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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杀了你好么?),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永不瞑目3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Oct 15 09:18:40 2000), 转信

  从飞机一离开地面,欧阳兰兰的心情就显得有些兴奋。起飞时还满是阴霆的天空,
在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之后,立刻变得霞光万道。她和肖童并排坐在飞机上,晚霞透过
椭圆形的机窗,将他们向外张望的脸,镀上了一层饱满的红色,这不免更给人一种蜜月
旅行的味道。   在吉林的机场接他们的,是先期到达的建军。他从他的本地朋友那里
借来一辆八成新的丰田旅行车,把他们从机场直接拉到了松花江边的松花江宾馆。老黄
去服务台开房间的时候,特意表情暧昧地把欧阳兰兰拉到一边,问她开几个房间为好。
她仓促间没听明白,但马上恍然大悟。不由对老黄的善解人意报以不露声色的感激,她
点着头说道:   “我和肖童住一间就够了。”   老黄很快办回了房卡和钥匙。欧
阳天自己住了个套间,老黄跟建军合住一个标准间。而另一个标准间,老黄把钥匙交给
了欧阳兰兰,不无调侃地笑一下,说:   “我给你要了个大床。”   上了楼,进
了房,果然是个大床。肖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却没坐下来,他疑惑地问:“我住哪儿?
这房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   “给咱们俩的。”欧阳兰兰歪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
一本正经地看他。   “咱们俩?咱们俩又不是两口子,怎么能住在一块儿。”   
“你年纪不大,怎么那么封建!”   “你爸爸知道吗?他知道咱俩住一块儿吗?” 
  “他应该知道吧。老黄安排的。”   肖童愣愣地站在屋子当中,两条眉毛皱成了
一条直线,依然一动不动,非常不快的样子,说:“我跟你说兰兰,我有我的生活原则
,咱们什么都没有定,我不能和你住在一间屋里,我答应陪你出来散散心,可没答应跟
你这样。我这人就是这脾气,没说好的事不喜欢别人强迫我!”   欧阳兰兰盯着他那
张严肃的脸,一时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是恼火,是羞辱,还是愤恨!也许,还有几分敬
佩。连她自己也奇怪,肖童越是难以诱惑,越是坚持本色,她反倒越是加深了一层喜欢
和占据的欲望。但他的态度毕竟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幸好这时老黄过来敲门喊他们下去
吃饭,她的尴尬才暂时缓解下来。   吃饭时肖童一直闷闷不乐,搞得一人向隅满座不
欢。欧阳兰兰低声对老黄说:“你再给他开间房吧。”老黄半笑不笑地问:“怎么啦?
”她说:“刚才我们俩吵架了,我不想和他一起住。”老黄说:“咳!”   晚饭后欧
阳兰兰以和解的态度,对肖童说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肖童没精打采地说晕飞机想早
睡,他谁也不理,进了自己的房间便挂上“请勿打扰”牌再没了声息。欧阳兰兰没想到
头一天便是这么别扭。她一个人呆着无聊,便去找老黄。老黄和建军的屋里没人,他们
这会儿都聚在父亲的屋里。   她走进父亲的房间时他们正在谈着什么,见她进来便中
断下来,话题自然转换到肖童身上。父亲问:“你们俩又吵什么架了,干吗分开住?”
