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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n (空心菜), 信区: Reading
标题: 情敌（李国文）(15)
发信站: 紫丁香 (Wed Apr 1 01:50:51 1998), 转信

留下的便条。
“ 怎么回事？ ”
“ 老一套，他回他爹妈家去了。 ”
“ 是因为我吗？ ” 杨扬问。
她从来没有感到自己这样 “ 女人 ” 过，她盯了他一眼： “ 因
为你，又能怎么样呢？ ”
十五
这天早晨，是黎芬若干年来，第一次改变了雷打不动的生
活筧e 律，没有做她的韵律操，也没有当她的浴室歌唱家，引吭
高歌。因为那个在客厅沙发上和衣而卧的 “ 伤病员 ” ，还在梦乡
中。他睡得那样香甜，以致不忍心吵醒他。
于是，给他把点心饼干，速溶咖啡，热水壶安放在他伸手
就能拿到的近处，让他醒来时用。但她马上嘲笑自己，至于嘛，
他不过划 AEAE 了点 AE� ，拿他的话说，离心远着呢，又不是不能动
弹。女人哪，女人，你要一上劲，就往往情不自禁，誥e 要命！她
一胊e 笑话自己，一胊e 还是把他吃完早点以后，可供消遣的书籍
报刊之类的东西，堆在枕头旁边。然后，才踮着脚离开，关好
门，走出去。
在大街上，她拿寻呼机给中心打了个电话，让值班的人竌e
诉一声刘虹，她可能晚一点到机关。
电话那端的人回答她， “ 刘主任还没上班来呢！ ”
她觉得 AEae 怪，怎么回事？这个因为有丈夫的专车，一向不
９９ · 情　　　敌 · 　　
迟到的女人，居然有睡过头的时候，誥e 是蹊跷。薬e 后，又给高新
技术处的那位处长，为杨扬请了假，她借口说，有一份国外寄
来的信息高速公路的光盘样 AE� ，要他提出一个专家看法，所
以，就没和你商量，找他给办了。这是常有的事，也是杨扬分内
工作，对方并不在意。可最后那处长却说： “ 黎芬，昨晚上，老总
是来过部机关的。他还跟人说，他誥e 的要跟大家竌e 别了！ ”
“ 不可能！ ” 她说。
“ 我也不太相信。 ”
“ 这位老总呢？ ”
“ 好半天了，还没听到他雷霆万钧的大嗓门呢！ ”
她关了机，不禁联想到自己那位副手，居然也未出现。从
昨天到今天，或者，还要从前后部长更迭开始，这些可疑的迹
象凑在一 AE� ，向来崇拜技术专政，相信泥鳅翻不 AE� 大浪的女机
AE� 人，薃E 乎意识到一些什么变故，将要发生。这时，她仿佛听到
了远处滚动的雷声，她抬头看了看天，不像有雷雨的样子。今
天早晨她也忘了数年如一日的老习惯， AE� 床后的第一件事，拨
１２１听天 AE� 预报。
她有点不安，有点惶惑，甚至有些她向来也不曾有过的恐
惧。倒不是因为这可能出现的雷阵雨，而是说不定什么时候来
临的官场地震。
她可以不在乎，部长不是跟她说得够清楚的了嘛！可她又
不得不承认部长更是一位搞政治的行家。作为一个政治家，他
的任何话，都会因时因地而有不同的诠释。如果确实是一场地
震，她不知道她的核算中心，是处于震中，还是边缘地带？地震
波的影响，究竟能产生怎样的结果，难以预料。也许一处房倒
００１　　 · 李国文小说自选集 ·
屋塌，而另一处只有一点摇晃的感觉，那只是一阵惊恐不安而
已。假如一处天崩地裂，那就保不 AE� 也要跟着出现可怕的灾厄
了。
是啊，这大白天的早晨，有些怪异，一边是刚升 AE� 的太阳，
一边是未落下的月亮，没有一点雨訟E ，却有远远的雷声，她站
在马路上，怔住了，这是什么天 AE� 啊？
她记得，当年，筹建核算中心的方案，通过论证，最后经最
高层决策，快要拍板的那一刻，杨栋也在未卜之中的时候，和
此刻一样，是干打雷的天 AE� 。于是，他笑着对她讲过一个在她
听来是很可怕的 “ 誥e 理 ” ，至今记忆犹新。
老部长竌e 诉她： “ 小黎，你得记住，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像
小学生用的田字格本上，写我们的一生。你的字，写得再好，你
是王羲之，你是书圣，但你的字写出了格，老师不会给你打分
的；相反，你的字，写得跟狗爬的一样，可是在格子里，你也许
得不到高分，但不会拿个零蛋。明白嘛，这就是生活让我们必
须学会的聪明。 ” 他这位边缘游戏的高手，说话时的忐忑之情，
表明他也是生怕被人视为出格的。
“ 难道， ” 黎芬思忖： “ 他那时 AE� 实是在竌e 诫我？ ”
电报大楼的钟声响了十下，糟了，她想 AE� 那演员九点去找
