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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joesmiles (沧海一声笑),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河流如血(45)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Mon Jan 3 09:41:54 2005)
45.来电的是个女的
保良回到了家里,带回了所有属于私人的东西,留下所有和“公安”沾边的物品,包
括警服、校徽、公安业务的教科书和相应的听课记录。回家后整整一周,他几乎没有走出
自己的卧室。
父亲不来找他,不和他说话。
他是那么渴望父亲的脚步突然自远而近,突然敲响他的房门。他渴望父亲进来找他谈
谈,哪怕狠狠骂他、打他、听他忏悔、听他痛哭。他渴望他们父子间能够面对面地,无论
以什么方式,让这件令父亲蒙羞的事情就此成为历史,让这耻辱的一页,毁掉父亲的光荣
与梦想的一页,就此翻过。但父亲不来找他,不想面对。
一周之后,保良走出了卧室,走到了刺眼的阳光下,他仰头望天,想判断自己是不是
已经疯了,已经崩溃,已经双耳失聪……他看见的太阳,依然光芒万道;看到的天空,依
然碧蓝耀眼;他听到街上人声鼎沸,车鸣声咽。他的身体虽然虚弱,但四肢还能活动自如
,器官感觉,敏锐如初。他顺着大街走,走了很久很久。
从搬到省城上中学开始,他似乎从未像今天这样,以一个闲人的身份,以一个被社会
抛弃的边缘心情,在大街上,在摩肩接踵的人海中,如此盲目地随波逐流。他不知不觉,
走到了李臣工作的台球馆里。
那天晚上,半夜三更,在菲菲姨夫的小吃店里,鉴宁三雄喝得一醉方休,大家全都酒
后失形。李臣狂笑不止,刘存亮则一醉就哭。说起鉴宁老家,说起老家那座红色的山丘,
说起山丘上那座形同古堡的废窑,说起站在窑顶放眼滔滔河水的满腔豪情,说起背井离乡
的孤独无助,衣食住行的艰辛不易,怎能不一怀愁绪,双泪横流,连李臣的笑声里,都含
了一丝难掩的唏嘘。
保良也醉了,但他没哭。
保良问李臣:“李臣,你现在最想要的,最最想要的是什么?”李臣说:“我最最想
要的,是一套属于我自己的房子。咱也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在省城有一套自己的房
子。现在每月挣的这点工资提成,有将近一半是他妈给房东挣的。”
保良问刘存亮:“存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刘存亮说:“钱!”
李臣转脸又问保良:“保良你最想要的,倒是什么?”保良说:“我最想要的,是回
公安学院上课去,那件事只是我做的一个恶梦,等我醒过来以后,才知道什么事其实都没
发生。”
李臣说:“咳,这是废话,等于没说。”刘存亮说:“你不想找你姐姐了吗,你妈去
世以前,不是让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姐姐吗?”
整个晚上,只有这句话让保良喉咙发紧,双目湿润。他想了一下,不知是突然清醒还
是真的醉了,舌头麻木地叨咕了一句:“不找了,再找下去,我自己就该丢了。”
他决定出去寻找工作,他先去找李臣出些主意,在李臣家意外见到了刚从鉴宁回来的
陶菲菲。陶菲菲比过去瘦了许多,但反而增加了几分少女的美丽。她妈妈患了严重的哮喘
,行走躺卧都很痛苦。她离开老家重返省城的目的,就是想尽快为母亲挣出药费。
菲菲比过去也沉默了许多,连保良被公安拘留,被学校开除这等沧桑变故,也没有在
她脸上激起太大反响。她甚至还用几分祸福两可的表情,淡淡地对保良说道:这下好了,
你现在可以跟我们平起平坐了。明天咱俩可以一起出门,搭个伴去找工作。
第二天保良真的和菲菲搭伴,满街转悠着去找工作。这时的保良,已经身无分文,又
不想厚颜去向父亲讨要,所以在外面吃饭坐车,都由菲菲付账。
这天李臣的手机接了一个要找保良的电话,来电的是个女的,李臣再三盘问,也没问
出那个女人姓甚名谁。那女的只告诉李臣她是保良的一个朋友,让保良有空给她回个电话
。
保良回了。回了才知道这个女的名叫叶子,才想起她是和小乖在夜总会里一起玩儿的
一个女的。叶子也许只是她的一个别称,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假名。
叶子说有件事想和保良见个面,保良问什么事呀,叶子说电话里说不清,你什么时候
有空咱们最好见面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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