   欧阳兰兰往沙发里狠狠一坐,不说话。   父亲又对老黄说:“你以后不能再给
他开房让他单独住,这两天他单住还凑合,过两天离开这儿以后绝对不行。咱们毕竟对
那姓于的没把握,万一老袁接头出了问题,肖童再给姓于的打电话,把咱们的行踪都给
露出去,那他就不是咱们的人质倒成人家的卧底了。”   老黄笑道:“我见过这样的
,越嫁到有钱人家越要拿着架子,怕人家小看了他。不过这种人倒是女的多,男的这么
工于心计的还是少见。”   父亲转脸问她:“他到底爱不爱你,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感
情?”   欧阳兰兰嘴硬:“没感情他跟我出来干什么。”停了一下,又说:“他的自
尊心比女的还强。”   一直没说话的建军拉着脸说:“我就看不出他有什么值得你这
么呵着他,要学问没学问要事业没事业,还是个大烟鬼,你跟他以后……”   欧阳兰
兰目光凌厉地瞪着建军,把他后面的话硬是给瞪回去了。   父亲说:“我一直就说肖
童对你并不合适,既然你死去活来非喜欢他不可,我也只能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门亲
了。我当初出主意让你给他点儿白粉,一来是看你弄不住他就寻死觅活的,二来,咳,
我还以为只要肖童一吸了毒,一上了瘾,你肯定会很快讨厌他的。没想到你真是鬼迷心
窍了。你得知道,一个吸毒上瘾的人,那不能叫什么人了。你要爱他,有你后悔的时候
。”   欧阳兰兰说:“我会帮他戒的。外国那些电影明星,体育明星,净是吸毒的。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吸毒,可人家戏照演,球照踢,大家还是喜欢他们。马拉多纳都五次
复出了,现在踢一场球还五万美金呢。美国的年轻人有百分之二三十都吸大麻吸古柯叶
,人家都不活啦!人家美国前总统福特的夫人也吸毒,后来戒了毒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   父亲闷了一会儿,说:“他要戒你赶快帮他戒。我都快破产了,我不可能像养个
马拉多纳和总统夫人那么供着他。”   欧阳兰兰有些动气,她觉得父亲不该当着老黄
和建军的面给她这种脸色。她站起来开门就走,说:“我们不用你养,我离开这个家自
食其力,我就不信我活不下去!”   老黄照例又担任了调和的角色,拉住她,推上门
,说:“你爸爸说的都是实话,今年夏天公司在广西云南做赔了一笔生意,连老本都搭
上了。”   欧阳兰兰随即驳斥道:“公司这么些年开了那么多地方,什么歌厅酒楼夜
总会,站着房子躺着地,噢,一到我用钱的时候钱就没了。我用几个钱了?”   老黄
苦笑:“要不说你大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呢。那些个物业大部分都是靠贷款搞的,生
意也都不景气,能还本付息就不错了,公司现在真没钱了。要不然你爸爸也不会冒险跟
那姓于的搭关系,咱们和他可从没打过交道。”   父亲皱着眉,语气严厉:“你自食
其力,你能干什么?”   欧阳兰兰赌着气,拼命把话往狠了说:“你能干什么,我就
能干什么!”   父亲愣了半天,终于把气泄下来,说:“兰兰,你现在真是,怎么越
大越不懂事了,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就是不想让你再和我们似地冒这个风险了,想让
你有个家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将来我老了,你黄叔叔、建军,我们都老了,干不动了,
也能有个去处。我们就到你那儿去,平平安安度个晚年,得个善终。我这想法你都知道
,你都知道你干吗还说这种气话,你伤我的心你觉得过瘾是不是?”   欧阳兰兰默默
地听完,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是拉开父亲的房门,走出屋子。老黄跟出来,语重心长地
说:“兰兰,你爸爸这辈子可全是为了你,你怎么着也不该为一个肖童伤他的心呀。到
时候你就知道了,最疼你的未了还是你爸爸。”   欧阳兰兰在走廊里站下来,若有所
思,老黄又说:   “你跟肖童,你们究竟到什么程度了?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觉得
能靠他一辈子吗?这种年纪小的人不一定靠得住。”   欧阳兰兰低头说:“没办法,
我就是喜欢他。”   老黄做了个虽然含蓄但能看得出来的下流的手势,“你跟他,你
们做过没有?”   “什么?”欧阳兰兰先是愣一下,随即皱眉说:“我们的关系是很
纯洁的,你们干吗老把我们想得那么坏!”   老黄用过来人的口气,老于世故地教导
她:“兰兰,你要真喜欢他,你得跟他做,你得让他舒服了,他才离不了你。一次舒服