贾若冰。于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便叫了一部出租车，直奔昨
天晚间要去而未去成的舞蹈训练班，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个演
员把什么怀孕的假情况，捅到贾若冰那里去。要想尽一切办法
将谎言，堵死在这个卑鄙女人的嘴里。
车子一直开到一家文化馆，看到那个穿着一身黑练功服
的舞蹈演员，还在，这才松了一口 AE� 。可她端详着这个女人，那
１０１ · 情　　　敌 · 　　
体态，那举止，那一张给画家作模特儿的脸，简直无与伦比的
优雅，一点点她意料中的无耻下作都没有，使她一路上准备下
的许多刻薄的语言，都飞到爪哇国去了。
对这样 AE� 亮的女人，她简直不忍心诅咒。然后她埋怨上
帝，为什么把这么多的完美，给了吴月，给了秦小琴，而对她却
不那么大方呢？
她那位死看不上的谢先生，一直在开导她，你还有什么不
满足的，你该有的全都有了，甚至你不该有的，你也不比谁少，
还要什么呢？她也曾经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可现在，她悟到
了，她先生羡慕她得到的那些，无非名声，地位，权蔄E 和睞E 富。
站在这个演员胊e 前，黎芬明白了，那些并不十分重要，她这个
从来不和别的女性，在外在的美上比长较短的人，所缺乏的正
是这种 AE� 亮女人的竞争力。虽然她拥有别的女性所没有的精
力，干练，智能，和 AE� AE� 。但对男人来说，更注意的是你的 AE� 亮
胊e 孔，你的窈窕体态，你的性感魅力，和你的天生丽质。她可誥e
有些 AE� 馁了。今天怎么啦？理智的黎芬也在问自己。
不过，她弄懂了一点，的确，像她先生所说，她无所不备，
她应有尽有，但是她没有浪漫，没有情爱，没有使她牵肠挂肚
地渴慕着的男人。作为一个女人，而不拥有这一切的话，这 “ 女
人 ” 二字，就只剩下性别特征了。
她不想和这位情敌说太多的话了，已经失去志在必得的
信心了。 “ 我能不能跟你谈谈？ ”
“ 什么事？ ”
“ 我是为杨子来的。 ”
“ 他人呢？ ”
２０１　　 · 李国文小说自选集 ·
“ 昨晚上为找你来，让车匪扎伤了，车也丢了。 ”
她也由不得一惊。 “ 出事了嘛！ ”
“ 流了不少血 — — ” 她故意夸张地说。然后问这位演员：
“ 这下，你该矨E 心了吧？ ”
“ 你什么意思？怎么这样说话？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
“ 你先别管我是谁，但我至少不是想把杨子置于死地的
人。 ”
秦小琴眼神一亮： “ 哦！我明白你是谁了，在我认识他这些
年，只有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人。原来是你
— — ” 她忽然伸出手来： “ 能不能让我们握握手？ ”
“ 干什么？ ”
“ 我终于认识你这个强人！ ”
黎芬苦笑， “ 一个女人，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 她现在对
这个女孩没有什么太多的敌意了，从她嘴里听到的关于杨扬
和她的一切，使她那失去的信心，又回来了。 “ 小琴，你能不能
听一个比你大几岁的人，说两句也许你认为不中听的话？ ”
“ 好吧，你说吧！ ”
“ 他能给你的，他全给了；他不能给你的，我想，感情这东
西，你即使强求在手，也未必誥e 是你的。我可以坦率地竌e 诉你，
他过去能给你的，也同样给了别的女孩子，但是，他现在不能
给你的那些，却在我的手中，你相信吗？ ”
她点头： “ 我也弄不懂他为什么，他喜欢许多人，但爱，誥e
正的爱，也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大概只有你。 ”
这些闻所未闻的话，简直让黎芬有些不知所以了，她觉得
她的心跳加快，心头一阵一阵地发热，假如她不是负有使命，
３０１ · 情　　　敌 · 　　
来说服这个演员，她差点要搂抱这位情敌，道一声谢谢了。
紧接着，这位舞蹈演员的所说的一切，倒和渐渐阴沉下来
的天 AE� 一样，山雨欲来风满楼，不但她心头也仿佛充斥着滚滚
乌訟E ，而且意识到灾厄和雨点一 AE� ，落在她的头顶上了。
一开始，她还是不在意地交谈着。
“ 我相信缘分，大姐 — — ” 秦小琴颓丧地说。 “ 不成说是不
成，勉强不来的。 ”
“ 是啊，强扭的瓜不甜。 ” 她没有说 “ 瓜熟蒂落 ” 这四个字，
