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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3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05日01:30:43 星期一), 站内信件

35
    第二天上午周月没去参加吴队长诚心盛邀的那个会议,整个上午他都和小梅一
起,往返于爱博医院和清水湖医院的辗转途中。午饭也是在途中一个小餐馆里吃的,
吃得非常简单,每人只用一碗面条打点,但周月为自己和从不喝酒的小梅各要了一
扎啤酒,以庆祝他们来之不易的大功告成。
    因为此时此刻,在小梅的皮包里,已经有了两份正式的血检证明,证明两位幼
儿死亡时血液中残余的乙二醇含量。这个含量如果从法庭认定的作案时间起以小时
向后计算,两位幼儿死于食用汽车防冻液的推定将不攻自破。
    饭后小梅要独自去医科大学拜访刘元青教授,以取得病例记载方面的那个证明,
周月因为王科长呼他让他尽快回处不能陪同,两人走出饭馆后便愉快分手。小梅说
只要今天能够见到刘教授,向法院的申诉材料最迟明天就可出笼。
    周月匆匆乘坐公交车赶回处里,一进楼就碰上一脸轻松的王科长了,王科长直
接把他带到一楼的会客室里,一进屋便看到处长也在,正和吴队长及一位检察院的
同志谈笑风生。
    检察院的那人周月不熟,只在审判优优时见过面的。所以处长为他们互相做了
介绍,处长说:“这就是周月。”口气颇像介绍一位麾下爱将。
    那位检察官很隆重很热情地与周月握手,他声音爽朗地告诉周月:“小周,这
个案子谢谢你啦,我们今天上午研究了你提出的那些证据,我们已经正式决定:撤
回对丁优的原有起诉,建议法院依法改判!”
    这是周月一年来梦寐以求的时刻,他终于从一位主管检察官的口中,听到控方
承认失败。吴队长也面含尴尬地上来和他握手,他说:“周月,小伙子你还真棒!
你可把我整苦了,我在刑侦这圈里的一世英名,就算毁在你的手里,回去我这检查
还不知该怎么写呢。”
    周月的手让他们轮流握着,不知自己此时应该表示些什么。成败似乎仅仅系于
一朝一夕,一切都快得突如其来。还是王科长老到地出来替他圆场,王科长经历过
文化大革命的洗炼,对这类化干戈为玉帛的场面见得太多。
    “周月,你也得谢谢人家,老梁和老吴可都是老资格了,在咱们处头面前这么
夸你,这可都是出以公心。”
    周月按照科长的要求,向检察官和吴队长也表示了感谢。既然处长也在,这便
是一个正规的场面,场面上的人就要说场面上的话,何况今后处里科里还要和分局
和检察院密切合作,所以周月心里清楚,不能因为一个案子的是非恩怨,把关系搞
僵。
    不过周月后来和我说到这段,确实表现了一种宽大的气量。他说吴队长他们于
丁优于他,都无私仇,他们也是为了工作。干公安办案子,谁也难保不出差错。何
况这个案子又是那么蹊跷离奇,能做到知错即改,已是不错的职业道德。
    周月也确实看到,检察院和吴队长在优优释放出监的手续方面,确实非常积极
地加速办理。在法院改判之前,先与监狱管理部门协调,让小梅代为提出申请,为
优优办理了保外就医。保外就医就安排在优优三年前来到北京时的第一个落脚点公
安医院,住院的费用暂由分局垫付。谁也没有提起这笔医疗费用今后的出处,分局
的人也许预想到优优被无辜错判,历经生死之劫,又陷牢狱之苦,今后很有可能提
起行政诉讼,要求国家赔偿。如果法院判定公安或检察机关应予承担行政赔偿,医
药费也自会算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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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优也确实需要调理一下身体,她在知道胖胖死亡的噩耗之后,精神处于崩溃
状态,一连三天水米未进。后经监狱民警耐心开导,生活关怀,才开始吃些东西。
后来优优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她的命差点让警察害了,她的命也是警察给的,监狱
里管她的那几位民警,对她杀人无论信与不信,当她(他)们知道她的女儿死了之
后,都给了她极大的关怀同情。那时她对人生已然绝望,心灰意冷,是这些民警让
她还能触摸到人性的温暖,还能感受到人世的挽留。
    再说,周月也是民警!
    是周月救了她的性命!