了,他就会要第二次,这跟吸毒是一个道理。这方面舒服不舒服,对男的很重要。”  
 欧阳兰兰听了,若有所动,她抬头,犹豫了一下,说:“老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   “干什么呀?”   “你,或者你让建军,把肖童那盒烟给我拿出来。”   
“烟?”   “一个镀金的小铁盒,里边装了点那种烟。”   老黄点头:“啊,明
白了。不过你要真想让他戒,还是得先跟他说好,他得有这个心,否则你看不住他。”
   欧阳兰兰说:“这你就别管了,我爸不是说了吗,下一站不能让他单独住,我手里
要不拿住这个东西,控制得了他吗!”   老黄会意地笑笑,说:“还是你聪明。”他
包打天下地说了句:“这事你放心吧。”走了。   欧阳兰兰回到房里洗了澡,然后,
歪在床上有心无心地看电视。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老黄和建军果然神通广大地带来
了那只镀金铁盒前来邀赏。欧阳兰兰不无惊讶地问道:“你们真是手眼通天,怎么这么
快就拿出来了?”   老黄小事一桩他说:“我打电话把肖童叫到我房间里跟他商量这
两大的活动安排,听听他的意见。建军就让服务员打开他房间,进去就拿出来了,还不
是和探囊取物一样。服务员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欧阳兰兰夸了建军几句,建军沉
着脸,不说话。老黄见欧阳兰兰已经穿上了睡衣,便不再逗留,拉着建军走了。   欧
阳兰兰藏好了那只小铁盒,心里多少有些解气和得意,也有了些平衡。她一边胡思乱想
,一边接着看电视。东北酒店的暖气都烧得很热,她只穿一件睡衣,丝毫没有冷意。刚
看到“晚间新闻”,又有人敲门。一听就知道准不是老黄和建军,因为那敲门声显得格
外的脆弱和无力。   她问,谁?   门外答,我。   她跳起来,拉开门,肖童进
来了,只穿了薄薄的衬衣,光着脚。她知道他来干什么,一看他脸色她就知道他嘴里含
了什么话语。   “我的烟找不见,就是你给我的那烟,没有了。你这次出来带那种烟
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急切和恐慌,欧阳兰兰若无其事地坐在床上,说
:“噢,那烟呀,是我让建军拿走了。”   肖童大睁着眼,脸微微有点抖,声音也哆
嗦着:“你……干吗呀?”   欧阳兰兰说:“我想让你戒了。”   他呆了一呆,
出乎意料快地主动过来蹲在了她的跟前,孩子似地拉住她央求道:“我会戒的,我一定
戒,现在我难受极了,真的,你先给我一支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戒好不好。”   欧阳
兰兰一脸的严肃不苟,暗地里却心花怒放。她一看见肖童这样匍匐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
便快感无限。她不疾不徐地说:“给你烟,可以。可咱们俩得说说清楚,你说咱们俩认
识到现在了,我对你怎么样?”   “你对我?还行啊。”   “还行?”   “好
,你对我好。真的,我现在真的特难受。”   “你说我对你好是吗,那你对我怎么样
呢?你对我好不好?”   “也好,也好。”   “怎么好法?”   “我不是陪你
出来散心了吗。”   “你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   “怎
么喜欢法儿?”   “我不是陪你出来了吗。”   欧阳兰兰突然抱住他,在他汗淋
淋的脸上亲着,说:“那你过来好吗?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肖童迟疑了一下,说
:“可我现在特难受。我这样儿也没法陪你。”   “我给你烟,你抽完了就留下来陪
我好吗?”   “好好,烟放哪儿了?”   欧阳兰兰站起来,从写字台的抽屉里取
出一支烟。她是在藏那镀金铁盒的时候,特意取出来单放在这里的。肖童颤颤抖抖地接
了烟,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用力地,全心全意地,一口一口地抽着。欧阳兰兰搂着他
不停地摸他的脸,他抽烟的样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心疼,可怜。肖童抽完烟,
脸上气色渐渐好转。他把头仰在床上,闭着眼休息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向房门走去。
欧阳兰兰心里一急,叫了一声:   “肖童!”   肖童站了一下,还是无情无义地
拉开门,欧阳兰兰发着狠地威胁:   “肖童,你要走,就再也别来跟我要烟,我不伺
候你了!你要犯瘾了就自己撞墙去吧!我告诉你,你他妈别再厚着脸皮敲我的门!”  