因为她现在正尝到这种果实的甜蜜。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到
底比月亮大几岁，要成熟些，要明白些，而且也不那么市民 AE� ，
因此，好像容易沟通些薃E 的。
“ 要是杨子不引来一位小女孩，碼e 心跟我过不去的话，我
也不会要他难堪的。我不瞒你，我得不到他，我服命，但不让我
得到选美冠军，那是不公 AE� 的，因为对我来讲，只有这一次机
会，过两年，我人老珠籄E ，连半点竞争力也不具备了。贾若冰是
说了算的主办人，那好，盇E 得我只有走这条捷径。否则的话，要
我去跟这个人睡觉，和那个人上床，使我拿到这个冠军，我可
绝对不干的。 ”
“ 不至于吧？ ”
“ 但愿不那么黑暗就好了 — — ”
“ 我还是组委会成员，我不会允许出现这些污 AE� 八糟的！ ”
“ 大姐，你再正直，你只是一 AE� 的权力。 ” 秦小琴说： “ 这是
需要后台老板，和大把的 AE� 子在 AE� 作用的事情。不过，你来得
正是时候，总算一切圆满解决。你放心，你也让杨子放心，已经
达成了协议，我和那位小姐，就是杨子领来的 — — ”
４０１　　 · 李国文小说自选集 ·
“ 吴月？ ”
“ 对，就是她。初步安排，我们并列冠军！也许，她另外再
得一个青春小姐的头衔，我呢，再给我一个最上镜小姐的矨E 号
吧！ ”
黎芬还没有听她说完，差点就要蹦上房顶了。 “ 这是什么
话，我这个组委会成员，我这个 AE� 委 — — ” 吼了两句，话音断
了，仿佛喉咙噎住了，说不出话。
秦小琴关心地问： “ 你怎么啦？ ”
她摇摇头， “ 你说我这个人，多想不开啊！好像我不是中国
人，不了解中国人爱搞的这一套把戏薃E 的。这里还没有投 AE� ，
那里已经当选了。这稀 AEae 嘛？ AE� 实一点也不稀 AEae 的。 ” 她哈哈
大笑，那个并列冠军糰e 最上镜小姐，也乐了。
“ 而且，你还不知道，我和这位吴月小姐的未来，也给安排
了。你想象不出那老板的 AE� 派，他说，要下大本钱，把我们重新
包装。我将以 ‘ 多胊e 女郎 ’ 的冷艳，进入演艺圈。那位吴小姐，
将以 ‘ 玉女 ’ 的清纯，进入流行歌坛。老板拍胸脯全包了，我得
到了我想要的全部，也就不必跟杨子过不去了。 ”
“ 哦，天！ ” 她无法信以为誥e ，但又觉得这肯定不是神话。她
掏出寻呼机，拨通了贾若冰的电话， “ 喂 ” 了半天，对方显然很
忙，拿 AE� 听筒，来不及和她说话，只传过来乱哄哄的一 AE� 声响。
估糀E 是在昨天去过的那个选美会场，发号施令呢！看来老太太
把钱张罗到位了。
“ 你这电话在找谁呀？ ” 秦小琴问。
“ 杨子的后妈，不是这次选美的主办单位负责人嘛？ ”
“ 找她干嘛？ ”
５０１ · 情　　　敌 · 　　
“ 这么大的事，没有她点头，能行嘛？ ”
“ 问什么呀？就是她和这个老板签的协议啊！当时我在场，
因为约好了九点钟去同她见胊e ，没想到他们正在为合作的愉
快前景干杯呢！ ”
“ 在她家？ ” 黎芬更惊诧不解了。
“ 当然啦，那老板给了贾若冰所需要的钱，一张支 AE� 上画
了六 AE� 个零，可见数目不小，那么贾若冰也就要满足老板的要
求了。那老板我认识，本来是要保我夺魁的。可老板的太太，
却要让那位吴小姐当冠军，当场僵在那里，那老板对他太太还
挺唯命是从的，眼看我要砸，到底还是老同志见识高明，那位
老部长踱到客厅里来说，冠军还怕多嘛？无非多一份奖 AE� 的
事，那就一鱼两吃吧！一句话，成了。 ”
一种警觉使她向秦小琴打听： “ 你说的那位太太，什么样
子的？ ”
“ 怎么说好呢？那是一个又雅 AE� ，又俗 AE� ，又贵族，又市民，
又像大干部，又像小职员的女人，好像姓刘，人们管她叫刘司
长。 ”
黎芬不等贾若冰回话了，赶紧改拨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她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问那位高新技术处
长： “ 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眼下机关里，大概正处于里氏 AE� 级
以上的震中吧？ ”
“ 哦！太爆炸性了。彭老总竌e 退，到刘虹她先生的公司里，
进董事会拿干薪去了。他的司长职务你猜谁上？ ”
“ 那还用问，交易嘛，当然是要 AE� 等互惠，互通有无的了。
这就我们那位老田的新举措了？ ”
６０１　　 · 李国文小说自选集 ·
“ 不但新部头同意，连老部头也赞成这样安排，你说怪也
不怪？ ”