    周月也到公安医院来看优优。
    周月来看优优,给优优带来了鲜花和水果,他注视着优优苍白虚弱的面庞微微
含笑,而优优却禁不住两眼热泪奔流。她知道周月不会记起三年以前,同样是这家
公安医院,同样是这样雪白的病房,阳光透过窗帘的过滤,同样明媚,同样把柔和
的温情在每一个角落张扬。那时优优就和现在的周月一样,坐在床沿冲他微笑,所
不同的是,那时病床上的周月,对那微笑的一切含义全都浑然不知。
    周月把鲜花在优优的床头摆好,俯身问她休息得怎样,优优坐起身来想擦掉眼
泪,结果却一下抱住周月放声大哭。
    周围的病友和医生护士全都愣了,整个病房都感动地肃静下来。大家也听说了
优优死去活来的这番劫难,面对她劫后重生的悲喜之情无不动容。
    他们看到她和她的救命恩人抱在一起,他们并未意识到优优是在拥抱她的爱人,
他们以为优优的眼泪和激情只是出于感谢,他们不可能听到她心中哭喊的话语。
    她向周月呼喊:“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吧,我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只有你
是我的亲人!”
    周月当然听不到优优泣血的心声,但他还是张开长长的双臂,拥抱了这位同乡
小妹,拥抱了这位曾在这家医院照顾过他的美丽女孩。他用这样的拥抱,庆祝他们
共同的胜利,并且欢迎优优,重新回到自由的天空。
    优优知道,她的劫难皆由姐夫一手造成,她也知道大姐对此已经默认。她也知
道大姐就在北京,在她狱中煎熬的一年多里,却始终没有露过一面。她开始相信大
姐已经不认她了,即便她今后被判无罪,和姐夫也已形同仇人,大姐只要还须依赖
姐夫,就不会为她放弃生存。大姐身体不好,没有文化,性格懦弱,多年来习惯于
受姐夫控制,她想不到,也不明白,一旦离开姐夫还怎么生存。在优优大姐的心目
中也许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对自己生存安危永远的恐惧。
    所以优优在抱紧周月的时候,不仅是抱住了自己多年追求的爱情,而且,她觉
得,这个陪伴她渡过少年心路的小伙儿,这个和她一样从仙泉来到北京的青年,现
在是她惟一的亲人!
    第二个来看优优的人,是我。
    在关心了优优身体情况之后,我们之间最先冒出的话题,依然是关于周月。我
把周月这么长时间以来为她所做的事情,所动的脑筋,所奔波的路途,所经受的委
屈,都绘声绘色地告诉优优,听得优优热泪滚滚。我特意谈到周月的目的,仅仅在
于让优优了解她获得自由的过程及其原因,以便她日后能够知恩图报。我接下来谈
到的正题,显然只能是另外一个人物,那个人物自然就是信诚。信诚是优优女儿的
父亲,和优优的关系,几乎是未及办理手续的一对夫妻。
    谈到信诚优优没有更多话语,但她在结束保外就医,在法院改判无罪,在她可
以自由活动的第一天,就在我的陪同下去了清水湖。她在清水湖医院一间宽大的病
房里见到了尚且不能下床的信诚,她坐在信诚的床边,脸上露出怜悯的微笑,信诚
则象优优见到周月一样,抱着她的身子失声啜泣。
    从那一天起优优就住进了清水湖医院的这间病房,就像当年在公安医院照顾周
月一样,照顾信诚的生活起居。信诚的身体和他一年多前在爱博医院住院期间已然
今非昔比,按照医生的说法,信诚因为精神屡屡受创,除心脏更加虚弱之外,整个
循环系统和内分泌系统,都需要好好加以调理。医生不希望再有什么新的刺激又来
骚扰信诚,要设法让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他们希望优优能以乐观的情绪,帮助他渡
过这段悲伤,逐步弥和心里的伤口,尽快走出过去的阴影。
    所以,优优格外尽心地照顾着信诚的饮食休息,对信诚的一切要求总是有求必
应,从不忤道他的任何意图。只有一件事她没有随了信诚的心意,那是一件大事,
就是和信诚结婚。
    结婚是信诚最常提到的话题,却被优优一再刻意回避。她说你现在身体这样怎
么能结婚呢,反正我们生活在一起,结不结婚又有何意义?凌信诚的身体状况永远
是优优的一个盾牌,让她能够抵挡爱情之矢。其实信诚也完全清楚他现在连这张病
床都不能远离,结婚对他绝不是个现实的事情。他反复说到结婚二字,目的只是想
听到优优的允诺,获得一种心理上的快意。
    优优始终没有明确允诺,其实也是缘于一个心理上的关口,因为她心里始终没
有彻底放下周月!
