,使她几
乎丧失生活下去的勇气。但是,悲惨的童年已不可追寻,她已
经在这座翰园生活了14年,和dad朝夕相处了14年,这
里就是她的家,她已经无法割断自己的历史。如果她改换了自
己的面目,离开了这里的一切,将向何处去那简直是不可想象
的。痛定思痛之后,她默默地咽下泪水,又继续扮演着自己的
角色。她不忍心伤害情同骨肉的dad,无论如何也要陪伴他
终老,让这位老人在人生暮年不至于失去希望;而且,她的身
边还有一位慈父般的宽叔,一位兄长般的易先生,为她分担忧
愁、抵御孤独,不幸的倚阑也算是幸福的了……可是,当客厅
里的热烈喜庆达到高潮,连她的老爸爸也和年轻人一起跳起舞
来的时候,倚阑却突然发现,这里早已不见易先生的身影。
一片阴云罩在倚阑的脸上。她悄然地离开了欢乐的人群,
急切地踏上楼梯,来到易君恕的房间外面,她轻轻地叩响了房
门。
“请进吧,”里面传来易君恕的声音,“门没有锁。”
倚阑推开门,走了进去。她看见,易君恕背着双手站在窗
前,窗外节日的香港之夜,华灯万盏,流光溢彩。
“易先生,”她轻轻地叫了一声,“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在
一起过圣诞,你怎么躲开大家,一个人孤独地待在这里圣诞节
一年才有一次,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你为什么一点笑容也没有
……”“我笑不出来,”易君恕说,“这不是我们的节日”倚
阑也沉默了,她缓缓地迈动脚步,向他身边走去。
走过写字台前,她看见桌面上放着一页信笺,上面写着一
首新填的词,墨迹还没有干透:
忆秦娥
戊戌冬夜香港抒怀,兼寄伯雄
涛声咽,
登楼又见伤心月。
伤心月,
故国山水,
异邦城阙。
零丁洋上忠魂烈,
宋王台下男儿血。
男儿血,
化五色石,
补南天裂
初学汉语的倚阑,解读能力有限,而这首出自易先生之手
的新作,她已经读懂了,从中读出了一副苍凉悲壮的情怀,一
颗沉甸甸的中国心。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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