黎芬不由得倒抽一口冷 AE� ： “ 哦？ ”
“ 据说，杨栋一开始有些犹豫，显然他心目中另有人选考
虑。不过，他太太，就是主持选美活动的贾若冰提醒他，说刘虹
早就列入后备干部名单，早就是第二梯队，还是老劳模，还是
老臕E 的全国珠算冠军，甭提历史的光辉，就算轮流坐庄，也该
是她了。 ”
“ 这就是说，有了一位新上司了？ ”
“ 你知道，在中国，不晓得从哪一朝兴的风 AE� ，皇上做不了
娘娘的主，太太总爱专丈夫的政。你想，彭老总的让贤，新部长
的安排，内当家的保荐 … … ”
她没有再往下听，不过，她在想，当时，给这位夫人划拨过
去几万块钱的话，事情也许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是啊，她在
心里嘲笑自己，你不雪中送炭，就得让人家锦上添花了。
“ 喂喂 … … ” 可能因为雷雨天 AE� 的缘故，传呼机杂音太多，
她关了机，站 AE� 来，揽住这位演员那 ae� 娜多姿的腰身，亲切地
说： “ 那我提前先向你祝贺了，等你戴上后冠那一刻，我和杨子
会给台上的你，送一个特大特大的花篮的。 ”
“ 是嘛？ ” 她高兴得直跟黎芬贴脸。
“ 有什么话要捎给杨子的嘛？ ”
秦小琴想了想： “ 我希望他好好珍惜这份感情，我更希望
你幸福，大姐！ ”
等她冒着 AE� AE� 大雨，回到自己的家，那个 “ 伤病员 ” 甚至比
她还要早的，知道部机关里已经发生的一切。他对这毫不感到
７０１ · 情　　　敌 · 　　
新 AEae ，也没有太劝慰她。他知道她不是需要廉价同情的女人。
他只是把这个浑身湿透了的女人揽在怀里，提醒她： “ 老姐，这
也许还属于前震，更强烈的地震说不定还在后头。不过，没关
系，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无非这雷，这雨，这风，这电闪！ ”
黎芬可不是马上就会泄 AE� 的人，她望着窗玻璃上倾泻的
暴雨，和那刮得东倒西歪的行道树，以及震耳欲聋的雷声，反
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他。 “ 该来的固然要来，别忘了，该去的，总
归也是要去的。 ”
“ 老姐，你不后悔？ ”
她说， “ 杨子，你难道不晓得，我从来是按程序运行的女机
AE� 人嘛？电脑没有懊悔这个键。 ”
“ 那你也不害怕失去的这一切了？ ”
“ 也许我还会失去更多，可你别忘了，我就在失去的同时，
我得到了一个世界。你明白嘛！ ” 黎芬亲了他一下，接着，又给
了他一拳。这个腿不得劲的 “ 伤病员 ” ，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乐得合不拢嘴的她，一件一件地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扔了一
地，跑进浴室里去，打开喷头，哗哗地冲洗 AE� 来。
杨扬倚在门外，朝浴室里的她说： “ 老姐，你知道我等你这
一天，等了多久嘛？ ”
她在浴室飞溅的水声中，听不清楚： “ 你说什么呀？ ”
“ 你绝想不到的，老姐，从那一年大学毕业，分配到机关，
然后，人事处让我到你那儿去报到的那一刻 AE� ，就爱上你了。 ”
黎芬只听清了一个 “ 爱 ” 字，对她来讲，也就足够足够的
了。
“ 求你啦，先生，你能不能进来，跟女士明明白白地表达这
８０１　　 · 李国文小说自选集 ·
个字眼呢？至少让我的电脑，准确地获得你的这个信息吧！ ”
杨扬虯E 开了浴室的门，他觉得眼前像电闪薃E 的一亮，用他
的话说，是一尊 “ 誥e 棒 ” 的裸体女神，像一堆洁白的雪，像一丛
盛放的花，像一束奔泻的 AE� 布，像一汪深情的碧波，更像从他
最喜爱的波切提尼作 AE� 里走下来的画中人，在那里朝他微笑，
朝他招手。
他和她只隔着几步远， AE� 实伸手可及，但这两个人，却用
了几年工夫，才走完了这段距离。
现在，他和她融合在一 AE� 了，尽管这是一个雨狂风骤，电
闪雷鸣的世界，但在这一刻，他们得到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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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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