    根据医生的说法,婚姻对信诚来说并非绝对禁忌。但在信诚面前,和乖乖、胖
胖有关的一切话题,医生却不许优优只字提及。虽然优优是那么想念她可爱的女儿,
她一想起胖胖便忍不住泪雨零丁,但无论如何,她的精神状态比信诚恢复得要好,
所以还能有所控制,落泪也只可一人面壁,绝对需要避开信诚。
    与乖乖胖胖死亡有关的案件,其实并未完全侦查终结。那一阵分局已经开始着
手对钱志富展开调查,以追究他的伪证和诬告罪名,以及他背后的那只黑手。后来
逐步揭露出来的事实让我们知道,当钱志富刚一听到优优被保外就医,即将宣告无
罪的风声,就去找了姜帆。他向姜帆提了两个方案,一是赶紧设法摆平公安或者检
察机关,让他们不再细究此事,二是给他五十万元让他一走了之。如若不然,他将
在公安上门调查之时咬出姜帆,说姜帆才是诬告优优的主谋,而他自己则是因为要
给老婆治病,万般无奈,为了筹钱才舍车保帅……
    姜帆明知钱志富是趁机敲诈,但似乎只有此路一条。他连夜与真正的主谋仇慧
敏商议,让仇慧敏拿出五十万元过这一关。仇慧敏别无良策,只好忍痛出血,为求
不再重温牢狱之苦,花钱买个太平。凌信诚付给她的三百万元除去三十万投资养性
斋外,还用八十万买了一处房子,还用三十万买了一辆车子,再拿出五十万堵住钱
志富的嘴巴,再加上一年来的其它花销,也只剩下不足六十万了。
    那封口的五十万依然由姜帆替仇慧敏取出现金,带到西山正觉寺去,在养性斋
后院的一间小屋,向钱志富一五一十交割清楚。当天晚上钱志富便带着这笔“横财”,

收拾细软以及餐厅现存的全部现金,扶着刚刚吃完药昏昏欲睡的老婆,走出养性斋
的大门,乘上一辆出租车进城,又乘火车连夜逃到天津。他们在天津仅仅喘息了一
天,便又继续南行。在火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之后,在一个天色阴郁的清晨,优优
的大姐从卧铺上一觉醒来,发现列车已经远远离开北京,抵达了中国的西部重镇贵
阳。
    在优优被正式改判,恢复自由,搬到清水湖医院开始服侍凌信诚的时候,在几
千里外的贵阳郊外,一处山明水秀的小镇中央,一家火锅店新近开张。主人姓马,
名叫得旺,据说是从中原来的,为人做事,阔绰豪爽。家里只有一个病的妻子,终
日躲在后房吃斋念佛。那火锅店开得好生气派,若论规模档次,在镇上的餐饮业中,
可算唯我独尊。开业那天镇上的许多领导都光临捧场,对外埠投资以示鼓励。其中
一位苗副镇长喝得猛了,酒后真言向同桌透露:这位马老板算是他的远亲表弟,以
前姓钱,让算命公司算过之后,改了姓马。这表弟在北京是开大酒楼的,见过世面,
也是因为算命公司指了方向,才迁到贵阳来投他这老兄。“别看我这小弟这么有钱,
可他偏偏迷信这些算命掐字的巫婆神汉。”苗副镇长摇头苦笑:“我也拿他没辙!”
    大姐和姐夫突然失踪的消息,优优是从分局吴队长的口中知道的。那天优优被
护士悄悄叫出病房,来到医院二楼的观景阳台,在这里见到了专程来访的吴队长。
吴队长来主要是向优优打听她大姐和姐夫有无亲朋好友,以及诸如此类的社会关系,
大概是想分析判断他们的去向。优优只知道她们丁家早没什么亲戚朋友,要有大姐
也不会这样依赖姐夫。她只能向吴队长提供了姐夫老家的地址,不过她知道姐夫多
年前就因为金钱纠纷和父母打架翻脸,从此再也没有任何来往。
    吴队长对优优的态度十分友好,笑容中处处带着明显的歉意。他告诉优优他们
已经分别向仇慧敏和姜帆做过调查了,但没有找到他们勾结钱志富提供伪证诬告优
优的确凿证据,所以现在的关键还是要找到钱志富本人,事情才有希望水落石出。
    在和优优谈完正事之后,吴队长又关心地询问了优优的身体,当然他也问到了
信诚。优优说信诚的身体还不稳定,所以这些事我都不能跟他多说,医生也不让我
多说。
    吴队长说:“那我也就不去看他了,免得他当面问我。方便的话你就替我问声
好吧,不方便也就不用问了。”
    优优说:“您的好意,我会告诉他的。”
    吴队长带着他的助手走了,优优离开阳台回到病房。凌信诚躺在床上问她干什
么去了,她撒谎说接电话去了。凌信城问接谁的电话?优优便随口说了阿菊。
    凌信诚问:“阿菊现在做什么呢,你出来以后见过她吗?”