 肖童的脚步还是跨出去了,房门砰然关住,欧阳兰兰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整个屋子显
得空空荡荡。电视里,一个醉汉正在哈哈大笑,夸张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而她却欲哭
无泪,恨死了肖童!   这一夜她的梦千奇百怪。她梦见自己手持利刃追杀肖童,又梦
见肖童双手使枪追杀她。她逃到一个青烟缭绕的穷乡僻壤,发现已至穷途末路,转身回
眸又见肖童对她含情脉脉,她心下顿时转危为安,脸上百媚待生,肖童却突然变脸朝她
开枪当当当当!在震耳的枪声中她死了也醒了,惊魂未定听见有人敲门。   外面的大
还是黑着的,窗帘的缝隙处泄露着浓浓的夜色。她看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却已是早晨
六点钟,她惊恐地一时分不清那敲门声是梦是真。   “谁?”她问。   “我。”
   又是肖童。   她恨透了肖童,但还是没有一点犹豫地爬起来,给他打开了门。
   肖童头发乱乱的,脸色枯黄,他没有进来,站在门外,目光恍惚地说:“对不起。
”   欧阳兰兰怨恨地瞪着他,心却忽地软了。她把门完全拉开,说:“进来吧。” 
  肖童进来了,屋里昏沉沉的只亮着一只床头灯。欧阳兰兰什么都没问,便又从抽屉
里拿出一支烟来递了过去,肖童接了,还是靠床坐在地上吸,和上次连动作姿态全都相
同。欧阳兰兰看着他。心里故态复萌,还是忍不住满腔的怜悯和心疼。她想老黄说的对
,也许我太不像个女人了,不知道该怎么让男人舒服,也许肖童就因为这个才冷淡我,
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有胆子跑到夜总会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撒泼,估计上了床也一定浪得
不行。她一定花样翻新让肖童神魂离窍欲仙欲死。老黄四十多了地说的不是至理名言也
是经验之谈,这方面舒服不舒服对男人很重要!她想也许我和那个女人相比,是太保守
大古板太没用了。   于是在肖童吸烟时她就开始抚摸他,她甚至动手解开他的衬衣,
把手伸进怀里去触摸他发热的胸膛。和他虚弱枯瘦的面容相反,他的胸肌依然那么充实
和有力。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游移着,肆无忌惮地一路往下摸。肖童只顾抽烟,对她的温
存无暇顾及。抽完烟他照例把头仰在床上,享受着海洛因带来的轻松和惬意,他毫无反
抗地让她把他的衣裤全部解开,他闭着双眼仿佛进入了一种幻觉和梦境。   那个凌晨
对欧阳兰兰来说是历史性的一页,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肖童就在她的床上昏昏睡去
,她独自走进卫生间,站在淋浴龙头下面,让热水长久地冲洗,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她
不知道肖童是不是舒服了,但他刚才那么大口地喘息,似乎证明了他有快感,而她自己
当然也相当地满足。肖童显然不是一个力量型的男子,缺乏那种疾风暴雨的撞击,同时
也不够温柔。细致,他甚至一直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被动中。但是毕竟,和肖童的肌肤
相亲使她感到一种梦想成真的归宿和胜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让她激动和新奇。   天
亮了,她没有急着穿上衣服,只在赤裸的身上裹了一块浴中。她把窗帘拉开,初升的阳
光平射进来,使她的皮肤金灿灿地十分好看。她对自己的身材一向自信,在男人的眼里
,如果她的相貌被打到八十分的话,那么她的身材,可以打到一百一!   阳光刺醒了
肖童,他迷迷糊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裸体在阳光下暴露无遗,连忙拉上被单,结结巴