    优优说:“见过了,她去公安医院看过我的。她现在在家闲着没事,也报了个
驾校学习开车。”
    凌信诚说:“叫她有空过来坐坐,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优优说:“好吧,我正好过两天想进城看看她去。”
    优优很想去看看阿菊,她知道阿菊生活并不快乐,为了得到每月的那份供养,
她得象守活寡一样守着那个没有人气的小窝。优优自己刚刚脱离厄运,便为阿菊感
到伤心,阿菊是她少年时代惟一的朋友,那份感情别人无法代替。
    好在那些天她把信诚辞掉的保姆和司机都找回来了,她已可以分身去看阿菊。
她选了一个晴朗无风的日子,坐着信诚的车子进城。那辆漆黑乌亮的奔驰轿车,已
经不止一次,开进大山子那片普通的居民区里,停在那座普通的居民楼前优优下车,
举引印视,她已经很久没来这里,感觉这幢暗红的砖楼,不知又陈旧几许。但这陈
旧也给这房子的印象,增添了几分亲切,这里曾是优优避难和疗伤的港湾,她似乎
从每一块红砖表面的斑驳,都能依稀找到过去的记忆。
    她放走了司机,然后上楼。她计划在这里与阿菊好好聊聊,中午请阿菊出去吃
点东西,下午或傍晚,再回清水湖去。
    优优上楼,来到阿菊门前,听到阿菊在屋里走动的声音,不由心中暗笑。她动
手敲门,敲门声响过后,屋里的脚步突然停了,但没人过来给她开门。优优静息细
听,仍能听到里边有些含混的响动,她继续又敲,敲了很久无人应声。她用手机拨
通阿菊的电话,无论坐机手机,都无人接听。优优把耳朵贴近门板,似乎听到有人
在内轻声说话,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清。她满腹狐疑走下楼去,站在楼下向上张望了
一阵,她也分不出哪扇窗户是阿菊家的,也想不出阿菊何故将她拒之门外。她甚至
以小人之心猜想阿菊可能终于难耐寂寞,此时正在和人偷情。也许阿菊不知道前来
搅局的是何许人也,因此不敢贸然开门。优优的丰机已经不是以前的号码,所以阿
菊也分辨不出来电的是谁。
    优化快快离开这片楼区,走上大街,想打电话叫司机回来,又恐司机偷闲去办
私事,叫他回来会不高兴。于是优优就打了一辆出租汽车,甚是无趣地,准备直接
返回清水湖去。
    出租车从大山子出来,上了四环,优优心怀侥幸,再次拨了阿菊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竟然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正是阿菊自己,不等优优疑问,她就急急
地打听优优现在哪里,说有个事情想出来和她见面谈谈。
    于是优优让司机转舵,同时和阿菊约了见面的地点。地点是阿菊说的,就在大
山子附近的丽都公园。
    二十分钟后她们在这家公园的桃花水榭如约碰面,公园虽小,却幽静无人。阿
菊没有按照礼貌常规,先问优优近况,以及信诚的病情,她一见到优优便环顾四周,
神态和语气,全都诡秘异常。
    “优优,刚才是你敲的门么?”她问。
    “是啊,你在家吗?”
    阿菊未答,又问:“刚才的电话,也是你打的么?”
    优优见她如此鬼鬼祟祟,不由倍加疑惑,“对呀,你怎么不接?”
    阿菊喘了口气,说:“刚才我屋里,还有个人的。”
    优优笑笑,看来果然如料,她说:“我就知道有人,谁呀?”
    阿菊再喘了一口大气,她说出这个人来,吓了优优一跳!
    “德子!”
    “德子?”
    优优没听明白似的,冲阿菊瞪大眼睛,阿菊补充一句:“就是王德江啊!”
    “王德江!他不是还在监狱里吗,不是判了十五年么?”
    “对,他押在劳改农场,是自己跑出来的!”
    “自己跑出来的?”
    优优几乎不敢相信,不得不加重语气再次确认。其实阿菊脸上的惊恐,早已确
认一切。优优又问:“他怎么找到你的?”
    阿菊说:“他以前在夜总会里有个哥们,到我家里来过,估计他先找了他的哥
们,就找到我了。”
    优优不由有些后怕:“刚才我敲门的时候,德子就在屋里?”
    “对呀,他拿菜刀顶着我,不让我去开门。”
    优优的心跳略略快了一些,她没想到半小时之前,她和阿菊,其实都面临一场
血光之险。
    心跳稍定,优优又问:“他走了?”
    问过之后她才发觉这是废话,德子不走,阿菊怎能出来。结果她万没想到,阿
菊的回答竟然相反。
    “没有,还在我家藏着呢。”
    优优一愣,急急地问道:“他不怕你出来报警?”
    阿菊也一愣,呆呆地答道:“他说我要报警,就把我以前参与抢凌信诚家的事,
抖搂出来。”
    优优奇怪地又问:“你参与抢凌信诚家的事,法院不是早判了么,你是没有责
任的,咱们两个都是没有责任的!”
    阿菊欲言又止,这副表情让优优无法明白。她在优优疑惑不解的目光下面,低
头低声,似乎也不知自己能否说得明白:“优优,你不知道,这事我有责任的,当
初他们要抢凌信诚家,提前告诉过我,那辆富康车也是用我的身份证租的。可他们
当时只说去抢,让我跟去多一个帮手,他们说抢完大家就一起离开北京,我当时不
知道李文海要杀人的!”
    优优几乎无法开口,她惊得几乎无法开口!
    “原来……他们,他们去凌信诚家……你都知道?”
    阿菊一脸焦急,六神无主,她甚至没有在意优优脸上巨大的震惊。她唠唠叨叨,
忙于担忧着自己的前途,她知道她的前途已经大为不妙。
    “德子说,当初李文海其实把我们两人统统供了。原来还以为他有多么大哥仗
义,一切都是自己扛了。德子判刑后才听一个看过他材料的监狱管教说过,李文海
根本就不仗义,把他和我全都供了。幸亏当时德子死不承认,我也没有承认,公安
证据不足,才没往下追究。德子说他这次要再被抓回去,说不定得加刑判无期,所
以他肯定就要把我也招出来,让我进去陪他做伴去。他说公安内部有个规定,叫做
一人供听,二人供信,只要他和李文海都供出我了,公安就基本上可以相信了,就
可以抓我了阿菊滔滔不绝说到此处,优优刚刚缓过气来,她气急败坏打断阿菊,她
愤恨交加欲哭无泪:”阿菊,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怎么会和他们搅在一起,
干这种事情!“
    阿菊也同样一脸哭相:“优优,我当时也没办法了,他们下了决心我又拦不住
他们。优优咱们先别说这些,我知道凭咱们姐俩的关系,你不管怎么也会帮我,我
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你赶快给我出个主意。”
    优优真的快要哭了,她被这个突然看清的真相,弄得甚至比阿菊还要六神无主
:“你跟他们……你们干这种事情,你现在……现在要我怎么帮你!”
    阿菊拉住优优的双手,她的手心全是发粘的冷汗,她那样子几乎要给优优下跪
:“优优,你救我一次吧,德子逼着我给他五万块钱,他让我找老六去要,可你知
道,老六每月就给我那么一点,五万块钱我绝对要不出来。我手上原来还有几千块
的,可上上个月报驾校全都交了。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不到两千。优优你现在不
是又和信诚在一起了吗,你能不能先借出五万来。德子说他只要拿上这笔钱,立刻
就到南方去。他说他保证再不回来了,我们俩的事就算扯平了,就算一笔勾销了!”
    阿菊神色急切,万般乞求,可优优却丝毫没有半点动心。她此时只觉得胸臆起
伏,怒气拥塞!她没想到阿菊居然这样无耻,这样自私——他们过去杀了凌信诚的
父母,她也被这个案子搞得死去活来,可阿菊现在还敢让她从凌信诚那里骗出钱财,
供他们遮掩真相,供他们亡命逃生,他们难道不明白这几乎就是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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