巴问:“昨天,昨天我一直睡在这儿吗?我什么时候来的?”   欧阳兰兰双手抱肩,
雍容自得地看着他,声色平静地说:“你昨天找我来要烟抽,你忘了吗?”   肖童的
记忆在迅速地恢复,他倒像是女人破身受了多大刺激似的,神色发呆地说:“我的衣服
呢?”   欧阳兰兰猫玩耗子般地冷笑:“你昨天强奸了我,也忘了吗?现在想穿上衣
服一抹脸就走,是不是?”   出乎欧阳兰兰意料的是,肖童并没有一句争吵和辩解,
他竟突然翻身躺下,把被单蒙在头上,双肩像发病一样抖动着,无声地哭起来。这一下
倒把她弄慌了,跑过去拉开被单,抱住他,不住地哄劝:“这都是我愿意的,是我愿意
的,你是不是害怕了?”但无论她说什么,肖童都一句不答,他拼命压抑着哭泣,伤心
得泪流满面。   欧阳兰兰后来想了很久,她始终不敢断定肖童为什么会哭。一般只有
少女才会在初夜之后恐慌落泪,或喜极而泣,想不到肖童这样一个冷面男人竟也有如此
脆弱的小儿女态。也许真是爱屋及乌的惯性,她觉得肖童的每一个性格表现都那么新鲜
有趣,她喜欢他高傲冷酷的神态,喜欢他放荡不羁的行迹,也喜欢他像奴隶一样跪下来
好话说尽,还喜欢他孩子似的慌乱和哭泣,她想肖童真是一个奇特的尤物,女人在他身
上可以同时找到征服和被征服两种截然不同的快感。   整整一天肖童沉默不语,欧阳
兰兰也不多和地说话。大概她的本性更偏向于对异性的征服,所以肖童越沉闷,她就越
满足。她突然有一种大女人的自豪,相信以自己的温情、心智、手段和耐心,对任何男
人都可战无不胜。   这一天他们在骚达沟新石器遗址和文庙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与其
说他们对遗址和庙有什么兴趣,不如说纯粹是悠闲一下心情。中午,他们回到宾馆里吃
了饭,老黄便去退了房。他们坐上那辆丰田旅行车,去了吉林市郊的丰满水库,也就是
著名的滑雪胜地松花湖。他们住进松花湖畔的一个被称为疗养院的宾馆后,马上就出来
去游了湖。   据说今年松花湖的雪格外好,入冬后己下过几场名副其实的大雪。未到
隆冬时节,已是雪满山原,冰封湖面,极目所望,银装素裹,让人心旷神怡。在这一片
银白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心都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欧阳兰兰见肖童冻红的脸上有了一
丝神往的笑意,便问他:   “你喜欢这里吗?”   肖童没有看她,但居然用了一
种温和的声音回答:“喜欢。”   “喜欢什么?”   “很,很纯洁吧。”   这
也许是此时此地所有人都会有的心情,都会有的感叹。欧阳兰兰说:“我也喜欢。”  
 疗养院的大门离湖很近,湖边有一些当地农民租给游客的雪橇,他们就租了两只这种
被当地人称做马拉爬犁的雪橇向湖的深处滑去。拉橇的马是那种古画上清朝皇帝狩猎时
乘坐的矮脚关东马,样子淳朴但步伐稳健。马身上的串串铃铛叮当作响,响出了一种无
忧无虑的欢快和热闹。远处的岸上,有片片白烨。直立的树干,闪着银灰的光泽,“枯
密的树枝,则是烟一样的迷离。整个儿湖面,被崇山峻岭环绕。湖宽处白雪万顷,有平
原般的辽阔。湖窄处巨岩夹峙,又如隘口般险峻。欧阳兰兰大声欢笑着,她的笑声无遮
无拦地传得很远很远。她留意着肖童,他没有笑,白雪的照射使他总是眯着眼睛。他眯
着眼睛就像是在笑一样,脸上的肌肉显得祥和而滑稽。   游了半天的湖,很尽兴。欧
阳兰兰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原,算是见了世面。但同是面对雪的壮观,父亲。老黄
和建军他们却不为所动,也许因为他们以前都来过这里,甚至对每一条小路的来龙去脉
,都像走了多少遍似地那么谙熟。   回到疗养院,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在暖烘烘
的餐厅里,吃了这松花湖特产的清蒸白鱼和水煮鳌花鱼,据说这两种鱼都是以前给皇上
进贡的无上佳品,肉细且无刺。父亲一边吃一边说要找一天夜里到湖上去看渔民的凿冰
夜钓,钓上来现烧现吃,那才叫别有风味。   晚上,老黄没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便只
开了三间房。肖童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欧阳兰兰进了同一间屋子。他进屋关了门,第一件
事就是要烟抽。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吸一口烟了,也许是松花湖壮美的雪景吸引了他的注
意力,延缓了毒瘾的发作。   抽完烟,他坐在床上发呆,既不说话,也不脱掉厚重的
外衣。欧阳兰兰没好气地说:“是不是还想一个人睡?要想的话走廊上睡去,我可不拦
着你!”   肖童没有说话,默默地脱了外衣,晚上欧阳兰兰如愿以偿地和他同床共枕
,尽管肖童严实地穿了长袖长筒的内衣裤,但毕竟是上了她的床。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
头一个完整的夜晚。上床前肖童试探着问她那盒烟放在哪儿了,能不能还给他让他自己
保管。欧阳兰兰自是断然拒绝。她说,放在我这儿还能控制你一下,省得你没节制地抽
越抽瘾越大,到时候中毒太深想戒都难戒了。肖童说,我肯定控制量一天不超过两支还
不行吗。欧阳兰兰说,烟盒在建军那儿,你想要找他要去。她知道肖童与建军有那么点
新仇旧恨,一提建军他准得知难而退地缩回去。   果然他不再纠缠,熄灯躺下,两人
一夜无话。肖童背向着她,她也不气,反而很温柔地从背后抱着他。他一动不动,木头
一样,她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依然是凌晨,她先醒来,看见怀抱里的肖童还在熟
睡,她把手伸进他的内衣,轻轻地摸他,从上到下,他醒了,扭过身依然把背脊给她,
嘟哝着说,别闹了我困着呢,但她的动作并未中止,手指轻轻的,游丝一样,温柔得不
可抗拒,没用多久,肖童的身体终于兴奋起来,老黄说得千真万确,“一次舒服了,他
就想要第二次。”只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她和肖童居然来了两次。   事毕,她开了
灯,肖童趴在床上,把脸转向另一面,回避着灯光,也回避着她。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
光光的脊背,问道:“喂,昨天早上,你哭什么?”   肖童不理她。   她摇摇他
,有点撒娇地说:“告诉我嘛。”   肖童突然撑起身子,转过脸恶狠狠地瞪她,说:
“因为我恨你!”   他说完跳下床,气急败坏地快速地往身上穿衣服,然后坐在沙发
上闭着眼对她不搭不理。   她把身子靠在床头板上,缓缓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想
着那个女孩儿?”   肖童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但他睁开了眼睛,显然他留意了这句
问话。   “我没说错吧?”   肖童怀疑地看她,“哪个女孩儿?”   “大闹帝
都夜总会的那个。”   肖童才想起来似地,不耐烦地又闭上眼睛,“随你怎么想吧。
”他说。   他们就这么坐着,有一问没一答地说着些斗气的话,一直到大亮。   
天亮了,他们上山去滑雪,这儿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滑雪场。对滑雪的新奇暂时代替了两
人之间的龃龉。欧阳兰兰看得出来。肖童玩得不能说开心,但很用心,也许滑雪使他又
找回了一个少壮男人的虎虎生气。   滑了一天雪,大家都很疲劳,第二天早上,吃饭
时,父亲宣布今天在疗养院里休息一天,哪儿也不去了。他让大家养精蓄锐,夜里好到
湖上去看渔民们破冰捕鱼。   这一天正是阳历的大年三十,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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